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怎么了？”

    在書房里見到一臉萎靡全然不見往日莊嚴形象的蕭弘昌，蕭天若心中一緊。難道京城那邊的事情這么快就影響到他了嗎？

    “坐。”指了指面前的位置，蕭弘昌沒有直接回答自己兒子的問題。

    既然蕭弘昌把自己喊回來，肯定是要跟自己說這些事情。點點頭，蕭天若沒有急著追問。

    “天若，昨天紀檢已經有人找我談話了。”望著蕭天若，蕭弘昌解釋了他現在這樣的緣由。“別擔心，只是談話，還沒嚴重到雙規的程度。”見蕭天若臉驟然抽了抽，蕭弘昌補充道。

    “真的沒有問題？”雖說要是真很嚴重的話蕭弘昌現在就不能在家中見自己了，可蕭弘昌畢竟已經坐到了這個位子，如果不是對方準備充分要發難的話怎么會貿然找他談話呢。

    “你在京城攪出那么大的動靜，現在風靈下面底子但凡有點點不干凈的都得被揭出來。我還好，只是處分，鄧建輝兩個小時前已經被雙規了。”深呼了一口氣，蕭弘昌語調沉重。蕭天若在京城那么一鬧，兩邊一齊在風靈出手，倒霉的人可就不是一個兩個了。

    聽蕭弘昌這么說，蕭天若呼吸已有些加速。本來以為較量只限于換屆期間，沒想到局勢竟然已經劍拔弩張了。

    “爸，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嗎？”這個時候，追問細節反倒沒有必要。蕭弘昌畢竟更有經驗，與其毫無針對性的胡亂打岔浪費時間，不如直接詢問他的意思。

    “嗯，事情我暫時還瞞著你媽在，你也不要告訴她。聽好了，一會兒我就得回省政府去，這個敏感時期我不能躲在家里。我的底子還算干凈，但事情要是真全翻出來也不小。這幾天我就在省政府里了，你也不要瞎跑。在市政府好好呆著，跟你喬阿姨還有趙流云他們講清楚省里的情況。

    我跟鄧建輝之后省里還會有一番大動靜，用不了多久就會輪到市里。濱海那邊你就別管了，中州市這里我有幾點要交代你的：首先有幾個人必須得保住。一個是你喬阿姨，她問題應該不大。另外一個是市委組織部部長斯薇，她對你日后的發展很重要。趙流云底子恐怕也不干凈，能保住就保，保不住也不要為了他拼上自己。另外其他人，如果能拉一把就拉一把。鄧建輝落馬已經是板上釘釘了，這個時候拉上來誰誰就是你的人。明白了嗎？”

    “知道了，爸。”局勢如此嚴峻，蕭天若沒有廢話。看樣子一會兒得立刻趕回市里同喬安蓉商量對策。

    “嗯，兒子，這次才是你為官以來的第一個波折。不要怕，有喬家力保著你，沒人敢直接對你發難。對你來說，這是機會。”板著臉起身拍拍蕭天若的肩膀，蕭弘昌言下指的是他檔案的事情。

    “我明白的。爸，你也保重。”第一次伸手拍了拍蕭弘昌的肩膀，蕭天若也認清了眼下的情況。

    跟蕭天若說完，蕭弘昌便直接趕回了省里。這個時期他跑回家，已經是可以被人拿來查問的事端了。蕭弘昌前腳剛走，蕭天若就給林茹雪打了一個電話，敷衍說自己跟老爹一起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忙幾天。離開市委這么久，專心經營藥廠的林茹雪消息也閉塞了許多，并不知風靈省已經翻起了波浪，只草草追問了幾句便放了蕭天若。

    該交代的交代完了，蕭天若帶著幾套換洗衣服就趕回了市政府。

    “你出面吧，現在你是主角。”從蕭天若這兒得知了省里的動靜，面色凝重的思索了會兒，喬安蓉沖著蕭天若說道。這個時候喬安蓉安心自保才是最好的選擇，再出去只會增加喬家這邊的負擔。

