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節
御鳳檀搖了搖頭:“不,她絕對沒有說假話,只能說在龍二的心中,匡薔什么都不是。匡薔開始逃出王府時,定然是找過龍二的,但是龍二沒有向她施出援手,她才不得已自己深夜摸進王府。龍二定然是早就察覺了她的一切,當發現她已經走了之后,便撤離了那個地方。 既然你們去清查的時候都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在這么短的時候內人想清除所有的痕跡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原因就是從一開始龍二就是要撤離那個據點了,因為那個地方匡薔知道。也就是說在當天高利貸事件失敗的時候,龍二就已經計劃了這個事件,為的就是避免匡薔落到了我們的手中,被審問出了什么,發現了他的存在。這個人,不簡單啊。” “的確,就算匡薔不來瑾王府,龍二只怕私下里也是容不得她的。如今匡薔到了瑾王府,他也不在意,反正匡薔和御鳳松兩個人對他的消息也知道得不多,這些內容起不了大作用?!敝皇沁@條線索就這么斷了,云卿心中實在是有些不甘心,龍二這個人給她的印象實在是太過深刻了。他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然是狠辣無比。 她想了想后,轉頭對著御鳳檀道:“你覺得,匡薔所說的大業是什么?”這兩個字實在是太敏感了,單是說出來,就會讓人有一種膽顫心驚的感覺。 御鳳檀與她對視了一眼,如月的眸子里帶著一種你知我知的了然,朱紅的唇緩緩的起合,“大業,這兩個字若是一般人沒有理解錯的話,應該就是指的那獨一無二的位置。” 他的目光朝著紫禁城瞟了一眼?;蕡D大業,唯有九五之尊才稱得上。 如此大的野心,實在是令人咂舌。龍二此人,從來沒有在京城聽過他的名字,之前也沒有任何的風聲表示哪里會阻止在策劃謀反,若不是匡薔這件事引了他出來,只怕所有人都不會知道,有一個人已經在暗地里謀劃著一些逆天的事務。 “龍二是一個江湖中人,他怎么會想要那個位置呢,還是說他背后還有更大的主使者……”云卿隱隱覺得自己錯過了什么,像是有什么東西從腦海里一閃而過。 御鳳檀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目前手中的資料又實在是太少,推斷出來的東西也并不一定準確。半晌之后,道:“既然匡薔說了他在京中有地下錢莊,那么我會讓人將這些錢莊的線索找出來的,只要那些賬本在我們手中,遲早也會找出一些線索。龍二這個人絕對不能小瞧,他的動作不單單是這么簡單而已。能將一個王府的王妃換掉,再用自己的私生子上位,這樣的心思真的是不簡單吶?!?/br> 匡薔和御鳳松最后也沒有等到他們的恩公和義父龍二來救他們,就已經被瑾王吩咐秘密處死在地牢之中。接著,瑾王便向外發布了消息,說瑾王妃不小心染上了鼠疫,臥床不起。不久,御鳳松也一并染上了此病。 鼠疫畢竟是一個傳染性極大的病源,京城里也正好流行著鼠疫。