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藥宗和南華宗往來慎密,君如竹對南華宗的藥修弟子都十分熟悉,分配房間得心應手,只有邵卿卿是生面孔。 “這位仙子不曾見過,不知如何稱呼。”君如竹瞧著邵卿卿笑道。 “她叫青果,是我的徒弟。”瑤光解釋道。 君如竹不禁微微一怔。 瑤光是劍修,她的徒弟跑到藥宗來又是為了什么? 君如竹免不得是有些狐疑的。 “還得勞煩君兄將青果的房間安排的離我近一點。”裴景鴻見君如竹一直打量邵卿卿,心里越大不爽,聽此便欠了欠身,開口道,“我平素里飲食起居都是她來照顧的。” 此話一出,邵卿卿不禁有些紅了臉。 君如竹并非迂腐之人,見此自然明白這個青果和裴景鴻關系匪淺。裴景鴻之前行事嚴厲,十分謹慎,今日這般公開表明態度卻是頭一回。 這讓君如竹不禁對邵卿卿十分好奇,這個女子有什么樣的魅力,竟讓裴景鴻是這副態度。 他笑道:“如此便將青果姑娘安排在裴師兄旁邊的院子。” 這一番舟車勞頓,邵卿卿已然有些困倦,可裴景鴻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 “君如竹性子多疑,他摸不清你的底戲,今夜必派人來探你。”裴景鴻道,“是以你今夜在我那睡。” 邵卿卿一臉茫然:“那我為何要睡在你那?” “自然是坐實你我關系,好叫君如竹少管閑事,更不可與你過分親密。”裴景鴻漫不經心地低頭,勾起邵卿卿的下巴。 兩個人額頭抵在一起,邵卿卿猝不及防,便被裴景鴻拽入識海之中。 而此時,君如竹負手立在自己房中,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 “啟稟公子,那位青果姑娘今夜確實宿在裴景鴻處,探子回來時,也不曾出來過。” 君如竹微微一笑:“哦?未料到裴景鴻有一日竟也會栽在一個女子手里。其余人呢?” “南華宗其余人都已休息,只李儉仙君那兒還有些動靜,似是傷口發作,疼痛難忍。” 君如竹點點頭:“如今咱們藥宗多事之秋,南華宗的人定要讓下面看顧好,不可有閃失,后山洞xue你記得鎖好,待他們走了,再行事。” “是,弟子遵命。” 黑暗之中,君如竹悠悠嘆了口氣,喃喃道:“師父啊,你當真給弟子留下好大一個爛攤子啊。” 邵卿卿被裴景鴻拉著靈修,這一次裴景鴻終于放過她,讓她回了自己的識海,依舊是一片鳥語花香,裴景鴻又成了小豆丁的樣子,看著邵卿卿歡歡喜喜的。 “jiejie,我好久沒見到你了。”邵卿卿一到,便被熊抱了一下。 一段時間不見,小裴景鴻看起來好像長高了,看起來高高興興的,只脖子上掛了一個紅珠子。 邵卿卿抱著小裴景鴻,坐在草地里,拿起那紅珠子看了半天。 “這是什么啊?”她問。 小裴景鴻一臉茫然地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突然有一天就有了,不過我很喜歡。” 他朝邵卿卿笑的十分燦爛,頓時把邵卿卿萌化了,將紅珠子拋在腦后,認認真真帶起了娃。 這一夜,邵卿卿休息的不錯,第二日一早,用過飯,君如竹便早早親自帶人過來給裴景鴻看診。 邵卿卿不禁緊張起來,裴景鴻已是魔修,也不知道君如竹能不能診的出來。 第22章 食鐵獸 裴景鴻的小院之中,靜悄悄的,香爐里青煙裊裊,君如竹身邊的藥童輕手輕腳地給邵卿卿遞了一杯藥茶。 藥茶清香撲鼻,邵卿卿握著杯子,有些緊張地看著身后的竹簾。