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頁
阿嬌勸了好大一會兒,才讓竇太主打消了這個主意,去教養如今剛襲爵的兩個小孫子。 在阿嬌看來,她這個兩個小侄子,比兩位不成器的兄長強太多了,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只是有她兩個兄長被溺愛成廢物的例子在前,阿嬌對自己母親竇太主顯然不大信任,把自己身邊得用之人派出去不少,監督竇太主教導孫子。 這樣一來,她的公主府冷清了不少。 阿嬌換身男裝約了劉非談事情,地點定在了衛青回城的必經之路。 一邊與江都王劉非對飲,一邊瞧著騎馬緩緩而來的衛青。 這個時代民風彪悍,男女大防幾乎沒有,衛青的仗打得極漂亮,人還未回到長安城,他的事跡已經傳遍了。 故而等他回城的時候,街邊巷頭站滿了前來觀看他的女子。 城門緩緩而開,清晨的第一縷光照在為首的將軍身上。 將軍身披萬丈霞光,胯下的白馬有騰云入海之狀,腰間的佩劍寒光凜凜,讓人望之生畏。 可偏偏將軍的氣質卻干凈清冽,清雋無儔的臉上目光似天邊星辰,薄唇含笑,如清風拂面。 他身上一點也無浴血歸來的滿身煞氣,除卻那一身盔甲和佩劍,過分澄澈的眸子讓人很難在他身上尋到金戈鐵馬廝殺過的痕跡。 他更像一個月下舞劍的翩翩公子。 劉非端起酒杯,湊在嘴邊,目光從衛青身上移到阿嬌身上,聲音有幾分贊許道:阿嬌meimei的眼光,比上一次的好。 戰場才是男人應該待的地方。 阿嬌目光看著衛青略顯蒼白的臉,一口飲盡杯中酒:誰年輕的時候沒愛過人渣? 劉非: 辛辣直沖肺腑,阿嬌手在衣袖里找了找。 衛青必然是受傷了,否則臉色是不會這般蒼白的。 可她又不好直接去關心他的身體,衛青這個人,渾身上下全爛了,嘴巴都不會爛,反而會言笑晏晏地對她說沒事,是她多心了。 她的隨身空間晉江不是這個時代的東西,外人看不到她的隨身空間,她從空間里摸出一塊帕子,浸滿了鎮靜止疼的藥物。 藥物是無色無味的,外人只能聞得到帕子上的月下香。 外人看來,她不過是從袖子里取出了一塊手帕。 阿嬌揚了揚手帕,道:但現在,我眼睛不瞎了。 劉非忍俊不禁。 阿嬌把帕子揉成一團,上半身前傾,探過窗戶,在劉非的一句小心中,手指一揚,把帕子拋到衛青懷里。 這帕子雖然除不了病根,但好歹能減輕衛青的疼痛,讓衛青不那么難受。 等宮宴結束,衛青大抵也會放下為將者的防備,回府時找御醫治療傷口。 衛青微微抬頭,二樓上只有一只纖細手指。 阿嬌扔東西的動作似乎是提醒了周圍看衛青的女子,紛紛揚揚的錦帕灑落下來,像是一陣花雨。 原本肅穆威嚴的隊伍出現一絲波動,也不知是誰吹了一聲口哨,隨后口哨聲此起彼伏。 因為是大勝,前來迎接的官員并未直至士兵輕狂的行為。 再說了,跟周邊撒帕子的女子相比,士兵們吹吹口哨的行為壓根就不算輕狂了。 衛青嘴角漾起極淡極淡的笑意,把帕子攥在手心。 夢境里的掙扎,似乎被料子上若有若無的月下清香消弭了不少。 就連胸口處傷口的疼痛,似乎都淡了幾分。 犒賞衛青的宴席早已備下,阿嬌與劉非談完事后,各自回家換衣服,而后入宮參加宮宴。 這次的宮宴衛青是主角,衛子夫作為主角的弟弟,又為劉徹生下了第一個皇子,自然也被安排在比較顯眼的位置,不像之前那般,伺候在劉徹身邊,沒有自己單獨的席面。 阿嬌因籌集錢糧有功,她的席面一如既往地靠前,隔著屏風,遙遙對著衛青的位置。 宮宴上歌舞升平,一派祥和。 韓嫣似乎是喝醉了酒,拉著劉非嘀嘀咕咕不知說些什么。 偶爾抬起頭看一眼阿嬌,眼底的狹促像是偷了腥的貓兒。 衛青大勝,宮宴上不少人來敬衛青,阿嬌有些看不下去,私下找了李廣,略提了兩句,李廣便端著酒杯過去了。 李廣性子直爽,又是老將,在軍中頗有威望,有他在那,敬衛青的人大多去敬了他。 李廣酒量極好,旁人一敬他,便被他灌得人事不省,便也無法再去敬衛青了。 衛青并起兩指,揉了揉眉心,無奈一笑,看向屏風后的女眷席面。 阿嬌不知去了哪里,位置上只有空空的酒杯。 大抵是尋酒去了。 他記得她是極愛喝酒的。 李夜來與衛子夫的位置挨著,兩人說說笑笑。 李夜來拉著衛子夫的手,小笑道:jiejie這下該放心了?無論是皇后之位,還是儲君之位,都是jiejie您的。 那個被陛下厭棄的女人,有什么資本和jiejie相爭? 論脾氣秉性,陛下最喜歡jiejie的溫柔賢淑,論生養,jiejie膝下一兒一女,可比她的不孕之身強太多了。 衛子夫微微蹙著的眉間又一瞬的松動,柔聲道:你小點聲,莫叫旁人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