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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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工廠的氣氛跟以往很不一樣,以往早晨來到廠里,還沒上工之時大家都會三三兩兩的站在院子里曬太陽,等上工的鈴聲響了,大家才去上工。 但今天廠里卻安靜得過分,駱琦在車棚停了車,拿著包去到辦公室,朱莎莎跟孫芳菲已經到了。駱琦把包放下,端著杯子去倒熱水:“莎莎,芳菲,今天廠里怎么這么安靜的?” 孫芳菲跟朱莎莎對視一眼,朱莎莎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端著她那個還有一般水的搪瓷缸走到駱琦身邊,小心地看了一眼門外,小聲地在駱琦的耳邊道:“工廠辦那邊的梁干事加入革委會了。” 梁干事便是一廠工會主任梁主任的侄子,當年因為進修的事兒跟駱琦還有過齟齬,駱琦借調去一廠時還被那邊的梁主任刁難過。 這些年梁干事工廠辦那邊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干事,高廠長都是把他當成吉祥物來養的,平日里分配到手里的工作也少得可憐。梁干事算是工廠辦最悠閑的干事了。 梁干事不干活兒就能拿工資,這落在誰身上都是一件好事兒,那是求也求不得的。落在梁干事身上,梁干事卻不這么覺得。他覺得自己是有大才干的人,在二廠不得重用,是因為高廠長眼瞎,看不見他的才能。他覺得自己是個懷才不遇的天才。 這些年梁干事在廠里越干越覺得憋屈,梁干事原本以為自己這一輩子也許就要這樣蹉跎下去了,然而今年政策的大改變讓梁干事看到了希望,他覺得這是上天給他的機會。他一定得抓住了。 于是梁干事積極響應政策號召,他拿出了所有的積蓄,找了所有的關系,終于進了鎮上的革委會,雖然他是革委會的編外人員,但他在紡織廠工作,他叔叔又是縣城紡織廠的主任,因此革委會主任還是很信任他,將整頓紡織廠的工作交給了他。梁主任在二廠這么多年也不是白干的,很快他就找到了愿意和他一起革命的戰友,一共五個,都是廠里的普通員工。昨天晚上工人們還在加班,梁干事帶著人將工人們集結起來,刷了好大的一場威風。 大家都知道現在多亂,現在亂到了廠里,各個都害怕極了,哪里還敢像以前一樣。 駱琦皺著眉頭,實在是沒想到這股歪風會吹到廠子里來。不過仔細想想也不奇怪,這年頭大多數人本性都淳樸,但每個地方都總是會有那么幾顆老鼠屎,二廠咋也有兩三百人了,里面出幾顆實在不算出奇。 駱琦是從后世回來的,對這個年代了解僅限于書本以及電視劇,前兩個月她也親眼目睹了這件事兒,對于這個年代的艱難殘酷也有了充分的認識。一想到往后在廠子里也要小心翼翼的,駱琦的心情就格外的低落。 與她的想法一樣的人有很多。 今天是星期一,按照慣例,今天工廠除了領導班子外的所有人都是要到院子里開早會的。鈴聲響起,駱琦等人陸續到了院子里站著,車間里的工人也都來了。 大家按照以往的位置站定,高廠長等人也出來了。比起以前的意氣風發,現如今的高廠長顯得格外的沉默。與他相反,梁干事則紅光滿面。 他頭頂上帶著一頂軍綠色的繡了五角星的帽子,胳膊上綁上了紅袖章。他整理整理衣領,背著手大步走到最前面。先介紹了一下自己,又背了□□的語錄,再進行了一系列煽動人心的演講以及革委會最新下達的文件。 