竹簾后面,裴景鴻和君如竹的身影若隱若現,二人低聲說著什么,她卻聽不真切。 屋內,君如竹把手搭在裴景鴻的脈息上足有一炷香的時間,他面色變幻莫測,很是有幾分難看。 裴景鴻挑眉看君如竹,心中略有些疑惑。 他與君如竹都是當世俊才,頗有些王不見王的味道,昔日無論是藥宗拜訪南華宗,還是南華宗拜訪藥宗,二人都有意無意地避開。 只如今,裴景鴻歷盡千帆,重生而來,心里早沒了年輕時的意氣,再看君如竹,也沒了曾經的敵視。 “如何?”裴景鴻問道。 他今日一早,便服下了一枚藏匿魔氣的丹藥,但靠診脈,君如竹絕不會發現他如今已是魔修。 “昨日瑤光已與我說過你的事,確實是靈脈盡毀。”君如竹松開手,神色微妙地緩緩說道,“你近日來可還有些旁的異常?” “何種異樣?”裴景鴻聽出君如竹話里有話。 “比如情緒波動比平素里多些,突然間瞧著誰比過去順眼了許多之類的。”君如竹沉吟片刻,才舉例說道。 裴景鴻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不曾,你這是何意?” 君如竹聽此,也不多言,只搖搖頭道:“罷了,全當我是瞎猜吧。” 說罷,他起身,轉身挑開竹簾,對邵卿卿道:“青果姑娘過來一趟,裴兄如今身體特殊,日常有些注意的事項,我想單獨與你說一說。” 邵卿卿點了點頭,跟著君如竹走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君如竹一頭長發以青色發帶束著,一身墨綠色衣衫,寬袍大袖,他身形挺拔,顯得格外仙風道骨。 若說裴景鴻的美中有三分凌厲和冷酷,那君如竹便當真如雨后一束翠竹,竹葉上還散落著些許露珠,清新自然。 只是君如竹把邵卿卿帶出來后,卻一言不發,只緊緊盯著他,狹長的鳳目之中,帶著些諱莫如深的情緒。 “近來,裴景鴻的飲食起居均是你在照顧?” 邵卿卿汗顏地點了點頭,又十分實在地說道:“其實他也沒什么可照顧的,一不吃飯二不喝水,衣裳桌面,都是法術除塵。” “近日他不曾入口過什么丹藥一類?”君如竹又問道。 邵卿卿心頭一凜,前幾日,裴景鴻可是因為混沌歸元鏡受過重傷的。 “是吃過幾種丹藥,都是治療內傷的,他在妄虛林中受了些傷。”邵卿卿一邊說,一邊心虛地看著地面。 君如竹眼中神色越發凌厲,他看向邵卿卿,沉聲道:“仙子可萬萬想好了說。” 邵卿卿心中咯噔一下,只當裴景鴻暴露了,背后頓時流出冷汗來,她咬了咬唇,才道:“君公子有話直說便是。” 然而君如竹看了邵卿卿許久,才輕輕嘆息一聲:“萬事不可強求,仙子好自為之吧。” 而后,他轉身便走了,徒留下邵卿卿一臉懵逼地留在原地。 沒一會兒,裴景鴻跟了過來,瞧著她仍然愣愣看著君如竹的背影,面色一沉。 “怎么?君如竹便這般好看?”裴景鴻擋住邵卿卿的視線。 邵卿卿被裴景鴻打斷了思路,擺擺手道:“我不是在看他。”她嘀咕著,“我是在想他說的話。” 而后,邵卿卿又將君如竹方才所說之話重復了一遍。裴景鴻聽了,亦是若有所思。 “他定是不曾發現我身上的魔氣。”裴景鴻瞇了瞇眼,下了結論,“他平生最恨魔修,若真叫他發現,只怕方才便要與我翻臉了。” 是了,君如竹確實是這樣的人設。 按照少年漫的標準設定,每一個男二號都有一個悲慘的童年。君如竹也是這般,他年少時,全家被魔修所殺,自己也身中奇毒,后來也是靠著一番奇遇才進入藥宗。 君如竹對藥修一道極有天賦,漸漸在門派中嶄露頭角,后來藥宗宗主閉關,他暫代宗主之職,越發老成持重。 