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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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與勾唇,毫不猶豫地又親他一口:“太陽,我愛你。” _ 婚禮開始緊鑼密鼓地進行籌備。 名義上魔王是夫,太陽神是妻,這門親事是魔王迎娶太陽神——容與那性子,顯然不可能找到個愛人就把自己的王位都讓出來。 晏昭也不在意誰嫁誰娶,這都是凡人的說法。只要和他在一起的是容與,什么身份都沒關系。 魔王的排場向來宏大,這等大事更是極盡奢侈,廣而告之,三界都知道魔王將要娶親。 說到這兒他們就納悶,也不知道那個太陽神是哪兒冒出來的?之前誰也沒聽過。就知道突然有一天,一輪赤金曜日高高掛起,世界有了光。也自那日之后,魔王再也沒出來興風作浪。 天帝還曾上報給主神此等異狀,接收到信息的當然是晏昭,當即回了個“別管”。 天帝一頭霧水,但既然上級 發話了,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現在他有些坐不住了。魔王怎么和那個太陽神成親了?!按照天書所示,容與應該是要和他女兒成親的啊! 容與是本世的氣運之子,生死關乎世界存亡。天書稱容與無數年后會成長為三界無敵的存在,但有天族公主牽制,不會釀成大禍。現階段天界還是能鎮壓住魔王的,只是天界不去管而已,他們又不能殺了氣運之子,何必多此一舉?等天族公主把這魔王的心收了就成。 要不是有這層關系在,天界怎么會對這混世魔王的所作所為不管不顧,不將其扼殺于搖籃中? 可如今魔王娶親,娶的不是天族公主,是一個來歷不明的神,還是個男的,這已經偏離了天書的指示。 違背天書,就是違逆法則。法則是確保一個世界能正常運轉的必備條件,它制定最全面的規則,守護神維持這個規則,才有大千世界的平安繁榮。 國家不可無法律,世界不可無法則。如果神明擔任的是警察、法官等職責,法則就是法律本身。 天帝急得準備召開緊急會議,研究破壞這場婚禮的方案。雖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可這樁婚禮成了,這個世界也就完了! 然而會議還沒召開,他又收到了主神的消息。 還是兩個字,別管。 天帝感到頭暈。主神大人不應該在萬神界鎮守么?怎么兩次都關注到他們這個小世界…… 既然主神大人都說別管了,那他們不管應該……沒事的吧? 天帝哪里想到,這次是萬神之主帶頭違法。 魔王宮中的一處宮殿內,晏昭下達完別管的命令,就單膝跪地吐出一口血。 神之法則怒不可遏:“你以權謀私,可還記得萬神之主的責任!” 法則這次連拿腔拿調的“汝”都不說了,可見是真氣狠了。 晏昭現在干的事,就和最高法庭的法官帶頭犯法,還叫底下的執法人員不許徹查一樣惡劣。 容與本該和天族公主在一起,實在毫無辦法的情況下,時空管理局才會派其他神使去攻略,首要方案還是撮合他和天族公主。他們的使命就是維護法則。 魔王和天族公主才是天命姻緣,晏昭卻直接捷足先登,斷絕了容與和天族公主的可能。 這是在逆天,容與是如此,晏昭也是如此。身為最該順應天命的萬神之主,逆天而行更是罪加一等。 “我早就說過我不配擔任萬神之主了。”晏昭抹去唇畔血漬,“我只知道他說他不會放開我的手,不許我愛別人。我也不會放棄他,不會看著他和別人在一起,哪怕是所謂天命,也休想破壞我們的姻緣。” 神之法則:“你們沒有姻緣,只是孽緣。” “良緣還是孽緣,不是天定,是由我們來定。”晏昭抬起頭,金色雙眸中滿是堅定。 神之法則怒極反笑:“你可曾想過,若不是你,他可以和天族公主好端端在一起,不會魂滅,6666世界不會崩塌。造成如今苦果,不是孽緣是什么?” “可我遇見他時,他就已經逃離宿命來尋我,我怎能不愛他。我愛上他時,他便已魂滅,我如何不去救他?”晏昭緩聲道,“大千世界無數生靈,為何唯獨我與他之間有這樣一場輪回?這便是我和他的緣分。縱是孽緣,也是真正的兩情相悅,不過是難了些……難道就勝不過天定良緣?” 神之法則:“你現在回萬神界,還能繼續做你的萬神之主。