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要不是他在老板身邊工作了四年,多多少少也摸明白了虞先生的心思,一般人還真看不出來老板這是在等人。 “謝謝,不用了。”夏子秋跟克洛普繞過秘書就往其他方向走。 后座車窗被緩緩的按了下來,虞澤出聲叫住離了幾步的夏子秋,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克洛普,隨后看著夏子秋平靜的說道:“夏子秋,你這是在躲我?還是說你害怕和我相處,會讓你再次動搖?” 夏子秋沒有見過虞澤跟人談判時的樣子,以前在他心中,虞澤只需要往那一坐,來交涉的人就會自覺的退讓,畢竟一般人也頂不住他的氣場。 現在有幸見到了,話里話外都堵死了他。 “若真是無情了,不正好趁這個機會讓我知難而退,你也可以趁機報復我,看我為你心痛,豈不是正好嗎?”虞澤說著忽然勾唇對夏子秋笑了一下,眼中帶著一絲挑釁。 夏子秋走到車子邊,彎下腰靠在車窗邊,看著虞澤說道:“你這是激將法?” “是,那么你上當嗎?” 虞澤語氣帶著危險,伸手去觸碰夏子秋的側臉,可是被夏子秋躲開了,但虞澤也不在意他這般態度,只是越過夏子秋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秘書。 秘書像是得了命令一樣,趕緊把夏先生的朋友往副駕駛帶,邊拉邊說:“都是朋友,客氣什么,反正都順路,捎帶一程的事兒。” 克洛普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的時候,就被這個穿西裝的人直接塞上車,并關了車門,克洛普傻乎乎的望著夏子秋,冒出了一個字:“秋?” 夏子秋對克洛普懵神的狀態有些忍俊不禁,但一想到這場面是自己造成的,又不好意思笑了。 虞澤沒再說話,只是靜靜等待對方的反應。 他了解夏子秋的脾氣。 夏子秋最后還是伸手去拉開了車門,上了后座,一路上后座的兩人都沒有說話,倒是秘書怕車內氣氛太過冷場主動跟克洛普打起了招呼,兩人聊了起來。 “虞澤,你恨我嗎?”車子行至途中夏子秋突然問了這一個問題。 虞澤把書捻過一頁繼續翻看,沒有抬頭的說道:“恨,可還是抵不住思念。” 這句話輕飄飄的,若不是親眼看著從虞澤口中說出,夏子秋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 “虞澤,其實我不恨你也不愛你了,我已經放下了,這次我回國,父母說給我介紹相親對象,我打算是回去看看,覺得可以就處一處,要是合適我們就會結婚,到時候年紀大了就去領養兩個孩子。” 夏子秋說著自己之后的事,他回國前父母就打電話跟他說看好了一個相親對象,那男的條件還行看上去是個穩重的人,可以回來見見。 這四年未回家,夏子秋對父母很是愧疚,他答應了,想著見一面也沒什么損失。 “我們各自安好不好嗎?”夏子秋說道。 虞澤垂眉的聽完了夏子秋這句話,把書放下頭偏向了車窗處看向窗外,久久不語。 夏子秋看著虞澤落寞孤寂的樣子,身邊的這人何其強大,此刻卻充滿了哀傷。 車子到酒店的時候,秘書和克洛普先下車,夏子秋也準備拉開車門下車的時候,卻被虞澤拉住了手腕,等他回頭的時候,看到的是虞澤紅了眼眶,卻依舊保持著風度的跟他說話:“夏子秋,比賽結束前,我不會對你做任何過分的事,我只是希望能見見你,為你做一些小事,比賽結束后就依你所言。” 夏子秋抽回了自己的手,他偏過頭沒有去看虞澤狼狽的樣子,心中產生了一絲不忍,雖然虞澤說的要求于他而言的確不是什么過分的事,但夏子秋還是說了拒絕的話:“虞澤,難道我們之間不應該是互不打擾嗎?” 夏子秋說完這句話后就轉身離開了,他沒有去管在車內的虞澤如何,他走到克洛普身邊拉著人走了,克洛普想回頭看怎么回事的時候,卻被夏子秋用手按住轉回了頭,兩人一起回了酒店。 秘書回到了車內,也沒敢看老板的樣子,只是小心翼翼的問道:“老板,夏先生走了,我們也回酒店嗎?” 虞澤看著遠處不敢回頭的夏子秋跟秘書說道:“嗯。” 夏子秋回去的當晚做了一個夢,夢里都是虞澤悲傷難過的影子,或許是昨夜虞澤失態的樣子讓他印象太過深刻,以至于夢里都是他。 