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日志第七章人有見知障,事有看不全
何生和常有二人,又拐拐繞繞的走了半天多的光景。許是剛才的事情心有余悸,兩個人昨天所為確實有點見不得光,一直也不敢走大路。到是小路走的快。臨近天黑光景,才到了三山外。這二人一天沒吃什么東西,打了一架,又走了一天,已經(jīng)是饑腸轆轆。 三山外的半山腰,何生帶常友找到了自己老師的住所幾間土坯房。這山上建的房子,若非寺廟,少有磚石結構。能蓋起來已經(jīng)是不容易了。山上大概有個三四間的房子,還用木枝圍了個小院。好在房間里還亮著燈,說明這里有人在。 何生扣了扣門,叫了一聲老師,里面的門過了段時間才打開。從里面走出來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手里還提著一盞燈。 “是何生啊,回來了?”老人的聲音聽起來一點也不老,反而中氣十足。 “是我,我回來了,老師。”何生愉快的答道。 “回來就好,是不是沒考上啊?我早就跟你說過,讀書人,切忌心浮氣躁,書沒讀明白就去考功名,是考不出什么來的。”聽著老師的話,何生的臉又一下子紅了。“這位小友是?”老人面向常友問道。 “這是我在山下遇到的朋友,陸常友,這是我的老師,王先生。”何生對著常友說。 “王老先生好”常友對著王老先生作揖道。 王老先生讓兩人進來,帶兩人走進了最大的屋子。進了屋子常友才看清楚,這屋子都是用木頭做的。常友看院子里還有些木料以及工具,估計是老先生自己一個人做的。 王老先生似是知道兩個人沒有吃東西,拿出來了兩盤點心,放在桌子上。看這架勢,也不打算做飯給兩個人吃。只是常友和何生都明白,這日常擺著的點心,都有點咸,并且干硬不好吃。何生像是回了自己家,也不客氣。這常友又是個少年人,根本不知道客氣,肚子餓了就是要吃。一時間兩人吃的津津有味。看兩個人吃的差不多了,王老先生,才開口說話。 “何生啊,你怎么突然想起來找到我這來了?” “老師,是這樣的。我的事情,還真讓您說對了。我呢,這次來這里,也是找個落腳的地方。等過兩天解決了這件事,我就走。”何生對著王老先生道。 “哪件事說對了?是你考不上的事情,還是你那青梅竹馬的事情?”王老先生,拿出了煙袋桿子。好像要開始聽故事了。這時候常友看著王老先生的煙袋又想起了老顧,覺得非常熟悉,同時心里想。這何生真是有意思,是打老早,王老先生就不看好他和青梅竹馬的婚事么? “老師,你怎么知道?”何生面帶驚慌道。 聽到這,常友差點噗嗤一下樂出聲來,你一個窮書生,說去考科舉,到最后一身白的回鄉(xiāng)。又在家坐不住,就出來了。是個了解情況的人,都會這么說吧。但轉(zhuǎn)頭一想,又覺得自己現(xiàn)在是寄人籬下,不好太過跳脫。只得忍住。 “說說吧,你走的這幾年都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王老先生道。 常友聽到這,耳朵直愣愣的豎了起來。心中暗喜這人家的話本小說里,聽個隱秘的事情,從來都是艱難異常。這我初入江湖,就能聽到別人的故事,真是時來運轉(zhuǎn)啊。 何生看了看常友,又看了看王老先生。長嘆一聲,娓娓道來。 三年前,我離開家以后。踏上了去京城的道路。那時候想著,一路游學而去。能交上好友,吟詩作對。同赴科考,也是一件快意之事。 臨走的時候,父母想叫我去和婉兒家里求親。但我覺得,既然我選擇了讀書,選擇了科考,那就要功成名就衣錦還鄉(xiāng)以后,才能上門求親。 雖然當時老師跟我講過,這世上的事情。并沒有什么是一定的,世事無常。單看此情此景,此時此刻是個什么光景。我走之前,還特意跟婉兒私下里聊過。她也愿意等我回來。現(xiàn)在回想起來,我似乎忘記了她跟我說的那句話,她說何生,我愿意等你。但有時候,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能決定的,我們只能盡力而為。你此去少則一年,多則三載。成與不成,回來之后,來村口的槐樹下,我會在每天日落的時候等著你。 當時沒聽出話里的意思,現(xiàn)在回想起來,也許一切事情都在那個時候注定了,我只要踏出了那一步。回來一定是物是人非,當一件事情,說盡力而為,而不是一定的時候。也許失敗的可能性就會更高吧。 依稀記得,離開村子的時候,是春天剛剛來到。我去的第一個大城,是富有盛名的徽州。這里,是天下文人都向往的地方。這里有太多的一夜成名。十年寒窗、飽讀詩書的我,覺得此去必定一鳴驚人,攜盛名入京科考,就算不中,也能混個好出身。 奈何年少輕狂,自認為是讀書人。所謂行的正坐得端,為人剛正不阿。可離開家約么有個四五天的光景。我也是貪戀著山川大河,沒想到遭了賊人。那賊人把我身上所有的盤纏都搶了去。只剩下了書箱給我,整整一天,我做在林子里,不知道該去哪里。就算去了有人的地方,那我又能怎么樣呢?晚上餓的慌了,拿出干糧吃了。我就一腳深一腳淺的往山下走,那時候也想著,要是一不小心失足跌了下去,也許就輕松了。 但轉(zhuǎn)念一想,不行啊,我這功名未成,家中還有父母雙親。還有個青梅竹馬的婉兒,無論如何我也要闖出一條門路來。一路不知道多久,走到了城里。 看見人煙我心里就踏實了。想我讀書十年,在哪里還找不到份活計么。挨到城里的鋪子都開門了,我就挨家挨戶的問,問誰人給份差事。那時候我向著,跑趟走腿的事情,我是不干的。怎么也要當個賬房先生,可問了好幾家鋪子,人家都說我字寫的好,書讀的好。但是不會數(shù)術,這賬房,怕是做不了。 倒是有店家客氣,讓我留下來當個小二。可我是誰,我是讀了十年圣賢書的讀書人,我能干這個么?我丟不起人啊。 忙活了一天,已經(jīng)沒了力氣,我在路邊,碰見了個算命的先生。我看先生攤位上寫著仙人指路。字是不錯,我想,這好歹是個讀書人。我去問問吧。 先生姓崔,單名一個亮字。先生問我要了生辰八字,告訴我。這輩子可能和科舉沒什么關系了,到是習武許海能有點成就。我當時對此不屑一顧。拂袖而去,現(xiàn)在想著,還是要謝謝先生,要是沒有崔先生的指點。可能……可能我就活不了了啊。 我又在城里挨了半天,陰差陽錯走進了一家武館。可巧,這武館還是新開的。可能是餓的慌了,身子也乏了,我并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么。倒在了武館門口。 那館主也是個好人,就起了我。待我醒了,就告訴我,他答應給我份差事。讓我留在他的武館里,給他的兒子當西席先生。我想,啟蒙學我還是會的么…… 誰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