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江予遲頷首,道:“這事兒三哥暫時不插手。再有下次,你認真拍戲,這些事交給經(jīng)紀人。” 這倒是真話,最近盛星工作室都快換老板了。 拍戲期間經(jīng)紀人不打擾盛星,就把事兒往江予遲身上推,別說,還真好用。 自從接手江氏影業(yè)以來,江予遲大致看了看近年江氏投資的劇和電影,發(fā)現(xiàn)只要是盛星演的,他們公司都有意向投,有幾部沒爭過別人,最近兩部倒是眼疾手快。底下不知道他和盛星的關系,眼光倒是好。 想到這兒,江予遲不由想到《鐘》。 這部電影擱置了三年,最近在找新的投資,少有人愿意投文藝片,哪怕導演是李疾勻,他們也同樣謹慎。江氏影業(yè)同樣在觀望,畢竟《鐘》的女主角遲遲未定。 因為盛星的緣故,江予遲去了解下李疾勻。 如盛星所說,他是一個優(yōu)秀至極又古怪的導演,不少投資人都是怕了李疾勻的脾氣,投了第一次就不想投第二次。 目前他對《鐘》倒是沒什么了解,三年間劇本一直在改,到現(xiàn)在少有人知道電影講的是個什么故事。 溫邊音和盛星的矛盾所在,也是這部電影。 “星星?!苯柽t提起電影的事兒,“關于《鐘》你是怎么想的?經(jīng)紀人前幾天提了一句,第二次試鏡要開始,那邊聯(lián)系了工作室,她說第一次你沒去,這次呢?” 說起這事兒,盛星也苦悶:“三年前李疾勻就找過我,說我不合適,不然我早去拍了。那會兒不適合,不見得現(xiàn)在就合適了。劇本我了解過大概,故事不錯,我也感興趣,但這樣的電影,有門檻,需要質(zhì)感,不是所有演員都適合文藝片,演員必須契合故事氛圍。我和那個角色難以融洽,不適合這個故事?!?/br> 江予遲頓了頓,問:“《鐘》為什么遲遲定不下女主角?” 盛星下意識道:“他對電影要求很高,沒找到合適的演員寧可不拍。但是...這次試鏡也不見多少新人演員,那天試鏡他也沒滿意的。” 說著,盛星忽而覺得有點兒不對勁。 李疾勻在試鏡片場說的那些話浮上心頭,他說:[盛星,三年了,我見你和三年前沒有任何區(qū)別。你要是有點出息,我就不愁找不到演員了。] 片刻后,她怔然道:“他在等我?” 可像李疾勻這樣高傲一個人,會為了等一個演員而擱置一部電影整整三年嗎,盛星不相信,也不會去猜測這樣的可能性。 江予遲一抬手,輕揉了揉她的腦袋:“你值得等。試鏡安排在五月,還有時間考慮,不急著做決定。” 盛星感受著腦袋上柔和的力道,還有點兒想往他掌心蹭。明明在說正事,她卻冒出點兒不合時宜的念頭來:她喜歡被江予遲摸摸頭,從小就喜歡。 ... 地點約在一個賽車俱樂部,盛星雖然不會開車,但還挺愛看比賽,群里那三個女人更是,看見喜歡的就勾回家睡了,每次來都挺快樂。 但顯然今晚不是。 江予遲推門進去的時候,熱鬧的場面安靜了一瞬,幾個女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洛京影業(yè)的少公子見著江予遲還愣了一下,起身問:“遲哥,你也來玩兒?” 江予遲挑了挑眉,側(cè)開身,懶聲道:“陪我太太來的。” 盛星從他身后探出腦袋,朝幾個朋友擺擺手,彎著眼笑了一下,看起來還挺開心的,三個女人一塊兒翻了個白眼。 這是第一次,盛星和江予遲以夫妻身份出現(xiàn)在公開場合,江予遲已沒有半點兒掩藏的意思。 說完,只聽“砰”的一聲響。 周向淮手里的酒杯直直地朝著地上摔去。 他直愣愣地看著盛星和江予遲,雖然他知道盛星結(jié)婚了,那天還哀嚎著自己失戀了,但他可從沒想過,盛星的老公會是江予遲。 