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常靜是個性情高潔的人,最討厭他官場上那一套烏煙瘴氣的。 見常靜冷著臉徑自去了廚房,李常儒趕緊將一萬塊扔到黃如玉腳邊,教訓道:“黃老師,你是個人民教師,你怎么帶頭搞這些貓膩,你給學生做的是什么表率?” 李常儒喋喋不休還教訓了一堆,直教訓到常靜撿起錢灰溜溜離開才算完。 “她走了。”李常儒站在廚房門口,給常靜一個討好的笑臉。 常靜也露出一個笑臉:“你做得很好。” 黃如玉揣著一萬塊錢依舊回到家里,陳個球正打算出門找她,和她在門口撞了個滿懷。 “如玉,你去哪里了?我壓在枕頭底下……” 黃如玉沒好氣將那一萬塊錢塞進陳個球懷里,氣鼓鼓進了家門。 陳個球跟進來:“你拿著我的錢去哪里了?” “去了李校長家里。” “你不會是找李校長……這個錢可是給爸媽跑關系的錢。” “你心疼,人家李校長還不屑收呢!錢一分不少,全給你退回來了。” “那就好。”陳個球看著手里的錢,松了一口氣。 黃如玉翻了個白眼:“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只擔心你父母,你擔心擔心你自己吧,校長不收這個錢,你鐵定要被調離中心校了。” “等爸媽出了派出所,他們會幫我想辦法的。”陳個球對老父親比對自己有信心多了。 而他這副啃老的模樣,讓黃如玉心里窩火。 “你第一節 還有課吧,你可趕緊收拾收拾去上課吧,要遲到了。” 陳個球顧不得安撫妻子的情緒,揣著錢徑直去了陳世團家里。 見到一萬塊錢,陳世典和陳虎父子倆眼睛頓時亮了。 “你爸的事就包在你堂弟身上吧。”陳世典打了包票,將陳個球送走了。 陳個球一走,陳世典就關閉了家門,問陳虎:“你媽和那兩個野崽子都不在家吧?” 陳世典稱呼老婆和前夫生的的兩個兒子叫“野崽子”。 “天不亮就下地去了。”陳虎答。 陳世典這才放心,將那一萬塊錢一張一張重新點了一遍。 陳虎譏笑道:“堂哥是個孝子,難道救老爸的錢還會缺斤少兩?” 陳世典懶得理會兒子的諷刺,說道:“這一萬塊錢你打算怎么辦?” “去撈人啊,還能怎么辦?” 陳世典抬手給了陳虎腦袋一下:“撈人用得著這么多錢?” 陳虎笑起來:“爸你真賊,救自己親大哥的錢你也惦記。” “親大哥能有親兒子親?”陳世典道,“我還不是為了你考慮。” “這錢我知道怎么用,爸你就不要cao心了。”陳虎說著一把從陳世典手里搶過錢來。 “你不能拿著這錢去賭……” 陳虎抽出兩張一百元算是堵了他爸的嘴:“你就在家里準備給大伯接風洗塵吧。” 留置室,陳世團剛閉上眼睛,就被一盆冷水澆醒。 陳世團瞄一眼旁邊的野花,正呼呼大睡著,陳世團不由心里罵娘,派出所不讓人睡覺,為什么只挑中他啊,如果硬要挑一人,挑他老婆也行啊,他真的好想睡覺啊。 “想睡覺,簽了字就可以睡覺,而且是回家里舒舒服服地睡覺。”車仁表不帶感情色彩的聲音。 簽字,他不能簽字! 陳世團激靈靈一凜,那字他不能簽,簽了那字,他的一畝海田就要還給趙家了,而原來的一畝山田還拿不回來,不行不行,他寧可不要睡覺。 “你們刑訊逼供!”陳世團用盡吃奶的力氣喊起來。 表叔眉頭一皺,“刑訊逼供?你哪里受傷了?你身上哪里受傷了?” “除了衣服濕了,并沒有哪里受傷。”蔡有有假模假樣檢查了陳世團的身體后說道。 “那就是不夠濕,再澆一桶水吧。”表叔提議。 “好嘞!”蔡有有二話不說又提了一桶水來當頭澆下,冷水澆得陳世團一個透心涼。 “你不要擔心感冒,我們等下給你送姜茶喝,”表叔拍拍陳世團的肩頭,“現在衣服夠不夠濕,還要不要澆點水?” 陳世團是個愛財如命的漢子,如此往復澆了十來桶水,他才松口簽字。 陳世團和野花夫妻倆簽字后,鄧理恩接到了來自縣里公安局的電話:“好的好的,我們馬上放人。” 鄧理恩瞅著站在面前的四個手下,再看看那份陳世團夫妻倆已經簽字的協議,說道:“我們本來就要放人的,不是嗎?” “是!”手下們異口同聲。 “那就放人吧。”鄧理恩下了命令。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剁手指 陳世團夫妻倆打傷了焦三鳳和趙大海,被派出所抓走關了幾天,放出來后歸還了之前霸占趙家的一畝海田,還用一畝山田賠償了焦三鳳和趙大海的醫藥費。 