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人終究會被其年少不可得之物困擾一生
謝期乖的像一只知錯會改的貓,謝風河收起文件,遞給她的時候淡淡道:“阿期,沒有下次。” 接過文件的手一頓,謝期垂著眼,嗯了一聲。 謝期時刻未敢忘記謝風河是什么樣的人,她的三觀里有太多謝風河雕琢過的痕跡,荀深沒能做到的謝風河都做到了,荀深破壞的謝風河進一步把它們摧毀完了。 “人世毫無值得留戀之處啊。”士官把車停在附中門口時,謝期手肘支在車窗邊,如是感嘆。 士官:“……到了,謝小姐。” 謝期下車甩上車門,一轉身看見附中學生們正三三兩兩走進校門,此時一陣風刮過,吹落了樹梢的春花,又吹起了附中女學生們的短裙,露出她們雪白的大腿。 謝期:“哦,人世真是風情萬種。” 今天是謝期第一次正式上課,她走進教室時同學們全體看過來,然后空氣陷入了某種微妙的凝滯,接下來時間謝期在上面講課,學生們在下面盯著她,沒有交頭接耳,沒有左顧右盼,但是手上的課堂筆記好像也沒記多少。 謝期也不知道自己教的怎么樣,白行之幫她準備的教案非常棒,字數對上時間,她照著教案講完沒多久,下課鈴響了。 謝期說聲下課,抱起教案走出去,身后傳來腳步聲,男孩子的聲音響起來:“老師!” 謝期轉頭看一眼,沒有停下腳步“夏時晝。” 夏時晝座位靠后,但因為相貌顯眼所以謝期第一時間注意到了他,夏時晝一整節課都捧著臉看她,化學教材根本翻也沒翻。 夏時晝跟在她身邊:“老師好,我是本班的化學課代表。昨晚的作業全部上傳到了學科作業系統里,我來跟老師說一下。” 謝期:“……學科作業系統?” “老師不知道嗎,”夏時晝笑瞇瞇,“正好下節課是自習課,我跟老師去辦公室教您吧,以前化學老師忙不過來,作業都是我幫忙批改的。” 謝期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我以前認識一個人,也很喜歡化學。” “喜歡化學的人有很多,老師您特地跟我提起,難道他和我很像嗎?” 謝期移開視線:“和你長得一點也不像,也是個高中生,也喜歡化學。性格有點冷淡,會做些不合時宜的事情,其實也只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不知道他后來怎么樣了。” 夏時晝語氣有些淡:“聽起來不是個討喜的男生,或許他永遠長不大了。” 謝期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對“夏時晝”這個名字包括這個人這么在意,不好說是敵意還是善意,總之她對這個人十分敏感,不然也不會因為一個名字就跑來附中近距離觀察。 她坐在一邊,看著夏時晝在電腦上敲敲打打,辦公室里其他老師都不在,夏時晝敲擊鍵盤的聲音就格外突出,他登進系統網頁,看了教師資料說:“原來老師叫做謝期啊,真好聽。” 上課時只自我介紹了姓氏的謝期在敲擊鍵盤的機械聲中有些犯困,聞言懶懶道:“嗯,我自己取的,寓意對世界充滿感謝與期待。” “寓意真好,老師您一定深愛著這個世界吧。可是,”夏時晝停下敲擊鍵盤的動作,指腹摩擦過平滑的按鍵,他微笑道,“可是[謝期]還有一個意思,是[凋謝的時期],春天繁花開遍,然后,就要謝卻人間了。” 他抬頭看向謝期:“春天過去,就是漫長的夏季。” 夏時晝莞爾一笑:“我理解為,夏天殺死了春天。” 有人說過同樣的話。 謝期直起身,看著夏時晝。 眼前少年的神情依舊純真無辜,看上去乖巧又可愛,可是謝期的大腦隱隱作痛,仿佛有一個鉤子在她腦子里攪啊攪,她以為自己已經忘掉了這種鮮明而灼熱的疼痛,卻在疼痛復蘇的那一刻明白自己一直牢記著。 她的一生都是被人戲弄,被人把玩,被人引導著走向歧途,她是戲臺上被線牽引著的木偶,別人需要她扮演什么樣的角色她就扮演什么樣的角色,需要她擁有什么樣的品德就擁有什么樣的品德,卻不需要她擁有自己的思想。 [名字是我給自己取的,我叫謝期,因為世界很美好,就算我是一個人,也要好好活下去呀。] [這個世界是不值得留戀的,美景會消逝,感情也會流走。你愛的那些人,他們不愛你。所以來我身邊吧,我會給你最鋒利的刀刃,殺死那些辜負你的人。] 謝期抽干了那個人的法力。 她猛地站起來,因為動作太快甚至晃了一下。 眼前發黑,她看不見夏時晝的神情,只能聽見他喊:“老師?老師你怎么了!” 謝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轉身倉皇地跑出了辦公室。 她不知道該往哪里去,只想避開所有的人。上課時間教室外面一片安靜,謝期茫然地扶著墻,走出教學樓時卻看見了站在cao場旁邊的白行之。 他懷里抱著一摞紙質資料站在樹下,看著cao場上跑動的學生們發呆。 陽光疏落地透過樹葉灑在白行之身上,他的側臉安靜專注,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他那么好看,神態如此輕松又溫和,幾乎讓謝期錯覺回到了幾百年前。 早于一切的淚水和陰差陽錯,某個稀松平常的下午,謝期在cao場上跑步,白行之就站在cao場外的樹下等她,等謝期過來,白行之會把水杯遞給她,然后把寫好的課后筆記塞進她的書包。 那時他們那么小,那么好。 中間離亂的幾百年好像從未存在過,謝期怔怔的,一步一步走過去。 白行之聽見腳步聲回頭:“阿期。” 謝期慢慢站到他面前。 白行之把紙質資料遞給她:“這是最新版的教案,比之前那個更好懂。我給你留言你沒回我,我就來找你。” 謝期臉上沒什么表情:“你怎么進來的?” “我有古蘭大使館開的證明,門衛當然就放行了。” 謝期接過教案,就在這時,cao場上的老師吹了聲口哨,學生們開始自由活動,有幾個學生跑出cao場回教室,經過了他們身邊。他們一邊走一邊說笑,自有十幾歲少年的活潑明朗。 白行之有些出神:“其實我一直很畏懼學校這種地方。” 他第一次說出“畏懼”這個字眼,謝期抬眼看他。 “因為我在念書的這個年紀 ,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學校的一磚一瓦都讓我感到難過。后來我好像被一直困在了這個年紀,總覺得自己已經死去了。” 他難過地垂下眼,目光悲哀:“我忘記過她。想不起來名字,想不起來相貌,甚至別人告訴我我愛的是別人。不應該,我一定愛過誰,我的思想不能被別人左右,這太可笑了。我把自己關起來,陷進虛無的記憶里,拼命地找,可是找不到,沒有她,哪里都沒有。” 溫暖的陽光照下來,風吹過他們的身邊,卻好像時光滾滾而過,星星點點的微光讓視網膜發白,腦海中的鉤子力度越放越緩,謝期瞇起眼,輕輕說:“找到了又有什么用呢?也許她也忘記你了。” 白行之扯扯嘴角,聲音沙啞:“我答應過等她回來,我想和她在一起。” “如果我們從來就沒分開過就好了。”白行之笑著,卻難過地像要哭了出來。 白行之被永遠地困在了少年時,徒勞地尋找著記憶。他躲在冰冷孤寂的深海,時間失去了意義,想起一切的他,從此只能抱著那點記憶度過余生。 謝期輕輕顫抖了一下。 大腦的疼痛平息了,有什么蘇醒過來,她得以茍延殘喘。 嘩啦—— 資料散落在了地上,謝期忽然抱住了白行之。 “我原諒你了,白行之。我原諒你了。”謝期喃喃道。 她需要哪怕一點點的愛,來找到她留在人世的價值。她不是在原諒白行之,她是想原諒自己。 ————————————牢記P/o/1/8/網址導航站:/P/O1/8/點/¢/O/M┯┰ 至高神下凡歸位以后會失去在凡間的記憶,只能去司命星君那里看回放。 但是歲然把所有資料都銷毀了,白行之找不到謝期,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找誰。 現在謝期確定白行之是有記憶的了 wuyi12345小可愛生日快樂喲,新的年歲也要永遠年輕,永遠熱愛呀~78 p○—①⑻.cΘ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