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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葉大師!” 白斬風一喝,迦葉輕輕呼了口氣, 再睜眼時,他識海之中又是一片安寧祥和之景。 “我來尋您,不是為了讓您生出心魔。” 聽著白斬風之言, 迦葉點了點頭。 “多謝白掌門。我以為,我徒招提……已徹底封住了它。” 迦葉低頭看著自己蒼老的掌心,那里仿佛還握著一只小小的手。 當年招提初初降世, 迦葉便得佛諭,親到東海諸島之上,尋到了那剛降生的嬰兒。 那嬰兒生來便有大智慧,見著迦葉時,便抬起稚嫩的小手,抓住了迦葉的食指。他知道,這就是他的師父。 迦葉被這軟如花瓣般的手輕輕一拈,就如在湖中踏水的行人,腳尖碰到了盛開的佛國蓮花。 迦葉將這嬰兒帶回神戒蓮峰,悉心照顧。嬰兒一歲已懂得行走,說人言,與修行。 迦葉自讓他選了名字。這嬰兒就在名冊之上,自找了“招提”二字。 “為何你要取這名字?” “因我生來便是寺院。” 小小的招提老成回答,但到底為什么,他也暫時不知,他只是他身帶佛諭而來。 迦葉則點著小招提rourou的鼻頭,將他抱起。 “桂花糕吃不吃?” “要的!” 迦葉便帶著小招提坐在大殿的門檻上,看著寶相莊嚴的佛座,一邊吃桂花糕,一邊講小兔子釣紅鯉魚的故事。 “師父,我們不念經嗎?”招提問。 “今天不了,你吃了點心還要睡覺呀。” 迦葉抬手摸摸小徒弟的光頭,想著他像是又長大了,得請其他僧人幫忙做新衣裳。 小招提將手中桂花糕一分為二,遞給迦葉。 “師父吃。” 迦葉便從那小小的掌心里,接過了一點桂花糕。 這短短五年,迦葉手把手地教導著小招提,空閑時也謝起佛祖來。沒想到他這把年紀,還能有一個徒兒繼承衣缽。 只是突有一日,正在午睡的招提突然醒來,他抓著一旁正在打坐的迦葉衣角說道。 “我已記起,我之天命是什么。” 所以他才自名招提,身為寺院,以作困魔之牢籠。 然后迦葉哪里能想到,他放在心尖上的徒兒,昨日還在與他背《法華經》的孩子,就要舍出命去,囚禁魔物? “……天命并非不能改,我,去會會它。” “它”來到人間之后,迦葉與招提,便也追著“它”的蹤跡,來到了那座城中。 然后……迎來了注定的結局。 “我將要飛升,原還猶豫,是否要借雷劫殺它,”迦葉眉眼低垂,最終目光堅定地看向白斬風,“如今倒是不必多想。” 即便那是他的小徒弟,那魔物日復一日地長大,也仿佛讓迦葉看到招提長大的模樣。 迦葉閉上眼,終究是虛妄。 白斬風也悠悠嘆了口氣,看著菩提樹上的佛祖,低了低頭。 “如此,到時看看吧。” 三個月之后,桃花落忽起一陣大風,桃花樹上花枝亂顫,揚起一地落花。 宋凝清與蕭恒坐在靜室里,與終于結束演武的白老祖輕聲道。 “師父,我與師兄,想成親。” “我就知道你小子包藏禍心……不對,你們還小啊?” 白老祖先是笑了一聲,隨后又又認真地看了看宋凝清與蕭恒。 特別是蕭恒,早已生得高大健壯,眉宇間自帶一股沉穩的氣韻。 白老祖錯眼看著,差點要喊他一聲“百川君”。 當年那被他抱在手上的宋凝清,與只到他腰間的蕭恒……已然不小了。 “你們相互喜歡,我為什么要說不?” 白老祖站起身,抬手拍拍宋凝清與蕭恒的肩膀。 “歲月長河,得一知心人相伴,可比飛升還痛快。” 宋凝清與蕭恒朝白老祖下拜,白老祖轉過頭看著他們。 “熱熱鬧鬧地辦一場吧,桃花落上次有人成親,還是三百年前呢。” 于是今日桃花落之中,所有弟子都知道,宋凝清要與蕭恒成親的消息。 “早知道那小子包藏禍心!” 眾人異口同聲,隨即都笑了起來,開始尋思送什么禮。 宋凝清與蕭恒走在路上,何時成親的日子,已由白老祖訂下,就在十天后。而胖師傅也潛了小兔來問他們那日想吃什么喝什么。 擅手藝的師兄弟們已自發找上門來給他們量體裁衣,要做新郎官的衣裳。 程柳枝則已把祝詞寫好,正找其他音律專精的師兄弟們,一起合譜樂曲,到時在婚典上這么一吹,哎喲喲,可有排面了。 于是本該忙碌的宋凝清與蕭恒,就這么被人放置在一旁,根本不用他們cao心什么。 “難得熱鬧,還不許我們玩么!” 師兄弟們把試圖幫忙的宋凝清和蕭恒懟了回去,就連小番薯和胖土豆都忙著去采花。 宋凝清便與蕭恒坐在庭院石桌邊,靜靜喝茶。 “倒是,難得清閑。” 見這院中一片寂靜,宋凝清不知為何覺得心跳有些急促,本是既定之事,等徹底定下之后,他再看蕭恒,就覺有些面紅耳赤。 蕭恒則閉著眼,手指輕撫額上仙印,似是在看什么。 隨后蕭恒把手放下,目光有些閃爍地看著宋凝清,隨后握著宋凝清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