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他微微張嘴,發(fā)出輕輕的“呃呃”聲,占喜做夢一般地看著他的臉,眼睛一酸,嘴巴一咧,“嗚哇”一聲就哭了出來。 她丟開垃圾桶撲到他的懷里,死死地抱緊他,抓撓著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叫著他的名字:“小魚,小魚,小魚……我失敗了,嗚嗚哇哇……我失敗了!我失敗了……” 第50章 舞室里還在上課, 邱老師對學員們說那個女孩是她朋友,可能身體不舒服,停下來的課程時間一會兒順延, 不會影響,大家都沒有異議。 駱靜語幫占喜穿上外套,拉上拉鏈,向邱老師點點頭表示謝意,牽著占喜的手離開了舞蹈室。 來到大街上后,駱靜語看著占喜, 她臉色蒼白, 嘴唇都沒有血色,走路發(fā)飄, 他立刻背對著她半蹲下身,回過頭拍拍自己的背。 占喜一聲不吭地就趴了上去,雙臂環(huán)緊他的脖子。駱靜語撈起她兩條腿, 起身后背著她往家走。 她在他背上,走路時兩人無法聊天, 駱靜語心里擔心得不得了。 下午課間休息時,他才看到歡歡的微信,沒有去問她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只說了幾句安慰的話,讓她不要難過,下次再努力等等。 四點多下課后,他回到酒店看手機, 歡歡沒回他, 他又給她發(fā)了幾條微信, 等了一會兒她還是沒回。駱靜語不知怎么的就感到心慌, 沒有猶豫,直接就打車去了上海虹橋站。 他買最近發(fā)車的高鐵回錢塘,沒有坐票,一路站回來,高鐵行駛中他一直給占喜發(fā)消息,她都沒理會。雖然她說她想安靜一會兒,不回微信,但駱靜語還是很擔心。 他天天和占喜在一起,知道她為了這次轉崗有多努力,沒有通過肯定難受極了,他想不管她有沒有事,他都要回來看看,哪怕只陪她幾個小時,能讓她心情好受些也是好的。 高鐵到錢塘后他打車回家,已經過了7點半,結果占喜不在1504,敲802的門也沒人開門。駱靜語這下子真是急瘋了,想著歡歡去了哪兒?是不是心情不好去找她的大學同學了? 微信發(fā)出幾十條都沒回復,駱靜語也不管了,直接給她發(fā)視頻申請,前兩次沒人接,第三次時終于有人接起來。 他沒看清那個女孩說了什么,只看到歡歡跪在地上的背影,旁邊還圍著幾個人。駱靜語嚇壞了,慌極了,不知道那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聽不到,也沒法向對方說話,情急之下他沖去1501敲門,請顧爸爸幫忙通話,終于知道了歡歡在哪里。 秋風藝術離青雀佳苑不遠,占喜伏在駱靜語背上,腦袋貼著他的肩膀,他穿著一件黑色長袖t恤,占喜鼻子嗅嗅,他的身上居然沒有那種絲柏衣掛的香味了。 這個發(fā)現令她很難過,好像這個小魚是假的,心中酸澀,嘴里“嗚”的一聲又哭了起來,手臂也將他摟得更緊。 駱靜語已經在上海待了十幾天,每天在酒店房間洗衣服,身上哪還會有絲柏香?他聽不到占喜的哭聲,卻能感覺到背上的女孩身子顫抖起來,沒一會兒,他的肩膀就被她的眼淚打濕了。 他輕輕嘆氣,雙手托了托她的腿,目視前方,繼續(xù)一步一步往前走。 一直到走進單元門,駱靜語才把占喜放下地,轉身看她,她果然又哭紅了眼睛。 駱靜語想歡歡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怎么會這么傷心?幸好他回來了,要不然她一個人待著多可憐啊。他略微彎腰,抬手幫占喜抹抹眼淚,眼神中充滿了憐惜之意。 占喜癡癡地看著他,抓住他的手與他十指緊扣。 她想自己真傻,小魚哪會是假的,這么溫柔的小魚,世上只有這一個。 兩人回到1504,占喜沒力氣,直接在餐椅上坐下來,駱靜語蹲在她面前仰頭看她,打手語問:【怎么了?想和我聊聊嗎?】 占喜眼中含淚對他微笑,說:“我餓了,沒吃晚飯,你給我煮碗面好嗎?” 啊,原來是餓了嗎?駱靜語立刻點頭,站起身打手語回答:【好,你等一會兒。】 去廚房前,他彎腰親一下占喜的額頭,又摸摸她的臉,攬著她的腦袋貼在他肚子上,一下下地揉著她的頭發(fā)。占喜知道小魚是在安慰她,他打太長的手語她可能看不懂,不如用行動來讓她安心。 駱靜語給占喜煮了一碗荷包蛋面,家里沒蔬菜,他就灑了些榨菜絲兒提味,還放了幾顆甜不辣。 