大家一言不發,梁干事叉著腰吐沫橫飛地講了近一個小時,終于將昨晚連夜寫好背好的稿子講完,又脫稿講了一些話,而后終于要意猶未盡地讓大家散了。 駱琦她們工會辦公室的四人往辦公室去,到了辦公室大家坐在工位上各忙各的。 孫主任泡了一杯茶,他們這個地方不產茶,茶葉都是從南方運過來的,且價格并不便宜,孫主任買的不是最差的那種卻不算不上好,他對著搪瓷缸吹了吹,又慢悠悠地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再將頭側到一邊呸呸呸地吐出茶葉梗:“往后的日子啊,不好過了啊!” 孫芳菲朱莎莎以及駱琦不約而同的嘆了一口氣。 孫主任感嘆完,又對駱琦他們道:“小羅,小朱,小孫,往后你們這些女同志啊,能不打扮就不打扮,那些顏色鮮艷的衣裳裙子也別穿了吧。這外面啊,變天咯,一點鮮艷色彩都看不得咯。” 朱芳菲今天穿的是一件紅色的罩衫,朱芳菲穿的是亮藍色,駱琦雖然穿的是灰色,但卻穿了一雙加了絨的米色皮靴,這是她上輩子買來過冬的,這個時候穿可暖和了。 三個女同志對視一眼,紛紛決定從明天起將兩眼的顏色全都壓箱底。 作者有話要說: 懷孕三個多月了,到現在還是吐得厲害,我精神好就寫,盡量多寫一點,么么噠 第069章 晚上下班, 何夏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翻衣柜,把那些顏色鮮艷的,款式收腰的全部壓在箱子底下, 那些顏色暗沉款式寬松的全部翻到上層。 陸敬軍每個季度發兩套軍裝,從里到外都有,有一些被陸敬軍送人了,留在家里的都是一些半舊不新的。駱琦拿出來改了, 陸敬軍身材高大,一套衣服能改一套念秦的一套貝貝穿的。 穿越幾年,駱琦做衣服的功夫大大的長進了, 兩套衣服兩天就改好了。期間林嫂子來了一趟,回家也給建輝改了一套。 她也帶來了自己懷孕的好消息。如今建輝都上小學了她才懷上, 因此這一胎看得格外的重, 林嫂子連托兒所的工作都辭了。 廠里的gg大業進行得如火如荼, 梁干事每天春風滿面的帶著手底下的那幾個人在車間與廠子里各處巡邏,時不時的還要去鎮上的革委會開個會。 廠子里的氣氛越來越緊繃, 特別是廠辦的, 從高廠長到下面的小干事,各個都夾著尾巴做人。在這種氣氛下, 工會這邊的氣氛也十分的不好, 大家都換上了暗沉的顏色,原本一天一個樣的頭發也梳成了規規矩矩的兩條辮子。駱琦已經結婚了,便把頭發梳成盤在腦后。廠里的已婚婦女都這么打扮。 已經不是饑荒年代了,但商品供應依舊艱難,特別是工業品以及細糧供應和rou類供應依舊難。早上駱琦才到辦公室,孫芳菲便跟駱琦說今天供銷社來了一批臘rou,是從四川那邊運過來的。 孫芳菲的大嫂在供銷社工作, 每次供銷社有什么稀罕的緊俏貨來都會通過孫芳菲的口告訴駱琦他們,托他們的福,駱琦也吃到了很多南方才有的東西。 駱琦的空間里沒有存有臘rou,在上輩子臘rou是時不時才想吃一次的東西。來到這個缺衣少食的年代就更是別提了。 “芳菲,你有沒有叫你嫂子幫我們留?”朱莎莎聽到有臘rou吃,也饞著呢。 孫芳菲給二人一個放心的眼神:“我嫂子留了,這次一共就到二百斤,我讓我嫂子一人留了兩斤,下班咱們直接過去拿就好了。” “謝謝芳菲。”朱莎莎跟孫芳菲同齡,兩人進廠的時候都是十六歲,現在也不過是十七歲的年紀而已,都還是天真爛漫的小姑娘呢。因為同在一個辦公室,工會辦公室這邊也沒有那么多勾心斗角,兩個小姑娘玩得可好了。