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設定師 第8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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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此刻,慶賢快步進來,小聲道:“陛下……有加急軍務。” 龍劍錄回頭望了一眼,朝遙光道:“我馬上就回。” 龍劍錄眼看有希望和解,卻被軍務所打擾,到了今日,遙光也不想再搞自閉冷戰(zhàn)了,他懷疑龍劍錄并未扔掉自己的墜飾,只是將它藏了起來。 他離開內殿,內心十分疲憊,看著外頭的雪景,自己人生里最重要的一段時日,發(fā)生了如此荒唐又令人暴躁的一系列事件,自己真的要在書中世界待一輩子了么?遙光一直在對比現(xiàn)實與這里的區(qū)別,什么是真實的,什么又是虛幻的? 他聞到殿外花園里梅花的香味,所觸摸之物,窗欞、門框、桌椅、紅綢的手感,耳畔傳來的黃昏的鐘聲,新雪潮冷的氣息,一切都顯得如此地真實。 他躬身握起積雪,在手中揉了幾下,手掌被凍得發(fā)紅,刺痛的寒意傳來。 “皇后。”余青松沿著走廊而來。 遙光面對余青松時有點慫,生怕他暴起報仇,但明顯沒有——因為他的身份已有所不同。 “恭喜皇后。”余青松先是朝他行禮,而后道,“臣打擾了,但今日有十萬火急之軍報……” “什么事?”遙光問。 “鮮國派出大軍,進犯我國領地,”余青松道,“三日前,鄭甲將軍率軍迎擊,在岳松嶺下遭到圍困。” “你要我去救他?”遙光道。 “不,”余青松說,“陛下欲御駕親征,御書房中無人能勸,臣只是想,也許皇后能留陛下。” 遙光換過衣服,來到御書房前,聽見里面?zhèn)鱽淼膭×覡巿?zhí),謝泓說道:“陛下新婚不久,怎能率軍出征?萬萬不可!” “啟州戰(zhàn)事方平……”龍劍錄的聲音道,“飛狼須坐鎮(zhèn)京師,除了朕親征,還有誰能去?鮮國乃是我大啟一統(tǒng)天下的最后障礙,只要掃除此外敵,千秋萬世,指日可待……” 遙光推門進去,眾將領與杜隸一同朝他看來。 “皇后來得正好,”杜隸說道,“陛下無論如何,都……” “他要去,就讓他去。”遙光盯著龍劍錄,兩人對視。 龍劍錄說:“鮮國既敢在朕新婚之時來犯,當知戰(zhàn)敗亡國乃是唯一的結局。朕意已決,不必再多言,依舊是蔣尋監(jiān)軍,今夜點兵,明起出征!” 遙光還有后半句話沒說出口“最好讓他死在戰(zhàn)場上”,但御書房中全是官員,他便忍住了沒說。 是夜,龍劍錄回到光華殿,說:“遙光?” 遙光躺在床上,依舊在賭氣。 龍劍錄:“我有把握,一月內解決此戰(zhàn)。” 遙光面朝墻壁,沒有回答。 龍劍錄:“我可以上床睡么?” “不行。”遙光冷冷道。 “明天就出兵了,”龍劍錄說,“不陪我睡?” 遙光沒有回答,龍劍錄只得說:“那我在床下躺著。” 于是,皇帝在床畔和衣而睡,遙光不知不覺睡著了,翌日,晨鐘響起時,他又聽見龍劍錄在耳畔說:“皇后,朕去打仗了。” 遙光迷迷糊糊,被吵醒了很光火,說道:“快滾啊!” 