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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莫亂動亂喊,我就放手。”宋凝清道。 喉奴忙不迭點頭,宋凝清便緩緩放手,喉奴捂著喉嚨咳嗽幾聲,腳尖微微一動,宋凝清的手便迅速地按在喉奴肩上。 “我不動,不動。” 喉奴沙啞著嗓音道,他剛進房門時就聞到熟悉的人味,假意離開后,便叫了赤蛇潛行進去看看。自己則從廊道外摸進來,誰知這人類修士這么厲害,居然頭也不轉就摁住了他。 “我今日需要待在這,不能被其他魔物發現,勞煩你今日也留在這。” 宋凝清與喉奴輕聲道,喉奴卻呆了呆,頭自然抬起望著天上九會殿之處。 “這位仙長,昨日是不是與我一道入了九會殿?我鼻子最靈,聞過一次就記得味道。” 宋凝清想著怎么又是氣味,聽喉奴這么一問,就點了點頭。 “可你是怎么從九會殿逃出來的?是了,我隱約聽聞尊者好像說要找個什么人,是你?” 喉奴略加聯想,就見宋凝清眼神有些游移,伸出手中的令牌。 “我昨日見你出示了令牌,便記住了。” 喉奴即使蒙著眼,也不由張開嘴,伸出舌頭,讓舌頭上的那只眼睛替他看。 “一模一樣……” 喉奴驚訝道,隨即嚇得跳起來。 “你用這個出來,那魔尊不就知道你是我客愁新帶上去的!” 宋凝清抿起唇:“即便知道,他自說了賭約,只要今日沒找到我……” 喉奴無奈搖頭:“魔域之中,有三者不可信。赤云平原上的鬣狗,魔物的好意,與冥昭尊者的話。” 天亮的時候,九會殿之上,冥昭尊者慢悠悠地從臥房中走出,到這殿上繼續飲酒。他看著沙無門帶進來的一名人類少年,有些困倦地打了個哈欠。 “不是我要找的人。” 沙無門扯著周柏瑞,胖土豆擔憂地自周柏瑞的胸口探出頭來,卻不慎與冥昭尊者打了個照面。 “哦?把那小東西給我看看。” 冥昭尊者一勾手指,胖土豆便像被什么東西牽引了一樣,被一下自周柏瑞胸口抽出,周柏瑞回護不及,立刻抬手去拉,卻被沙無門往后推了一步。 “知道為什么當時沒吃你嗎?” 沙無門低下頭,湊近那明明緊張得要命,卻逞強站直的少年。 “魔越說不知道,就知道得越多,人也一樣。” “我說要吃你,你也不怕,是因為你覺得……一定會有人救你們出去。” “所以死你一個也不打緊。” 周柏瑞嘴唇微微顫抖,沙無門看向殿堂上,正用手指彈著那只肥山雀的冥昭尊者。 “這人是昨日客愁新伶館送上來的,他認識那個修士。” 冥昭尊者將胖土豆肚皮朝上,攤開放在自己的茶幾上,用兩只酒杯壓著胖土豆的翅膀。 “你身上也有桃花香吶。” 胖土豆嘰嘰喳喳地叫著,而能聽懂它話的人,并不在此處。 “說說吧,”冥昭尊者以手撐著下顎,歪頭看著周柏瑞,“不肯說的話……” 冥昭尊者惡意地笑了起來。 “就把與他一起來的人都殺了。” 周柏瑞額上緩緩流下一滴冷汗。明明此處燈火通明,還貫通了塔頂,天上三輪烈日陽光直射,周柏瑞卻只覺周身冰寒。 周柏瑞生于人間望鄉都,周家在望鄉都中乃名門望族。周柏瑞乃家中長子長孫,闔家上下尊孔孟之道,家風剛正。父親教導周柏瑞,學識是學不盡的,若不知如何做人,讀再多書也無用。 “人無信不立。” 周柏瑞腦中回響著父親的那句話,保守宋凝清秘密的承諾與那些人命相比,又讓周柏瑞根本無從選擇。 “我……我……” 周柏瑞因緊張而急促呼吸著,他眼角突然飛過一只雪白的紙雀。冥昭尊者手更快,他立時抽了那只紙雀,這次挺有興致地展開一看。 “這叫你如實說來吶。” 冥昭尊者朝周柏瑞扔下那張紙,周柏瑞看著紙上字跡,正是那幾個字。 周柏瑞有些腳軟,緩緩喘了口氣,看著四周。 “應該不在此處,”冥昭尊者也往外看去,“看來他挺認真與我做游戲的。” 可周柏瑞并沒什么可說的,便只好從初次見到宋凝清時說起。 冥昭尊者邊聽邊點頭,看向九會殿外。 “果然我那時聞到的氣味就是他,會畫符,懂潛行,還是昨日剛剛進來,替了撿骨的身份。這樣聽來,他還挺厲害。” 撿骨在魔域雖是低賤的職業,但要能當撿骨,沒點斤兩可不行。撿骨比普通魔物要強,可是雖天生魔力高強,但無論過了千年萬年,依然不開智,就只好成為其他魔物驅使之物。 “他來魔域做什么?” 冥昭尊者站起身,漫步走向周柏瑞。 “尋……尋人。” 周柏瑞輕聲道,冥昭尊者便點了點頭。 “難怪呢,一般人類修士不敢也不會來魔域。” 冥昭尊者突然抬手拍向周柏瑞,那掌氣幾乎將周柏瑞吹飛。 “可我今日找不到他,便是賭輸了。” 在冥昭尊者出手那刻,一道凌厲劍氣也瞬間朝他擊去。冥昭尊者則立刻回身,將那劍氣打散,朝那劍氣發來方向襲去。 九會殿外,可望見九會殿的高處巨石之上,被宋凝清強行帶來的喉奴,驚慌失措地看著手持長劍的宋凝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