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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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媽別管我行不行!”余安州轉頭朝他吼,吼得眼圈泛紅。 “聽著。”霍城把他拽進沙發里,“是個男人你要么去搶回來,要么從現在起忘得干干凈凈。你他媽把自己喝死了有什么用?” “……能喝死就好了。” 他躺在沙發里閉著眼睛,全身軟得如一灘爛泥,除了臉上醉酒的紅暈,和翕動的嘴唇里發出的低嗡嗡的嗓音,就跟死了沒什么兩樣。 霍城認識他這么多年,第一次見他這樣。 余安州雖然性子高傲,目中無人,卻極端自律和節制,對自己苛刻到令人發指。放縱酗酒買醉,似乎是絕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他的崩潰向來是藏起來的,也很少有什么人什么事情,能讓他崩潰。 看到熱搜的時候,兩人正在家屬院的cao場打球。 最近他打球架勢很兇,總像在宣泄著什么。 霍城有些招架不住,主動提出休息。 而那一刻,他親眼看著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前一秒眸子里還燃燒著桀驁的火焰,下一秒,眼里的光熄滅了。 日光明媚,他卻暗下來。 “城哥。”他用手背擋著眼睛,艱難地維持著呼吸頻率,卻還是能聽出顫抖,“你說,我是不是,以前過得太容易了?” “從小到大,所有人都說我做得好,做得對。”他已經控制不住顫抖的唇,和凌亂的氣息,嗓音里仿佛夾著水,“從來沒有人告訴我,我犯錯了,后悔了,我該怎么辦。” 霍城在他腳邊坐下來。 余安州緊抿著顫抖的唇,咬著牙不發出一點聲音。 許久后,霍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不合時宜地笑了一聲。 他很快收住,拍了拍余安州的腿:“你還記得當年追你的那些女孩兒嗎?” 余安州撇開臉:“不記得。” “當年我回學校打球賽的時候,被你們啦啦隊嚇得夠嗆。” “那些女孩兒一個個穿得跟拳擊寶貝似的,拉著幾米長的橫幅,上面寫的字兒我到現在還能背下來。” 余安州忍不住輕嗤一聲:“什么亂七八糟的。” “安州安州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 “……土。” “為你癡為你狂,為你哐哐撞大墻。” “……” “還有什么待我長發及腰,男神娶我……” “滾。” 霍城嘖了嘖舌:“后來我還聽人說,每天早上你桌上堆滿各種女同學送的早餐,牛奶,桌洞里都是情書。” “……胡扯。” “所以你知道你為什么輸給姓謝的嗎?” 余安州攥了攥手指:“為什么?”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霍城面容嚴肅,一字一頓,“你他媽太要臉。” 說完之后,屋里安靜得針落可聞。 不知道過了多久,沙發上躺著的男人忽然坐起來,手臂搭在屈起的膝蓋上,頭顱低垂,雙肩緩慢地起伏。 他深深吸氣,淺淺地呼出來: “送我過去。” 第46章 (三更) 喜歡你是真的,…… 林又心發現家里酸奶喝完了, 在小區里的便利店沒找到她喜歡的牌子和口味,于是走了挺遠的路,去外面的大超市。 買完回來, 剛走到樓門口, 看見那兒橫擺著一輛警車。 旁邊不少鄰居圍觀,竊竊私語。 緊接著, 好像有人被塞進后座, 隨后警笛呼嘯, 閃著燈開走了。 林又心擔心是小區治安出了問題,忙問了問旁邊的大媽:“怎么回事啊剛剛?” 大媽嘖了嘖舌,道:“有個小伙子喝醉了在這兒瞎嚷嚷, 擾民,保安都弄不走, 直接報警了。” 林又心想還有這種事,八卦地問:“嚷啥呢?” 