其他的人聽到了這個消息,并沒有任何的懷疑,只是表示自己的一番慰問心意,卻不敢親自去探望。 一個假的王妃已經當了這么多年,現在瑾王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定然不會讓她再坐到這個位置上。接著七天之后,就傳出了消息,瑾王妃和御鳳松兩人,皆感染了鼠疫而死。 在整個瑾王府在掛上白綢,白燈籠的時候,叢煙閣里有著另外一場格外不同的對話。 一道灰色的影子立在屋內,背對著一身縞素的韓雅之,徐徐地道:“這件事,你辦的不錯?!?/br> 韓雅之嘴角勾起,含著一抹得意道:“御鳳檀和沈云卿也實在是厲害,我只不過透露出一點信息,他們就能挖出這么大的秘密來?!?/br> “如果自己不夠聰明,又沒有能力,就要學會借力打力,這一個道理,你這次運用的很好?!被矣熬従彽霓D過頭來,燭光照得他臉色一半明,一半暗,卻依舊能認出,這個灰影,赫然正是瑾王府的庶三子,御青柏。 他那白日里清秀窄小的臉蛋在夜色中透出一股陌生的陰森出來,與平日里唯唯諾諾,軟弱可欺的樣子完全不同。若不是他說話的聲音,實在是很難相信,這白天黑夜的竟然是一個人。 韓雅之看到灰影的真面目時,也是吃了一驚,然而后來卻覺得這樣的御青柏比白日里膽小怯弱的他要有氣魄吸引人多了,加上毒藥的控制,甘心情愿的為他辦事。 雖然瑾王將匡薔和綠帽子兒子御鳳松的事情瞞的很緊,然而韓雅之和御青柏兩個人還是很清楚,畢竟揭穿身份這件事,他們在其中也起了一點作用。 韓雅之冷笑,“我去找沈云卿本來以為她能查出御鳳檀身世有問題的,咱們再借著她查出來的東西,將御鳳檀扳倒,到時候剩下御鳳松他們就不難對付了。沒想到原來是個假貨王妃和假兒子,她們母子倆在王府里橫行霸道多年,如今也活該?!北M管很不喜歡云卿,韓雅之這一次也不得不承認云卿確實是很厲害,至少她跟著瑾王妃這么多年,就沒有看出其中的蹊蹺來。 “哼,那兩個人沒有了身份的依賴,就什么都算不上了。”御青柏坐到了椅子上,韓雅之殷勤的給他倒了茶放在手邊,一面道:“三公子,他們兩虎相爭,哪里知道還有你這個獵人在后呢,枉他們認為自己厲害,其實真正厲害的人是你啊?!?/br> 接過韓雅之小意端上的茶,御青柏眼底也禁不住露出了一絲深藏的得色。做了這么多年無用的庶子,在瑾王妃的打壓下,忍氣吞聲,裝癡扮弱,偷偷的學習武功,終于等到了這一天,御鳳松這個假貨死了,現在唯一的攔路虎也只有御鳳檀了,等他一除,這瑾王府還有誰能與他相爭呢。 韓雅之觀察著他的表情,自從知道灰影是御青柏,她就知道他性格喜怒無常,她必須要小心翼翼的,見他心情似乎不錯的樣子,又接著道:“依我看,那棺材里面裝的一定不是假王妃的尸體,而是挖出來的真王妃的骨架,我們要不要乘勝追擊,在喪禮上,將棺材打開,然后讓來的文武百官看到里面放置的是一具骨架,這樣御鳳檀豈不是要背上殺母的罪名了——” 她還在為自己的想法而洋洋自得,一個巴掌就扇到了她的臉上,御青柏面色狠厲,罵道:“你個蠢貨!莫說那棺材現在已經被封了,就是你真的將那棺材打開了,父王難道就等著你說御鳳檀弒母嗎?他就算是把假王妃的事情說穿,寧愿丟臉,也不可能讓御鳳檀背上一個這樣的罪名!” 