占喜對著這碗熱騰騰、香噴噴的湯面,一邊吃一邊掉眼淚。駱靜語坐在她身邊,不時地揉她的頭發(fā),輕撫她的背脊。占喜心里好受了許多,胃里不空后,精神也恢復了些,轉頭問駱靜語:“你怎么回來了?你不是要天天上課嗎?” 駱靜語打手語:【下課,回來。】 占喜又問:“那你什么時候再回去?” 駱靜語想了想,回答:【明天早上,6點。】 就待一個晚上啊,還那么早就要走……占喜看著他,又哭起來了,眼淚吧嗒吧嗒地掉,嘴里也嗚嗚咽咽地出了聲。 駱靜語心疼壞了,攬過她的肩膀抱緊她,想了好久,拿出手機給她打字:【明天周5,后天周6,你要不要去上海和我?】 占喜呆呆地看著他的手機,又抬頭看他的臉,怯怯地問:“可以嗎?” 駱靜語重重點頭,彎彎右手四指回答:【可以。】 占喜一下子就笑了,眼淚都還掛在眼角,點頭說:“好,我跟你去上海,我不想一個人待著,我太想你了,小魚,我太想你了。” 既然做了決定,就得抓緊時間,占喜把面吃光后一個人去八樓收拾東西,駱靜語洗掉鍋碗,在十五樓準備寄存禮物的事。 只能委屈禮物在寵物店里待幾天了,小貓被抓進貓包時超級不滿,駱靜語很愧疚,安撫了好一會兒小家伙才安靜下來。 錢塘到上海的高鐵最晚到夜里11點,駱靜語和占喜把禮物寄存到寵物店后,立刻打車去高鐵站。 出租車上,占喜給文琴發(fā)微信說第二天休一天年假,文琴同意了。駱靜語則拿著占喜的身份證買高鐵票,順利買到兩張挨著的坐票。 占喜就帶著一個雙肩包,裝了幾件換洗衣服和充電線,化妝品一件沒帶,連洗面奶和護膚品都沒帶,反正小魚有,還高檔,用他的就行了。 來到高鐵站,駱靜語買了兩瓶水和一些點心,背上占喜的雙肩包、牽著她的手檢票進站。 占喜的情緒一直很低落,但因為在駱靜語身邊,她有一種無法言喻的安全感。被他牽著手走到這,走到那,她什么都不用想,不用管,就只要跟著他就行了。 夜晚的高鐵站依舊人頭攢動,一排排的候車椅上坐著疲憊困倦的旅客,駱靜語緊緊地牽著占喜,有人拖著行李箱往他們面前跑過,他會站定,將占喜護在懷里。 占喜仰頭看他,這個男人是她的男朋友,身型高瘦,帥氣又溫柔,雖然耳朵聽不見,但卻那么可靠,可以讓她放心地閉眼跟他走。 從候車室到檢票過閘,再到坐進車廂,駱靜語的手就和占喜沒分開過。 坐下后,他抬起兩人之間的座椅扶手,攬過占喜的肩,讓她的腦袋靠在他肩膀上,他沒有比手語,單手拿手機打字給她看:【我在,放心,不要難過。】 占喜在他懷里閉上了眼睛,抬手揪緊了他的衣襟,腦袋蹭著他的身體點了點頭。 高鐵開動了,窗外是黑色的城市,遠處有燈光,看得最清楚的反而是兩個人的影像,就跟鏡子一樣。 駱靜語看著車窗上的人影,女孩子像只貓似的粘在他身上。他想他的膽子可真大,就這么把歡歡給帶出錢塘了,多么像私奔,晚上…… 啊,對了,晚上怎么睡呢? 駱靜語住的酒店在徐卿言的工作室邊上,步行五分鐘就能到。 那是一家還算舒適的快捷酒店,徐卿言因為一年里要辦好幾次進修課,和酒店有協(xié)議價,學員們長住要比在平臺訂房便宜很多,駱靜語每次去都是住在那里。因為課后有作業(yè),晚上要用書桌,所以大家都是單住,駱靜語訂的自然是大床房。 他拿出手機查閱酒店房間信息,想看看還有沒有空房,占喜瞄到了,伸手過去按住他的屏幕,抬起頭來打手語:【我不要一個人。】 駱靜語:“……” 他指指自己,又指著平臺上的大床房照片給占喜看,再指指標間,搖搖手,意思是他住的房間只有一張床。 占喜就一句話:“我不要一個人住。” 駱靜語頗有些苦惱,想著上個月還和歡歡說出去玩時要訂兩個房間,這會兒怎么就這么為難了呢? 他也不放心歡歡一個人睡,要么再訂一間標間? 占喜壓根兒沒去思考這件事,只是像個樹袋熊似的掛在他身上,駱靜語想了半天,決定不想了,先到酒店再說吧。 高鐵很快,五十分鐘就能到上海,一路上,占喜沒和駱靜語說事情的經過,車上人太多,她覺得自己講著講著會哭,不想再哭了,干脆一直沒開口。 小魚是不會逼問她的,不會喋喋不休地說“你到底怎么啦”、“你別哭啊,你不說我怎么會知道呢”、“你這樣我會很擔心”、“為什么轉崗會失敗啊”、“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你告訴我”…… 她不想說,他絕對不會勉強,他會和她之前的做法一樣,靜靜等待,等到她愿意開口的時候。 占喜覺得自己找了個不會說話的男朋友真是好明智。 