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

    原本因為山芋沒有賣到錢的沉重壓抑的氣氛被賀知非“分發”炒雞蛋給打破了，一家人吃著珍貴的炒雞蛋，心里頭是滿滿地幸福和知足。

    賀文山看著二兒子，原本一雙黯淡無光的眼睛又重新點亮了。每次，賀文山被貧困的現實打擊到的時候，只要想到二兒子，他心里就會重現燃起希望，因為他知道二兒子一定會考上大學，將來一定能出人頭地，他們家的日子也會變得好起來。

    “二娃子，你讀書費腦子辛苦，以后不要把雞蛋分給我們吃。”雖然賀文山也饞雞蛋，但是他知道比起自己，二兒子更需要雞蛋。

    趙素清聽到賀文山這句話，立馬附和地點頭：“二娃子，你爸說得對，以后雞蛋就不要分給我們吃了?！?/br>
    “媽，先不說這件事情?！辟R知非自然是不可能答應賀文山他們，所以他不想繼續說這個話題，而是岔開話題說起別的事情?！皨?，你會不會做衣服？”

    “做衣服？”趙素清被二兒子這句話問得怔了下，隨即點點頭，“我會做是會做，但是做的不好?！?/br>
    賀文山接過趙素清的話來說：“你那叫做衣服，讓你給我做一個褲頭子，結果一個褲腿長一個褲腿短?！?/br>
    被丈夫這么毫不客氣地揭短，趙素清氣惱地狠狠地瞪了丈夫兩眼：“你會做？”

    “我不會做，我又沒有學過縫紉機，我要是學過縫紉機，一定比你會做。”賀文山心情變輕松了，開始跟趙素清開玩笑了，“你不是說你當姑娘的時候學過做衣服么，我看你是白費錢了?！?/br>
    “我當姑娘的時候是學過做衣服。”趙素清還有句話沒有說出來，她當年在娘家當姑娘的時候是學過做衣服，但是就學了二十來天，后來就沒有再學了。不是家里沒錢給她學，而是她學不好，做出來的衣服奇形怪狀。她娘見她學做衣服沒有學出個明堂來，就沒有讓她學了，而她自己也不想學。

    除了做衣服，其他家務活，趙素清都做得非常好。

    “媽，你不會做衣服就難辦了?！辟R知非還想著讓他媽做衣服賺錢，現在聽到他媽不會做衣服，那么這個計劃職能放棄了。

    “二娃子，我不會做衣服，但是大娃子會做衣服啊?！壁w素清指了指大兒子賀知是說道。

    “啊，大哥會做衣服？”賀知非看著長得非常粗獷的賀知是，腦子里出現他大哥拿著針線做衣服繡花的畫面，被狠狠地雷到了。

    賀知是被賀知非吃驚的眼神看得非常不好意思，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臉太黑，不然就能看出來他的一張臉漲得通紅。

    “我們的衣服都是大娃子縫補的。”趙素清不僅不會做衣服，連縫補衣服也不是很擅長，而她的大兒子卻非常手巧，很會做衣服和縫補衣服?！澳闵砩洗┑拿抟\也是你大哥給你做的。”

    賀知非：“！！?。?！”真沒看出來，果然人不可貌相！

    “你媽的手是雞爪子，不會做衣服就算了，就連縫衣服都縫不好?！逼綍r屈服于老婆yin|威的賀文山，在趙素清面前敢怒不敢言，現在大著膽子趁這個時候說老婆?！澳愦蟾绲氖智桑饶銒尶p衣服縫得好?！?/br>
    賀知白他們三個動作一致地點頭，異口同聲地說道：“我們的衣服都是大哥縫得，大哥縫得好看又暖和?！?/br>
    “大哥，你厲害啊！”賀知非朝賀知是豎起大拇指。

    賀知是沒想到賀知非會夸獎他，他原本以為二弟會嫌棄他的，畢竟以前二弟說過一個大男人拿著針線縫縫補補算什么。

    賀知非見賀知是震驚地看著他，臉上不由地露出一抹疑惑：“我說得不對嗎？”

    賀知是連忙搖頭：“沒有……”

    趙素清知道大兒子在驚訝什么，不過她并沒有打算說出來，而是問道：“二娃子，你要做衣服？”

    “對，不過不是給我做?！辟R知非的臉色忽然變得認真嚴肅起來，“爸、媽，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們商量一下?！?/br>
    賀文山和趙素清見二兒子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這么嚴肅，兩人的心頭不由地一凜，表情也跟著變得嚴肅起來。

    “二娃子，是不是學校有什么事情？”

    “二娃子，是不是學校又要交錢？”

    “不是學校的事情?！辟R知非看了看賀文山和趙素清他們，接著繼續說道，“我想了想我們家實在是太窮了，不能再這樣下去……”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趙素清打斷：“二娃子，你不會不想讀書了吧？”

    賀文山一聽這話，立馬板起臉來說：“不行！二娃子你不能不讀書！錢的事情，你不要擔心，我和你媽會想辦法的！”