    “好。除了趙流云、斯薇還有誰？”也明白事情的緊迫，按照這個勢頭，只怕不到明天日出火就要燒到市政府了。必須得搶在張家動手之前做好布置。

    “鄧建輝已經被雙規了，還管是誰。從趙流云開始，一個一個談！”見蕭天若犯糊涂，喬安蓉拍了拍他的腦袋便把他送到了門口。“加油，小家伙，喬阿姨等著你凱旋歸來！”

    “嗯！”本來還以為可以在一眾長輩的呵護下穩定發展，蕭天若也沒有想到挑戰這么快就來了。吩咐喬安蓉就在辦公室等著自己，有什么情況盡快跟自己聯系，蕭天若一個人走出了常務副市長辦公室。

    雖然蕭弘昌跟喬安蓉的吩咐都沒有提到，但是想了想，蕭天若先來到了市委宣傳部的辦公室。

    “奇風部長，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談談。”這個時候也不用寒暄了，找到奇風，蕭天若也不客氣，直接坐到了他的對面。

    正專心研究一本英語資料書，見蕭天若不請自來還這么喧賓奪主，奇風臉上除了不解更多的則是玩味。

    沒有時間在奇風這兒浪費，醞釀了一下，蕭天若盯著他的開口介紹道：“鄧建輝三個小時前被雙規，蕭弘昌也已經被約談，京城紀檢、組織部的人昨天晚上分成兩隊秘密入駐中州。”

    “跟我沒關系。”只微微愣了片刻，得知這一重大消息的奇風平靜地回道。他就一賣苦力的宣傳部部長，這些斗爭跟他毫無干系。

    “我敢保證跟你有關系！”雖然專心做事的奇風不可能有大的把柄被人抓，可一旦這一波影響結束，空出來的位置肯定會引發新一輪的斗爭。奇風無依無靠，肯定會是兩邊下手的第一個目標。把他調個閑職再簡單不過，為自己這邊多騰出一個位置。這么好的買賣，兩邊肯定會爭著做。

    蕭天若這么說，奇風終于收回了笑容。省里都那么大的動靜，市里肯定不會有安寧。傾巢之下安有完卵，是作出選擇的時候了。

    盯著蕭天若的眼睛看了半天，奇風輕輕點了點頭，作出了選擇。

    奇風這里站了隊，蕭天若路過喬安蓉的辦公室跟她說一下。再由她轉達喬老。要保這樣一個家底干凈又能力出眾的人，自然不在話下。這里搞定了，蕭天若直奔市委書記辦公室。

    “家底干凈不干凈？”同剛剛在奇風那里一樣，蕭天若旁若無人的坐到趙流云的面前。相較于絲毫不了解情況的奇風，趙流云肯定是已經得到了消息。這個時候蕭天若過來，趙流云并沒有驚訝。

    黑著臉沉思了半天，趙流云輕輕搖了搖頭......

    第二百九十五章.救下一個！【第二更】

    “在擦了...”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趙流云清楚，省里那邊稍稍穩定一些，后面就輪到自己了。

    見在開會時候總是氣定神閑的趙流云也露出這樣絕望的表情，蕭天若搖了搖頭。“列個表，能擦干凈不能擦干凈的都寫上，我幫你想辦法。”

    片刻猶豫，趙流云便從旁邊拿出紙筆寫了起來。平時就算蕭弘昌要他也不會坦白這些事關自己性命的底子，可現在這個情況，沒有蕭天若幫忙他自己已經無力回天了。

    “不要走出這扇門，否則誰也救不了你。”接過趙流云花了五分鐘寫完的案底，蕭天若指了指辦公室的門。本來這樣的警告應該由蕭弘昌發出的，可現在他自顧不暇，就只有蕭天若代勞了。

    “小蕭，要是能過這一關，我老趙命就是你的。”跑能跑多遠呢，臨陣倒戈只會死更快，趙流云不是個笨人。

    點點頭，蕭天若收好趙流云的案底帶著到了喬安蓉的辦公室。

    “小家伙，看不出來啊...”一眼就認出趙流云顫抖的筆跡，這上面的內容加起來，可夠槍斃兩三回了。

    “不幫忙也不要打岔。”霸占了喬安蓉的辦公桌仔細分辨著趙流云的這些案底哪些是可以暫時忽略的，哪些是必須盡快擦干凈的，蕭天若可沒有閑情跟喬安蓉打趣。

    見蕭天若這么嚴肅，喬安蓉搖搖頭把他推開了自己的座位。不顧蕭天若的責怪的目光，喬安蓉拿起趙流云親筆書看了起來。除了有幾條喬安蓉暗暗搖了搖頭，經濟問題之類喬安蓉拿筆一一劃去了。

