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 《小嬌嬌》 作者:小莊周 文案: 京都里人人都說歲杪是個有福氣的,自小被抱在太后宮里養(yǎng)著,吃穿用度皆比照著公主的待遇來,羨煞皇城一眾貴女。 三皇子嚴(yán)翊為人淡漠,狠戾陰鷙,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運籌帷幄數(shù)載后,終坐上那個至高的九五之位,生殺予奪,說一不二。 旁人上趕著巴結(jié)還來不及,歲杪卻只想離他遠(yuǎn)點,只是怎么也料不到冊妃圣旨會落到她的頭上來。 歲杪小時不知天高地厚,仗著太后寵愛做過許多荒唐事,其中一件就是欺負(fù)嚴(yán)翊還搶掉了他最愛的白玉笛子。 冊妃圣旨一下,歲杪慌了,想著莫不是這人要報復(fù),日日夜夜留她在身邊折磨? 一句話簡介:當(dāng)被我欺負(fù)的竹馬成了皇上后 立意:要先自我成長才能去愛人 內(nèi)容標(biāo)簽:甜文 復(fù)仇虐渣 主角:歲杪,嚴(yán)翊 ┃ 配角: ┃ 其它: ========= 第1章 新帝 冬夜,皇城里靜悄悄的,風(fēng)呼嘯而過,吹刮著樹枝發(fā)出聲響,天色陰沉,只剩下街道上幾盞高懸府邸的紅燈籠,映在地上,發(fā)出微弱虛暗的光。 皇宮里,一條幽謐彎曲的回廊上,幾個宮人提著小燈籠,低垂著頭,瞧著,像是怕踩重了,驚擾到了里頭的主子。 里頭便是剛登基沒幾日的景淵帝。 光是想到景淵帝,宮人們都覺得后脖頸一涼。 先帝去世,新帝登基。 新帝登基,原本是一件喜事兒,可讓大家不敢吱聲的地方也是這兒,景淵帝先前是皇子的時候,皇上對他沒有多喜歡,態(tài)度平平,反倒是看重二皇子多些,先帝還在世的時候,眾人都覺得,二王爺最有可能繼承皇位。可先帝駕崩后,登基的不是二王爺,而是不受寵的三王爺。 這個皇位在眾人的心里,來的也就有些不干凈了,心中雖是如此想,面上倒是一點都不敢表現(xiàn)出來。 承天殿內(nèi),幾盞燭火忽明忽暗,冬夜風(fēng)大,抨擊著窗,外頭的枯樹枝咿呀作響,窗子被吹開一道縫,王福輕抬著腳趕忙將窗戶關(guān)起。 末了,他悄悄地側(cè)眼看了一下坐在龍椅上的男人。 男人臉龐在燭火下若隱若現(xiàn),燭火照映下,清晰可見的五官,鼻骨高挺,薄唇緊抿,掌骨分明的大手攥著奏折,單薄的眼眸低垂,半晌后殿內(nèi)響起啪的一聲,奏折蓋在了桌面上。 王福哆嗦了下回神,低頭上前:“皇上。” 嚴(yán)翊垂眸,又瞧了幾眼被放在桌面上的折子,王福沒收住視線,不小心瞧到了奏折上的內(nèi)容,也不過是納妃幾個字。 按理說,納妃是沒什么大事兒,也不至于如此煩心,可偏偏,奏折里的納妃一事,不單單是納妃如此簡單。 新帝登基,朝綱不穩(wěn),外界傳聞各個版本的都有。如今說的納妃不過就是各別幾個老臣們想要借現(xiàn)在這個機會塞一些人,也是變相的想要給新帝一個下馬威。 “皇上息怒,千萬別氣壞了身子。”王福彎腰,往嚴(yán)翊的杯子里添了一些茶水,躊躇了半晌,道:“皇上,左相今日又來了,撞上了工部尚書在里頭,便退下了,說是明日再來。” 殿內(nèi)小香爐里燃起白色的煙,香味醒神醒腦。 嚴(yán)翊修長的手指輕捏鼻骨,輕輕的嘆息了聲,“朝中就屬左相在朕納妃一事上最是勤快。” 王福:“皇上......說起這事,左相今日來的時候,身邊還帶了一個女眷,瞧著,像是左相的女兒。” “老奴覺得......”王福躊躇半晌,終究還是說了那句話:“大臣之女無召不得入宮,左相自先帝起就在朝為官,這點規(guī)矩,怎么可能不懂,這不是擺明了...藐視皇權(quán)嗎?” 嚴(yán)翊握著茶杯的手收緊了些,沉吟不語,頓了頓:“這兩日都未瞧見歲杪,可是去了哪里?” 王福:“回皇上,郡主這兩日在料理太后生前的遺物,昨日聽身邊的宮人說,今日處理完了,說是已經(jīng)出宮了。” 嚴(yán)翊眉頭微蹙,半晌后,低聲道:“是乖乖的回了郡主府,還是?” 