居然是他認識的人,奪妻之仇不共戴天! 這念頭只上頭了一會兒,他冷靜下來,輕咳一聲:“手滑,手滑?!?/br> 江予遲看到這反應還挺滿意的,和盛星一塊兒往沙發(fā)邊走,包廂內(nèi)的大屏幕正在直播緊張刺激的賽事,桌上擺滿了酒和零食。盛星和幾個朋友敘了會兒舊,一點兒不心疼地把江予遲丟給了他們,畢竟在圈內(nèi)她還沒見過能從他身上討到好的人。 不一會兒,盛星起身,在視線總偷偷往她身上瞄的男人身邊坐下。 “星、星星,不是,盛老師?!?/br> 原本俊朗且自如的男人一見盛星就紅了臉,說話還有點兒磕巴,仔細看眼神里還含著點兒見到偶像的興奮,像個幼稚的大男孩。 盛星沉默一瞬,心想,原來溫邊音是這個口味。 她抿了口酒,隨口問:“我們是不是在《盛京賦》片場見過?我記得你那天戴了一個星星形狀的耳釘,看起來很眼熟。” “對?!敝芟蚧疵嫫ぞo繃著,手也不知道往哪兒放,“是你出道十周年派大星們出的周邊,我都買了。我...我是你的粉絲,星星。” 派大星都親昵喊盛星為星星。 他也不列外。 盛星眨了眨眼,問:“你也是派大星?你叫什么名字?” “周向淮,我叫周向淮。我喜歡你十年了星星。”周向淮當著盛星的面承認后輕松不少,漸漸找回狀態(tài),“你對我來說,有很不一樣的意義。” 盛星:“......” 她下意識側(cè)頭去看江予遲,他正看著她,坐姿松散,單手握著酒杯,雙腿微微分開,黑眸里含著很明顯的不爽。 周向淮笑了笑,沒過多解釋:“那段時間我渾渾噩噩,如果沒有遇見你,或許今天也不能坐在這兒?!?/br> 這話里的意思,不像是看了她的作品,反而像是遇見了她本人。 十年前,盛星十三歲,那一年對她來說很不同。 那年她親密的人接連離開了洛京,導致下半年狀態(tài)很差,只有去演戲,融入角色,她才能暫時從“盛星”的狀態(tài)里脫離出來。下半年,盛星演了一個面臨家庭破碎的小女孩。父親是警察,母親是富家女,兩人因為感情不和離婚,遲遲沒決定小孩兒跟誰,父親太忙,母親不想要,在這樣僵持的情況下,她被綁架了。 盛星從久遠的記憶中,扒拉出一段回憶來。 那晚劇組收工,她經(jīng)過雜物間的時候聽到有人在哭,是個男孩兒,哭得一抽一抽的,很是可憐。走進去一看,年紀比她大幾歲,是個哥哥。 “你...”盛星盯著周向淮的臉,“那晚在雜物間哭鼻子的是你???” 周向淮一呆,不想盛星還記得那么久的事,忙道:“我早就不哭鼻子了,你快忘記那件事!” 盛星忍了忍,沒忍住笑了一下:“我早忘了?!?/br> 說笑間,氣氛變得松弛。 盛星悄悄朝朋友使了個眼色,朋友極其配合地問:“向淮,聽說你最近找了個女朋友,怎么沒帶來? 說起女人,周向淮自如很多。 他揚唇笑了一下:“她去現(xiàn)場看什么選秀決賽了,就最近挺火的那個選秀?!?/br> 朋友揶揄地笑:“群里都在傳,說你給包了艘游輪給她慶生?” 周向淮拿起酒杯,朝她晃了晃:“對,就明天,停在洛港。歡迎你們來玩兒。” “誒,星星?!迸笥芽聪蚴⑿?,“你們劇組不是臨時出了點兒意外,不能出海了嗎,明天去玩玩?” 盛星不緊不慢地應:“還不知道呢,說在交涉?!?/br> 周向淮詫異道:“劇組要出海?出什么意外了?” 盛星拎著小勺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轉(zhuǎn)著酒里的冰塊,隨口道:“本來劇組租了艘游輪,臨時被人截走了,這會兒估計重新找船呢?!?/br> 朋友看了眼周向淮,笑道:“你讓向淮給你找找,說不定能解決?!?