    “拿去吧，這些我也幫不上。”打發走蕭天若，喬安蓉就拿起電話忙碌了起來。趙流云自己一時半會擦不掉的案底，她肯定也不會輕松。

    喬安蓉幫自己分擔了大半的壓力，蕭天若神不知鬼不覺的送給她幾分神力護理身子便趕出去了。剩下的這部分，就只有自己來了。事關重大，葉三的司機蕭天若肯定信不過。打電話把盧娜喊過來給自己當司機，蕭天若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

    “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怕蕭天若遇到什么事情才趕過來，見蕭天若好好的坐在他的黑色沃爾沃里等自己，坐出租車趕過來的盧娜冷著臉說道。

    “人命關天。”指了指駕駛座，蕭天若依然在凝神思索著事情該怎么處理。雖然不怕被人奪去，可趙流云親筆寫的案底蕭天若當然不會帶在身上。跟喬安蓉分了一下，各自記住，便化為了灰燼。

    蕭天若表情嚴肅，愣了愣，盧娜趕忙坐上了駕駛座。“到哪里？”

    “金環路453號。”沒有多解釋，蕭天若講出了第一個可能會被作為人證的證人住址。

    雖然不明情況，可還是第一次見到蕭天若如此凝重，盧娜設定好自動導航儀便發動車。實踐證明要在短時間消除這么多證據絕非蕭天若之前預料的那樣簡單。有神力，可以直接抹去證人記憶外加搜索證物所在。這是蕭天若的一大優勢，但這樣的優勢也有可能變為負擔。

    “該死！這些人小心一點會死啊！”為了徹底擦干凈趙流云的一個案底，蕭天若已經跑了十幾個證人家了。可每次探測都會查到事情還另外有人知道，面對這樣的情況，蕭天若有些急躁了。現在已經快中午了，這樣下去，到明天天亮都不見得能把趙流云一個人的案底擦干凈。

    “要是設計靈感很模糊，我一般都會先把輪廓畫下來。等靈感清晰了，再去補充細節”見蕭天若就差沒把車砸了，將車停在旁邊，盧娜轉過頭說道。雖然不知道蕭天若在忙什么，但是盧娜從他的舉止神態中已看出事情恐怕很急迫。

    “嗯？”聽盧娜忽然提到她設計的事情，蕭天若愣了愣。先把輪廓畫下來？然后再補充細節？“明白了！”蕭天若也是陷入了死胡同，總是想要把所有的證據都消除掉。經盧娜這么一提醒，蕭天若才明白自己錯在哪里。

    那么多層層疊疊的證據，只需把重要的“節點”擦干凈，即便是調查起來也不會那么簡單。只要能夠拖延下來，消除這些證據對神力在身的蕭天若來說只是時間問題。

    “去下一家。”沖著盧娜感激的一笑，蕭天若吩咐盧娜繼續開車。

    下午一半點，在腦袋里再次回了一下，確認至關重要的證據都已經沒有問題了，蕭天若吩咐盧娜開車回市政府。

    “還需要我幫忙嗎？”雖然很不喜歡賴皮糖一樣的蕭天若，可畢竟認識這么久了。蕭天若現在需要幫忙，盧娜就算看在裘靈的面子上也義不容辭。

    “謝謝了，盧娜。”找一個人開車完事再擦去他的記憶固然可以，但總歸沒有自己人這么方便。再加上剛剛盧娜提點的那一次，蕭天若對盧娜真的產生了由衷的感激。

    也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盧娜沒有邀功。這個關頭有人幫忙總是好的，吩咐盧娜在車里等自己的消息，蕭天若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了不久即將掀起波浪的市政府大樓。

    “你...”聽說蕭天若這么快就把關鍵的證據全部消掉了，焦急的在自己辦公室里往外打著電話的趙流云有了一種刀落到脖子之前半毫米戛然而止的感覺。

    “記住，什么事情都不要承認，能夠直接指證你的證據我已經全部擺平了。你現在要考慮的，是怎么樣將話編的滴水不漏。雙規是肯定的，要是你到時候自己交代不清楚，我也幫不上你。”現在時間緊迫，拉上來一個是一個，蕭天若沒有時間跟趙流云在這兒客套。