王福心中咯噔一聲,沉默了一會兒,知道瞞不住,于是便道:“回皇上,郡主今日出了宮便直奔元合世子那里去了,老奴?老奴也不知道現(xiàn)在郡主回了府沒有......” 嚴(yán)翊:“明日宣郡主進宮,就說朕有事找她。” “那萬一......郡主不來呢?”王福沉吟片刻道:“皇上,郡主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平日里被太后先帝護著慣著,除了那幾個親近的,誰都不放在眼里,老奴去請,怕是有些難請動啊......” 嚴(yán)翊沉默了一會兒,道:“就說朕這里有珍藏的古玩,她若是要,便讓她進宮來取。” - 一夜下起了小雪,滿地的雪霜,郡主府內(nèi)。 “珍藏的古玩?”聲音嬌滴滴的,從里頭的隔間傳出,門沒關(guān)緊,吹動了珠簾,響起嘩嘩聲,珠簾輕晃動之間,往里探去,貴妃榻上躺著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子,蔥白的小手上捧著一個小暖爐,一雙桃花眼還未完全睡醒的姿態(tài),可一個眼神也能勾人心魂。 身邊的清荷輕輕的替她掖了掖蓋在腿上的被子,輕聲細(xì)語生怕驚了美人,“回郡主,今個兒一大早,王公公便親自下來傳話了,說是讓你醒了再去,你看皇上對你多好啊......” 歲杪抱著小暖爐的手輕輕的握了握,語氣軟糯懶散:“今日他要是吵醒我了,我可還真不去宮里了,稀奇古玩有什么意思,還不如睡覺來的舒坦。” 清荷笑了笑,“郡主,那奴婢現(xiàn)在伺候您洗漱,等會兒用完早膳我們便進宮去吧。” 歲杪低低的嗯了聲,旋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問:“聽說近日來,朝臣們一再催促三哥納妃?” 清荷:“聽說是的,對了,奴婢想起一件事,昨兒個左相帶著他女兒進宮去面圣了。” 歲杪一愣,“左相的女兒?” 清荷:“就是京都第一才女,能歌善舞的。” 歲杪沉思一會兒,認(rèn)真道:“沒印象。” 歲杪是真的沒印象,她平日里的生活,都是喜歡什么就干什么,甚少有去搭理這些閑事,更何況,她素來對這些名號的人物不感興趣,能知道左相也是因為這幾日他鬧出來納妃的風(fēng)聲太大了。 如今又帶著自己的女兒進宮面圣,其中的意思,怕是傻子都能瞧得出來。 清荷自幼跟在歲杪身邊,她是什么性子,再無人比她更清楚,“郡主沒印象是正常的,她這個京都第一才女名號也是當(dāng)年吹起來的,也就郡主不爭不搶,平日里悠閑自在慣了,外頭指不定怎么說我們呢......” 她的話歲杪聽進去了,半晌后道:“雖他們怎么說,反正等多幾日,這邊穩(wěn)定了,我也按著計劃趕去江南那邊,昨個兒我去問了,說是那邊的東西都置辦好了,就等我們過去了。” 清荷:“如此甚好,今日進宮,你也可同皇上說一聲。” 歲杪正是這個意思,點點頭,又慢慢的闔起了雙眼。 方才才說要去見皇上,如今......清荷無奈的嘆息一聲,心中自然是知道這一覺,估摸著又能睡到午時去,換做任何人,哪能讓王公公親自下來傳話,還特意囑咐醒了再去。若是真有,那必然也是誠惶誠恐的趕緊去面圣,偏偏,這祖宗是誰都惹不起的,也都不怕的,哪怕先帝和太后不在了,但是這么些年來,先帝和太后明目張膽給的偏愛,已經(jīng)讓歲杪成了無人敢招惹的存在。 清荷小心翼翼替歲杪掖了掖被子,才轉(zhuǎn)身輕聲退出去。 再次醒來時已經(jīng)午時末了,這一覺睡得香甜,歲杪懶洋洋的撩開被子,對外輕聲喚了喚,聲音帶著剛睡醒的倦啞,軟糯糯的招人憐的很。清荷帶著一眾人往里走,人未到聲便先傳進來了,“郡主可算是醒了,我們方才還在念叨你何時醒了,我們好備馬車。” 歲杪任由清荷替她梳妝打扮,挑選衣裳,聽她在耳邊碎碎念,眼瞧著都快聽睡過去了,不知是誰喊了一句,“王公公來接人了,說是皇上派馬車來了。” 歲杪徹底清醒過來,清荷把最后一支簪子簪進歲杪的發(fā)鬢里,“郡主,好了,我們出發(fā)吧。” 歲杪低低的嗯了聲,蔥白的小手伸出拿了一件裘衣,任由婢女?dāng)v著往外走,抬眸望了下外頭的雪天,軟聲嘀咕道;“這天是愈發(fā)的冷了,不想動......” 