    賀知黑、賀知白、賀知知也急了：“二哥，你不能不讀書！”

    賀知非被賀文山他們這么激烈的反應弄得哭笑不得，“爸、媽，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怎么可能不讀書。我還有一年半就要高考了。等考上大學，我還要讓你們過好日子了。”

    聽到賀知非這么說，賀文山和趙素清他們心里松了一口氣，同時心中又十分欣慰。

    “那你剛剛的話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得想辦法改變下家里的條件?！敝貧w話題，賀知非繼續說道，“你們這些年為了供我讀書，吃不飽穿不暖的?！?/br>
    賀文山聽到二兒子這句話，一顆心暖和和的：“二娃子，只要你好好讀書，考上大學，我們哪怕是砸鍋賣鐵也要供你讀書?！?/br>
    趙素清點點頭說：“二娃子，錢的事情，我和你爸會想辦法，你就不要cao心了?！?/br>
    “爸、媽，你們先聽我把話說完?！倍潭痰膬删湓挘湍荏w會到父母對他的關愛，這讓賀知非的心頭一片guntang。

    “好，你說你說。”

    “我這兩天仔細地想了想，就靠家里的幾畝地賺錢是賺不了什么錢的。”他們家七口人，就靠十畝田。風調雨順的話，收成就會比較好，家里人還能吃飽肚子。如果老天爺使壞的，收成不好，他們一家人真的是連飯都吃不飽。“想要賺錢，還是不能靠種地?！?/br>
    賀文山和趙素清聽到二兒子這句話，心里是贊同的，但是他們除了種地，什么都不會。

    “二娃子，我和你爸只會種地啊。”

    “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做一點小生意，現在政策開放了，允許老百姓做生意?！毙液盟┑降氖前耸甏?，要是六、七十年代，那就完了。六、七十年代還是集體制，根本不允許老百姓私自去做生意。“既然大哥會做衣服，我打算讓大哥做一些衣服，然后拿去鎮上、縣城或者市里去賣?！?/br>
    “做衣服？”趙素清被二兒子的話給驚嚇到了，“還要拿去市里買？”

    賀知是也被嚇到了，急忙擺擺手：“不行的、我不行的……”

    “二娃子，你大哥是會做衣服，但是做的衣服并不好看，怎么能拿到市里去賣？”

    “媽，拿去市里賣的衣服，當然要好看?！辟R知非笑著說，“我會設計好衣服，然后大哥按照我設計的衣服去做?！?/br>
    “設計衣服？”趙素清他們被賀知非說的一頭霧水。

    “你們等等，我回房間拿個東西?！焙芸?，賀文山就拿著筆記本回到廚房，把他不久前畫好的衣服樣式拿給趙素清他們看。

    趙素清和賀知是他們看了賀知非畫的衣服后，一個個驚得目瞪口呆。

    “二娃子，這上面的衣服是你畫的？”

    賀知非微微頷首：“恩，是我畫的，好看嗎？”

    “好看還時髦，不過我沒有見過這樣的衣服。”

    賀知白一雙眼閃閃發亮地看著賀知非：　“二哥，你還會畫衣服，太厲害了！”

    性子膽怯的賀知知一雙大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賀知非畫的衣服，“二哥畫的衣服好看?！?/br>
    賀知是滿臉崇拜佩服地看著賀知非：“二弟，你畫的衣服好看?！?/br>
    “好看就對了。我跟你們說，我畫的衣服，就連省城都沒有?！辟R知非怕趙素清他們多想，只好扯一個謊，“我畫的衣服可是港城那邊的?！?/br>
    “港城的？”賀文山他們又被驚訝到了。

    “二娃子，你怎么會畫港城的衣服？”

    “我在服裝雜志上看到的?！辟R知非繼續睜眼說瞎話，“我畫的衣服和港城那邊的衣服很像，但是并不是一模一樣?！?/br>
    “二哥，你連港城的衣服都會畫，你太厲害了！”此時，在賀知白他們心里，賀知非就像一個大英雄一樣厲害、了不起。

    賀知非伸手摸了摸賀知白的小腦袋，繼續對趙素清他們說道：“我畫的這些衣服，我們這邊是絕對沒有的，所以拿到市里，甚至是省城去賣都會受歡迎的。”說完，他看向賀知是，“大哥，你能做出來嗎？”

    “我……”賀知是沒有自信，他不覺得自己能把這么好看又時髦的衣服做出來，“二弟，我做不出來……”

    賀知非自然看出來賀知是對自己沒有信心，沖他鼓勵地笑了笑；“大哥，先不要急著說你不會做，你可以拿一些碎步試試，就做那種很小的衣服，當然你試做的時候，要把我畫的樣式一模一樣地做出來。”

    “大娃子，你聽二娃子的話，先試試看?！壁w素清是個聰明人，她看到賀知非畫的衣服，和聽他剛剛說的那番話后，她心里清楚這是一個賺錢的機會，“媽幫你。”