據說朱莎莎還在撮合孫芳菲跟她二哥呢。 孫芳菲跟朱莎莎的二哥見過幾回,按照這個年代的習俗,估計過不了多久,駱琦就能喝到孫芳菲的喜酒了。 三位女同志在說說笑笑,孫主任也來了。現在的他跟天天準時上下班,就怕被梁干事抓到把柄。現在梁干事新官上任三把火最想干的就是抓典型呢。 駱琦上午還在說廠里誰都怕梁干事抓典型,結果下午就出事兒了,出事兒的是工廠辦的采購科白主任,梁干事說抓到了白主任吃回扣的事情,并且擺出了證據。 白主任被梁干事手底下的兩個人反剪著手,脖子上掛著一塊木牌,上面寫著社會主義的蛀蟲,全廠員工除了食堂師傅養來看廠的那條狗,全部來觀看。 梁干事手里拿著一本書,站在臺上慷慨激昂的將白主任的罪行一條條的念出來。白主任是個文質彬彬的三十多歲的男人,以前總是帶著一副金邊眼鏡,逢人變笑,看著就是個好脾氣的。 現在他的眼睛歪了,嘴角帶著淤青,他神色木然的站在臺上,面對梁干事的指控,一言不發。 梁干事十分滿意這次的抓捕結果,□□完白主任后帶著手底下的小弟押著白主任走了。等待白主任的,還有鎮上的□□。 他們走了,廠里的人誰也沒有動,過了許久,高廠長才疲憊的站出來:“大家都散了吧,該上工的上工,該上班的上班。” 大家散了。駱琦一行人進了辦公室,朱莎莎臉色慘白:“梁干事真他媽小心眼。他這么盯著白主任,不就是他看上了白主任十五歲的女兒,跟白主任提了一嘴,白主任沒同意嗎?結果就這么打擊報復。” 梁干事自己沒本事眼光卻特別高,要女方長得好看,家里有錢,還要人家有文化,稍微有一個條件滿足不了,就看不上。去年白主任的女兒來廠里找白主任,恰好被他看見,這就上了心。 跟白主任暗示了好幾回。白主任自然不能同意,他是駱琦上縣城學習的時候進廠的。一進來就管了采購,自己家本身條件就不錯,是高廠長從別的地方挖來的人才。他女兒才十五歲,是個花骨朵一樣的年紀,梁干事比她大了十歲不止呢。做同事白主任都看不上梁干事,更別提做女婿。 白主任沒同意,梁干事也沒怎么樣,結果在這里等著呢。 這樣的事情其實在這個年代并不算什么,這個特殊的年代,成了某些人作惡的搖籃,被迫害的人只能受著,許多人連伸冤的機會都沒有。 駱琦內心沉重無比。白主任拒絕了梁干事的提親就被這樣迫害,駱琦當初可搶了他的進修名額呢。要不是軍屬,梁干事還不知道怎么整她呢。 想想就讓人覺得疲憊惡心。 就是中午下班去買回來臘rou都沒讓駱琦的心情好轉。 下午下班回家,念秦跟貝貝都躺在炕上睡著了。念秦這幾天獨自在家里帶貝貝,一點岔子也沒出。駱琦欣慰得很。 駱琦放下包去做飯。做的是玉米面摻大米飯,米飯是撈的,nongnong的米湯晾在一邊,喝的時候兩個孩子喜歡往里面撒上一勺白糖,喝著比什么都美。 蒸米飯的同時將臘rou放在西屋那邊的灶上煮著,煮透后夾出來切成片。 臘rou是上好的五花rou,煮出來后紅的紅,白的呈透明色。放入鍋中煸炒出油,將切好的土豆片下入鍋中翻炒,小火燜熟,出鍋前撒上蒜苗葉子。 蒜苗是地里長出來的,只有一個巴掌那么長。 臘rou土豆片盛出來了,駱琦拿出去年屯的大白菜炒了個酸辣大白菜就進了屋。 陸敬軍也回來了。他洗了手幫忙端菜進屋,兩個孩子聞著飯菜香味也都起來了。 駱琦給兩個孩子單獨盛了大米飯,又用搪瓷杯倒了兩小杯米湯放在兩個孩子身邊。念秦兩眼放光的去拿白糖。 駱琦夾了一塊臘rou放在貝貝的碗里,貝貝拿著陸敬軍給她做的小筷子夾著吃,弄了滿臉油。駱琦沒管她。