大媽摸了摸臉,羞澀地搖頭擺手:“哎喲這我就不說了,傷風敗俗, 怪不好意思的。” “……” 林又心沒再問什么,穿過人群走進單元樓, 上了電梯。 回到家,屁股還沒坐熱乎,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本地座機打來的, 尾號110。 她心底咯噔一下, 接聽。 那邊是嚴肅官方的青年男聲:“你好,公安局平湖區派出所,請問是余安州的家屬嗎?” 林又心扯了扯唇:“不是。” 對面哽了一下, 又問:“你是不是叫林又心?” “嗯。” “他說你是他家屬。”對方語速有點快,似乎不是很耐煩,“這人喝多了鬧事,你趕緊過來領回去。” 林又心翻了翻眼皮,繼續強調一遍:“我說了我不是他家屬,他喝醉了你們不會找他爸媽嗎?” “可是他只記得你號碼。”警官感覺她情緒不佳,語氣軟下來,“你是他女朋友吧?” 林又心:“我不是。” 警官又被哽了一下,苦口婆心地勸道:“小兩口有個矛盾吵吵鬧鬧的很正常,別弄得街坊鄰居都不得安寧。你說你不讓人進門,人家在樓底下喊一晚上我愛你,這叫什么事兒嘛。” “……” “多的不說了啊,趕緊過來領人,以后吵架在家里吵,別動不動把人趕出去。” 林又心捏著抱枕套上的穗子,淡淡道:“你們刑警大隊的霍隊認識不?” “認識啊,熟得很。” “那就好。”林又心點點頭,“給你們霍隊打電話,這是他家屬叫他領回去,別找我了ok?我不是他女朋友,我們已經分手了,再給我打電話你們也算擾民,我會去市政府上訪的。” 警官似乎反應了一會兒她這個長句子,才遲疑地回道:“……好的。” 掛電話后,林又心嘆了嘆,打了兩局游戲去洗澡。 本來,她只當今晚是個意外插曲。 - 第二天中午,小金正在工位上打盹兒,模模糊糊地聽見腳步聲,一下一下,干脆利落,均勻沉穩。 她實在太困,根本懶得掀開眼皮,直到腳步聲突然停下,才猛地驚醒。 只見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站在總裁辦門前,正要抬手開門。 小金嚇得渾身一哆嗦,趕緊飛跑過去攔在他面前:“余工!你不能進去!” 看見男人微蹙的眉,一身筆挺的高奢西裝,她咽了下唾沫,連忙弱弱地改口:“……余總……您不能……進去……” 她緊攥著門把手,堅決不讓他碰。 余安州勾了勾唇,神色淡漠:“為什么?” “林總在午休。”小金嚴肅道,“她午休的時候要是被吵醒,我們都完蛋了,您有事找她的話,可以晚點再來。” 余安州抬手看了看表:“晚點我也要回總部上班。” “……”小金咬了咬唇,“那就……改天……?” 余安州靈魂發問:“改天她不午休嗎?” 小金沉默了。 林又心現在變得比較養生,午休基本上是每天的標配,再忙的時候,二十分鐘也要瞇一瞇的。 男人了然地勾了勾唇:“放心,不會讓你完蛋。” 說完,他的手伸向門鎖,小金下意識地躲避。 門開了,他進去了。 小金呆呆地站在門外,有種世界末日來臨的恐懼。 - 辦公室的窗簾合著,里面光線昏暗。 林又心側躺在沙發上,蓋著咖啡色的毛絨毯子,睡得十分安穩。雙眸緊閉,呼吸均勻,手蜷在胸前,像一只小刺猬。 許久沒見到她如此柔軟的模樣,余安州看著眼前這幅歲月靜好的畫面,禁不住心口發熱。 他腳步輕輕地走過去,蹲在旁邊,近乎貪婪地注視著她安靜的睡顏。 曾經他可以肆意弄醒她,用溫柔的,或下流的方式,她最多綿軟地罵他兩句,輕飄飄的拳頭象征性地打一打,然后被他輕易哄成一灘水。 可是如今,他再不敢像以前那樣抱她,只能隔著一段令人心焦的距離,感受每一寸流過她身上的空氣,挾著獨屬于她的馨香和溫暖,再撲面而來,將他環繞。 就好像她抱著他一樣。 這樣卑微地,摳出一點點自我慰藉。 沙發上的女人似乎察覺到什么,蹙了蹙眉,絨毯里的身體微動,像是要醒過來。 余安州下意識地伏低身子,把自己藏進沙發和茶幾之間。 緊接著他后知后覺,這是多么愚蠢的掩耳盜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