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友有時候覺得吧，話多真的不是什么好事。就比如剛才，一句話鬧的，大家都有點尷尬。好在管家及時出現，告訴眾人，已經備下了酒菜，讓大家移步餐廳。

    要說這陸家原來也算是大門大戶，可這十來年動蕩下來，家族凋零。在酒席見，常友的爹說，自己這一代，已經各自開枝散葉大家都自立門戶去了。唯獨自己還守在這石門鎮。

    席間的家常話，咱們就不聊了。晚上常友被爹娘叫到了屋里，咱們也不多說了。各自想想，自己在外打拼了一年或者幾年，回到家以后，父母對自己說的話就好了。

    單說第二天早上起來，常友早早的就守在老顧的房門外。等著老顧出來。

    老顧的生活非常規律，常友沒有等多長時間，老顧就從門里走了出來。一開門，看見守在門口的常友。老顧一點也不驚訝。問道“來了啊。”

    常友“我來了，你是不是應該把很多事情都跟我說了？好歹我也算是你的兒徒吧？”

    老顧聽了這句話到是驚訝了一下，問常友“你都遇上誰了？難不成是包子跟你說的？”常友搖了搖頭。將自己離開三山鎮以后，遇到的人和事都一五一十的跟老顧說了。

    老顧聽了之后，就問常友“常友，你只到什么叫做市井，什么叫做江湖么？”

    常友“江湖其實是一種統稱吧，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其實就是朝廷之外。”

    老顧“那你知道什么叫做市井么？”

    常友“市井說的是商肆之地。不過現在也多指日常的生活居所，也是個范圍。”

    老顧點了點頭，對著常友道“其實我們說的市井和江湖。一個，是大家能接觸到的地方，這個地方，看得見摸得著，日常生活在這里。這是市井。而江湖，距離我們很近，也距離我們很遠。如果你不是士農工商的任何一個行當，偏偏又在這世上求生存，那多半都是走江湖的。可也不僅限于此，真正習武之人說的江湖，是朝野之外劃分勢力的地方。”

    常友是第一次聽老顧正經談起來江湖，所以很認真的聽著。

    “這世界上，自從有人開始，也就有了紛爭。那一朝那一代的更迭，對于老百姓來說，不過是頭頂換了座天而已。習武之人怎么來的？一開始，是孔武有力，能在爭搶之中獲得利益。能保護弱小，能去狩獵，強大能帶來收益。對于朝廷來講，強大就是權力的保證，就是改朝換代的基本。所以一開始的習武，是用來狩獵，用來與人爭奪的。慢慢演變下來，就變成了各門各派。亂世的時候，大家都求個出身，投身軍旅，盛世的時候，大家求長生，求超脫。是以學武的人什么人都有。”

    老顧說道這里，度步來到了抄手回廊上，坐在了回廊邊，常友就靠在柱子上，看著老顧。

    “后來，一代代的，各門各派都有了傳承，在每一次亂世的時候，有人熱衷于權利就去爭名奪利，有人只想一心求道，就避世求安。這天下江湖，每一朝，每一代都不一樣。就拿本朝來說，五十多年前，天子平定天下。也是因為前朝的苛政，弄得天下民不聊生，處處都有揭竿而起的起義軍。上一朝的廟堂和江湖就都崩壞了，混成了一團。天下初定之后，朝堂仍然是朝堂，而江湖就又重新洗牌，除了當時沒有陷進去的這些宗門，大部分都不一樣了。”

    常友知道，老顧的不一樣背后，是無數的腥風血雨。

    老顧繼續說道“一重山外一重門，樓閣玉暖鎮生魂，三教五姓安天下，七宗九府十三軍。這首詩說的就是當今天下江湖的格局。一重山外，說的就是三山外。一重門，就非常神秘了，據說叫天門。也僅僅是傳言，說里面的人都是修仙之輩。樓閣說的是樓外樓和刺星閣，一個是情報組織，靠著賣情報，開勾欄瓦肆生存。一個是殺手組織，靠干黑活生存。玉說的是，祥玉興，是一家做生意的。鎮說的是鎮撫司，鎮撫司是朝廷明面上跟江湖打交道的地方。魂說的是一門邪道，專害人。三教說的是儒釋道，五姓說的是五個大姓，你們陸家原來最有可能成為第六姓，只不過被人算計了。七宗說的就是七個傳統的武功門派，這些門派下山的徒弟不是在軍中，就是各大鏢局的鏢師，然后九府十三軍說的是府軍和州軍。”

    常友“不是說，江湖和朝廷是不在一起的么？怎么還有府軍和州軍的事情？”

    老顧笑了笑“你個少年人，這天下的事情，哪里有分的那么清楚的？這世界上的事情、爭端，不都是為了利字在轉動么？況且，這首詩講的是天下第一等的勢力，是按照武力和影響排名的。江湖，哪有那么簡單。”

    常友“那江湖有多復雜？”

    老顧，這個時候，拿起了自己的煙袋，緩緩的點上。抽了一口。

    悠悠然道“這江湖啊，每件事，每個人，都是身不由己。我們，一個人的能力太小啦。我號稱江湖百曉生，不過是江湖通道的抬愛，說的其實是我的性子，而不是我的能力。”

    常友“我剛聽你說，三山外，也是江湖中，很重要的勢力。是我們在的三山鎮，那旁邊的三山么？”

    老顧點了點頭繼續到“就是那個三山。其實三山，只不過是前朝的武林和今朝武林人物的退休散養之地罷了。只不過，現在，十里城的位置距離三山太近，又是交通樞紐。所以多少會影響三山而已。”

    常友“咱們那個小鎮子能有這么大的影響力？”

    老顧”常友啊，就剛才你跟我說的你的經歷，你有沒有發現一些事情。就是如果不是恰逢其會，那么普通人很難接觸一些事情。而就算普通人解除了，沒有你這兩下子，很難全身而退。雖然我沒有教你內力，但是至少你手上還有工夫。你已經比大多數人強太多了。所以才能安然的回來。“

    常友一想，確實是這樣。如果是一般人，首先就不會去城守府偷聽，不能順暢的逃跑。自己的經歷雖然說不上有多兇險，但絕不是普通人能接觸的范圍。但是轉念一想，常友的怨念又升起來了“好你個老顧，你不教我內力，居然還好意思說？”

    老顧瞥了常友一眼，問道“常友，你有沒有想過，我教過你絕世武功以后，現在的你會是什么樣子？”

    常友很迷惑“你是什么意思？”

    老顧“常友啊，陸家的事情，想必昨天晚上，你的父母已經告訴你了很多。如果你現在身負絕世武功，會不會一沖動，就要找刺星閣，找去給陸家使壞的人報酬？”

    常友想了想，確實是這，如果自己現在有絕世武功，那回到家聽到這個消息。這可是血海深仇啊，自家的很多親戚雖然自己沒有見過，但因此喪失了性命。自己絕對要去報仇的。

    老顧繼續說道“我教你功夫，是為了讓你強身健體。能比大多數人強。我不教你內力，也是和你爹商量之后的結果。畢竟，雖然我們已經身在江湖之中，但是，并不想你因為上一代的境遇，而影響了你的一生。雖然，你是陸家唯一的希望，也是我老顧的衣缽傳人。但是，我們都不想你背負著我們的故事繼續前行。那不是你。我和你爹談過，我們認為，在你了解了這個世界以后，由你自己去選擇你的未來。”

    常友愣住了，呆呆的說“那為什么我爹不跟我親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