韓雅之被他扇了一巴掌,卻沒有恨意,只是捂著臉不服氣道:“王爺難道不丟臉嗎?二十年身邊的王妃都是個假貨,還被戴了一頂綠帽子,難道他就不怕成為全天下人的笑話?我覺得他不會說!” 嘭的一聲,御青柏將茶杯頓到了桌上,幾滴茶水濺出跳到了桌上,他看著韓雅之那張美麗高傲的面孔,語氣陰沉,不悅地道:“父王自然是不愿意丟臉的,否則的話,他也不會將整件事都瞞了下來,暗地里處置他們母子兩人??伤膊粫敢鉃榱艘粋€假貨而將他最喜歡的兒子直接丟入了地獄,兩利相權取其重,兩害相權取其輕!必要時,他不介意丟這個臉的!” “怎么可能,”韓雅之不相信,“王爺要是承認了,那還不成為全天下的笑柄!”哪個男人丟的起這個臉! “蠢貨!別說去揭開棺材了,父王既然不想讓此事給人知道,自然派人守得嚴實,若有人靠近,馬上就會被拉出去,當作失心瘋,冒犯王妃直接斬首!”這一步都做不到,還談什么其他!而且瑾王丟臉,他這個做兒子的一樣會沒有臉面! 御青柏心中充滿了厭煩,往日里韓雅之對他的輕視和鄙罵一下沖到了他的腦海里,除卻這張臉漂亮一點,真是草包一個。 他整個人瞬間暴一戾了起來,一下站起來,將韓雅之硬生生拖到了床一上,猛地扯(河蟹)下她身上的素服,一點都不疼(和諧)惜的如同對待爛一布一娃一娃一樣橫一沖一直一撞! 看著韓雅之整張美麗的面容在他的身下皺成一團,聽著她口中發出疼一痛的求一饒聲,御青柏心中得到了莫大的滿足,一種凌(和諧)虐的快(和諧)感從他的心頭迸出??傆幸惶欤@些曾經高高俯視他的人,看不起他的人,都會像韓雅之一樣,跪在他身一下求饒! ------題外話------ 各位客官,渣渣母子被收拾了,上票吧,醉醉都被擠到第六去了,耍賴打滾賣萌求票,看我閃亮的大眼睛! 感謝親wjllzhang送5顆鉆石,jyu1970送1顆鉆石,清夜畫真真送了5朵鮮花,清舞夢依送了1朵鮮花,jessica0832送了2朵鮮花。 就最后一段話,就被發黃牌了,修改啊修改啊……現在天朝太v5了。 ☆、218 “瑾王妃”薨,整個瑾王府后院之事就落到了云卿的身上,在沈家的時候,云卿就幫謝氏處理了家務事,雖然嫁到王府還沒一年,但是辦起事來,卻是相當的利落和整齊。 明帝知道這件事后,也傳人來安撫薨了王妃的瑾王。瑾王表示哀痛,并且由于“太過傷心”而閉門不見客。其實是懶得聽前來的文武百官,勛貴爵爺們的安慰,瑾王哪里會傷心,更多的氣憤。舉喪當日,他吩咐侍衛將匡薔和御鳳松捆綁點xue了放在了一個棺材里,活埋在當初挖出瑾王妃尸骨的地方,以泄他心頭之怒。 而就在御鳳檀和云卿兩人在府中忙的團團轉的應付貴婦千金之時,在后宮之中的章瀅收到了魏貴妃賞菊的邀請。 未央宮里,華光流影,紫色的珠鏈反射出晶瑩的光。 章瀅坐在雕花蓮藕水銀鏡前,谷兒給她正梳著頭,她懶懶地道:“這玉嬪我記得,她還沒有正式侍寢吧。” 谷兒抹了海棠花的頭油在手心,一點點均勻的擦到章瀅的發上,“是的。自陛下壽宴之后,本來當晚就要翻她的牌子,可她說自己是民女,鄙陋粗俗,不懂宮中的規矩,等向宮中嬤嬤們學好了禮儀,到時候再來伺候陛下?!?/br> 章瀅挑了挑眉,拈起螺子黛輕輕的描出兩條柳眉,嘴唇彎了彎,似笑非笑道:“倒是比我剛進宮的時候聰明多了,知道玩一玩欲拒還迎。