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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入大堂時,堂內倒是一派熱鬧,想來是御王殿下的至交好友罷! 這時門外傳來動靜,去打水來。 幾個丫鬟恭敬道:是,殿下。 這個聲音?陶陶手里的蓋頭掉在地上。 燭光下,男人一襲紅色吉服,襯得膚若皎月,眉發如墨。 袖間的手杖她見過,不知還殘留著扶清寺的梵香不? 第一次見面他一身黑衣在望月亭下棋,第二次見面,他穿一身白衣站在碧綠森林,第三次見面他則身穿紅衣跨入屋內。 對方面色平靜,但是陶陶此時,心內只有一種被愚弄的憤然。 他在宮內閑庭若步,在扶清寺后山漫談大師愛寵,陶陶實在沒有想過他就是御王。 可是不消說第一次,第二次見面他總歸該告訴她自己姓甚名誰,是同她一樣,遭太后亂點鴛鴦譜的未來夫君罷! 然而他并沒有! 陶陶繃著一張小臉拾起地上的繡了龍鳳呈祥的紅蓋頭。 現在,她終于知道他那股厭惡是從何而來了,想來是不忿一個無才無貌的女子撿了天大便宜,即將成為他的王妃罷! 她腆著臉和他說話時,也不知他心里怎么笑話她吧! 陶陶一個人坐在那里生悶氣,倒是這位御王殿下伸伸胳膊支使道:為本王散發寬衣。 在這里,莫說是妻子為丈夫寬衣了,便是洗腳都不算什么的。 不過她心內是不舒服,此時瞧了一眼這男人理所當然的臭德行。 起身要去開門叫人,嘴里敷衍道:殿下,妾身手腳粗笨,不堪一用,不如讓聽茗進來服侍您吧。 辭琰抿唇:站住,怎么,我這眼盲之人叫不動你了? 陶陶瞬間頓在那里。 他怎么可以這樣過分!騙人這么爐火純青!諷刺人也這么駕輕就熟! 陶陶咬咬唇幾步走了過去,嘟囔道:殿下金口自然是叫得動任何人的。 陶陶抬手給他摘起發冠,可是他長得太高,她十六歲還在長個子,目前也才一米六,更無奈的是,踮腳都有些摘不到。 她雙腳踮得高高的,只是一個不穩,將將要撲到男人后背時,男人背后似長了眼睛似的,抬步轉身,探手將她隔住。 一襲冷香縈繞鼻尖,頭頂傳來一聲冷哼:不敢,那比得上王妃開口便邀請陌生男子同食齋菜。 陶陶被梗了一下,這是說她那日在山洞邀請同食素齋的事了。 她那時肚子發餓,又想當面問清他是不是和她來自同一個地方,一時情急就就邀請他吃飯了。 現在看來真是餓昏頭了才落下這則把柄! 陶陶放下發冠,轉而為他脫起吉服,待得抱著寬大的吉服掛上架子:殿下既然知道我要嫁人,為什么不主動言明? 男人長腿一邁,坐在桌前:那王妃既知即將為人妻,為何不主動避諱? 我如此咄咄之言,陶陶忽然詞窮了??墒撬薜娜耸撬?! 這時,有小廝將熱水送了進來,兩人各坐桌前,各自沉默,浴桶水滿,辭琰一個人入了浴房。 待得她的新晉夫君走了,陶陶目光呆滯地揉揉臉,叫聽茗進來給她摘掉鳳冠珠飾,清洗妝容。 聽茗應聲,很快將一應用具準備好送入房內,陶陶用面巾擦臉,聽茗則輕手輕腳地給陶陶摘掉鳳冠。 聽茗剛才一直站在廊前,所以隱約能聽到房內的說話聲,她小心翼翼地問起,王妃,聽茗仿佛聽到王妃和殿下爭執,御王殿下可是飲多了酒,廚下備著解酒茶,王妃不如溫柔小意安撫一下? 陶陶捧著臉:哪里是爭執,明明是他幾句話把她堵得啞口無言 陶陶擦干臉上的水珠,她說話的人不也是他本尊么? 陶陶見聽茗還欲言又止,聽茗!她摸摸肚皮:我餓了! 王妃!聽茗無奈地看了眼陶陶,她算是發現了,每次遇到事,小姐總是避重就輕,轉移話題。 陶陶放下手:聽茗,你去叫廚房做點兒吃的端進來!有什么好吃的你就端進來。 是,王妃。 聽茗暗自嘆息著端著盆巾出去了。 沒多久,聽茗端了飯菜進來,因為今日大喜,廚房一直溫著熱水粥飯,所以飯菜上得很快,忙了一天,終于能吃上一碗熱乎的,陶陶感動地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兩碟小菜,一碗雞絲粥,那粥用掐成細絲的雞rou混合著枸杞黨參一起小火熬煮。 吃起來甜軟可口,陶陶連喝了兩小碗才滿足地停嘴。 待得吃完飯,御王殿下那邊也清洗完畢。 寢衣柔軟,男人動作間便可以看到寬肩窄腰,長腿無敵,陶陶忙將大眼移向別處。 她大早上洗過澡的,身上還香香的,不過不洗好像不太好,于是她去浴房簡單溫泡了一下,就回了內寢。 室內靜謐,男人呼吸緩慢,應該是睡著了,陶陶攏了攏單薄的寢衣,輕手輕腳地挪到床邊。 未免驚醒男人,她小心翼翼爬進床內側,動作十分緩慢地躺下去,閉上眼睛時她不由輕吐了一口氣:純睡覺,她不用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