第二天夏子秋跟克洛普去餐廳的時候,在餐廳遇見了虞澤和他秘書,但他們只是坐在很遠的地方,并未過來打擾他們。 就真的如昨晚虞澤祈求的那樣,只是看看他而已,夏子秋跟克洛普去點了餐,坐在了其它位置。 一頓早餐下來,夏子秋能感覺到虞澤在看他,但是虞澤不是一直盯著他看的那種,這讓夏子秋也沒有感覺到不適,便沒有說什么了。 飯間夏子秋的手機響了,是母親打來的,夏子秋跟克洛普說了一聲便走到安靜的地方去接電話。 克洛普正吃著早餐,結果桌對面站著昨天車后座的那位先生。 “有什么事嗎?”克洛普詢問對方。 “夏子秋不會喜歡你的。”虞澤說話間在夏子秋的座位上放下了一支嬌艷欲滴的血色玫瑰花。 “你怎么知道?”克洛普單純有話直說。 虞澤指尖撥弄了一下花瓣,離開了。 之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第48章 48.獵人。 “秋, 那個男人憑什么說你不會喜歡我,雖然你的確是不喜歡我,但他說的也太傷我的心了!我這還沒有緩過來呢, 就往我心口戳!”克洛普等夏子秋打完電話回來就生氣的告狀。 夏子秋聽完后看向虞澤的那一桌,人已經走了, 自己的位置上被人放了一支玫瑰。 夏子秋不知道克洛普被虞澤一句話就問出了他們之間的關系, 他只以為虞澤看他和克洛普關系走的近,又誤會了所以警告克洛普,畢竟虞澤的變態心理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 “那把他送的玫瑰毀了, 你心情會不會好一點。”夏子秋拿起那支玫瑰去戳克洛普的肩膀逗他。 克洛普看了一眼玫瑰花猶猶豫豫,但想到那男人臨走時很珍視這支玫瑰花遲疑的說道:“算了吧, 他送給你的, 我罵他兩句出出氣就好了。” 夏子秋笑了笑,他倒是覺得跟克洛普做朋友挺開心的,兩人把背包拿上, 往餐廳外面走, 走到大門口垃圾桶的時候,夏子秋把那支玫瑰花扔了進去。 這次出去他們是要去郊外采風練練手感, 畢竟比賽還有幾天就快開始了, 他們詢問過酒店的工作人員后,打車來到了鄉下,這里大片大片的牧場, 還有獵犬在四處奔跑。 找地方放好工具后,夏子秋就開始在腦海中構思一下自己要畫的東西,構思好之后就開始調顏料。 兩個人從早上一直畫到天色暗下來了,視線不怎么清晰的時候才收工,因為天黑了郊外不好攔車他們兩人背著背包走了快一個小時才攔到車回酒店。 回酒店放好東西的時候, 克洛普說他不想吃酒店的晚餐,想去嘗一嘗當地的特色美食,夏子秋也答應了。 在手機上做了攻略后,夏子秋跟克洛普兩人去了當地一家很有名的餐廳吃飯,席間克洛普喝了些酒,沒想到酒的后勁挺大,克洛普出餐廳被風一吹,人就醉醺醺的了。 夏子秋也喝了一些,但他還好只是臉頰微紅其它沒什么,他見克洛普走路腳步不穩,便伸手扶著他走。 回酒店的時候,夏子秋在酒店大廳沙發看到了虞澤和他的秘書,虞澤一抬頭就看到了夏子秋很親密的扶著那個異國小男生,兩人顯然是喝了酒。 “夏先生,要不要我幫忙。” 秘書趕緊走過去想伸手幫扶一把,但卻被夏子秋躲開了,他沒有理會秘書,直接往大廳電梯的方向走。 走到電梯的時候,夏子秋想把醉迷糊過去的克洛普喊醒,他要按電梯了,但有一只手卻先他一步替他們按了電梯。 夏子秋目光順著往手的主人看去就看見了虞澤站在他身邊,神色凝重的看著他們之間,說了一句話:“夏子秋,你喜歡他?”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里面的客人見這么帥的男人站在電梯門口還愣了一下,但她看到那個帥氣穩重的男人盯著的是身邊那兩個年輕一點的男生,又匆匆走了,這場面怎么看怎么像捉jian。 夏子秋扶著人進了電梯,虞澤伸手替他擋在電梯門口,自己也走了進來,幾秒后電梯門緩緩關上,站在大廳的秘書自覺的不來湊這熱鬧。 “你還沒回答我。”干凈整潔的電梯門上印著不清晰的人影,虞澤盯著門上夏子秋的影子。 “虞澤,我喜歡誰跟你有關系嗎?”夏子秋余光瞥了一眼克洛普見他還醉著,便放心下來拿他當擋箭牌的說道:“虞澤,我就算跟克洛普在一起了,與你又有什么關系。” 話音剛落,電梯門開了,夏子秋扶著人到房間,從克洛普的外套口袋里拿出房卡刷了一下,在進門前看了一眼還在走廊不遠處的虞澤。 