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顏昭覺得他的眉頭就沒舒展過,不是一個立體的“川”,就是一個平淡的“川”。 “不用了。”顏昭抓著大衣的一角,撇開頭避開沈元庭的眼神,也就沒注意到那只朝他伸去的手,“這點小病,我睡一覺就好——啊!” 顏昭踉蹌了幾步,手腕被人扣著,施加在上的力量幾乎可以把他拖著走。顏昭只能加快步伐追上去,和沈元庭并肩而行。 “我知道了,我去醫(yī)院,你把手松開!”顏昭一手被人牽著,另一手抓緊了男人的大衣,以免它落下來。 手腕上灼熱的溫度離去,顏昭呼出一口氣,把下巴上箍著的口罩往上扯去,遮住他的臉。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厲害的狗仔都是夜行生物,和男人手牽手的畫面要是被人拍下來,他的偶像生涯就完球了。 顏昭向后一仰,將上身重量都壓在靠椅上。 他閉上眼睛,摸索著把安全帶系上,叮囑道:“去私立醫(yī)院。我睡會兒,到了叫我。” 沈元庭應了聲“好”。 他憑著黑暗里時暗時明的光猜著車與街邊的多少路燈擦肩而過,沈元庭似乎在和他秘書打電話,叫他回去休息,明天放一天假。 再后來,一切的光和聲都如跌入海中的石子,沉在靜謐而躁動的海深處。 …… “你哪位?” 什么聲音。誰在我房間里放廣播劇,cv還是個低音炮。 顏昭皺了皺鼻子,男人低沉而磁性的聲音鉆入耳畔,他反應了一會兒,話語里的含義才逐漸清楚起來。 “他發(fā)燒了,今天請假。” 對了,他應該是在去醫(yī)院的路上! 顏昭睜開眼,微弱的光線照進瞳中。 厚重的簾幕拉著,房間里很昏暗,但也看得出是早晨了。 這里好像不是醫(yī)院?他回沈家了? 此處空間敞亮,陽臺上擺著盆盆綠植,墻上掛著吉他,裝修布置無不透露出生活的氣息。當然,最重要的一點,它很亂,哪家醫(yī)院的病房能亂成這個樣子,它就該倒閉了。 男人坐在床的邊緣,肩寬腰窄,手機放在耳邊,正在和人對話。 “我記得,你有什么事么?” “不用。醫(yī)院會給她安排。” “我會的。” “沒事的話,掛了。” 顏昭坐起身,手搭在被子上,問:“你在和誰說話?” 對方絮叨五分鐘他就回一句,可真高冷的。 “醒了?”沈元庭把手機放回床頭柜,側過身,“你隊友,寧云帆。他說你今天遲到了。” 聽到“遲到”這個詞,顏昭反射性地繃緊了脊背,很快他又放松下來,懶散地扒了個抱枕墊在腰后。 今天沒行程安排,不拍電影不錄廣告,遲到也只能遲訓練課。 “我聽到了,你幫我請假了,謝謝啊。”顏昭說了一句,腦內又忽的閃過一只奄奄一息的貓,趕忙道,“旺仔怎么樣了?” 一聲有氣無力的貓叫從房間角落響起,顏昭順著聲音望去,凳子上趴著一只小煤球。 雖然聲音還很虛,但能出院就是沒大礙了。 “自己都病倒了,還有心思關心它?”沈元庭刺了他一句,站起身,拉開了窗簾,明亮的日光頓時灑滿了房間。 “喵嗚!”旺仔懨懨地叫道,似乎有些不滿。 沈元庭拍了下它的貓頭,教訓道:“你也是,放著窩不睡跑來這邊待著。” 旺仔來探望他了?顏昭有些詫異,隨后心底又浮上一絲暖意,它可真是個小可愛。 沈元庭道:“床頭柜上有藥。” “哦。”顏昭應了聲,把藥放進嘴里,就著水送服。水是溫熱的,溫度剛好。 余光里,手背上殘留著一處針眼,和光潔的肌膚對比,有些慘烈。 顏昭驚訝道:“……我輸液了?” 沈元庭的話直接佐證了他的想法:“你燒得很嚴重,叫也叫不醒,打了點滴才退了燒。” 顏昭點點頭,舒心地呼出一口氣。 謝天謝地,還好睡過去了!他對大部分痛覺不敏感,唯獨受不了打針時那尖銳的痛楚。 看顏昭逃過一劫的表情,沈元庭挑了下眉,生病也值得高興? 顏昭抬起眼,遲疑了一下,問道:“……你一個人把我搬上來的?” 沈元庭漠然道:“不然呢?” 顏昭盯著真絲睡衣的袖口:“沒什么,謝謝你。” 原身和沈元庭關系再不好,也是法定伴侶,肯定早就坦誠相見過了。 但是吧。 但是……! “你不上班嗎?”顏昭試圖轉移話題,剛問出口,就意識到自己問了個傻問題。 沈元庭是總裁好嗎,他爸還是董事長,不需要有普通社畜上班按時打卡的煩惱。 沈元庭靠在書桌上,面色平靜:“請了半天假。” 雖然他估摸著沈元庭請假并不完全是為了他,但哪怕他在其中的因素只占了1%,也是值得慶祝的一件事,畢竟沈boss可是對寧大男主說過“為我難過得想死?你有病嗎,讓開,擋著我路了”的男人。 多么冷酷!無情!沒有紳士風度!怪不得你當不了正牌攻! 顏昭得意地笑了下,又瞅見他眼底有著一片濃重的青色,心里一沉,擔心道:“黑眼圈這么重,你不會熬夜到現(xiàn)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