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康桂香氣急,這死丫頭不就仗著她運氣好能撿到點山貨賣嗎?靠她賣那點東西一年怎么可能攢夠五千塊?還要擔著被舉報的風險。 她叫囂著,“這一千塊的收條我可以收下來,要是一年后你拿不出來五千塊,你打算怎么補償我們?總不能耍著一大家子玩吧。” 康桂香篤定姜辭掙不了這錢,說不定還會像上輩子一樣,被她抓到機會舉報。 姜老二老三都開始煩大哥找的這個女人,“都是一家人,拿不出來就算了,要什么補償?” 姜辭心想,這房子給誰也不能給康桂香,二叔三叔不買,她就買下來,免得以后這女人為了房子給老姜家害的家破人亡,上輩子她可不就害慘了二叔三叔。 “那這樣吧。”姜辭說:“一年后我要是拿不出買下房子的錢,該我的那份我不要了。” 康桂香心里隱隱激動,這死丫頭為了湊夠賣房子的錢,這一年肯定就泡在黑市上,不愁抓不到機會給她弄進去。 她貪婪的看著姜辭背在身上的軍綠色帆布包,到時候那本日記本,就又回到了她手里。 康桂香宛若這個家里的當家大嫂女主人,故意拿話刺激姜辭,“好,那我同意,一年后你必須拿出五千塊錢來,不然就永遠都不許再進老姜家的門,機械廠的工作還給你爸,還要把現在住的小院子也還回來。” 姜辭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康桂香還給打賭的事情多加了條件,那好啊,要加也不能她一個人加,“好,一年后我拿不出五千塊錢我就把工作和小院子都還給我爺爺。” 姜辭頓了頓,“可我要是拿出來了,屬于姜國柱的那份得歸我爺爺養老。你也永遠別進我們姜家的門,姜國柱要是娶你,也就別回來了!” 康桂香飛快的想了一下,姜國柱這個男人現在本就是她的跳板,前世享受過富貴,她現在把錢看得很重。 幾年后價值五萬塊的大院子,她要一個人獨吞下來,雖然她無法在一年里拿出五千塊,但是姜辭也絕對拿不出來。 她怕姜辭有工作有住的地方不拿賭注當回事,所以才加上把這兩個額外的條件。 本來還擔心姜辭不答應呢,沒想到這個愚蠢的丫頭居然頭腦發熱同意了。 只要姜辭敢去黑市上賣東西掙錢,這一年的時間不愁沒機會給她送到牢里去。 康桂香心里得意,姜老二老三上輩子就爭不過她,只要像上輩子那樣把姜辭送到牢里去,她未來就會一帆順風。 她一口替姜國柱答應下來,“好,爸和二弟三弟做個見證,一年后你若拿不出錢來就凈身滾蛋,要是拿出錢了,你爸就凈身出門。” “你們倆這是胡鬧。”姜國柱有些心煩,他不回姜家他回哪?他可是老姜家的長子,康桂香怎么能自作主張替他答應? 姜老頭的人脈都在秦市,他跟老頭子決裂了,以后在秦市別想出人頭地。 姜辭已經寫好了四張一千塊的欠條,姜老二老三分別給一張,另外兩張一千的欠條和保證書都交給姜老頭保管,“爺爺,姜國柱的欠條你先拿著,免得那個女人作妖,一年后我肯定能拿的出錢來,這房子您放放心心的住著。” …… 康桂香被姜老頭下了逐客令,只能到外面租房子住,姜國柱對她好一通抱怨,“你跟小辭計較什么,她好歹是我女兒,你來的路上不還跟我說會拿小辭當親生女兒的?” 他也不明白,一向善解人意溫柔貼心的女人,怎么突然間就變了嘴臉,變成他最反感的那種女人。 按理說康桂香的模樣是遠遠比不上他前妻林琬的,但是林琬太高傲了,從來不會低頭說一句軟話,不像康桂香,哪怕是他做錯了,她也會像個受傷的兔子一樣小心翼翼的看著他,他就忍不住想去保護她。 林琬……姜國柱心里嘆氣,今天離完婚,他本想叫住林琬,跟她說今后她們娘倆有什么困難就來找他,能幫的他一定會幫。 林琬一如既往的清高,滿臉的不屑一顧,看他的眼神就跟看垃圾沒區別,一句話沒說就走了。 看著前妻依舊纖細美麗的身影,姜國柱心里居然痛起來。 康桂香跟姜國柱生活了兩輩子,他臉上什么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這個狗男人后悔離婚了是吧? 