再執迷不悟,違背誓約的反噬力量會永遠折磨你。” “法則,萬神界我已給你送去兩位主神,你何必還要執著于我?” 晏昭心里知道答案。他擔任萬神之主時,曾與法則宣誓結契,永遠守護大千世界,維護法則秩序,若有違反, 將遭遇世間最痛苦的懲罰。邪神和雪神只是兩個攝政王,他才是法則唯一認定的主神。 他毀契違約,確實有錯在先。法則懲罰他,他也理當承受。 只是事關容與,他只能死不悔改了。 神之法則:“逆天不會有好下場,你可知違契要付出什么代價?” “刀山火海無懼,魂飛魄散不悔,只求陪他過完這一生,直到世界盡頭,哪怕受一世反噬之痛。”晏昭平靜道,“此世過后,我自毀神格,以死謝罪。” 容與說愛他,但魂燈沒有亮。 也許真的無法再亮了罷。 他只求這一世,6666世界離毀滅崩塌還有很多很多年,他想停留在過去,陪容與走到回溯前的現在。 他們一起沒有未來,亦算得上另一種永恒。 神之法則沉默半晌,冷聲道:“如你所愿。” _ 神之法則留下這句話就隱去,晏昭維持著原來的姿勢半晌,又狠狠吐出一口金色的神血。 毀契的反噬力量……果然很強。恐怕很長一段時間內,神力都會很虛弱,身上的痛楚,也會變得越來越強烈。 但這恰恰說明,容與真的愛上他了。 他比天族公主更早成為容與的真愛,違逆了法則,才會遭受如此嚴重的反噬。 “太陽。”容與在外面喚道。 晏昭立刻將地上那灘鮮血抹去,若無其事地打開門:“怎么了?” “沒事不能來看你?”容與踏進門,找了把椅子坐下,“不過找你確實是想商量一下,我們大婚那日的王宮要怎么布置?我獨自決定挺沒意思的,這兒以后也是你家了,你也可以提提意見。” 家。 這個字眼讓晏昭連身上刀割般的痛楚都減輕了許多。 他微笑道:“小蓮花有什么想法?” “我覺得啊……”容與立刻嘰里呱啦說了一大堆,上到大婚該穿的服飾,下到檐下掛著的燈籠,事無巨細全都說了一遍,末了道,“你覺得呢?” 晏昭頷首:“都挺好,照你說的辦就是。” “什么照我說的辦啊,我是在問你的意見……”容與抱怨。 “小蓮花,這個送你。”晏昭忽然遞給他一只血玉鐲子。 容與嫌棄道:“我首飾那么多,紅鐲子都不知道有幾只了,你也不送點有新意的,它在我那些鐲子里都排不上號……” “這是定情信物。” 容與立刻把鐲子戴上:“它現在排第一了。” 晏昭忍俊不禁。 血玉鐲就是赤金。 他第一次將赤金戴在容與手腕上時,是為禁錮。那時容與讓他把金環變成血玉鐲子,還說謝謝他送的定情信物。 他那時卻不懂。 兜兜轉轉,他果真將赤金當成定情信物送出去了。 伴生本命神器,當作定情之物,便是一位神明用自己的全部生命,去投入這段不存在宿命里的愛情。 “我知道你來自異世,應該沒有帶很多東西,在這個世界很窮,只送得起一只鐲子。”容與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大方道,“沒事,本王不嫌棄。我有一千個寶庫,里面那么多寶貝,全送你當聘禮。” 晏昭笑著搖頭:“我看不上別的。最珍貴的寶貝,已經在我面前了。” 容與聽了高興,又抱上去親他,親完小聲道:“太陽,我們要不要試試那個……魚水……什么歡?” 晏昭一愣:“現在?” “我們兩情相悅,為何不能是現在?” “不等到新婚之夜么?” “那是凡人才有的規矩,我們魔族從來都是隨心所欲,我現在就對你很有欲望……” 晏昭還能怎么辦?他忍了一千多年。 終于也忍無可忍。 _ 紅蓮業火與赤金曜日的繾綣,是世間最熱情的纏綿。 漫漫長夜過后,太陽沒有再升起。 容與閉著眼低喚:“太陽。” 晏昭低頭笑著:“我在。” 容與倏然睜開眼,望著身旁的他一怔:“……太陽?” 晏昭無奈:“不認識我了?” 容與卻掀開被褥,穿過他的身體,披著一頭墨發到處找尋,蹙眉道:“大早上的,這是去哪兒了?” 晏昭面色一白,由心底升起一股冰涼。 違反誓約,會受到世間最痛苦的懲罰。 “刀山火海無懼,魂飛魄散不悔,只求陪他過完這一生,直到世界盡頭,哪怕受一世反噬之痛。” “如你所愿。” ……他身上無時無刻不在折磨的痛楚,真的算得上世間最痛苦的懲罰么? 不算的,這點兒怎么夠。 這世間對他最痛苦的懲罰,莫過于愛而不得,得而復失。 是我真的可以陪你一生一世。 你卻看不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