    賀知非抬手輕輕地拍了拍賀知是的肩膀，鼓舞道：“大哥，我相信你能做出來！”

    “大哥，二哥說你能做出來，那你一定能做出來！”

    “大哥加油！”

    賀文山也開口鼓勵大兒子：“大娃子，你試試看?！?/br>
    被賀知非他們一番鼓勵，賀知是心里有了些信心，點點頭說：“那我試試?！?/br>
    第6章 006

    賀知非他們一家人吃飯吃到一半，天就黑了。因為沒有通電，家里只能點蠟燭。

    矮小黑暗的廚房被蠟燭微弱的光芒給點亮了些。雖然燭光昏黃，但是卻給意外地溫暖。

    在燭光下，賀知非一邊吃飯，一邊給趙素清他們講怎么去賣衣服。

    “現在快要過年了，再窮的人家也會買新衣服過年，哪怕沒錢，也會買一些布料做衣服?！鄙陷呑樱R知非家里的條件很不錯，經常有新衣服穿，但是每年過年的時候，父母還是會給他買新衣服。每年過年的時候，他有新衣服穿可高興了。這種開心，要比平時穿新衣服還要高?！八?，大哥，你這幾天最好試著把我畫的衣服先做出來，等到臘月十幾的時候，我們就拿著衣服去縣城和市里賣?！?/br>
    聽到賀知非這么一說，賀知是心里頓時有了壓力，但是他并沒有像之前那樣說自己不行，而是點點頭說：“好，我這幾天先做做看?！?/br>
    “爸，你們明天還要去賣山芋吧？”

    賀文山點點頭：“恩，明天還去鎮上賣山芋?！辟R文山打算剩下的一般山芋賣完，不然這么多山芋堆放在家里會壞掉的。

    “爸，那你明天在鎮上買一些布料回來吧?！辟R知非知道他們家里沒有什么錢，買不了什么好料子，只能退而求次地說道，“布料不要買差的，買一般的布料就行了?！钡燃依镉辛隋X后，再進好一些的布料，到時候衣服的價格可以定高一些。

    賀文山沒有急著答應，而是側頭看了看趙素清。

    趙素清沒有任何猶豫，朝賀文山點了下頭：“二娃子，你爸買不好布料，還不會還價，明天一早我跟你爸去鎮上，我親自去鎮上買。”趙素清心里知道買布料要花不少錢，但是她明白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舍得花錢去買布料做衣服，后面怎么靠買衣服賺錢。

    有趙素清去買布料，賀知非心里就放心了：“媽，你去買布料的時候，如果看到布料點里有碎步，你就直接跟老板要。”

    趙素清聽到這話，面露不解地問道：“二娃子，要碎步做什么，碎步又不能做衣服？”

    “媽，一兩塊碎步是不能做衣服，但是多了就可以做?！鼻笆?，賀知非的外婆就喜歡用各種顏色、各種花樣的碎步做衣服、做鞋子、做帆布包、做帽子等?！八椴竭€能做頭花?！?/br>
    “頭花？”趙素清先是愣了下，隨即拍著大腿，一臉興奮地說道，“對啊，可以用碎步做頭花，我怎么沒想到呢？”

    “除了做頭花，碎步還能拼湊在一起做包，到時候我再告訴你們怎么做。”賀知非還會設計宮花，到時候還可以用碎布做宮花。

    聽到賀知非這么說，趙素清點點頭地說道：“好，到時候我就跟布料店的老板要?！?/br>
    “媽，你買布的時候不要在一家店里買，多在幾家買，然后向他們要碎步，這樣不會引人注目。”不是賀知非自私，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他們家賺錢的方式，而是他們實在是太窮，得先讓他們家富起來，所以他們家的賺錢方式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趙素清沒想到這點，現在聽到二兒子這么說，神色非常嚴肅地點頭：“好，我知道了，還是二娃子你謹慎?！?/br>
    賀知黑他們三個聽著賀知非這番話，一個個眼睛里閃爍著崇拜的光芒。

    “二娃子還要買什么？”

    “暫時就這些東西?！辟R知非剛剛準備讓趙素清給他買一些紅紙，毛筆和墨水。但是想了想還是算了，因為趙素清對這方面不熟悉。“爸，你明天去賣山芋的時候，洗干凈一些山芋，然后拉著山芋四處買，不要呆在一個地方賣。”他想到后世的烤山芋，如果直接賣烤山芋的話，或許會好一點，但是首先得把烤爐給整出來。烤山芋的烤爐，就用油桶來做，不過在現在這個時代，大的油桶估計不好弄。沒有油桶的話，可以用廢舊的鐵皮來做。

    廢舊的鐵皮，村里肯定是找不到的，到時候去鎮上，或者去縣城里看看。賣烤山芋的話，那就要去縣城的電影院門口，還有學校門口。

    想到烤山芋，賀知非又想到了炒板栗。比起烤山芋，炒板栗更好吃，也更好賣。

    “媽，有板栗嗎？”他記得農村里有那種野板栗，個頭小小的，炒熟后味道有些甜甜的，非常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