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對于婆婆溺愛兒子,她一直很不滿,也私下教育過,可她一管教兒子,兒子就和婆婆告狀,婆婆又和丈夫錢大虎告狀。 錢大虎覺得男孩子,打打鬧鬧沒有什么大不了。 甚至覺得男孩子,能打能鬧一些更好,更有男子漢氣概。 婆婆更是覺得錢剛是錢家的根,再金貴不過了。 她一管,婆婆就反著來。 她管錢剛管的越嚴,婆婆就慣的越厲害,好像她這個當媽的讓自己兒子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甚至在兒子心里,自己一點都不親他,只喜歡管教他。 后來兒子開始在他面前裝模作樣,當著她的面兒還挺懂事聽話的,一轉眼對上他奶奶,就成了個禍害。 錢剛媽對自己婆婆真是滿肚子的火氣,明明他們瓷器廠福利好,有專門的托兒所照顧廠里工人的子女。 從孩子周歲到上小學以前,都能在托兒班里。 可她婆婆非說把孩子交給外人不放心,偏要自己照顧,本來錢剛都到了上一年級的年紀了,又因著學生們停課鬧革命,沒得學校上,錢剛就在外頭闖禍。 不過經過這么一回,想來錢大虎該知道事情的嚴重,不會再和以前一樣由著她婆婆慣著錢剛了。 不然,錢剛在被她婆婆那么慣下去,過個十年八年,他受到的就不僅是檔案記一筆,而是更重的懲罰了。 還好錢剛現在只有八歲,還來得及好好教育。 第6章 喬章和錢大虎不知道在書房說了什么,說了一會兒,錢大虎出來,和錢家人一起離開了。 他們一走,呂靜忍不住問:“錢大虎說什么了?” 喬章見喬嬌嬌也好奇的盯著自己,先哄她去屋里看連環畫。 見女兒看書入迷了,才壓低聲音和呂靜說:“錢大虎希望咱們家能給錢剛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呂靜皺眉:“不可能,給他改過自新的機會?那我的嬌嬌呢?我嬌嬌的罪就白受了?”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若是嬌嬌有個三長兩短,那咱們兩口子就是傾家蕩產,市里不給個交代就去首都,一定要錢剛付出代價。 可現在嬌嬌救回來了,錢大虎說,要給咱們家五百塊的醫藥費,一千塊的營養費。這錢咱們給嬌嬌,等她以后用也是好的。” “一千五,這可不少了吧?得有錢大虎夫妻兩個一年半兩年的工資了,錢家人真舍得?” “是,錢大虎是這么說的。” “你怎么想的?” “我想著,這錢不算少,留著給嬌嬌攢著,咱們雖然給孩子攢了錢,可這錢,還是不嫌多的。” “一千五?我還是覺得錢家未必樂意。” “錢大虎既然這么說了,自然是算話的。 畢竟錢大虎只有錢剛這個兒子,要是這事兒記了檔案,可以說錢剛一輩子就毀了。 如果嬌嬌有個什么事兒,咱們和錢家不死不休,這沒啥。 可現在嬌嬌是受了苦,但也出院了。 咱們家如果非要和錢家討個說法,非要讓錢大虎受到處罰。那鄰里肯定免不了會說咱們不近人情。” 呂靜不難:“說就說,難道我還怕他們說的那幾句閑話?” “靜子,這不是怕不怕,而是咱們住在這兒,總得考慮這些。 萬一有腦子不清楚的,覺得是咱們嬌嬌不饒人呢? 還有,錢家把錢剛當成寶,尤其錢家那老太太可不是什么好東西,我怕把她惹急了出什么事兒。 再說,錢剛確實是小,就像錢大海說的,他本意也不是要害嬌嬌,沖著害人性命去的,他就是不懂事。” “可他不懂事,就害了嬌嬌,總不能我家嬌嬌受了這么大的苦,他錢剛什么事兒也沒有吧?” “我知道你的想法,錢大虎說了,以后會壓著錢剛,讓他長長教訓。” “只是這樣?誰知道錢大虎的話做不做數?” “肯定是作數的,只這一回,錢大虎夫妻兩個一年半的工資就賠出去了。 要是錢剛還不聽話,以后再賠的就不是一年半的工資了。 再者說,咱們一個廠子這么久,你也知道錢大虎夫妻兩的為人,說實話,如果不是他們夫妻人品不錯,這事兒我也不會就這么算了。” 呂靜也知道喬章這話說的有道理,像他們這種情況,就是鬧到派出所,派出所也就是給錢剛檔案上記上一筆,然后讓錢家賠償家里的治療費,最多再給幾十的養身體的錢。 這個年代,檔案的清白格外的重要。 錢剛要是個成年人,那喬家是一定要讓他負責的。 可問題就是錢剛今年才八歲,他不僅是個未成年人,還是個小孩,他是真的不懂是非對錯,這些本就該是他這個年紀的孩子慢慢去學習的。 呂靜也嘆了口氣:“行吧,咱們家要是非做那惡人,說不得會有什么麻煩。本來現在受苦的是咱們家嬌嬌,大家伙兒也心疼。 可到時候咱們揪著這事兒不放,惹人閑話的就是咱們家了。 