“你跟文州是什么時候在一起的？”陳曦問。

    之前喻文州要求把江雨從公會調入戰隊協助工作時，他多少也是有點疑惑的。但因其不過一個無關痛癢的人事調動，又是戰隊隊長喻文州親自提出來的，一切變得順理成章，現在想來

    帶有盤問意味的句式，因問話的人態度甚是有禮，江雨便如實作答“十一月末。”

    果然江雨的調動跟他們的戀情有關啊十一月份末到現在，交往一個多月的時間，是覺得現在關系穩定了所以才公開的嗎？想要了解的問題不少，但是為了不引起江雨的反感，也只好暫且壓下，撿出幾個重點的來談。

    喻文州看看電腦屏幕下角的時間，問道“鄭軒，你們上來的時候有碰到江雨嗎？”

    剛點進跳躍練習軟件，屏幕顯示10秒倒計時，鄭軒匆忙回答說“沒有！”

    得到回答，喻文州眼神暗了暗，打開抽屜拿出手機，點出撥號界面里的電話號碼。熟悉簡單的音調從斜后方屬于江雨的座位處響起

    她去了哪里？

    快速把問題梳理過濾一遍，陳曦決定從當前俱樂部最為關心的問題入手討論“文州作為藍雨戰隊的隊長，對于俱樂部的重要性，想必你都清楚。俱樂部方面無權干涉選手的私生活，但無論從何種角度出發，我們都希望文州能保持最好的競技狀態。當然，我相信你們的感情會成為他的助力而非阻礙。很抱歉，這樣表達方式可能會很唐突，不過希望你能理解！”

    江雨點點頭表示可以理解，畢竟誰也不是為了拉對方后腿，給對方添堵才在一起的

    “你們想要進一步擴大公開的范圍嗎？”陳曦笑吟吟問出這話時，眼神是截然不同的犀利敏銳，隨時準備好捕捉江雨所有的細微表情。

    與陳曦呈現出的緊繃感相反，江雨食指在紙杯外沿劃過，語氣不緊不慢“姑且確認下，你所指的擴大公開范圍具體是？”

    “類似微博這樣的公眾平臺。”陳曦舉例。

    “哦，我微博粉絲數都還沒有過百，所以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喻隊，而不是我。”江雨笑。

    “如果你沒有這個意愿的話，我想文州肯定是會尊重你的。”陳曦引導著說。

    江雨丟回去的問題，被陳曦團了團又重新踢還回來，這樣‘推杯換盞’的談話過程果然是不會令人愉快的

    “開門見山地說，俱樂部方面的意思是希望我們低調行事吧？”江雨收起笑容，語氣跟著生硬起來。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不如直接點，快刀斬亂麻吧！

    “是！”陳曦答得肯定。

    “就我個人而言，戀愛只是我跟喻文州兩人間的事情，無意義地擴大公開范圍在我看來是沒有必要的，只需熟悉的人知道就好。至于喻文州會怎么做，我不想去干涉。他會尊重我的意愿，這點是沒錯！可同樣的，我也會去尊重他的意愿。所以，這不是我一個人單方面就可以決定的事情。我的態度就是這樣，或者你可以就這個問題去找喻文州談談。”江雨一席話說得擲地有聲，一句句都是不卑不亢。絲毫沒有顧忌陳曦作為戰隊經理的身份職位。

    安靜聽完后，陳曦臉上的笑容沒有半點變化。他不得不承認江雨的這番言論超出了自己的預期，強勢得過了頭，與他印象中那個好脾氣的女孩沒有半點相像。

    “我也清楚這樣的要求會讓你為難，但是以目前文州在粉絲中的人氣，公開戀情多少都會對他個人以及俱樂部有所損失。而且連帶著作為戀人的你也會受到一些未知好壞的波及。”陳曦給出的預測很是客觀。

    這些潛在的問題，江雨也不是從未考慮過，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同喻文州的戀情進程中無論如何也是繞不開這些的。

