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未婚妻

    林琬跟崔平洲說完那句話，就回了家，姜辭在廚房煨野雞湯，“媽，你吃飯了沒有？灶上我給你留了野雞湯。”

    “好，那就下碗雞湯面吧。”林琬洗了手，自己動手下面條，有點(diǎn)不知道怎么跟女兒說，問完那一句之后，崔平洲楞是沒給答案，說想考慮一晚上，明天再給她答復(fù)。

    不過以她對那個男人的了解，他會同意的。

    吃完了面條，林琬放下碗筷，“小辭，媽要是很快再婚，你能接受嗎？”

    “跟誰？”姜辭懵了一下，腦子里飛快的轉(zhuǎn)了一下，不會是跟崔二叔吧？

    “崔平洲。”

    林琬看女兒并沒有反對，繼續(xù)說道：“崔遠(yuǎn)山不肯和顧家退婚，要把朵朵過繼給你崔二叔，我們幾個人商量了一下，只有這個方法最省事，扯了證，媽和你崔叔叔也只是名義上的夫妻，小辭你沒有意見吧？”

    她的女兒應(yīng)該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不能像她那樣，明知道姜國柱那時候并不喜歡她，還是被家里安排著嫁給了姜國柱。

    姜老頭對姜辭是好，可必定會干涉大孫女的婚姻，絕對不同意她找顧青川。

    可是如果她林琬跟崔平洲扯了證，小辭和川哥兒就有了婚約，老頭子要是反對，就拿婚約堵他的嘴。

    姜辭就是覺得她媽太委屈了，“媽，你難道不想再找個正常的男人嗎？崔叔叔的腿……”

    “有些男人，看著正常其實(shí)心里殘疾，就像姜國柱，你崔叔叔雖然腿殘廢了，可是他為人正派，比大多數(shù)男人都強(qiáng)的多。”

    林琬說：“媽照顧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不想再找別的男人，沒一個男人能同意媽繼續(xù)做這份工作，還不如跟崔平洲扯個證，就這么過一輩子，我覺得也挺好。”

    姜辭抱了抱林琬，“媽，你覺得好就行，我沒意見。”

    崔家書房內(nèi)，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進(jìn)來的時候，崔平洲終究是順從了自己的心意，“大嫂，麻煩你跑一趟曲水橋，請林琬和小辭來咱家商量一下。”

    “你想通了？決定娶林琬、認(rèn)小辭做女兒了？”殷芹欣慰的抹了眼淚，老二消沉的太久了，讓梅寶英在這個家里越發(fā)的過分，給她親婆婆留下來的痕跡幾乎都抹干凈，現(xiàn)在她居然想把活著的這幾個人也抹除掉。

    “是。”崔平洲的心境豁然開朗，他淡淡笑了笑，“辛苦大嫂跑一趟。”

    ……

    “小姜辭，昨兒賣的野山雞和野兔子的錢，你收好。”姜大生打著哈欠，敲開姜辭的院門，遞給她一疊錢票。

    姜辭當(dāng)面點(diǎn)了，二十五塊，比昨天說好的還多了兩塊，姜大生還蠻有能力的嘛。

    看著他滿眼的困倦，姜辭知道他昨晚上在黑市搞不好后半夜才睡，“什么時候送不行，你來這么早干嘛？”

    看看手腕上的梅花表，現(xiàn)在才清晨六點(diǎn)。

    “我這才收工，川哥就讓我先給你送賣兔子的錢，不敢耽擱呀。”

    “川哥昨晚跟你一塊兒忙到早上？”姜辭看到了姜大生躲閃的眼神，一把揪住他，“大生哥，你跟我說說，川哥每天晚上都在黑水河市場忙到早上嗎？”

    小姜辭話里有話，姜大生才不上當(dāng)呢，川哥交代了，打死都不能說呀，“琬姨，早啊。”

    林琬站在廚房門口，笑著說道：“留下來吃個早飯吧。”算起來，姜大生和老姜家也是沾親帶故的。

    “不了不了，我回去睡覺，我娘在家做好了早飯等我呢。”姜大生趁機(jī)跳開，一溜煙跑了。

    論起機(jī)靈，沒人比得過小姜辭，再被她套幾句話，準(zhǔn)要露餡。

    早飯是面疙瘩湯，姜辭烙了噴香的蔥油餅，還蒸了昨天從國營飯店買回來的大rou包子，她端著一盆面疙瘩湯，撿了幾個rou包子和蔥油餅，“媽，我給小停香和苗奶奶送點(diǎn)早飯。”