虞澤站在那似有話對他說,但最終卻還是止了步,他們之間好像隔了山與海,虞澤站在山頂,而他在天邊的海上劃著船遠行,終究是離得遠了。 夏子秋把克洛普扶到床上就沒管他了,自己坐在沙發上盯著酒店的房間布置發呆,也不知道在胡思亂想些什么,隨后是手機震動的聲音打破了這安靜。 是父母發來相親對象的照片,夏子秋看了一下,照片上的那個男生挺清秀又帶點可愛,整個人屬于那種很溫順的。 父母覺得他的性格太犟了說一不二,所以相親對象找一個跟他完全相反,性格溫和一點的,兩人互補一點。 夏子秋對于這類型的男生無感,其實他沒有告訴父母,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歡的是女生還是男生,只是因為虞澤入了他的眼,他便是同性戀了。 父母那邊還在詢問他對這個相親對象的看法,夏子秋回了一個還好,父母讓他照一張近照,準備發給對方看。 不知道是不是內心還是抗拒著這件事,夏子秋推脫說自己有事情不方便照相,最后父母說找了一張他十八歲的畢業照發給了對方,對方很滿意。 夏子秋沒說什么,只是看了一手機上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他估摸著虞澤也應該走了,然后起身走到房間門口開了門出去。 只不過他沒想到的是,虞澤還靠在墻邊指間夾著煙,身邊就是垃圾桶上面有放置煙頭的,夏子秋看見煙頭已經有好幾支了。 門開的聲音驚動了虞澤,他望了過來,兩人的目光碰在了一起,夏子秋看見了虞澤的頹靡。 就像一只受傷守在他門口的野獸。 夏子秋把門又關上了,回了克洛普房間的沙發上躺著,門外的虞澤在他關門后就轉身離開了。 他知道,今晚夏子秋不會再打開房門出來了。 一直到晚上十二點,夏子秋覺得累了想睡覺,他去關酒店窗戶的時候,他看見酒店樓下停著一輛黑色車子,有一個人靠在車子邊抽煙,煙火在黑色的夜里格外的微弱。 酒店窗戶被關上了,不久后天空開始落下淅瀝瀝的雨珠,打在了車窗上雨刷也啟動了,一下一下的刮著車前玻璃。 秘書在駕駛室坐著,跟站在車窗邊的老板說話:“老板,你早上不是知道了夏先生和他身邊的那個男生只是朋友嗎?夏先生也不會喜歡他的,雨下大了,要不然我們先回去吧。” “我知道,但他以為我不知道。”虞澤抬手把被雨滴打濕的頭發梳至腦后,露出光滑的額頭,雨水順著側臉滴下整個人顯得更加銳利,帶有攻擊性。 秘書聽完后,瞬間明白了老板的意思,看著老板的樣子有些后怕,但又不怕死的問了一句:“老板,你這是在…………。” 演戲這兩個字,秘書沒敢說出口。 “并不是。”虞澤說完這句話后便不再多說了,只是抬頭望著已經熄燈的五樓酒店窗戶。 愛情和陰謀是可以共存的,他不會愚蠢的在原地等夏子秋回頭,夏子秋是慕強的,他不會愛上茍延殘喘的落水狗。 所以自己的試探都是進退有度,他要讓夏子秋明白他的心,要對方的于心不忍,只要夏子秋回了頭,就再也沒有機會走掉了。 秘書安靜的在車里陪老板守著,看著車窗外的老板,他終于明白了人和人之間的差距。 一位殘酷冷漠的獵人,在雨中耐心的守候著他心中的愛人。 作者有話要說: 賬本看得咸魚眼暈,碼了點字放松一下,繼續工作。 有甜言蜜語嗎,想感受一下。5555555。 第49章 49.錯付。 閉眼躺在沙發上的夏子秋睡得驚醒, 浴室里的淋浴噴頭還在滴水,水滴落在地磚上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幾分鐘后他又覺得窗外的雨是不是下大了, 為什么能聽到雨滴拍打玻璃窗的聲音。 夏子秋努力的閉上眼想睡覺,但大腦卻還在不斷的運轉著, 像是對他發出的潛意識暗示‘睡覺’充耳不聞, 翻了身側躺,睡著覺得壓手,又平躺著, 可還是覺得不舒服。 下雨了,他失眠了。 夏子秋知道自己是因為什么睡不著, 他覺得自己挺賤的, 為什么還要去想那么多。 虞澤用死訊讓他這四年不得安寧,就像用一根不鋒利的木刀,在他傷快不疼了的時候, 又輕輕劃上一下, 雖沒有當初的撕心裂肺,但到底是隱隱作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