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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去幫,如此活著便好。 他見那些大使往這邊來,不便多聊。扔下煙頭,清雋的五官側過去插兜看風景。軍服加身,明朗磊落,她聽他低聲說:“我不值得,這里所有的男人都不值得?!?/br> 又是一個下雨天。 烏云很厚,街道上的行人清冷,賣菜的小販和乞討者亦或是工人農民依舊淋著雨在做工作,山東路上的仁濟,涼亭與小徑散步中的患者都隨著家屬護士匆匆進到室內,常安端杯茶站在二樓辦公室的陽臺,盯著院外那株雨打的芭蕉,忽而想起李清照的詩:“陰滿中庭,葉葉心心,舒卷有余情?!?/br> 她默念來只覺得心傷得很。手一下下扣在那陶杯的壁上,秦饒吃好飯回來,找著發呆的她:“你還不吃飯么?在想什么想這么久?”再看看她的茶杯:“茶都涼了。” 常安忽然轉身回到桌前,從抽屜里拿出請假條來填。秦饒去看,驚詫道:“是家中出了何事嗎?怎請這么久的假?大半個月呢?!?/br> 她緩緩問:“我不要薪餉,副院長總能同意?”她摸不準副院長的脾氣,因她從未請過長假,短假都難得。 “你要不是有鐵打的理由,這大半個月假副院長不會放?!背0舶櫭伎聪蛩?,秦饒見她還不明白,遂扒住她桌子;“這么多病人等著??茨愕脑\,還有預定的手術,你要是十天半個月不見人,多影響醫院的經營?” 誰知她竟失笑道:“我沒那么緊要?!?/br> “你就是這么緊要!”秦饒堅持。“可到底出什么事了?” 常安的筆頭擱在“原由”那一欄,遲遲未能下筆。 她錯過午飯想了良久,打算填回老家奔喪,但筆到紙前,又覺得這是咒人家。她不善撒謊,決心填老毛病是正經:“戰后遺癥發作,腰椎急痛,骨科醫師建議需停工療養?!背0补首鬏p松地把紙攤給她看:“你瞧瞧我這樣寫,成嗎?” 她臉掛微笑一副虛心請教與她商討的模樣,秦饒頓了頓有些心疼:“應該行吧。怎的身體都這樣不舒服了?我都沒看出來?!?/br> 常安敲下自己的名章?!笆翘?,只是這傷在骨頭,你又怎么看得出來,我也不能逢人就喊痛。但近期是做不了手術了,手術我找黃醫生和張懷古交接?!?/br> 秦饒嘟了嘟嘴:“還醫生呢,自己都成病人了。那你要是回了家,我抽空去看望你。” 常安搖搖頭。“還請你幫我多留意這些我名下的病人,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就托給你秦饒了,等回來是我重謝,怎還要你去看我?!?/br> “咱們是朋友,一碼歸一碼。你把你住址給我,我去看你?!?/br> 常安再笑:“不瞞你說,我休息的這段時間,可能要搬家。”秦饒百思不得其解:“不是不能勞累么,搬什么家?。俊?/br> 常安回答:“租約到期了……” 秦饒沒去過她住處,但知道常安在上海有個未婚夫,這也算是親人了,遂問:“那你未婚夫怎么說?他幫你搬嗎?” 有時撒一個謊,要用很多謊話來圓。常安不想繼續騙她,遂止住話題:“饒饒,副院長該出去辦事了,我得抓緊?!?/br> 她的手術定在明日上午。她請完了假便離開醫院去做婦科檢查,回家時還要裝作無事,這種雙面生活讓她覺得煎熬,不禁想他如何一做就是六年。 淋了半身雨,鞋都濕透了,藤原橋拿了毛巾給她擦頭發,天氣濕涼,她問他能不能把外間的西式壁爐燃著。 “你很冷嗎?” “不,我想和你圍爐夜話?!彼衲钆_詞般戲說。 兩人圍在壁爐前的小桌,他端來兩杯紅酒,把袖子擼到手肘丟柴火,因離得近臉被熱氣熏得臉通紅,像是大男人在害羞,登時兩人已汗涔涔的,他無奈蹲在火爐旁擦汗:“怎么起的興致?要是深冬還好,現在……我有點熱。” 常安瞧他發窘失笑,拍了拍他胳膊:“不鬧你了,滅了吧。我也熱的很……” 他還是沒滅,起身去推開陽臺的玻璃大窗,風吹進來便好了不少。見她裹緊深綠的毛衣開衫,舒適地瞇起眼像慵懶的貓:“你近來不太對勁?!?/br> “因為余笙吧,多愁善感了些?!背0哺麑W會了不動聲色,繼續撒謊。 謊言總有被戳穿的那一刻。 她不知藤原橋派了特務守住她。本意是余笙那一巴掌讓他覺得連個女人都是有威脅的,只要對方仇日。于是特務跟著她到了做手術的醫院。 手術結束后她虛弱,出手術室獨自走向病房,卻看見從不在上午出現的菊子,身后跟著一個西裝男人,心一顫,原本失了血色的臉更慘淡,當下選擇退后幾步坐在了醫院走廊的椅上靜默,身上還穿著病號服。 廊內灌著風,讓她簽手術確認書的那位護士見到她這樣急忙道:“唉!剛手術好不能在這坐,趕緊回病房躺著,要觀察兩天的。你家屬呢!也不管嗎?” 菊子上前來攙扶她回了病房。先是安頓好她,隨后從外帶來營養的湯飯。 藤原橋遲遲不出現,常安問菊子:“你怎么來的?”她已知道答案,不過是想聽她說具體些。 “我忽然從家里被先生找來,說你去動手術了,讓我來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