    “去吧。”林琬無奈的搖頭，打了熱水刷牙洗臉吃早飯。

    姜辭進(jìn)到顧青川家的廚房，停香剛巧在生火做飯，“小停香，你哥睡了嗎？”她把手里的小湯鍋放在灶臺上，給她看了看rou包子和蔥油餅，“拿幾個碗來。”

    “蔥油餅和面疙瘩！”停香熄了灶膛里的火，洗手拿了碗碟，她最喜歡吃jiejie做的面疙瘩，蔥油餅也好吃，比rou包子還好吃。

    “哥哥剛回來。”小停香趴在灶臺上看姜辭舀了三碗面疙瘩湯，“在后院水井旁邊沖澡。”

    姜辭拿灶上的抹布擦干手，把分好的早飯放在木托盤里，“端到屋里跟奶奶吃早飯去，我去看看你哥。”

    “嗯。”小停香點(diǎn)頭，迫不及待的跟奶奶吃早飯去了。

    姜辭推開堂屋的后門，顧青川站在青石鋪就的水井旁，剛把一桶涼水迎頭澆下來，身上只穿著一條大褲衩，渾身的水珠子順著精瘦結(jié)實(shí)的腰腹落在青石板上。

    姜辭晃了晃神，顧青川正好看過來，兩人的目光對上了。

    顧青川：“……”

    手一抖，木桶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小姜辭，你膽子越來越大了，男人洗澡也能看的嗎……”

    姜辭從吃驚到惱怒，恨他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他身上她哪塊沒看過？

    “顧青川你要死啊，大清早的洗什么冷水澡，燒個熱水有那么難嗎？”

    顧青川看著那丫頭氣鼓鼓的跑了，茫然的甩掉頭發(fā)上的水珠子：怎么還生氣了？不就是洗個冷水澡嗎。

    他繼續(xù)提了井水把身上的肥皂沫沖干凈。

    片刻后那丫頭又回來了，拿著條大棉毛巾兜頭兜腦的扔在他身上，顧青川拉下腦門上的毛巾看了眼，不是他家的。

    他胡亂擦了下，套上外衣，毛巾上有淡淡的皂角香氣，“這毛巾不是你用過的吧……”

    姜辭一怔，她才不會給他用自己的呢，怎么覺著這年的顧青川自帶腹黑氣呢，明明結(jié)婚后很內(nèi)斂的，她旋即氣道：“我用過的也比你的干凈。”

    等顧青川慢悠悠的走到前院，姜辭已經(jīng)走了，他轉(zhuǎn)頭進(jìn)了祖母的房間，坐到小飯桌旁。

    面疙瘩湯有一年沒有吃到過了，這一年他試了好幾次，都做不出這個味道，后來索性就不做了，祖母和meimei都喜歡蔥油餅，他喜歡大rou包子，面疙瘩湯三個人都喜歡，面粉是細(xì)糧，誰家早飯會舍得做面疙瘩湯吃大rou包子？

    眼睛酸的不行，他低頭默默吃了早飯。

    老太太半磕著眼睛，在他放下筷子的時候沒頭沒腦的說了句：“想娶不？”

    “娶誰？”

    “你別揣著明白裝糊涂。”老太太抬手就要打。

    顧青川這回躲了，苦笑著說道：“奶奶，我在左鄰右舍的眼里就是個不務(wù)正業(yè)的混混刺頭，不定哪天就是下放牛棚或者給人舉報(bào)蹲大牢里，我怎么娶啊？”

    老太太這兩天精神頭一天比一天好，伸手給他薅過來，“你跟我扯這些干啥，我問的是你想不想娶？”

    “不想。”

    老太太擰著他耳朵，“再說。”

    顧青川怕給老太太氣著了，給她順著氣，“我想，我想總成了吧，我一宿沒睡困死了，您讓我去睡個覺成不？”

    “睡什么覺，你去老崔家找崔遠(yuǎn)山把婚給退了去。”

    老太太嘗盡了一輩子的人情冷暖，心里什么都知道，“梅寶英拾攛著崔遠(yuǎn)山不退親，想隨便找個崔姓的女人塞到咱們家來，是想著連你和你未來的媳婦一塊兒下放到牛棚，再給你倆都折磨死，等咱們家人都死絕了，好霸占我那些傳言中十里紅妝的嫁妝。”

    顧青川眼眸一暗，為著那筆傳言中的嫁妝，他父親死了，家抄了，他們還不肯罷休。

    他說道：“好，我現(xiàn)在就去，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把親事退掉。”

    撈起外套穿上，習(xí)慣性的將手插到衣兜里，觸碰到一小卷紙幣，不用看他也知道是二十五塊整，四張五塊的，兩張一塊的，一張兩塊的，還有兩張五角的票子，他親自卷了讓姜大生送過去給小辭的。