這也好啊?!?/br> 谷兒不解地道:“這有什么好的,陛下現在喜歡她,她還不趕緊討好了,要是有一天不喜歡了,那她后悔就來不及了。”谷兒的年紀比米兒還小,是孟夫人給章瀅挑的丫鬟,她見識不多,心眼也不多,其實是不適合宮里這樣復雜的地方的。但是有一點,卻是讓孟夫人看中她的,就是忠心嘴緊。 這兩點雖然看起來沒什么,但是在宮里就顯得尤為了。忠心,就能使章瀅不要擔心被心腹背叛,嘴緊,就知道什么時候能說話,什么時候不能說。 此時因為殿中只有她們兩人,她才將自己的看法說出來,章瀅并不責怪她,朝陽似的面容畫得精致嫵媚,她朝著鏡子里美麗不可方物的女子淡淡的一笑,道:“那是谷兒你還小,你看陛下的宮里,美人還少嗎?隨便哪一個妃嬪拿出去,到了民間都是一等一的美人??炊嗔嘶?,再看也就沒什么感覺了,這時候就是靠性格氣質在群芳中脫穎而出。 壽宴上,玉嬪表現出來的性子有一股傲氣,與后宮只會逢迎的女子不同,馬上就吸引了陛下。若是她即刻伺寢,陛下得到手了,也覺得沒那么新鮮了??伤缃衿珱]答應,就像是一塊rou吊到了老虎的面前,老虎吃不到,自然心急,恨不得馬上追上去,哄著這塊rou,騙到口中吃下去才會甘心。人啊,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要。”她說到這里,眸中苦笑一閃而過,在宮中才一年,她就懂得了好多以前不懂的東西了,真是覺得有點陌生啊。 人就是在斗爭之中,壓力之下,才會成長得最為驚人。 谷兒卻在細細的思考章瀅的話,品出了其中的意思后,恍然大悟的張著小嘴道:“噢,奴婢明白了。那就是和娘娘你經常讓陛下多到別的妃嬪宮中去休息,是一個道理吧。” 章瀅含笑點頭。 “難怪了,陛下還把以前瑩妃居住的晶心宮令人重新翻修了,改名叫做藏春宮,看那意思,就等著玉嬪伺寢后入住了?!惫葍簩芍ё仙嬬蟛綋u簪,分別插在左右兩邊,長長的瓔珞垂下,一步一搖,使人更加的明翠。 “沒錯,她是陛下的新寵啊?!闭聻]看了看,含笑贊譽,“挺好看的,不錯?!?/br> 谷兒扶著她站起來,米兒拿了煙紫色的披風給她系上,看著自家小姐膚光如膩,杏眸含煙,眉宇里帶著一股子慵懶嫵媚,當真是一朵海棠般的美麗,只可惜……她有點悵然,輕輕的在領子處打了個蝴蝶結,“這才沒多久,陛下就又寵愛別的人了。” “這樣的話,以后不要再說了”章瀅掃了米兒一眼,低頭拉了拉衣領,那一眼里的荒涼讓米兒迅速的低下頭,她知道,章瀅不是因為玉嬪心里不舒服,而是因為她這句話說的太大膽了,“奴婢日后再也不說了?!?/br> 此時已經是十月末了,菊花是御花園里開的最好的花卉,一朵朵的奪走了原本姹紫嫣紅牡丹,芙蓉的雍容,在一片慘淡的色彩中,尤其突出那清寒孤傲的色彩。 遠遠的章瀅便看到在太極池旁邊站著的一群錦衣麗人,站在碧清的水面宛若一瓣瓣漂浮在半空的花葉,花團錦簇,好似那香味隔了這么遠,她就能聞到。 “珍妃娘娘來了?!庇駤逯艘簧硭{色錦緞走進來,聲音也如冰玉一般,還是那種肆意的音調。 