她壓下心頭的怒火,小意溫存的說道,“國柱,你也看到姜辭囂張的樣子,她連你這個爸爸都不放在眼里,我對她再好有什么用,她不會領情的,我們倆四個孩子呢,我這么做也是為了我們小家的利益著想呀,你別生氣好不好?我以后都聽你的。” “算了,你以后別這樣了。”姜國柱說道:“城里不像農村掙工分,什么都要錢要票才能買,現在沒了爸媽的幫忙,還要出來租房子住,我一個人的工資哪夠養四個孩子,你也出去找份工作吧。” “國柱,你……你?”康桂香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男人這種狗東西果然沒一個靠譜的,姜老頭都說了不會給她安排工作,她上哪兒找正式工作去?難道要像林琬一樣去當保姆嗎? 她嫁給姜國柱是來秦市享福不是來當老媽子的。 康桂香哽咽著說道:“國柱,我沒什么本事,你家里不安排我哪能找到好工作,我倒是可以去做保姆,可是你姜國柱的女人給別人家當保姆,你面子上也難看不是,你說呢?” 姜國柱想到他前妻照顧個殘廢的男人許多年,心頭就火大,林琬怎么能找那樣的工作?說的好聽是私人看護,還不就是伺候人的工作,偏偏對方還是個男人,這讓他心里怎么能不氣。 “保姆咱不能做,我會幫你找一份其他的工作,很快你就能上班,別急。” 康桂香:“……” 上輩子她來秦市后根本就沒有工作過,她不想要上班!姜國柱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 “小辭,東西都給你擱西屋里頭了,那幾床新被單被褥是你三嬸從娘家拿來送給你的。” “謝謝二叔三叔。” “行,那我們就先回去了。”姜老二姜老三回去整理自己的東西,姜老頭還有些話要單獨囑咐姜辭,沒跟兩個兒子一起走。 姜辭鋪好了被子,姜老頭在院子前后看看,幸虧他時不時的過來照顧花花草草,院子才沒荒廢。 就是隔壁那家人成分有點不好,大孫女小時候老喜歡跟在顧青川后頭,現在大了,也要避避嫌。 “小辭,你這野雞野兔子哪兒來的?”姜老頭看到竹籠子里的幾只野雞和野兔子問道。 姜辭悄悄吐了吐舌頭,忘了把它們給藏起來了。 第10章 缺錢 “爺爺,這是川哥送給我的,我抓一只野山雞給您帶回去燉湯喝。” 姜老頭忙擺手,不想和隔壁那家人扯上關系,“爺爺不要,你留著自己吃吧,外頭老母雞一塊三一斤,這野山雞三斤多重,兔子你就按豬rou的價格折算,三只雞兩只兔子,回頭折算成錢,你給人家送過去。” 他從中山裝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二百塊錢來,“你留著添置點東西,你現在年紀不小了,又有份體面的工作,你可得和顧家那小子保持點距離。” 這一年來大孫女都沒再跑過來找顧青川,現在搬到這邊來住,姜老頭有些不放心,“你找什么人都行,但是成分不好的人家不行,尤其是顧青川。” 他指了指竹籠子里的兔子,“顧青川成天不干正事,就知道倒賣山貨,聽說都快成黑市上的一霸了,那樣的人遲早被抓,爺爺絕對不同意你跟他在一塊,你也不許去那里偷賣東西,缺錢的話來找爺爺。” 姜老頭壓根就沒把姜辭今天打賭的事情放在心上,只當是小丫頭的任性。 老頭子正派了一輩子,大兒子在他眼里是混賬廢物,像顧青川這樣泡在黑市上投機倒把的人,他當然不同意孫女兒跟他在一起。 小姑娘那點小心思,當他老頭不知道呢,所以早早的就把話明說了。 找誰都行,就是不能找家庭成分不好的,尤其是顧青川。 姜辭暗自腹黑,顧青川他倒是想做點正經事,可哪家廠子都不收他,他不倒賣點山貨,全家人喝西北風呢。 “爺爺我知道了,您快回家里看看去,我奶奶指不定跟我二叔三叔鬧呢,只有你才能鎮得住她呀。” “你知道就好。”姜老頭把那二百塊錢放到兔籠上,“過幾天爺爺過來給你搭個葡萄架子,你從小就愛吃葡萄。” 哎,姜辭心里嘆口氣,姜老頭對她著實不錯,爺爺要孝順,顧青川她也要嫁呀。 