    她剛才從家里氣呼呼跑回去，還有空把賣野山雞野兔子的錢塞在他外套口袋里。

    顧青川牙齒都快咬碎了，心里梗的難受，他真想抽自己一巴掌：顧青川，你特么真矯情。

    走出院子，看到姜辭跟崔家的大嬸娘說著什么話，對上女孩的視線，瞧見她看著自己笑了一下，顧青川忙扭過頭，快步走了。

    ……

    殷芹火急火燎的騎著自行車，早飯沒吃就過來了，“小辭，你跟你。媽都上我家去，你崔二叔有話跟你說。”她沒敢明說，姜辭已經(jīng)大了，林琬剛離婚就要再嫁，她怕小辭接受不了會反對。

    林琬鎖了院門，說道：“我昨晚跟小辭說過了，孩子不反對，崔平洲他同意了？”

    “他心里當(dāng)然是千肯萬肯的，就是覺得自己是個殘廢配不上你，不過昨晚上想通了。”。

    姜辭剛看到顧青川忙了一晚上不在家睡覺又跑出去了，忙說道：“大嬸娘，我媽和崔二叔的婚事，你們商量就成，我有點(diǎn)事兒一會再去你們家。”

    說完她就追顧青川去了。

    林琬笑著說道：“看到川哥兒了，隨她去吧，說不定等會和川哥兒一起去你家。”

    殷芹心頭一松，也笑了，“等川哥兒知道小辭成了他未婚妻，看他還退不退婚。”

    顧青川腳步快，姜辭沒追上，她去黑水河的集市溜達(dá)了一圈，也沒見到人，有點(diǎn)擔(dān)心他，跑去敲了敲姜大生家的門，姜大娘開門說，姜大生不在家。

    姜辭聽了一愣，不知道這兩人干什么去了，也只能先去崔家。

    遠(yuǎn)處，姜大生狠狠踢了下腳邊的麻袋，里頭被捆著的男人痛的嗚咽了幾聲，聽聲音是被堵住了嘴，看著走遠(yuǎn)了的姜辭，姜大生一陣的后怕。

    “菜頭說，昨晚在他家茶樓里，聽到崔讓這個畜生說，他要把小姜辭給……這樣老姜家為了保住臉面，不得不把姜辭嫁給他，他娶了姜辭，崔平洲就沒臉娶琬姨，崔朵朵還是得過繼，等你和崔朵朵結(jié)了婚，就把你們下放到大西北去。”

    崔讓是崔家的老四，崔遠(yuǎn)山的老來子，崔平洲同父異母的弟弟。

    說完他又朝麻袋踢了幾腳，“這畜生好狠毒。”

    一旁的顧青川臉色陰沉的嚇人，“好好招呼他，別弄死了。”

    “放心，哥幾個下手都有分寸。”姜大生膽肥的攔住顧青川的去路，調(diào)侃道：“川哥，你說要去找老崔家去退婚，現(xiàn)在小姜辭真成了崔二叔的女兒，我就看你舍不舍得退。”

    笑的一臉欠揍的模樣。

    顧青川淡淡的看他一眼，姜大生感受到nongnong的煞氣，忙跳開，“我不問……你快點(diǎn)走啊，再遲一遲，就追不上小姜辭了。”

    崔二叔要娶林琬，顧青川也沒有想到，他朝著姜辭消失的方向快步追了上去。

    一路追到家屬院門口，顧青川嘆口氣，停下腳步喊住了前面那姑娘，“小辭…”

    第13章 談婚事

    猛然間聽到顧青川的聲音，姜辭回頭，眼里有驚喜也有惱意，“我剛在家看你走出去了，追也沒追上，在大生家門口等了你好半天，你上哪兒去了？”

    他去辦崔家老四去了，這丫頭還不知道她差點(diǎn)被個惡霸欺負(fù)，顧青川走上前來。

    見他不說話，姜辭又問：“你來這里做什么？”

    顧青川一時語噻，很誠懇，“我今天來退親啊……”

    姜辭：“……”

    她沒給顧青川好臉色，“隨你。”抬腿就走。

    顧青川跟在她身后，本來是找崔遠(yuǎn)山退親的，崔二叔要娶林琬，嗯？這位二叔癱瘓了十幾年，不知道還能不能斗得過崔遠(yuǎn)山，這親事退還是不退，得看崔二叔能不能娶的成。

    “川哥，你真要退婚啊？”身后的男人一直沒再開口說話，姜辭有些生氣。

    顧青川看了看她身后，崔遠(yuǎn)山的后老婆梅寶英來了，“有人來了，回頭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