她今日穿的那藍色的是一種冰到極點泛出來的微藍,走近了看又覺得像水一般,章瀅含笑道:“玉嬪穿的是冰雪緞制的衣裳吧,這緞子我一直覺得顏色太冷,怕穿不出這個氣韻來,如今看你穿,倒是相得益彰,很是高貴?!?/br> 玉嬪低頭看了一眼,不以為意道:“內務府送過來的,我瞧著顏色不錯,就穿起來了。珍妃你適合穿大紅大紫的顏色,這樣的冷色調你自然是不喜歡的?!?/br> 這樣的話聽的米兒都皺起了眉頭,實在是太過無禮了,大紅大紫無非就是在說章瀅俗氣。她還只是一個嬪呢,就敢對妃位如此囂張。 章瀅倒是不介意,眉目如火焰跳動,很是喜歡玉嬪這一句話般,揚聲道:“紅色為正,紫色為尊,都是一等一的好色兒,玉嬪說本宮穿了好看,本宮倒是歡喜的很?!边@樣的話,如今的章瀅根本就是隨便撥開,不當一回事了。 玉嬪如今是明帝的新寵,還未侍寢就已經住到了宮里,雖然還在和嬤嬤們學習規矩,誰都知道她遲早是要受寵的。雖然她性子冷冷的,說話又不大中聽,眾妃嬪還是給了她三分薄面。 到了菊花園里的時候,魏貴妃早被一群妃嬪圍著,正扎在一處圍著一盆金菊品談著,見到她們兩人走過來,嘴角的笑意就淡了三分,“珍妃和玉嬪倒是親近的很啦,還約了一起過來。” 章瀅笑的淡淡的,她剛才是巧遇玉嬪的,什么約好,就憑玉嬪是四皇子送進來的人這一點,她就與玉嬪不是一個陣營的了。云卿和四皇子皇后關系緊張,她又不是不知曉。同樣,她也不必要和魏貴妃解釋。玉嬪也顯然是同樣的心思,纖細的手指在菊花上拂了一拂,“貴妃娘娘來的倒是挺早的?!?/br> “今天既然是玉嬪你跟本宮提出來賞菊的,本宮自然要辦好meimei進宮來的第一場賞菊會了。只是沒想到,meimei年紀輕輕,也喜歡菊花這樣清寒的花兒?!蔽嘿F妃大多數的時候,還是有多年宮中斗爭出來的涵養自若,畢竟在貴妃的位置上坐了許多年,磨練了多年的她,本來就不是一個不容小覷的人。 “菊花清凈高潔自然惹人欣賞,不過這么多人一起看,就失去了原本孤傲的氛圍了,各位娘娘還是莫要都圍在一棵面前才好,免得生生糟蹋了花兒?!庇駤遄旖菐е荒鲆?,十分不客氣的說完。 這番話使得剛才一群圍在魏貴妃身邊的妃嬪們臉上都有些難看,不由更看不慣這玉嬪,仗著是四皇子選送進宮的,又有什么銜玉而生的噱頭,還沒侍寢就得了嬪位,這讓入宮多年還在貴人,甚至更低位分其他妃嬪怎么受得了。 碧嬪在一旁,美眸里就飛出了不屑,“玉嬪meimei自然是喜歡清靜的,聽聞陛下命內務府修葺了晶心宮,里頭的擺設大多是美玉。我們可沒有這個待遇,只好一群群的擁著賞花了。” 聽了碧嬪的話,其他人的面上也忍不住露出了嫉妒的神色。后宮里的規矩,嬪位還不夠資格成為一宮主位,只有貴嬪才可以,所以就像碧嬪這樣受寵的,上面還有福貴嬪在。而玉嬪一進宮就進了原本是妃子入住的晶心宮,怎地不讓人心中生醋意呢。 玉嬪神色里盡是一片不在乎,“陛下讓我住哪里,我就住哪里,其他的我一概不知?!?/br> 章瀅聽這玉嬪說話,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本來性格就是這樣的爽直,還是故意裝作如此,也不插嘴,任她們在那唇槍舌劍,來回不停。以往這時候,這些人都是圍著自己的,現在換了一個人,還是做著這樣的事兒,后宮真是每天都上演著循環不斷的戲碼啊。 