念秦不用駱琦管,自己夾rou吃。 駱琦喝著米湯泡飯,跟陸敬軍說起今天廠里發生的事情。 陸敬軍想了想:“要不然你辭職回來吧。咱們家壓力不大,我的津貼能養活兩個孩子。” 駱琦不是沒想過辭職的事兒,她還沒下定決心:“我明天去廠里問問吧,就怕廠里不讓走。” 陸敬軍給妻子夾了一塊瘦rou:“那不一定,咱們不是本地人,你這一走,廠里就能空出來一個名額來,到時候多的是有人要頂上的。” 駱琦嘆了一口氣。想了想:“老師他們還沒有消息嗎?” 陸敬軍搖搖頭:“沒有,現在外面亂著呢,我托的人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去打聽,不過估計也快了。別急。” 駱琦怎么能不急呢。在她跟李老師的最后一次通信中,她曾說過莊老師的風濕病犯了,疼得整夜整夜的睡不著呢。 那會兒還在家,日子過得還舒坦,現在下放了,下放的地方條件肯定不會好。也不知道老師的腿怎么樣了。 可駱琦也知道,這件事不是她急就能解決的。 晚上給兩個孩子洗漱完都睡了,陸敬軍也回來了,駱琦忽然想起后山的那些知識分子。 她上次留的糧食并不多,那么多人吃,估計現在也不剩下什么了。而且那個地方那么冷,也不知道會不會生病。 陸敬軍擦了臉,看駱琦一臉的凝重,問道:“在想什么呢?” “想后山那些人呢。我上次留下的那些東西估計都沒有了。” 陸敬軍皺著眉頭:“你想再送點過去?” “嗯。” “我明天帶兵往那邊去訓練,順便幫你瞧瞧,如果真的缺東西咱們再準備。只是細糧萬萬不能拿出來了,到時候換點土豆紅薯這些出量的,頂飽的就行。” “聽你的。” 第二天,陸敬軍集合了手底下的兩個連,以對抗訓練的名義往后山拉練,順便去看了一眼。 那些知識分子們白天都是要勞作的,這會兒還沒完全化凍,這些地又重來沒被開墾過,那些知識分子們以前也沒做過體力活,因此開墾得格外艱難。 看管他們的人可不管這個,一看勞作大不了標,就開始大聲的呵斥。 陸敬軍他們遠遠的聽著都覺得那些話難聽。丁平安也跟著陸敬軍來了:“以前啊,這些知識分子是多少人敬佩的人物啊。現在怎么就成了這個樣子呢。” 陸敬軍一眼不發。 等晚上眾人都睡了以后,陸敬軍從家里的后窗戶翻出去,扛著半袋子的紅薯土豆。 駱琦擔憂得不敢睡。怕陸敬軍被看守知識分子的人看見,又怕陸敬軍被部隊巡查的人發現。更怕他被人抓到。越想她越害怕,就一直睜著眼等著,聽到窗戶的響動,駱琦跑到西屋,陸敬軍從窗戶上跳下來。 駱琦趕緊上前去。陸敬軍笑著看駱琦:“我把東西送到了,那些人的精神還算好,還給了我一封信,我沒看,你看看吧。” 陸敬軍給駱琦拿了信。駱琦也沒看,她上前一步摟著陸敬軍的腰:“敬軍,太危險了,以后,我們不管那些人了吧。” 陸敬軍抬手摸摸駱琦柔軟的頭發,微微一笑:“都聽你的。” 第070章 陸敬軍拿回來的感謝信駱琦看了,想了很久,她沒有回。 駱琦辭職的事情還沒想好,陸敬軍也帶來一個消息,他可能要被調走了。 駱琦怔了一下:“消息準確嗎?” 陸敬軍喝著玉米糊糊,手里拿著玉米窩窩頭:“八九不離十。” 陸敬軍這么說,調職基本上就是板上釘釘的了。她辭職的事兒也不用糾結考慮了。陸敬軍都不在這里了,她總不能還在這邊不走,跟陸敬軍兩地分居吧。 “之前不是還說李副團長退下去以后讓你接班嗎?怎么就要調走了?”這件事雖然沒往外傳,可之前團長跟副團長兩人可是暗示了陸敬軍好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