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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被雨敲打的花枝,汲取到水分,有些枯萎的花瓣都伸展開來,綠色的枝干被淋得水漉漉的,等待著主人將他折下,好生保藏起來。 此刻,顏昭卻對沈元庭還留有一種莫名的信任,覺得對方不會、或者說是不屑于占自己的便宜。 于是他推了推沈元庭,這個“推”也僅限于動作上,他已經使不出什么勁兒了:“你快去開車啊,我們回家。” 沈元庭神色淡漠地看著他,不動如山,沒有起身的打算。 “沈元庭……?”見對方沒有反應,顏昭再次喚了一聲,尾音有些氣息不穩。 沈元庭抓住他亂推的手,手指漸漸用力:“就這里也挺好。” “哪里好了,這里可是停車場——”聲音漸漸消失,顏昭抬起那蒙了一層霧的眼,小心翼翼地試探著,“你……你不是那個意思吧?” 沈元庭微微笑了,笑容有些無奈,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冰冷:“你說呢?” 那雙黑色的,像是黑琉璃一樣的眸緩緩張大了,他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我不想做。”他埋下頭,收回了自己的手,警惕地把自己抱成一團,如同刺猬縮成一個讓人無處下手的球。 但他沒有刺,沒有甲,連魚的鱗片都沒有,只有柔軟的肌膚,在昏暗的空間里也隱約透露出曖昧的紅色。 他聽見沈元庭的低笑,那人的嗓音很好聽,足以撩撥任何一個人的心弦,在此刻,卻讓顏昭遍體生寒。沈元庭靠得更近了,來自其他雄性的荷爾蒙將他籠罩,讓他本能地戒備起來。 沈元庭拋下一個炸.彈:“我要是在這里強迫你呢?” 顏昭渾身的毛在瞬間炸開了,他可是相信著沈元庭,才被他一路帶下來的!但是現在,他居然要像那個泰迪攻一樣侮辱他?!難道這些天給他做飯,和他一起擼貓,幫他上藥都是帶有目的性的嗎?! 他頓時又惱怒又心酸,在腎上腺素的作用下,他一下有了力氣反抗,將沈元庭壓在身下。 “你是個混蛋!”顏昭喘著氣,汗水順著發梢往下流,他黑眸從上往下惡狠狠瞪著沈元庭,因為被逼至絕境,而有著玉石俱焚的絕決。 沈元庭淡漠地看著他的臉,顏昭自從換了個人后,長相也越發順眼起來。他知道顏昭的外貌沒有變,但以前的他就像一株長在泥沼里的花,美艷又陰沉,根里含著劇毒,現在卻是月下的玫瑰,刺兒明晃晃地展現出來,反而讓人喜歡得多。 顏昭感到身下的軀體晃了兩下,那幅度很細微,但他很快就知道那并不是他因為緊張和惱怒而產生的錯覺,低沉的笑聲響起,男人的胸膛因為憋笑而顫動起來。 臥槽,又發病了?! “你可真是……”讓我驚喜。沈元庭微笑著,趁顏昭還沒反應過來,一推就把他反壓在坐墊上,反剪了他的雙手。 顏昭手臂上的青筋都要爆出來,卻掙不開他的桎梏,整個人都被迫俯在車座上,像一只被叼住脖子的貓。 “放開我!”顏昭轉過臉,眼中的怒火都要噴出來。 沈元庭嘴角含著淺笑,眼眸卻仿佛夜里的寒潭:“你膽子挺大,什么地方都敢去。你知道韓宇軒學過幾年跆拳道?你讓他男朋友甩了他,自己一個人落在酒吧里,他會放過你?” 沈元庭和韓宇軒打過不少交道,也知道他手段有多下作狠毒。顏昭要是落在他手里,保不定得被折騰成什么樣。 他等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一朵合他心意的花,怎么能讓別人把它折了? “你提他干嘛?!我不是出來了?!”顏昭嘴硬道,聲音卻沒底氣了些,他也知道自己頭腦發熱就容易判斷不周全,以前他身旁有五六個助理,現在就一個鐘靈,小姑娘還經常不在他身邊,要是被人堵了,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我是要告訴你,他就是喝醉了,也很危險。”沈元庭冷著聲道,“你想玩他,隨便你,但不準瞞著我。”還掩耳盜鈴給他發消息,故意氣他呢? 顏昭埋著頭,略帶不甘地輕輕哼了一聲:“我們又不熟……” 沈元庭也沒生氣,眸里反而泛出一種溫柔的神色:“那你還往我懷里鉆?” 那不是以為你是性冷淡嗎?! “那個是……”顏昭換了一個正面的詞匯,“以為你是正人君子。” “我不是。”沈元庭低聲道,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真正的性格,偏激又執拗,陰郁又暴戾。他想他上輩子是個溺海而亡的飛鳥,才會被困在人間,每天都活得喘不過氣來。 “你當然不是。”顏昭悶悶道,“你故意欺負我。” “恩,我還可以更過分一點,你想試試嗎?”沈元庭問,“車窗都是單向的,我對你做了什么,外面的人都看不見。” “你好煩!!!”顏昭惱羞成怒地用手去推沈元庭的臉,才發現男人早就松開了對他的鉗制,任憑顏昭用力不小的手打在他臉上。 顏昭真是想錘死他,以前怎么就沒發現這貨sao話一摞一摞的,簡直太他媽惡劣了。 “騙子!”顏昭指責道,“你平時的樣子都是裝的!”什么冷漠淡然,高冷如月,狗屁!他還以為白月光只是后期走了彎路才黑化的,如今看來,他骨子里就是灌了墨! 沈元庭被他捏著臉,眼睫低垂,像是斂翼的蝴蝶。長得好就是占優勢,顏昭見他這楚楚可憐的虛偽作態,連氣都消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