她目光落到那菊花上,高潔?孤傲?清靜?這樣的詞語在這后宮里,無寵的也就罷了,那是叫做孤寂,得寵的人若是如此,那就離死不遠了。 玉嬪說了幾句后,也缺了耐性,轉頭過來正瞧見章瀅在看花,便喊了她道:“珍妃娘娘,右邊花臺有一株瑤臺玉鳳,生的特別好,我們一起過去看看?!?/br> 她這么一喊,自然又引來不少人的眼球,章瀅本就是如今宮里最受寵的人兒,然她倒是不喜歡管閑事,嚼舌根的人,若是不惹她,也安靜的很。倒讓一些本來對她存了敵意的妃嬪覺得她這人直率,心里的妒忌也消了不少。 但到底兩個人都是最受矚目的人,一時就有人忍不住的說話了,溫嬪便是第一個開口的,她個子嬌小,嬌聲道:“玉嬪meimei難怪眼底就只有一個珍妃jiejie嗎?我們這些姐妹站在此處,也是來賞花的,難道玉嬪meimei是瞧著珍妃jiejie受寵,將我們這些人都不放在眼底了嗎?” 她的聲音嬌滴滴的,粘膩如蜜糖,可說出的話就不是那么好承受的,一下子就把章瀅與玉嬪兩人拉到了整個后宮所有妃嬪的對立面。只要她們兩人去賞花,就是等于看不起其他妃嬪了。 章瀅扶了一下鬢邊的流蘇,笑道:“溫嬪這么說就見外了,玉嬪不過是看本宮站在這里欣賞菊花,以為本宮與她一樣愛菊,才相邀的。若是各位喜歡,那菊花便一直在那里,都可以去欣賞的?!彼慌聹貗澹膊挥X得要為玉嬪來得罪一大群后宮的女人。 玉嬪看了一眼章瀅,挑唇一笑,眸子異光飛快的一閃而過,朝著遠處看了一眼后,竟然有點溫和的一笑,“若是大家都喜歡看的話,那就一起過去吧?!?/br> 魏貴妃和眾妃其實心思也不在賞菊上,這花年年有,什么時候都能來看,左不過是想來看一看玉嬪的。此時便走到那株瑤臺玉鳳旁去。 這株瑤臺玉鳳此時正是花期,花色雪白,匙蓮花型花瓣重重疊疊,有瓊花之潔凈無暇,又有牡丹芍藥之繁復堆砌,如同一捧雪團兒般潔白綿軟,點綴在綠色的寬葉之上,令人望之心生喜意。 “確實是極為美麗?,幣_玉鳳在菊花之中是珍貴的品種,而這一株比起以往看到的,更為出色。而且,貴妃娘娘若是喜歡,也可以種上兩株呢。”一個貴人打扮的宮妃說道。誰都聽得出她言語里的討好,自從皇后倒臺了之后,宮中妃嬪也就屬魏貴妃位分最高,雖然德妃掌了六宮之權,可她身子不好,天氣一冷就見不得風。 瑤臺玉鳳這名字暗含鳳凰之意,魏貴妃聽了自然是喜歡,可皇后只是被幽禁,明帝也沒透露出要廢后的意思,她矜淡的笑了笑,“這樣雪色的菊花,玉嬪應該喜歡的緊吧,不如與陛下說,移栽到藏春宮中,也好時時欣賞。” 玉嬪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她站在眾人之后,不知道在做什么,直到聽見魏貴妃的話后,才回過頭來,“是挺不錯的,不過我不喜歡花草種在院子里,容易惹蟲子?!?/br> “哪里有蟲子呢,宮里面的花匠都會處理好的,若是連飛蟲這樣的小東西他們都做不好,那還留了做什么!”魏貴妃笑的很和氣,眼眸里卻有著不悅。她目光落在玉嬪的臉上,這樣的容貌在后宮算不得一等一的好,脾氣又沖,不懂規矩,偏生陛下喜歡的緊。自從和章瀅在壽宴上發生了爭執吃了大虧后,魏貴妃現在也不會正面再出手了。 