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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升說:“首長說的對,我服從組織,我們全局從上到下,都會一致號應省委的命令?!?/br> 陳中和嘴角抽動,“這不是省委的命令,這是大首長公子的意思?!?/br> 東升心里冷哼,嘴里卻說:“只要有省委文件,我們局全力配合?!?/br> 陳中和的臉沉了下來,這個蘇東升怎么油鹽不進?都說了這是大首長公子的意思,他怎么聽不懂?如果能拿到省委的文件,自己還需要在這跟他秘密商談?這件事情,本來就是不能擺在明面上的。 心里頓時不痛快起來,覺得這個蘇東升看來不能再在這個位子上干了,他得跟大首長公子說說這件事情,把他從稅務局局長的位子扯下來。陳中和恨恨地想。 陳中和臉上的表情,自然沒有逃過東升的眼睛,他也知道現在是關鍵時刻,這件事情也是極棘手的。不管他答不答應,一旦跟那邊扯上關系,那就是同一條船了,萬一這上面政治博弈到了白熱化,不管他是哪一方的人,最后都可能會尺骨無存。閻王不倒,小鬼遭殃,他可不干這小鬼的行當。 不管誰勝,他只認組織,站中立,一切按章辦事,那就錯不了。 “蘇東升,你別不知好歹,我算是記住你了?!标愔泻蛺佬叱膳?,憤憤地離開了稅務局。 東升在辦公室坐了好久,這才收拾東西回家。剛出辦公室門,就見到了隔壁書記室的郝書記也開門出來。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里看到了一絲凝重。 天,只怕真的要變了。 “蘇局長下班了?”郝書記跟他打招呼。 東升說:“郝書記不也忙到現在?為人民服務,應該的?!?/br> 郝書記看著東升離開的背影,陷入了一陣深思中。東升能以三十歲不到的年齡,坐上這局長的交椅,肯定是有他的過人之處。他想到了今天過來找他的那個人,心里想著,要不要跟東升通通氣?兩人一起商量,總比他自己一個面對要好。 趕明兒要探探蘇東升的口風,看能不能一條心。 東升回到家的時候,家里人已經吃過飯,蘇芝正在房間看書,聽到樓下的說話聲,就知道哥哥回來了。她從床上跳了下來,就跑出了房間。 “哥。”蘇芝喊了一聲。 王英給他熱了飯,東升這才吃了一口,就看到自己meimei從樓上跑下來,氣喘吁吁地,他問:“怎么了?” “哥,海大勇從農場回來了,今天我在學校里看到他呢。” 東升沉吟,海大勇可能被平反的事情,他一早就猜到了,但是這么快被平反出來,他還真沒想到。 “你真的在學??吹剿??” “嗯,我看到他走進了校長室。哥,他是不是還會回來縣中學當校長?。俊?/br> 現在的縣中學校長,是原來的教導主任升上來的。當時海大勇被擼了下去,副校長也受到了調查。那個時候縣中學停課了,學校所有的干部都被停了職務。趕到1969年學?;謴蜕险n,老師也都繼續回來上課了,正副校長都不在,教導主任就被連升兩級,提到了校長的位子上。 這一任的校長,是有能力的,在他任職的這兩年里,學校一直都沒有再發生過類似學生大鬧事的情況。雖然也有小批.斗,但那都是小痛小癢,出不了什么事情??刹幌窈4笥庐斝iL期間,學生幾乎都把所有老師都批了。 所以,蘇芝很喜歡這一任的校長,覺得這個校長會辦事,能壓制住學生,讓他們不再鬧事,這一點就值得她稱贊。 “這事,到時候問問你小舅,他在教育局,這事歸他管。你也不用擔心,海大勇就算回了學校當校長,也不會影響到你,他還沒這個能力去動你。” 蘇芝說:“大哥,我沒想過我自己,他倒不至于來針對我,就算他針對我我也不怕。我擔心的是孫家,當年因為海大勇的原因,大姐和孫德富離婚,后來發生了家暴事件,把天天判給了大姐。如今海大勇出來了,會不會聯合孫家,再爭奪回天天的撫養權?。俊?/br> 東升嘴角一勾:“孫家還沒這個能力,海大勇這人精明著呢,斷斷不會為了孫家過來得罪我們蘇家。而且當年我們爭奪回天天的撫養權,可沒有利用過職權,我們是以法辦事,正經的向法院起訴的結果,不用害怕他們把天天再要回去。再說,都過去三年了,天天現在也長大了,他有自己的選擇權,你不用擔心?!?/br> 蘇芝一聽,這才把心放了下去,只要天天不會被要回去,她就不會擔心。海大勇回不回來,都跟她沒關系。海大勇當不當這個校長,也跟她沒關系。如果海大勇刁難她,這不還有大哥護著嗎?就算他使陰的,大不了從縣中學退學就是了,鎮上也有中學,她回鎮上去。她要的只是一個名額,又沒想過真在學校里學到什么。她就是想要在高考恢復第一年就參加高考,那一年還是有點限制的。實在不行,大不了就在第二年考。 她又不急,反正在1976年之前,她高中絕對不能畢業,所以哪怕在家自學幾年都沒事。 把蘇芝打發走了之后,東升也沒了吃飯的胃口。剛才他安慰蘇芝,自然沒說太多,但是他心里其實都明白,海大勇這么快從農場回來,肯定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他又想到了今天下午省城秘書處來的那個陳秘書,心里犯了嘀咕,難道海大勇平反,跟這件事情也有關系嗎?因為按正常程序來說,既然海大勇被批.斗了,哪怕當年確實是組織做錯了事情,他也不可能那么快回來,一旦回來也就是告訴別人,當年的判決錯了,這不就是在打組織的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