歲杪的這句念叨讓往這邊來的王福聽了進去,王福低聲咳了咳,彎著腰道:“老奴參見郡主,郡主可莫要再貪睡了,皇上都等了郡主一早上了,方才還念叨著,這不,雪越下越大,皇上怕您著涼傷風(fēng)了,還特意叫老奴帶帶暖爐的馬車來接您。” 帶暖爐的馬車向來是皇上和太后才有資格去坐,歲杪盡管以前在太后那里再得寵,但是也不能明目張膽的享受這等偏愛,未曾想,居然在平日里她沒多了解的三哥身上體驗到了。 歲杪素來不同人客氣,他吩咐了,她便坐上去。 車廂很大,中間還擺了幾樣精致的糕點和她平日愛吃的葡萄,這個葡萄是西域那邊進貢的,以前太后還在,先帝看在太后的面子上,進貢的葡萄全都是賜給歲杪,只是沒想到,她這個三哥還能記得。 馬車一路平穩(wěn)的駛向皇宮,進了皇宮,馬車的木簾子被人撩開,王福道:“郡主,到了皇宮了,勞煩下馬車,換上轎攆。” 皇宮內(nèi)不能坐馬車歲杪是知道的,清荷攙著她下了馬車,旋即,換上了轎攆。 一路坐著轎攆到了皇上辦公的承天殿。 承天殿極大,院內(nèi)安靜的只剩下幾個宮人細(xì)碎的掃雪聲,王福先一步進去告訴嚴(yán)翊,如今就留著和歲杪和清荷站在回廊,約莫等了一會兒,從里頭走出兩個人。 一男一女。 男的有些老,女子看上去倒是年紀(jì)不大,溫婉可人。 歲杪仔細(xì)瞧了一會兒,忽地想起,眼前的男人是左相,她曾在宮宴上見過的。聯(lián)想起今早清荷的話,她猜測,左相身邊的便是清荷口中京都第一才女,也是左相的女兒。 歲杪素來對這些沒興趣,略掃一眼便收回了視線,而王福也在這時走了出來,一路小跑到面前,低聲道:“郡主,皇上有請。” 歲杪低低的嗯了聲,往前走,跨過了承天殿的門檻,往里走去。 殿內(nèi)安靜無聲,只剩下嚴(yán)翊翻閱書籍的聲音,在這寒冷的午后略顯得有些沉悶,歲杪素來不怎么喜歡這種壓抑的感覺,她緩緩?fù)白撸ы銓ι狭藝?yán)翊的視線。 歲杪哪怕再隨性,但是不得不承認(rèn),嚴(yán)翊真的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男人。 嚴(yán)翊好看,是她從小到大都覺得的。 不知不覺竟有些看的入了迷,一時之間忘記了行禮。 “往日里見了朕不喊句三哥也就罷了,如今朕當(dāng)了皇帝,你也依舊不把朕放眼里?”聲音沉沉,辨不出喜怒,嚴(yán)翊將書放下,單薄的眼直直的盯著殿內(nèi)的歲杪。 歲杪這才回過神來,那個平日里她看見了懶得開口喊,甚至幼時被她曾欺負(fù)過的三哥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皇帝了。 而她......好像又不知不覺中把人給得罪了。 第2章 圣旨 承天殿內(nèi),不似外頭那般寒冷,可歲杪的心被嚴(yán)翊嚇得比外頭的大雪還要冷上幾分。 她怎么也沒想到,僅幾天沒見,平日她沒放在心上的三哥如今已是高高在上的景淵帝了,而她再也不能像往常那般,高興了就喊句三哥,不高興了兩人狹路相逢,她蠻橫的要他先側(cè)身讓一條道給她。 現(xiàn)在仔細(xì)回想起來,歲杪還是有些后怕。 當(dāng)時膽子大,是因為先帝和太后在撐腰,她便蠻橫霸道,如今先帝太后去了,她身上也只落得一個郡主的頭銜,眼前這個男人要怎么罰她、同她秋后算賬,她都沒有任何辦法去應(yīng)對。 如今的她,不管嚴(yán)翊是要殺是刮,她都只能受著。 可歲杪偏生就不愿意任人宰割,眼前若是只有死路,她便一定會用盡全力把死路劈開,變成生路。 更何況,她今日定是要完好無損的從皇宮走出去,畢竟兩日后等著她的,可就是真正的自由了。她不能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掉了鏈子。 “皇上恕罪,是歲杪沒規(guī)矩,”歲杪跪在地上,低聲道:“歲杪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