要是放在以往,我也不怕那些閑言碎語。 可我看著最近這風聲可不對,許多人被故意沒事找事折騰著。 咱們廠子如果不是能掙了外匯,說不得也安穩不了多久。 就是現在安穩,誰知道以后呢? 老喬,說實話,我是真怕出事,雖說咱們都是工人,可這風頭亂。 算了,錢家給的一千五也不少了。 再加上知道嬌嬌出事,大嫂給寄回來的三百,國子給的五十,泰泰給的一百,民子給的一百,安子從部隊寄回來的兩百。 和家里親戚同事這家五塊那家十塊,加起來有兩千五,這些都給嬌嬌存著吧。” “嗯,不管發生什么,只要嬌嬌手里有錢,咱們也能更放心。” “嗯,對了,當初發現嬌嬌的那幾家,你都去拜謝了吧?” “去了去了,要不是這些孩子聽見有小孩哭過去看了看,都沒人知道錢剛在那欺負人呢。這些人家里我都準備了禮,親自去謝了。” 原本喬嬌嬌就是喬章呂靜的心頭rou,現在遭了這回罪,更是把她看得和眼珠子似的。 之前喬嬌嬌在爸媽上班的時候,都是和向黨向軍在瓷器廠的托兒班,或者是在附近和住在這片的孩子們一起玩。 可這回喬嬌嬌就是在外頭和附近的孩子玩,被錢剛欺負了。 呂靜害怕喬嬌嬌再出事,從醫院回來就再不讓她隨便出門玩了。 其實之前不管是喬章還是呂靜,都對喬嬌嬌喬向黨兩個孩子很放心。 別看喬嬌嬌只有四歲,但懂事聽話的很,也不頑皮,她帶著喬向黨,自己不玩,多是看更大一些的孩子們玩。 別看小孩子四歲六歲差不多,但在孩子里,這就是很大的差距。 像接納喬嬌嬌玩耍的,都是四歲五歲六歲的。 七歲八歲九歲的孩子們是另外一撥,十歲十一十二又是一撥。 就像錢剛,他以前和從不和喬嬌嬌他們小孩子玩。 這次是一個七歲的女孩要和弟弟一起,朱靈跟著過來,錢剛又跟著朱靈。 錢剛在同齡孩子里面雖然脾氣不好,可在年齡差不多的孩子,他也不見得能打得過誰。 錢剛正是被大他兩歲的錢妮給揍了一頓,覺得在朱靈面前丟了面子,這才發起火來,對著沒有能力反抗他的更小的孩子們動手。 可以說,在這事發生前,誰也想不到會有這樣的事情。 現在呂靜可以說是不管對什么都不放心,就是送喬嬌嬌去托兒所,也怕她再出什么事情。 所以這幾天,喬嬌嬌就被呂靜箍在家里,每天早上送喬章呂靜去上班,然后關好門自己在家里玩耍,看書。 等中午喬章呂靜下班,一起吃飯,下午繼續一個人,再等晚上喬章呂靜下班。 一個星期下來,喬嬌嬌沒覺得這樣的日子有什么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受過傷的原因,她現在格外能靜得下來。 在之前的時候,她別說是坐著看一個小時的書了,就是十分鐘她都坐不住,總想著瞎玩。 像是她的那些連環畫,她從沒有一本可以從頭看到尾的,都是瞎翻著看圖。 可是病了一場,她一下就不喜歡和以前似的去看那些大孩子們玩耍了。 她可以把爸媽給買的連環畫認認真真的看完,雖然不認識上面的字,也不能說不認識,有的時候喬嬌嬌是感覺自己能看懂這些字的,可一旦專心去看,又看不懂了。 不管字能不能看懂,圖她是的確能看懂的。 不光能看懂,喬嬌嬌還能拿薄的紙去描,她覺得描這些畫很有意思。 反正每天爸媽不在家的時候喬嬌嬌自己一個人是挺自得其樂的。 她一點兒也沒覺得悶,覺得無聊。 一周下來,當媽的呂靜先受不了了,看著自己家以前毛茸茸像個小雞仔,整天嘰嘰喳喳個不停的小閨女現在窩在家里也不吵不鬧,安安靜靜的,她就心疼的不得了。 她覺得喬嬌嬌也是因著之前的事情害怕,不敢再隨便出去和人玩了。 呂靜心里一會兒覺得小孩子就該出去一窩蜂的哄鬧著玩耍,一會兒又覺得外頭的男孩子有的比錢剛還調皮,女孩子有的別看年紀小,比那個朱靈還有心眼兒,這要是放嬌嬌出去,說不準會再受人欺負。 想著嬌嬌剛被送到醫院時候自己的害怕,呂靜就不愿意再讓喬嬌嬌一個人去和外頭的孩子玩了。 閨女嬌嬌就是和向黨一起,可向黨雖然是男娃,也不過只比喬嬌嬌大幾個月,又有什么用呢。 像之前錢剛欺負他們,還是喬嬌嬌護著向黨呢。 可讓自家閨女就窩在家里,這窩一個月兩個月還行,時間長了,孩子窩的連個朋友不說,原本大大方方的現在膽子也窩的小了,這怎么行? 思來想去,呂靜也想不出來什么好的法子。 她看著又在寫寫畫畫的喬嬌嬌,給她洗了一串葡萄,忍不住問:“嬌嬌,想不想去和向黨向軍玩呀?” 喬嬌嬌糾結的看著她媽,說實話,現在的喬嬌嬌真的不太想和向黨向軍玩。 不是她不喜歡兩個小侄子,可是向黨才四歲,向軍才兩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