腳步聲遠去,遙光甚至沒有睜開眼睛,不知過了多久,又聽見聲音。 “遙光,我愛你。”龍劍錄的聲音響起。 遙光驀然坐起,但帳外鎧甲聲響,不多時,皇宮外吹號,想必大軍已開拔。 皇帝一走,后宮奇異地安靜下來,余下幾聲鳥叫。 遙光正吃著早午飯,現(xiàn)在他每天都想睡就睡,足睡到日上三竿,身為皇后,也可以隨時將晨鐘停掉,但他已經習慣了。 就像習慣了晨鐘敲響,他也習慣了龍劍錄的存在,今天他出征,顯得案側空空蕩蕩。 “殿下,”慶賢開門,正安排人打掃,說,“陳將軍求見。” “讓他進來。”遙光說道。 陳飛狼進殿,今天他穿著御林軍的制式武袍,一身金紅,襯上那小鮮rou的漂亮臉龐,活脫脫英俊侍衛(wèi)一枚。 “久旱逢甘霖,他鄉(xiāng)遇故知。”陳飛狼說道。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遙光心不在焉地接了下面兩句。 陳飛狼問:“新婚日子過得如何?陛下的體格與武力,在軍中是出了名地好。” 遙光一瞥陳飛狼,顯然外頭還不知道自己墜飾失竊的事。 “給陳將軍上點吃的。”遙光吩咐道。 “今天還要偷偷摸摸隨軍出征么?”陳飛狼說,“我好讓人準備。” “不了。”遙光答道。 陳飛狼欲言又止,遙光知道這家伙一定感覺到了。 “因為你的法寶被陛下藏起來了?”陳飛狼終于道,“這話能問不?” 遙光感覺到了危險,他沉默不語,注視著陳飛狼。 “他說,已經扔進大海里了。”遙光發(fā)現(xiàn)了某個細節(jié)——海邊距離永州雖不遠,卻也有兩三日的路程,龍劍錄取走墜飾之后,當然不可能自己去扔,唯一的可能就是吩咐心腹。會不會做這件事的人,就是陳飛狼? 換言之,他知道墜飾被扔到了何處? “陛下是這么說的么?”陳飛狼答道。 “什么意思?”遙光震驚了,極度懷疑起另一個可能,顫聲道,“他沒有扔?” 陳飛狼笑了笑,沒有說話。 遙光馬上道:“在哪里?你一定知道在哪兒!” 陳飛狼:“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遙光放下食盒,喃喃道:“一定就在宮中,我現(xiàn)在覺得,他沒有扔!” 陳飛狼說:“對你而言,這吊墜這么重要么?” “當然了!”遙光說,“那是我……是我……” 陳飛狼看著遙光,遙光又改口道:“是我法術的倚仗,也是我最重要的東西。” 陳飛狼說:“陛下也許希望你能以凡人的身份,好好生活。你當真要取回來?” 遙光:“幫我找到它,飛狼,我會報答你的。” 陳飛狼沉默片刻,而后道:“不需要報答,你替我救過謝將軍,這是我該做的,只是……我覺得你最好想清楚。” “我想得很清楚了。”遙光答道。 “好罷。”陳飛狼嘆了口氣,說,“新婚翌日,我記得陛下回了一趟御書房,在里頭待了一段時間……皇后!” 遙光馬上明白過來,起身跑向御書房。 “在哪兒呢?”遙光開始在御書房中翻找,這里沒有任何上鎖的柜子,只有架上的書卷與諸多擺設,他居然不把墜飾鎖起來? 陳飛狼跟了進來,反手關上門,示意門外侍衛(wèi)不可放任何人進入。 遙光隨手拉開抽屜,就在正中央的抽屜,墜飾安然無恙,躺在其中。 遙光:“!!!” 遙光馬上將它拿起,難以置信。 “他就把這么重要的東西,放在書桌的抽屜里?!”遙光說,“龍劍錄是傻子嗎?!” 