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裴景鴻轉身看了三人一眼,而后則是三人身后,姍姍來遲的孔玉姬和李儉。 “都滾吧。”裴景鴻道,“萬仞山歷代鎮惡鬼的陣法全部被破了,再過不久,這數千年來,死在這塊地界兒上的惡鬼都會出來找生魂索命。你們都走。” 君如竹和瑤光愣在當場。 瑤光失聲道:“什么?” 裴景鴻似乎懶得解釋,只煩躁問道:“你們走不走?” 他說著,劍冢之中,傳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方才飛到廣場上的神兵突然間飛了回來。 一群泛著熒光的骷髏,手持神兵慢慢從地上站起來。此時,這些骷髏還蠢蠢笨笨的模樣,四處摸著自己的關節,甚至有的為了拿錯了的骨頭大打出手起來。 但人人都知道,再過不久,這些可怕的魔物和怨靈就會吞噬萬仞山上所有的生靈。 巨大的嗚咽聲從地下傳來,震動越來越激烈。 瑤光面色蒼白,壓低聲音道:“廣場上還有數千修士呢。” 君如竹聽此,亦苦笑,無奈嘆息道:“便知道你會如此。” 瑤光既以劍入道,便沒有在這般境況下退縮的可能,用劍一道,貴在一往無前,義無反顧,若她逃了,她的道也破了。 更何況,瑤光自來都是這樣的性子。 或許是因為方才的震動讓廣場上的修士注意到不對勁,也或許是突然回到劍冢的怨靈和神兵給了他們喘息之機。 總之,這些人發現他們不對勁后,也一股腦兒地沖向了劍冢。 這些人鬧鬧嚷嚷,瞧著裴景鴻負手而立站在前面,都只當是他搞得鬼,罵罵咧咧起來。 “裴景鴻,果然是你搞的鬼!” “哎呀!風宗主死了!” 只朱烈和懷悲老謀深算,一看劍冢結界破了,皆是變了臉色。這顯然不是裴景鴻的手筆,若是他的手筆,只怕他此刻早就跑了。 懷悲上前,合十道:“裴仙君,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老衲不明就里,但卻覺得這未必是你所為。” 而朱烈的眼睛已轉了轉,盯緊了邵卿卿。 他手中的玄影刀發出一聲錚鳴。 朱烈是大乘期的修為,在場眾多人都沒有他的修為,只見他刀隨念動,不過瞬息,他已站到了邵卿卿身后。 “裴景鴻,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或是想一走了之,你走了,這女人也會跟我們一起陪葬。”朱烈冷聲道。 裴景鴻微微一愣,倒未料到朱烈竟會有這等的反應。 許久,他突然露出一個笑容:“你憑什么以為我會為了她就聽你的威脅?”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卡文會比較厲害一些,加上本身文文也開始進入收官階段了,預計十二月上旬或者中旬會完結,最近盡量趁著有感覺的時候多寫一些,所以會多量少次的更,么么噠 第51章 復仇 裴景鴻話音未落,朱烈的手腕稍加用力,便在邵卿卿的脖頸間壓出一道血痕。 邵卿卿只覺得微微刺痛,而后脖頸間似有一些涼意。 裴景鴻的臉色難看至極,他看向朱烈,眸子里冷冷地盡是殺意。 可他手中的劍卻并沒有停下。 裴景鴻手持長劍,一步步走向朱烈。