    “明白。”雖然蕭天若的話很像天方夜譚，可如果沒有他自己也難逃吃花生米的命運。這個時候，不管相信不相信，他都只能選擇相信。

    拍了拍趙流云的肩膀，這個人算是救下來了。玩味的一笑，蕭天若忽然認真地盯著趙流云的眼睛：“被叫去喝茶的時候再困都別要煙抽，容易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說完，蕭天若便重新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出門了。

    望著蕭天若的背影，趙流云甩了甩腦袋，閉著眼睛靠到了靠椅上。

    趙流云可以稍稍松一口氣了，蕭天若的工作才剛剛開始。事不宜遲，張家那邊肯定不會留給蕭天若太多準備時間。從趙流云的辦公室出來，蕭天若便徑直走進了斜對面陳代字的辦公室。與趙流云冷清的辦公室不同，市長辦公室里頭，兩個人正滿臉愁聯絡情報......

    第二百九十六章.兵行險招【第三更】

    “胡副市長，你先回你的辦公室等著吧，我一會兒單獨找你。”

    這兩人在一起肯定只是交流一下情報，絕不會涉及到案底層面。留胡吹在這兒，蕭天若可沒辦法跟陳代字深入溝通。

    “老胡，你先回去。”見胡吹轉過頭望著不請自來的蕭天若有些猶豫，陳代字擺了擺手。不管怎么樣，這個關頭人家既然來了，都是性命攸關，還是得聽聽他有什么要說的。

    點點頭，跟陳代字互換了個眼色，胡吹便低著頭先回自己那兒了。

    “鄭建輝已經被雙規了，你知道吧？”坐到胡吹剛剛坐的位置，蕭天若也不急著表明來意。

    “嗯。”不悲不喜望著蕭天若，陳代字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般急不可耐。

    這個關頭，也犯不著這么浪費時間，蕭天若直接用神力查探起陳代字這么有恃無恐的原因。很快，答案便明了了。張家那邊已經透過省紀委書記跟陳代字取得了聯系。雖然喬家騰出精力來肯定會立刻對他下手，但他畢竟是有了依靠。

    “你的案底也不薄，你覺得有人可以救得了你嗎？”盯著陳代字鎮定下隱藏著不安的眼睛，已經得到了足夠多情報的蕭天若直入主題。

    “你...”雖然這個時候站隊完畢的兩人就是你捅我，我宰你的關系，可蕭天若居然當著自己的面說出這樣露骨的話，陳代字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

    也不多言，蕭天若旁若無人地拿過陳代字辦公桌上的紙筆寫下了幾個毫無意義的詞。遞到陳代字面前，蕭天若相信他這個時候恐怕無論如何也不會忘記這幾個詞代表的意思。

    望著埋藏在自己心里最深幾件事的關鍵詞，陳代字完全懵了。憑借著這幾個字，不管張家再怎么保他，他也難逃此劫！

    “好好想想吧，胡吹那兒我就不去了，你們倆想好了跟我聯系。”陳代字畢竟已經站好了隊，直接用神力抹去他的那些顧慮也不現實，蕭天若選擇讓他自己做出決定。反正橫豎都是一死，是鋃鐺入獄吃花生米死還是背叛自己的陣營被人唾罵死，就看他自己了。

    從陳代字辦公室出來，蕭天若依照次序走進了市委副書記周狼火的辦公室。

    “呵呵，周書記忙啊？”見自己不敲門走進去引來了正通電話的周狼火不滿，蕭天若也不在意，閉上門笑著臉走了過去。

    “我這邊有點事，一會兒再給你打過去。嗯，我明白。”掛斷了電話，周狼火整理了一下情緒盯著闖進來的蕭天若。雖然一直對這個小家伙還不錯，可這個緊要關頭，他也必須得為自己的前程考慮。

    “小蕭，我明白你的來意。我一會兒還有事，你忙你的去吧。”一臉平靜望著蕭天若，案底還算干凈的周狼火只消考慮投靠哪邊最安全，可以得到最多的利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