    “作為資本運營方的俱樂部來說，想要維持推高喻文州現有的人氣，單身這個標簽會一定的效用。這些我完全可以理解，畢竟經營俱樂部不是做慈善，也是需要盈利的。可作為職業選手，喻文州會更希望他的人氣是源自大家對他競技水平以及戰術水準的肯定，而非是否單身，能否滿足部分粉絲的幻想。”江雨一口氣說完。

    兩人坐在沙發上各自陷入了沉默，陳曦在思考江雨說出的話，而江雨在等待陳曦拋出的下一個問題。

    陳曦向著江雨伸出右手，嘴角掛著的依舊是那個弧度，但又似乎跟之前的有所不同，他笑著說道“我認為，這場談話可以結束了。”

    江雨迎戰的姿態分明已經備好，可對面的陳曦卻是偃旗息鼓，退居安全線后。正趨于劍拔弩張的對峙，戛然而止

    回握住眼前那只手，江雨刻意保持著力度虛緩，點到為止。她壓下心里的疑惑，揚起重新粉刷上色的那層假意客套的笑容說著“辛苦了，如果沒別的事，我就回去工作了。”

    陳曦點頭，收回的手指習慣性地向上推了推鼻梁處架著的眼鏡，夸贊道“你的眼光很好，文州的更是不錯！”

    江雨不知道這句夸贊從何而來，但聽語氣真心居多，于是她笑著說了句“謝謝！”

    接下來的動作都是在禮貌與得體中完成的，起身、送客、道別

    跟來時一樣的空蕩走廊，江雨邊走邊想著，這場談話忽然中止的緣由。是自己的態度過于強勢，讓陳曦覺得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嗎？

    這樣的解釋似乎最為合理

    窗外陽光打在身上，穿透不厚不薄的衣料印在肩膀處手臂上，溫熱的舒適感恰到好處，但江雨卻無心停留享受。

    步伐加快，匆匆而過

    分出的心思，第一時間捕捉到了躡手躡腳溜進來的某人，喻文州余光收回全神貫注投入到手上的訓練當中。至于江雨之前的行蹤成謎，他后續自會追溯。

    訓練結束后的午餐照例是在食堂解決，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無數次的來來往往，江雨從未像今天這樣引人注目。

    “江雨，你臉色可不太好呀！一個早上不見，你人氣又漲了！”鄭軒揶揄道。早晨食堂上演的那一幕，因為他同徐景熙、盧瀚文三人去外面覓食而遺憾錯過。當然錯過只是暫時，黃少天惟妙惟肖地敘述，像是有在現場親眼看到似的。

    “羨慕？那你就趕緊找個女朋友啊！要是沒有合適的”江雨說到一半，斜挑了眉眼，一臉壞笑。

    “沒合適的怎樣？”鄭軒追問。

    “沒合適的你就跟黃少湊合下，保證人氣爆棚！”江雨嗤笑著補齊。

    “我呸！安靜吃個飯也能躺槍，為什么是我啊？！”黃少天比鄭軒還要激動，反駁道。

    “因為你們倆八卦起來，簡直是天生一對，默契十足！”江雨補刀。

    “同意！”

    “同意 1”

    “同意 2”

    “同意 3”

    “”

    喻文州看著他們的有愛互懟，若有所思。他安靜得近乎沉默，終于是引起了江雨的注意。自己挑起的話題，正讓幾人間陷入熱烈討論跟激烈駁斥，始作俑者的江雨置身之外。

    “今天的菜不合胃口嗎？”江雨選擇了相對簡單的切入點去探尋喻文州情緒低落的原因。

    喻文州聽到問話，笑著搖搖頭，問道“你早上出去了很久，去哪里了？”

    “去洗手間了呀！”江雨回答，眼瞼微垂，筷子撥拉了下餐盤里紅亮誘人的紅燒rou。

    “你下樓的時候沒有碰到宋曉他們嗎？他們回來的時間，你們應該剛好能碰上。”喻文州說。

    一個拙劣的謊言，當場被拆穿，強壓下的心虛迸出，江雨捏著筷子的手指關節攥緊，現出不自然的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