他渾身上下都是魔氣,漸漸滿溢出來,劍冢之中的邪靈骷髏連同剛剛從萬仞山各處地底下爬出來的怨靈們,也仿佛受到魔氣的刺激,加快了凝結的速度。 瑤光眉頭緊蹙,冷對朱烈道:“二莊主做事怎突然沒了章法?若裴景鴻不受你威脅,你這不是白白結仇嗎?” 朱烈冷笑一:“結仇?在場所有人,又有誰和裴景鴻無仇?方才我們各門各派死去的弟子,難道都是枉死嗎?現如今,裴景鴻作法,那些邪祟已經要把我們包圍了,再不拼一拼,難道我們就要在此坐以待斃嗎?” 此話一出,瑤光心知朱烈仍不愿意叫旁人知道他手中玄影刀的來歷,不禁暗暗失望。 這一路走來,瑤光愈發厭煩了名門正派間的虛偽和爾虞我詐,心中煩悶。 “二莊主,你真的覺得這些邪祟都是裴景鴻召喚出來的?”君如竹突然開口,輕道,“方才爾等在廣場上,被邪祟攻擊時,那個一直追殺你的邪祟,可是口口說著些什么的。” 朱烈面色一變:“你胡言亂語什么?” 君如竹卻不正面答,只目光掃過眾人或心虛,或驚恐或遲疑的神色,輕道:“盼各位還是早些想清楚,若是晚了,只怕這里人人都走不了。” 說著,君如竹回身看向裴景鴻,神色意味深長道:“如今還能有法子扭轉乾坤的人,可并不多。” 裴景鴻心知君如竹表面上是在對付朱烈,實則仍是希望他能救下這些人。 可他此時,并沒有這心情。 他驅動體內的魔氣,黑色的陰影自他身后冒出來,如同煙霧一般散落在四周。 朱烈手中的玄影刀突然顫動起來,發出一錚鳴,自然而然地便從邵卿卿脖頸邊挪開了。 邵卿卿愣了愣,忙輕巧閃開,躲過了朱烈的攻擊。 朱烈猝不及防,見此,不禁微微一怔,而后才道:“君如竹,你和裴景鴻是一伙的,方才是故意分我心思!” 他怒的厲害,剛要再做什么,卻見玄影刀突然震動,又發出一錚鳴。 而后他身邊的一名烈焰山莊的弟子哀嚎一,捂著臉倒在地上。 他躺在地上,臉疼的滿地打滾,痛苦地抓著自己的臉龐,音凄慘。 眾修者都是驚弓之鳥,此時也無人相救,反而紛紛躲遠,只余下朱烈,臉色鐵青的模樣。 沒多久,那弟子便奄奄一息沒了音。 眾人驚魂未定,方要怒斥裴景鴻,卻見躺在地上的弟子突然又爬了起來,他神色變了,雙目之中盡是一片鮮紅,一開口音卻變了,仿佛是個少年。 “朱烈,你枉為兄長!竟為了一把刀,不但殺了我,還用邪法將我鎮在這刀上,日夜被你的心法折磨,好在老天有眼,我總算得出升天,如此便再也不會被你控制了!” 那弟子一邊說,一邊手舞足蹈,狀若瘋癲。他說完以后,便拔出腰間佩劍,朝朱烈攻過去。 朱烈目眥欲裂,手中的玄影刀手起刀落,不過三招,便砍下了那弟子的頭顱。 鮮血濺了兩滴在他臉上,愈發顯得剽悍起來。 然而附在那弟子身上的邪祟哪里肯罷休,不一會兒又俯身到其他弟子身上。 而后沒多久,千佛寺的弟子也跟著遭了殃,一個個嚷嚷著,自稱是懷悲大師的父親,被他誆騙祭了劍。 在場許多門派的長老可都是人精,不乏一些知道舊情的,眼看邪祟所說之話,句句都能合上細節,心中已信了幾分。 眾人面面相覷,面上的神色越發復雜起來。眾人本是以千佛寺和烈焰山莊馬首是瞻,但如今這兩大頂梁柱卻都不干凈。 現下危機四伏,但看裴景鴻一副了然于胸的樣子,又有邪祟作祟,里里外外,若不依仗千佛寺和烈焰山莊,他們又豈能逃出升天? 是以,眾人雖看破,卻無人敢說破。 