管他呢,真嫁了,大不了就挨老頭子一頓罵好了。 兔籠里兩只野兔子蔫蔫的,死兔子可就賣不上價了,姜辭跑到廚房,中午稀釋的靈泉還剩下小半碗,她取了一點喂兔子,又倒了點在野山雞的水槽里。 兩只兔子似乎嗅出了這加“靈泉”的水不一樣,湊過來很快舔干凈水盆。 給兔子野山雞抓進編織袋里,外面再罩個黑色的布袋子,怕給它們悶死了,姜辭在袋子上扎了幾個孔。 她拎著袋子去了黑水河那一帶。 曲水河黑水河,中間隔了二里地,黑水河的環境臟亂差一些,姜辭要找的人,在水泥廠附近。 “大生哥,你在不在家?”姜辭敲了敲姜大生家破舊的院門。 “誰啊?”姜大生打開院門瞅了眼,看到是小姜辭,連忙給敞開的上衣扣子扣上,“是小辭啊……稀客啊你找我這無業游民啥事?” 語調高了幾分。 這會才下午,姜辭可不敢在門口跟他貧嘴,她推了推被姜大生抵住的木門,“你讓我進去說話。” “小姜辭,我媽今天不在家,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對你名聲不好……” 姜辭一把推開木門,撞的姜大生一個趔趄,后者趕緊給門關上。 “咱倆都姓姜,有什么好怕別人說的,姜大生你不讓我進來,不會在家里干什么不可見人的事情吧?” 姜辭和姜大生是出了五福的親戚,那年姜大生的老娘找姜辭的爺爺,想讓他幫姜大生安排到機械廠當個學徒工,姜老頭看不上這個二流子,愣是給拒絕了,兩家后來就不來往了。 姜大生是黑水集市有名的混混二流子,誰想在這里倒賣點東西,非得經過他同意不可。 姜辭要在一年內攢夠五千塊錢把姜家的大宅子給買下來,她今后的那些東西,只能通過姜大生賣出去。 姜大生看著她手里頭的編織袋,里面的活物活蹦亂跳的,一下子知道了她的來意。 “小姜辭,你家條件那么好,你不至于要到黑市來賣東西吧?吃飽了撐的你,被你家老頭子知道了,我都要脫層皮。” 姜老頭一輩子都循規蹈矩,最恨投機倒把,也不讓家里人來黑市買點山貨。 這年頭城里拿工資的人就想吃口rou,可是計劃經濟都是限量供應,每個月每人就半斤rou的份額,你想吃也沒地方買去。 所以黑水河這邊的地下交易市場,生意異常的好,這還多虧了那個人這幾年打理的好,要不然不會像現在這樣有秩序的。 “我缺錢。”姜辭沒跟他說客套話,“以后我拿來的東西你幫我賣,咱倆二八開,那兩成就是你的抽頭,你看怎么樣?” 上輩子姜辭就知道,黑水河這邊的交易最安全,好像有一幫人專門在打理,雖然被舉報了無數次,可從來沒被人逮到過。 她上輩子從醫院出來,顧青川已經坐牢了,她到黑市還沒開始賣,就被康桂香舉報。 果然專業的事情還是得專業的人來干,東西她有辦法搞到,她自己賣肯定是不成的,說不定隨時都會被人盯上抓住。 想安全的賣出去,姜大生有門路。 “幫你賣東西也不是不行,你為啥缺錢啊?”姜大生問道。 “我跟姜國柱帶回來的女人打了個賭,一年內要掙夠五千塊錢,把家里大宅子買下來,不能給她占便宜。” 姜大生:“……”這姑娘她可真敢開海口。 他給編織袋打開,顛了顛活兔的分量,“野山雞五塊錢一只,三只十五,這野兔子我估計有五六斤重,能得三四斤凈rou,兩只我也能給你賣出去八塊錢,兩成的抽頭,我可就收你四塊六了啊。” 姜辭瞪了他一眼,“今天這個可不行,這些都是川哥的,他不方便來,我就拿來幫他賣了。” 姜大生:“……” 他朝著堂屋膘了一眼,“不方便來”的男人,每天晚上都扎在市場上維持次序,黑水集市的這條產供銷的鏈條,就是顧青川帶著哥幾個用幾年的時間打下來的。 只是外人不知道領頭的是他川哥罷了。 他又不好明說,“成,那你明天來拿錢,以后有東西要賣,你晚上來,白天太扎眼了。” “好,那可說定了啊。” 姜辭朝著屋里看看,從一開始姜大生就鬼鬼祟祟的看自家的堂屋,可能是有別人來找姜大生賣東西,不想讓人知道躲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