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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斬風將可渡劫,他的手屢屢觸碰只隔一線的天頂,觸及那玄妙之境。許多次在識海之中,他隔著一道窗格,似是一抬眼就能看到那天頂之上之物。 然而到底隔著一層窗紙,他到底不能看個周全。 今日白斬風看到了蕭恒與宋凝清劍上之氣,他體內桎梏突然就此化消。他明白,即使他此刻便要登天梯,也將前路無阻。 只是,他如何能一走了之? “雖說不能一直用,但斬了這魔物的一劍,應該還有。” 白斬風朗聲大笑,這蓄力一劍本是為了無赦那魔物留的,不成想留在此了。 “我想你也是個急性子,便在這一劍之內,決生死吧。” 那只九頭蟒口中登時發出驚天巨吼,似龍似蛇,這巨大的身軀卻極為靈活,不過一個旋身,便已將白斬風前后之路全數封住。 一聲巨響,九頭蟒已用蛇尾將白斬風一尾裹住! 在那層層rou山之中,布滿了腐蝕性的粘液與無盡魔氣,若是尋常修者早已身銷魂毀。 這九頭蟒亦當做碾死了一只臭蟲一般,抬頭望向前方通道。那通道之處有白光閃過,帶著人間生氣,讓它垂涎欲滴。 它便急迫地往前爬去,只是不知為何它突然覺得身上似是輕了許多,就像……少了一半身軀一般。 九頭蟒慢慢回過頭,便見它身后,本應已死去的白斬風正站在它被斬斷了一半的蛇尾之上,袖手于兜,姿態悠閑的看著它。 它……甚至沒有看到白斬風如何出劍。 白斬風輕呼了口氣,松風劍上白光就此散去,他仰頭看著九頭蟒,口中輕聲道。 “放心吧,九個頭,我一個沒落。” 話音剛落,九頭蟒就覺視線倒錯,真如白斬風所言,它修煉了無數年歲才生出的九只頭顱,就如爛rou一般自脖頸之上落了下來。 磅礴得幾乎讓人窒息的魔氣,就此在這縫隙之中被劍中蘊含的仙力化消。 至此,天魔殞命。 在這縫隙之中,無人看到白斬風的那一劍。 千年蓄力,至剛至猛,然而那一劍揮出時,卻比無形之風更為柔和。 柔和到如同無害的月光,侵肌入骨,無法察覺。 “否認此物之存在……” 白斬風看著手中之劍,抬手撫了撫胡須。 “好不容易學了這么一招,莫非今日還要斃命于此?” 白斬風轉過身,身后不知何時,已出現了數十只天魔的身影,仿佛自深淵之下爬出的惡形,今日不吃到心心念念的血食是絕不會離開的。 白斬風嘆了口氣,然而卻從未想過要往身后的通道退去。 “在此處埋骨,似是也不錯。能在死前大戰一場,死而無憾!” 白斬風手中松風劍也發出嗡嗡劍鳴,似是在歡欣一般,縱是主人身死,它也會一路相陪!此乃它之恩義! “嗒,嗒,嗒”,這縫隙之中卻突然出現了一串輕緩的腳步聲,那人扎著高高的馬尾,穿著衣袖與衣角都繡著桃花纏枝的青衫,走在這天雷橫行的縫隙中,如同走在滿地繁花的秀水河邊。 “我說今日怎么這么吵,打架怎么不叫我?” 聽得這清雅之聲,白斬風徐徐回頭,見到那名背著等身高的長劍,面帶微笑的青年。 “溯桃君。” 白斬風朝溯桃君微一拱手。 “桃花落第二十三代掌門白斬風,見過祖師爺。” 溯桃君長劍出鞘,望著眼前壯麗之景,朝白斬風笑道。 “見此絕境,不見恐懼,卻覺快意。你……像我。” 溪懷古站在素江仙身后,方才溪千重突然自樹蔭后出現時,著實嚇了他一跳,但他也無甚話與自己的兒子在此時說。 那通道之中雖天魔不出,但一些弱小的魔物還是層出不窮。 剩下的人,連同后邊不顧師命趕來的阿妙,也在擊殺那些魔物。 這幽谷之中,還有數十個以符咒建起的陣法,以與其他宗門聯絡。 到底通道毀得及時,雖有魔禍,但…… 溪懷古聽著耳邊不絕于耳的慘叫聲,“傷亡沒有數萬年前那般慘重”的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天道垂憐,才降下了這封魔結界,就因人力實在無法與魔物相爭。 再加上……天道因那魔物降下天災,若這魔物不死,那些勉力止水,定土的修士們,還有那些在大陸之上,四處奔走,滅殺逃竄魔物的神戒蓮峰的佛修,豈不是會被耗到修為盡散? 屆時誰能自保,誰還能……為人? 溪懷古看著一側一直毫無動靜的黑□□陣,期間無論他們如何攻擊,抑或使符法解封,還是無法打開。 “這界陣怕是與那魔物魔氣一般,無論如何攻擊,都會復生。” 溪千重站在父親身邊,仰頭看著這界陣,臉上雖不顯,但心中已焦急得如烈火焚燒。 潮生仍拿著劍,守在那通道之上,素江仙雖已把手中弓箭放下,但潮生不敢輕敵。 畢竟……素江仙脾氣上來,當即反口也不是沒有過。 “你就不擔心你的師父和師弟們嗎?”素江仙盯著潮生,曼聲問道。 “擔心?” 潮生微微揚起嘴角,一副自信模樣。 “我篤定他們贏。” 第八十九章 終局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