邵卿卿卻沒有這些彎彎繞繞,她聽著那些中了邪祟的修者所說之話,立時叫道:“好啊,朱烈懷悲,你們真是卑鄙無恥!竟然誆騙自己的親人,就為了一把劍。” “哪里來的妖女,胡說八道,這分明都是裴景鴻的把戲,你怎可污蔑二位前輩!”有個小門派的門主跳出來說道,說著,竟拔了劍,攻向邵卿卿。 邵卿卿輕哼一,手中長劍揮出,狠狠擋了此人一招。 她原本對自己的修為沒什么信心,但耐不住一場一場的打下來,邵卿卿早就驚奇地發現,自己這副身體戰斗力驚人啊。 一邊再次在心里發出感言,邵卿卿一邊出招,將劍橫在了那小門派頭目的脖頸之上。 “再胡說八道一句,就割了你的舌頭。”邵卿卿嚇唬道。 她話音未落,只聽一慘叫,她循看過去,懷悲大師被一個變成邪祟的弟子咬掉了耳朵,那弟子動作靈活,猶如閃電,一邊咬,一邊咯咯咯地笑起來,竟變成了一個女。 “好吃好吃,還是人rou好吃。” 卻原來,這耽誤了片刻,有不少萬仞山蘇醒的邪祟,已經嗅著生人的氣息,摸過來了。 朱烈身上也掛了彩,他面色難看至極,大吼道:“你們還要袖手旁觀嗎?你們以為我和懷悲大師死了,他裴景鴻就不會對付你們了嗎?” 一邊說著,朱烈渾身上下紅光大盛,周身仿佛燃起一團火焰。 再怎么說,他也是大乘期的修為,這樣的實力叫眾修者們心里敲了一警鐘。是了,大敵當前,旁人便是當真誆騙家里人祭劍,又該外人什么事呢? 然而,裴景鴻卻輕笑一,懶懶說道:“你越是如此,邪祟們便越喜歡你。” 他輕蔑地掃過那些警惕看著他的修者,淡淡道:“殺了朱烈和懷悲,我保你們安然下山。” 眾人面面相覷。 裴景鴻是最知道這些烏合之眾想法的人,他太了解什么可以打動他們了,總能許以重利。 他淡淡笑道:“烈焰山莊和千佛寺在九州之中盤踞良久,搜刮寶藏,打壓異己,你們和他們之間,當真沒有半點仇恨?今日,是他們自己先爆出了污點,你們又有什么理由不對付他們?” “哼,裴景鴻,你以為我們都是這樣卑鄙無恥的小人嗎?臨陣倒戈,首鼠兩端,只有你這樣的小人會做這種事!”有人冷笑著跳出來怒道。 裴景鴻連看都不看那人一眼,只大袖一揮,一陣罡風刮過,那人噴出一口鮮血,倒在地上,咽了氣。 他的臉上還保留著十分驚訝的神色,兩只眼瞪得大大的,仿佛不信裴景鴻會這樣殺他一般。 “還有誰想當硬骨頭?”裴景鴻慢條斯理道。 有個和尚站了出來。 “阿彌陀佛,貧道一生研習佛法,還請裴施主給個痛快吧。” 裴景鴻冷笑道:“你說痛快就痛快?” 他揮了揮手,一群只余下骨頭的骨鳥突然飛了過來,盤旋著沖向那和尚,一塊塊啄那和尚的皮膚血rou。 和尚痛苦的滿地打滾。 修者們頓時安靜下來,只有朱烈和懷悲還在跟邪祟們苦苦相斗。 也不知是誰第一個挑了頭,將法器對上朱烈和懷悲。 這之后,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攻擊二人。 至此場面徹底混亂起來。 朱烈和懷悲均是大乘期的修為,若平日里便是這些修者一起上,也不見得是他們的對手。 但如今,一來有邪靈作祟,二來雙方都是為了活命,法器丹藥都是不要錢的招呼。 一時之間,鮮血共光亮齊飛,血rou共殘劍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