陳飛狼答道:“我猜陛下沒想過藏它,他只是相信你不會來找,或者說,你愿意為了陛下放棄它?” 遙光沒有說話,他的手發(fā)著抖,看了眼陳飛狼,下意識地想將吊墜放回抽屜。 這個舉動,將決定他的一生。 陳飛狼沒有干預,只安靜地看著遙光。 往昔的一幕幕,猶如在面前閃現(xiàn),他們共同經歷的過往,那些銘刻于記憶里的閃爍的片段,那些雖不完美,卻彼此交托性命的剎那。 最終,遙光還是戴上了墜飾。 第47章 北鮮山脈,寒風呼嘯,山谷被鮮國所圍困,鮮國自四百年前中原君權旁落伊始,便遠居西北之隅,期望保全國土。這些年來,中原不斷征伐,啟地龍氏得其天命,連番大戰(zhàn)后,形成了一統(tǒng)天下的雛形。 鮮國君主總算再坐不住了,知道這是他們的最后機會,戰(zhàn)勝那名號稱從未有過敗績的龍劍錄,興許大鮮還能以臣屬國的身份存在;若坐等大啟進犯,后果就只有一個:亡國。 于是鮮國借著大啟邊疆流民作亂之際,發(fā)動了所有兵力,先行驅逐流民,再與鄭甲所率領的充當流民軍的隊伍正面交戰(zhàn)。鮮國打亂了大啟的節(jié)奏,幾乎傾巢而出,借天寒地凍之天時、岳松嶺下之地利,誘使啟國大軍前來,展開正面決戰(zhàn)。 鮮國君主桓庚已垂垂老矣,但他有四個兒子,俱是一等一地優(yōu)秀,且兄弟之間團結一心。 這次他親自上陣,來到岳松嶺下的外關,六十六歲高齡,依舊披甲上陣,他的麾下有十六萬人,面對大啟的十萬驃騎,扼守關隘,勝算仍是極大。 他站在外關的關墻高處,注視遠方綿延不斷的峽谷。 只要挫敗大啟,兩國便能相安無事至少二十年,哪怕龍劍錄天下已得其九,更在不久前追滅留國。他知道,龍劍錄的帝位仍不穩(wěn)固,多年征戰(zhàn)得來的領土需要時間消化,在朝在野,都對其虎視眈眈,娶一名來路不明的男后,更是將他推上了毀滅的道路。 留國、鮮國多年來都動過與大啟聯(lián)姻的心思,他的帝王之路,原本能走得更順遂一點。 “陛下,”將士躬身道,“龍劍錄來了,正在曜月徑的隘口外。” 鮮國王子桓流率軍,成功地將鄭甲逼進了曜月隘口,龍劍錄若率軍西來,必將進入隘口援助,屆時,大鮮的天羅地網(wǎng)正等待著他們。 “傳令下去,”國君吩咐道,“在三山平原集結部隊,孤要與龍劍錄一戰(zhàn)。” 鮮國乃是大陸上世代豢馬之地,天下分裂前,曾為昔日天子的御馬官,占據(jù)岳松嶺以西的大片平原沃土,如今五萬騎兵精銳全出,乃是最后的家底。 遠方傳來喊殺聲、戰(zhàn)鼓聲,大啟的騎兵團到了。 龍劍錄遠道而來,未曾歇息便沖進了峽谷,這是兵家的大忌。但這名征戰(zhàn)多年的皇帝極少考慮兵家規(guī)則,憑直覺來判斷。 “陛下!”啟國傳令兵策馬飛奔而來,喊道,“鄭甲將軍正在峽谷中放出鳴鏑!” 龍劍錄沉聲道:“敵人圍困多時,雙方已疲,趁此刻從外圍沖殺戰(zhàn)陣,讓鄭甲借此士氣沖出來。” 蔣尋“嗯”了聲,吩咐道:“鳴鏑回應!” 霎時峽谷外,一道哨箭拖著尖銳聲響劃破昏暗天空,前鋒部隊兩萬余人展開了沖殺,浩大的沖鋒中,騎兵們在馬上顛簸,拉弓,射箭,箭矢化作拋物線飛向空中,再猶如暴雨般落下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