就在這時,只聽碧嬪一聲尖叫,指著章瀅的肩膀處大喊,“蟲子……蟲子……” 眾妃順著她所指望去,一條全身生著黑灰色長毛的蟲子正在珍妃的肩膀處朝著脖子里爬去,頓時眼露驚慌,做鳥獸狀散開,一邊尖叫:“好恐怖的毛蟲啊……珍妃,珍妃,它往你的脖子爬去了……” 女人都怕這種軟體動物,光是想象就覺得毛骨悚然,更何況知道它在自己的身上。那簡直是和遇鬼一樣可怕的事情,章瀅也不例外。在碧嬪發出第一聲尖叫的時候,她全身僵硬,幾乎是不能動彈,再聽到在脖子里的時候,猛地一下跳了起來,抬起手又不敢去抓,在原地使勁的甩頭,大喊道:“快,快把我幫它弄走……” 米兒掏出帕子想要上前去拿,章瀅卻感覺到那毛蟲觸碰到了脖頸上,哪里還能站得住,又連跑了幾步,不知道怎么,她踩到地上,鞋底感覺格外的滑,整個身子不受控制的朝著太液池栽了下去。 瑤臺玉鳳的位置離太液池很近,旁邊的護欄很低,僅僅到人的小腿處,章瀅往前栽倒,整個人直接躍過護欄往太液池里面倒去。 眾人又是一陣驚呼,這太液池十分之深,離護欄還有五米之高,下面可不全都是水,嶙峋的假石遍布在池中,章瀅這一栽下去,掉在水中受點寒還是小事,若是撞到了石上,不是臉被刮傷,就是人跌出大傷來…… 米兒和谷兒往前撲了過去,想要抓住章瀅,卻因反應慢了一拍而落了空。 就在這時,只見園中飛出一道銀色的光影,從眾人面前掠過,從半空之中攬過了章瀅墜下的身體,腳尖一旋,點在了假山之上,輕快的躍了上來,站到了眾妃之前。 但見來人五官深邃,膚色微深,如墨一般的眸子無任何溫度,面上沒有表情,穿著一身銀色的禁軍統領軟甲,整個人一支長一槍,將攬著的章瀅放了下來,正是安初陽。 今日他帶著禁軍進行巡邏,剛巧巡邏到了御花園的此處,便看到有一群妃嬪在此處聚集,正要走開之時,便聽到了章瀅的聲音,轉頭一看,正巧看見她摔到了太極池中,也來不及思考,立即就返身掠過救下了她。 米兒連忙上去將接住驚魂未定的章瀅,谷兒忙將她的衣飾整理一番,在宮中,儀容是非常的東西。 “剛才事出突然,微臣無意冒犯珍妃娘娘,還請恕罪。”安初陽毫無起伏的聲音在眾多鶯鶯燕燕的小聲議論里非常的清晰。 魏貴妃見到章瀅被救上來,心中是惱怒的很,若是讓珍妃就此摔下去多好,語氣微重道:“你可知道這是大不敬的罪過,珍妃是陛下最寵愛的妃子,豈容你一個小小侍衛碰觸的?” 這一句話說的是極為難聽,章瀅被剛才的變故嚇得臉色有些蒼白,心中卻已經平復了,此時聽到魏貴妃的話,儀態萬方的一笑,扶著米兒的手,轉過身來緩緩地道:“魏貴妃對本宮的關心,本宮明白。只是剛才情況如此驚險,若非安統領一時情急,救了本宮,只怕本宮今日性命堪憂啊。” 她的目光落到了安初陽的身上,透出幾分難懂的幽光。此時他半低著頭,因為宮中的規矩,他不能直視妃嬪,所以從她的角度,看到他英挺的眉目露出一條弧線,還是往日那樣的冰冷。銀色的軟甲將他的身材襯得極為高大,雙肩寬闊,她忍不住想起剛才他將她攬在懷中的感覺,那時候太害怕,沒來及感受,如今只記得那結實的臂膀攬住她的時候,是那樣的有力,令她覺得安全,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