這件事在整條街上都沸騰了。 之前被陳世團陳世典兄弟倆用同樣手段霸占去海田的人家都躍躍欲試,想要找陳世團兄弟倆要回自家的海田。 一時之間,陳家門口分外熱鬧,陳世團老婆野花是個吵架能手,可是一天來幾波人的吵,也讓她招架不住。 最后,還是陳世團拉了她進門,將家門一關,數落起她來:“和他們計較什么?有本事他們也讓派出所把老子抓去關幾天,老子就把海田還給他們!” 野花郁悶:“我們用山田和他們交換了海田,怎么能說我們霸占呢?當初都是他們自己心甘情愿簽了字摁了手印的,現在一個個都來反悔,還算人嗎?” 相比這些落井下石的街坊鄰居,更讓陳世團心煩的是自己的親兄弟,居然趁著他蹲派出所的時機敲詐了他兒子一萬塊錢。 這錢一定得找陳世典拿回來才行。 陳個球剛好下班到家,陳世團就喊上大兒子,一起去陳世典家。 “我也去!”野花也跟著同去。 一家人一走出門就看見還有幾個鄰居沒有離開,陳世團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想要回海田,給老子打一頓,誰死了,老子還誰的海田!” 陳世團一向蠻橫,大家都怕了他,此刻竟無一人敢出聲。 陳世團領著老婆兒子走去陳世典家里,一路竟有招搖過市的氣派。 陳世團三人到了陳世典家里,陳世典正在吃飯,每頓飯必要喝幾兩燒酒,這是陳世典的習慣。 陳虎今天也在家,陳世典就更高興了,父子倆對酌了幾杯,都有些微醺。 看到陳世團三人到來,陳世典熱情招呼:“大哥,我剛好要去請你和大嫂來我家里喝點酒,你們來了剛剛好,阿虎,給你大伯大哥他們拿筷子。” “不必了!” 陳世團吼了一聲,陳虎已經離開椅子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世典,我就問你一句話,你還是不是我兄弟?” 看著陳世團冷峻的面孔,陳世典收斂了笑容:“大哥今天是來吵架的啊?” “我是來討錢的。”陳世典黑著臉,一副不容商量的架勢。 “討錢,討什么錢?”陳世典和陳虎互視一眼,干笑起來。 “二弟你就不要跟我打哈哈了,你從我家球手上拿走了一萬塊錢,你現在不會賴賬吧?” 陳虎替父親答道:“大伯原來是說這個錢,這個錢可是用在大伯你身上的,不然大伯你現在還能站在這里,還得在派出所里喂蚊子吧?” “大哥怎么是這樣的人?我家阿虎辛辛苦苦幫大哥跑關系,好不容易將大哥大嫂從派出所撈出來,大哥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竟然就上門要錢,大哥覺得這合適嗎?”陳世團從飯桌上站了起來。 “別拿高帽子扣我!”陳世團冷笑,“你們父子倆會那么好心救人?不過是借救人名義趁機敲詐一筆,你們敲詐別人也就算了,我是你親大哥,我的錢你們也騙,你們良心被狗吃了?” 陳世團一拳頭捶在陳世典的飯桌上。 陳世典和陳虎都變了臉色。 “好啊,大哥,恩將仇報的果然是你啊!我就知道我們是好心當做驢肝肺!”陳世典心里的怒火快要壓不住了。 “你好心?我是你大哥,我對你最了解了,你陳世典有個屁好心!” 陳世團一說完,陳虎就拿手指指著陳世團的鼻子:“喂!你對我爸說話客氣點!” “你干嘛拿手指我爸!”陳個球一掌拍開陳虎的手。 只一眨眼功夫,父父子子就揪打在了一起。 “如果不把一萬塊錢還給我,我刨了你家灶臺!” “滾回派出所,老子就把一萬塊錢還給你!” …… 起初,陳虎和陳世典在罵戰里還能承認從陳個球手里拿了一萬塊錢,到后來干脆就耍賴皮了。 “老子什么時候拿了陳個球的錢?” “你兒子勾引了那么多女家長,拿錢一定是被你兒子拿去讓那些女家長給花了!” …… 到最后,這場三人對兩人的干架以野花一聲歇斯底里的“啊”終結了。 于是,整條街立刻又傳開了新的八卦:陳世典的兒子陳虎把陳世團的大兒子陳個球的手指給剁了! 趙歡歡和秦勉愉快地在牛奶河畔約會。 少年采來河邊的野草給趙歡歡編了個花環:“這個花環,送你。” 少年的眸子亮晶晶的。 趙歡歡說道:“沒有花,只有草,怎么能叫花環?而且還是干枯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