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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東,你爸在哪兒?”馬江敏急切的問道。 與此同時,被吵醒了的小西也竄了出來。 先是四下里張望了一下,然后也著急的追問:“哥, 爸呢?” 田向東的臉一下子就耷拉了下來。 他偷眼瞥了一下mama,這才有點不情不愿的小聲說:“我爸……先去奶家了。現(xiàn)在,在奶家的院子里跪著呢。” 馬江敏愣了一下, 臉上的驚喜慢慢的淡了下來。 她收回了已經(jīng)邁出了院子的腳, 沉默的轉(zhuǎn)身朝屋子走了回去。 “媽,媽,你不去看看?我爸回來了啊!”小西一把拉住了她。 “看啥?他想回來自然能回來,你還怕他認(rèn)不得家門?” 真不想回來……就由得他去吧。 也沒什么可稀罕的。 馬江敏之前在支書家說的那番話絕對不是托詞,她就是這么想的。 田建中要是同意和他娘分家, 愿意回來,那他們就還是一家人。以后她依然會實心實意的和他一起過日子。 如果他不愿意分家, 那就讓他守著他娘自己過去吧。 大不了就離婚。 反正她和孩子們是絕對不可能再回那個家的。 在邁出這一步之前,馬江敏也不是沒有打算。 雖然她不會帶著孩子們回城,可也有信心能靠著自己的努力,把這幾個孩子給養(yǎng)活了。 之前沒有他的日子里, 不也都活下來了? 離了也沒啥不行。 看mama這一番堅決不愿意妥協(xié)的樣子,田向東和田小西頓時都急了。 那是他們爸啊! 爸爸回來了,mama怎么能連去拉爸爸回家都不去啊? “媽, 你這是咋了?咱們?nèi)グ盐野纸o拉回來啊!” 田小西的聲音里帶出了哭腔。 她拽著馬江敏的袖子死活不撒手,害得她一步也走不了。 “要去你們?nèi)ィ也蝗ァ!瘪R江敏一臉無奈的把女兒的手巴拉到一邊,語氣卻極為堅決。 只要讓自己去就好。 讓自己去那就說明mama不是真的要和爸爸劃清界限。 田小西和大哥互換了一個眼神,一句話沒說,撒腿就跑。 看熱鬧的小孩兒也嗷嗷叫的都跟了過去。 很快,院門口就空無一人,只留下一地的水桶,扁擔(dān),氣得馬江敏沒了脾氣。 與此同時,老田家門口則熱鬧的仿似過年。 一聽說老田家失蹤多年的兒子忽然回來了,還是在他們剛剛鬧了那么一大出,才分了家后的第二天。 只要手里沒有天大的事兒,這會兒就都跑來了。 籬笆門外,墻外的樹上,到處都人頭攢動,一個個支棱著耳朵,瞪圓了眼睛,生怕漏聽到一點新聞。 而在院子里面,田建中正穿著一身破舊的,洗的發(fā)白的軍裝,直挺挺的跪在大門口,屋子里則傳來了田王氏撕心裂肺的哭罵聲。 “你這個喪良心的,一出去幾年都沒個音訊。你既然沒死,咋就不能找人回來給你娘我?guī)€話?你就一點不怕我擔(dān)心?這是要把我給煎熬死啊!” “你知不知道娘被你媳婦給欺負(fù)了啊!你看看你娶的那是個啥?狼心狗肺的東西!你為啥不早點回來?就算早一天,我也不會被她磋磨成這樣啊!” 田王氏又哭又罵。 既哭這幾年因為兒子失蹤而受到的擔(dān)憂和驚嚇,也哭被兒媳婦擺了一道后的出離憤怒。 反正就是哭得嗷嗷叫,卻只字不提讓田建中起來的事兒。 田建國兩口子里面勸勸,外面說說,既不想讓外人圍在門口看笑話,可也不敢惹了老娘。 畢竟他們可是被娘從昨天一直罵到今天了。 夾在中間也是左右為難。 田建中跪在院子當(dāng)間,聽著母親的指責(zé),接受著眾人各異的注視,神情平靜。 對于母親的胡攪蠻纏和遷怒,沒有顯現(xiàn)出半分的不滿和驚訝。 他是天剛亮?xí)r候入村的。 剛走到村口,就遇到了趁著還沒上工,背著糞簍子在外面拾糞的村支書田長根。 看到他,一向榮辱不驚的老支書驚訝的連糞叉子都掉在了地上。 在問清楚了他的情況之后,田長根沒讓他回家,而是直接先將他帶到了村委會。 重新給他辦理了接收手續(xù)之后,老支書將這幾天發(fā)生的事兒一五一十的跟他說了個清清楚楚。 說完之后,又語重心長的對他說道:“建中啊,你回來了也好。有你在中間說和說和,可能你娘和你媳婦之間的關(guān)系還能再緩和緩和。咋說也是一家人,以后要好好的過日子,可別再鬧這種事兒讓旁人笑話。” 田建中點了點頭,內(nèi)心莫名復(fù)雜。 在回來之前,他想了一百種要怎么跟家里人解釋自己一別就是好幾年的原因。可顯然,此刻,并沒有人真正關(guān)心。 田建中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四周,幾不可聞的微微嘆了口氣。 這才用沙啞的聲音對著里面說道:“娘,千錯萬錯都是兒子的錯,是我讓你擔(dān)心了,我給你磕頭!” 說完,對著凍得堅硬無比的土地砰砰砰三個響頭就磕了下去。 四周頓時一靜,響起了一陣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二嬸子,你讓我建中哥進屋吧,他都給你磕頭了!” “就是啊,她二伯媽,你這心咋恁硬啊?這不是你親兒?!你都不問問建中這幾年在外面發(fā)生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