她現在其實并不想傾訴,木已成舟,所有的抱怨吐槽發(fā)泄哭泣都已沒用,她原本是想一個人靜靜待幾天,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么辦。 可是小魚來了,還把她帶走了。她想這樣更好,她不用一個人孤孤單單地胡思亂想。有他在身邊,就像隨身帶著充電寶一樣,她再也不怕自己會沒電了,也不怕崩潰痛哭的時候沒人來抱抱她了。 嗯,抱抱就行了,不需要話語安慰,不需要問東問西,有小魚在就足夠,真好,在他身邊,她似乎都不再感到彷徨害怕。 駱靜語和占喜出站時快到零點,兩人打了一輛出租車去駱靜語下榻的酒店。 徐卿言的工作室在浦東,打車挺遠的,駱靜語用手語問占喜:【累嗎?】 占喜搖搖頭,也問他:【你累嗎?】 他笑起來:【不累,我睡覺很晚。】 車到酒店,駱靜語牽著占喜去前臺,還在思考要不要再開一個房間。占喜搖搖他的手,他轉頭看她,占喜把身份證遞給他,說:“就睡你那兒吧,大床沒關系的,我睡覺不怎么動。” 駱靜語看了她好一會兒,終是接過身份證交給前臺,占喜幫他說話:“你好,我和他一間房,他叫駱靜語,麻煩你查一下,駱駝的駱,安靜的靜,語言的語。” 辦好入住,兩人回房,房間在六樓,并不大,只有20平方出頭。駱靜語下課后只在房里待了一會兒就去了高鐵站,房間里還是白天被客房清潔打掃過的樣子,白色被子鋪得很平整,桌上的東西也收得整整齊齊。 駱靜語拉上窗簾,回頭一看,占喜正把雙肩包放在衣帽架上取東西,駱靜語過去拍拍她的肩,打手語問:【你洗澡先?】 占喜把內褲和睡裙取出來,這時候才感覺到害羞,紅著臉點點頭:“嗯。” 駱靜語拿出手機打字:【我有作業(yè),是要4個小時,你洗澡,我洗澡,你睡覺,我作業(yè)。】 占喜驚訝地看著他,問:“你還要做作業(yè)啊?” 她知道他每天都有作業(yè),但以為這天事出有因,一天不做應該沒事。 駱靜語點頭,有點無奈地打字說:【每天作業(yè),一定是要做了,今天不做,明天要做,今天我想要做完。】 占喜看看手機時間,都快1點了,問:“那你不是沒時間睡覺了?” 駱靜語打手語:【睡覺三小時,夠了。】 占喜能讀出他神色間的堅定,盡管他的眼神一直很柔和。她想,這是小魚學業(yè)上的事情,她也不懂,如果他能不做,肯定會想辦法解決,他說要做完,那就是必須要做,既然如此,她就不要再浪費他的時間了。 “那我先去洗澡,你把作業(yè)準備起來吧,等會兒洗完了再接著做。”占喜上前抱了抱他,又踮起腳尖吻吻他的唇,“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時間這么緊,你開工后不用怕吵我,我睡眠很好,睡得著的。” 駱靜語不滿足于她這么淺的親吻,一下子抱緊了她,低頭吻得又深又重。他知道他們這晚沒有時間再深聊了,讓歡歡好好睡一覺吧,這個吻就當是他想對她說的千言萬語。 唇舌分開后,他又歪頭去咬她的耳朵,舔舔她的耳垂,夜深人靜,在這陌生的房間里,他放松心神,閉著眼睛在她耳邊喃喃出聲:“呃……歪呃歪,歪呃歪……” 他一直這樣叫她,占喜沒有糾正過他,知道他是在叫“歡歡”,每聽一次,心都能變得酥癢難耐,何況這清越的聲音還是在她耳邊,含糊卻性感,聽得她心尖兒發(fā)顫,腿都要發(fā)軟。 她想自己好貪心啊,想聽小魚說更多的話,說不清楚都沒關系,想聽他叫她“占喜”、“雞蛋老師”,想聽他說“我喜歡你”、“我想你”,也不知道他會說成什么樣,但就是想聽! 不過肯定不是今天,他倆太黏糊了,這人還想不想睡覺了?占喜推了推他的胸,駱靜語站直身子,有些無措地看著她,心想是不是自己發(fā)聲太難聽太怪異,弄得歡歡不高興了? 占喜手指往他胸上戳一下:“我要去洗澡了,你趕緊去準備,這么黏人,早知道我不和你來了。” 駱靜語嘴巴都癟了起來,怎么這就后悔了呢? 占喜又笑了:“好了好了,今天太晚了,下次再說話給我聽,我教你說別的,我想聽什么你就學什么,好嗎?” 駱靜語:“!” 什么?!他還要學說話的嗎?天啊!那多難啊!他能叫“歡歡”還不夠嗎? 不過歡歡都這么說了,駱靜語自然也不會拒絕,輕輕地點了點頭,很是不舍地松開了她的腰。 占喜去洗澡了,駱靜語在書桌前準備作業(yè)的材料和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