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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欲言又止,只說了一句:“還沒……” 趙巖抬腕,用手電照照表,已經(jīng)八點多鐘。 夜色深沉。 他問兩人道:“他經(jīng)常這樣?” 兩人見他語氣有些冷,就支支吾吾說:“山下住著咱們隊長的相好,他許是打一炮就來。您別擔心,我們這就上去看看?!?/br> 趙巖點點頭,也不想遷怒別人,“你們?nèi)グ伞!?/br> 他回了宿舍,俞小藍正倚著床頭坐在被窩里看書,他拍掉頭頂?shù)难昧舜笠聦λf:“老李還沒回來,我去礦場走一趟。你把門鎖好?!?/br> 俞小藍嘟著嘴說:“上面有什么好看的,鳥不拉屎的地兒?!?/br> 趙巖笑著過來摸摸她的臉,說:“別生氣,我很快就回來。” 他的掌心火熱,指腹帶著薄繭,摸了幾下,掌下的皮膚又軟又滑,他手漸漸向下。 俞小藍瑟縮一下,打他也不管用,躲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她放棄掙扎,抬起水蒙蒙的眼看他,輕輕咬了下嘴唇。 “你,你不去了?”她小聲問道。 趙巖傾身,兩手撐在床邊,跟她廝磨一會,壓低聲音說:“等我回來?!?/br> 他胸膛起伏,待她輕輕點頭,立即直起身,快步出了屋子。 整個心里只有一個念頭,盡快回來,今晚一定要來點真的。 一定。 他出去以后,俞小藍拉拉被弄亂的衣襟,下去鎖了門,也沒心情看書,鉆進被窩閉上眼。 臉通紅,心跳得厲害,竟然有隱隱的期待。 這樣的雪夜,太靜了,讓人容易胡思亂想。 趙巖走了幾步,回頭看看自己屋子里溫暖的亮光,黑亮的眼里閃著光芒,快步走進夜色里。 夜里的風裹著雪,將他大衣的衣角卷起,吹得頭腦也冷卻下去。 山上只有五個人值班,一下子去了三個人,這也太湊巧,很難不讓人擔心。 還有村民的房屋受損,最好張玉剛能找到人從中調(diào)和,年前先安撫住村民,把事情壓到過了年再處理。 耳朵被風雪凍得生疼,他伸手捂了下,簌簌落雪聲里,聽見一陣汽車的轟鳴聲。他熄了手電往山下看,一輛汽車打著近光燈,往山上駛來。 他看看手表,時間已經(jīng)九點半。 會是誰? 老李是步行下山的,別的保安也沒有車,今晚山上少了那么多人,他的心莫名狂跳起來,一種不好的預感充斥胸膛。 俞小藍還在宿舍。 他飛奔下山。 他邊跑邊用對講機呼叫那兩個保安,然而那端無人接聽。他只恨沒有給俞小藍一部對講機。他希望她別睡得太實,能被車聲驚醒,最起碼可以把門頂一下,撐到他回去。 山路上石頭橫生,他絆倒數(shù)次,邊跑邊將大衣脫了丟掉,耳邊是自己粗重的呼吸聲。 他到了那棵柿子樹下的山坡上,看見那輛車停在了宿舍門口,車上下來五六個男人,迎著屋檐下的燈光,每人手里都拿著木棍。 趙大寶走在最后面。 趙巖咬緊了牙,從沒像這一刻這樣,想殺了這個人。 他在山坡上找到一根棍子,緊緊攥在手里。 今晚勢必要見血。 他悄悄摸下去,那伙人停在門口,有人飛起一腳,踹開了房門。 趙巖抄起木棍,飛奔過去。 第47章 硌人 趙巖周身的肌rou繃得死緊, 握緊手里的木棍,緊盯著坡下的那些人,抬腳往那處奔去。 他還未跑到光亮處,一個纖細的身影從暗處跑過來, 一下撞進他懷里。 “是我?!庇嵝∷{抬眼看他, 一雙眼里在暗夜里也能看見驚恐, 極力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她沒睡著,聽見車聲直覺不好, 就開門躲了出來。那些人一踹門, 她就什么都明白了。她躲在黑暗里,想等那些人進屋之后再跑,然后一抬眼看見趙巖。她不敢喊他,只能過來截住他。 趙巖心里一松, 沒有一刻遲疑, 攥著她的手, 另一只手拎著棍子,轉(zhuǎn)身往山上跑去。 闖進屋里的人發(fā)現(xiàn)床上沒人撲了空,轉(zhuǎn)身就看見有兩個黑影正在往山上跑, 有人失聲大喊:“跑了, 在那!” 五六個身手矯健的男人, 立即轉(zhuǎn)身出屋,緊緊追上來。 緊追不舍。 雪越下越大,砸在臉上生疼。寂靜山路上,除了簌簌落雪聲就是彼此的腳步聲。 沒人出聲,這本來就是黑暗里的較量,追逐的人和躲避的人都在拼命奔跑,像一出啞劇。 到了山頂?shù)牡V場, 兩方的距離已經(jīng)拉得很近。 礦場燈光大亮,追逐的人眼里閃著陰狠的光。 彼此都看見了臉,他們已經(jīng)沒有退路。 俞小藍覺得腿腳都不是自己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她想跑得再快點,擺脫那些瘋狗,可惜力不從心。要不是趙巖拉著她,她早就跑不動了。 她無暇回頭看,但那清晰而雜亂的腳步聲就像一把懸在她頭頂?shù)牡度校S時可能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兩人再次跑進黑暗里,趙巖的腳步一頓,拉著她拐進了一片荒草地。沒跑幾步,前面出現(xiàn)一個黑洞洞的入口。 這是多少年前廢棄的巷道,趙巖前一陣子發(fā)現(xiàn)時,正琢磨怎么填埋,一直沒有騰出手。 后面的腳步聲更清晰了。趙巖沒有遲疑一腳跨進去,手卻被俞小藍緊緊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