在原書之中,裴景鴻滅掉南華宗后,瑤光救出李儉,帶著主角團一行人躲進藥宗。 后來,裴景鴻追殺過來,君如竹為了掩護眾人逃走,在藥宗設下陣法,要與裴景鴻同歸于盡。裴景鴻也是廢了不少心力,才破了陣法,盛怒之下,他將君如竹挫骨揚飛,連火化的時間都省了。 想到這,邵卿卿突然覺得裴景鴻能如此心平氣和地和君如竹說話,顯然已經是個奇跡了啊。 “你知道我之前是怎么對付他的?”裴景鴻看著邵卿卿的眼神,便已知道她在想什么。 邵卿卿點點頭:“知道。” 裴景鴻一哂:“此人迂腐,卻當得起君子如竹的名字,我殺他是為了全他之義,若不然自可將其制成行尸走rou,引瑤光來救。說來他倒是個死心眼,明明知道瑤光是因為鎖情丹才心系于李儉,卻不肯說破,想來是怕瑤光受傷吧。” 不是,你一個大反派為什么會對主角團的感情糾葛這么如數家珍?還知道鎖情丹的事? “你知道鎖情丹?”她嚇了一跳。 裴景鴻不屑一顧地瞧了她一眼:“當初瑤光力戰,強弩之末時,將鎖情丹嘔了出來。” 邵卿卿恍然,那大約是大結局的時候了。只是小說里只寫了李儉飛升,并沒提瑤光臨死前是如何樣子。 李儉不虧是大豬蹄子男主。 而裴景鴻的面色也不太好看,若不是有瑤光幫忙,就憑李儉那爛泥一般的東西,哪里是他的對手。上輩子他一番辛苦,竟叫一枚小小的鎖情丹絆倒了,實在叫人心有不甘。 也許是想到什么不好的回憶,裴景鴻面色有些難看,他拉住邵卿卿的胳膊:“走,帶你去瞧有趣的東西。” “嗯嗯?怎么話題突然又變了?” 邵卿卿踉踉蹌蹌,跟著裴景鴻出了院子。 而此時,君如竹已從李儉的院子里走了出來,與他一起的還有瑤光。 “李兄的傷口好說,雖說傷的極重,又有魔氣纏繞,但他底子好,體內靈氣充盈,只需多多靜養,早晚是會痊愈的。”君如竹對瑤光說道,“只裴兄那卻棘手一些。能否恢復,卻是要看機緣的了。” 瑤光聽此,不禁面色暗淡,輕嘆道:“若論天賦靈根,南華宗只怕無人能比裴景鴻,可惜如今卻是這樣的結果。” “那個青果,是何時入的南華宗,又是如何跟裴兄相識的?”君如竹突然問道。 瑤光不禁微怔:“為何問此事。” 君如竹笑了笑:“我瞧她和裴兄感情甚篤。裴景鴻此人,我過去雖與他沒有什么交道,卻知道他性情孤高,竟突然對一個女人青眼有加,實在有趣。” 瑤光遲疑片刻,才慢慢開口道:“她的真名不叫青果,而是合歡宗大弟子唐心兒。” 君如竹瞪大眼睛,看向瑤光:“什么?” 瑤光嘆息一聲,將來龍去脈與君如竹講了一番:“總之,唐心兒對裴景鴻是豁得出性命去的,她修為又高,貼身保護,于裴景鴻也有好處。” 君如竹聽此,卻面沉如水,他看向瑤光,欲言又止,許久才道:“你便不曾想過,若唐心兒只是貪圖裴景鴻如今靈修體的身份呢?” 瑤光不敢置信:“不會的吧?若是如此,裴景鴻那般機敏之人,也不會發現不了。” “若唐心兒用了些旁門左道擾亂了裴景鴻的心緒呢?”君如竹面色微沉,壓低聲音道,“我方才診脈,探到裴景鴻體內似有些東西,要想查實,則還需驗證。” 君如竹的性子瑤光最是清楚,若不是萬分的把握,他不會這般說。如此一想,瑤光反而開始擔心裴景鴻的安危。 君如竹瞧她面色難看,出言安慰道:“你也不必太擔心,唐心兒若只貪圖裴兄靈修體的身份,那她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對他不利,且待我再探探她的虛實,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