/br> 周向淮一愣,這才覺出點兒別的意思來。盛氏船運這樣大的家業(yè),哪兒用得著他去找船,除非...是同一艘游輪。他神色微變,沉默半晌,道:“我來解決。今晚還有點兒事要去處理,得先走,你們玩得盡興?!?/br> 周向淮一口干了酒,看向盛星,低聲道:“抱歉?!?/br>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包廂。 盛星托腮,眸光瀲滟,半支著身子,問朋友:“我是不是有點兒仗勢欺人?” 朋友輕哼一聲:“你仗誰的勢?周向淮今晚可沒往江予遲身上看,注意力全在你身上呢。不過誒,還挺神奇,他就純喜歡你,也沒那方面的意思。就我看吧,這事兒是溫邊音使得壞,她過個生日,哪兒需要這么大的游輪,這不離譜嗎?” 朋友在耳邊叨叨,盛星的視線往左邊晃悠了下。 他正凝神聽著邊上的人說話,許是旁人說了趣事,男人勾唇笑起來,眉眼間帶著點兒漫不經(jīng)心,杯沿貼著薄唇,酒液灌入唇中,修長的手指搭著玻璃杯,指尖輕點了點,節(jié)奏輕緩。 暗紅色的沙發(fā)莫名將他襯出點兒痞氣來。 朋友順著盛星的視線看去,牙疼般“嘶”了一聲:“誒,我說你在床上還沒看夠呢?怎么到外面還這個眼神?” 盛星莫名:“...我什么眼神?” 朋友指了指屏幕上的賽車手:“就是每次我看那些男人的眼神。說簡單點兒,你就是饞了,星星。怎么著?江總真不行???” 盛星:“......” 盛星偷偷瞥了江予遲一眼,想了想,快速解釋:“我故意氣他的。他沒不行,挺行的,那種起不來床的行,你懂吧?” 朋友笑了笑,忽然冒出個壞點子,喊:“江總,星星說你讓她起不來床了?” 盛星:“......” 火燒似的感覺瞬間躥上臉,慌忙去捂朋友的嘴,用眼神示意她閉嘴。她也不敢去看江予遲,只能期望他沒能聽清這句話。 但事與愿違。 那一圈的人都朝盛星看過來,一副看好戲的模樣,除了盛星三個朋友,其余人都是才知道盛星的結(jié)婚對象是江予遲,又見他手上戴著戒指,明里暗里打聽一晚上了,這會兒時機正好,哪能不起哄。畢竟,盛星可是當著全網(wǎng)說,她老公可能不太行。 江予遲的視線在盛星酡紅的臉上停留一瞬,挑唇笑:“星星說了算。她說我不行就不行,說起不來床,就起不來床?!?/br> 言下之意:我怎么著都行。 周圍一陣哄笑。 江予遲也有這么一天,都能當著眾人的面調(diào)侃自己了。 好一陣他們才繞過這個話題,盛星紅著臉,擰了朋友一把,壓低聲音道:“他欺負你你就欺負我?” 朋友笑著討?zhàn)?,鬧了一會兒說起今晚的選秀綜藝:“你可從來沒說過陳漱是你的弟弟。本來我們還想去現(xiàn)場看看,你懂吧?” 盛星:“......” 她一點兒都不懂。 “剛周向淮說溫邊音去現(xiàn)場了?”朋友莫名覺得這事兒古怪,“她這兩年資源那么好,怎么想不開去蹚選秀這趟渾水?” 盛星簡單解釋了下梁愽生和溫邊音的關系:“梁愽生說,他們?nèi)ツ旰献鞯膭】焐狭?,正好炒個熱度,本來他們關系也還行?!?/br> 朋友撇撇嘴:“她還真是半點兒不浪費。” 今晚因著盛星和江予遲在,她們沒怎么看比賽,光顧著聊天八卦去了,臨結(jié)束前也沒那個興致,打了聲招呼就散了。 一眨眼,包廂門口只剩盛星和江予遲兩人。 盛星微仰起頭,瞧著江予遲的眉眼,嘀咕著問:“三哥,你還好嗎?他們灌你酒你就喝???一點兒都不像你?!?/br> 江予遲垂眼,輕笑了聲:“今晚大半時間心情都不錯?!?/br> 這話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