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節
“放肆,王妃是什么出身,她怎么會去做這種降低身份的事!”陳mama連忙忠心護主地反駁。 桑若上前對著陳mama就是一個巴掌打了過去,眸子如含了一層冰,聲音也像是生了冰刺一般,“做奴婢就要有做奴婢的樣子,主子豈是你能隨意有辱的,今日高利貸的事還未查清楚,每個人都是懷疑的對象,為何你能說是世子妃,世子妃就不能舉例說是王妃!” 桑若是有武功的人,看起來身子纖細,實則充滿了力量,這一巴掌下去,生生將陳mama打的懵了半刻才回過神來。 一個小丫鬟竟然敢掌摑自己,陳mama臉高高的腫起,牙根都幾乎松動了起來,瞪著眼道:“你有什么資格打我!” “就憑你出言不遜,打一巴掌還算是少了?!庇P檀早就看出了其中的一切,躲不過就是這些栽贓嫁禍,害人置于死地的手段罷了。桑若此時動手,正好代表了他心中的想法,若不是打陳mama這個老虔婆太降低了他的身份,他就要自己動手了! 陳mama捂著臉看著御鳳檀,咬緊牙關道:“世子,老奴只是一個奴婢,可老奴也要說實話,這冊子今日搜了出來,是真是假也好,到底是在尋夢居發現的,高大人也看到了這冊子,如今就按這冊子對一對帳罷了,何苦來欺負我一個老奴呢!” 此時就看瑾王妃面上像是帶著深明大義,端莊高貴的站了出來,和聲道:“鳳檀,這件事情還未查出來,你何苦苦苦逼陳mama呢,若是讓別人看到了,還不是以為你是在替人掩飾什么嗎,莫給人說了閑話?!?/br> 御鳳檀冷笑一聲道:“陳mama被掌摑可不是因為她胡亂攀咬,而是她不尊主上,既然王妃您舍不得教育身邊的奴婢,那我就替你動手了,我早就說過陳mama奴大欺主了,王妃你舍不得日日將她帶在身邊,總有一天會給你惹下事端的!” 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御鳳檀再不叫她母妃,瑾王說過他,可御鳳檀堅持如此,他實在是在瑾王妃的身上感受不到母親的溫暖,漸漸的,雖然別扭,府中人也習慣了。 只高升有些略微的吃驚,暗暗覺得瑾王妃和世子的關系實在是太過緊張,一點兒都像是母子。 云卿其實早就知道了,當初粒兒的死不過就是為了今天這高利貸的賬本來埋下一個開頭罷了。其目的不過就是要對自己下手,當然,既然能將高利貸拿出來,那么目的就不只是將她除掉那么簡單了。 只聽瑾王妃接著道:“既然這冊子已經拿了出來,那上面記載了借貸人的姓名,我們只要將上面的人找出來,那么就立刻可以對賬,相信借貸人一定知道是誰對他們放的高利貸,您說是不是呢,王爺?” 瑾王見瑾王妃如此說,目光直視著她,帶著說不出的嚴厲,他的直覺告訴他,今日這件事和瑾王妃脫不了干系,她是不達目的不會罷休了! 可瑾王妃的性格他是知道的,她不可能去放高利貸,做這種貶低身份的事情。而這本賬冊上條理分明,絕不像是一本假賬冊,難道真的有人在府中放貸?他想了想,緩緩地道:“高大人,此事你怎么看?” 今日這滅瘟隊,高升為了表示重視,自己帶了這一隊女衙役到了瑾王府,未曾想到就被人當了靶子,揭開了這高利貸的事情,這事情,若是弄得好,就是立了一功,弄得不好,自己也會扯不清說不明。他本來打算站在一旁當個旁觀者,可惜瑾王并不是這樣想的。 既然他今日發現了這賬薄,若是把他當做透明,日后發生了什么樣的事情,這高升若是跟人說了高利貸一事,只怕會讓明帝引起了種種臆想。 眼看如今瑾王都已經詢問了他,高升自然也知道避無可避了,他畢竟是京兆尹,京城的高利貸也屬于他管轄的范圍之內,今日已經看到,那么他就必須要承擔起這個責任??紤]好其中的關系,高升上前接過瑾王遞來的冊子,在手中略微的翻了一下,之后再細細的看了上面的賬目。 即便是曾經看過了高利貸,等看到這個賬冊的時候,他還是有些吃驚了。上面的利息之高,簡直是令人瞠目結舌。 比如有一個叫做張三的人,他借了一千兩銀子,一個月之后就是一千五百兩,第二個月就是二千二百五十兩,第三個月這一千兩就直接變成了三千三百兩,利滾利簡直比雪球還要恐怖,來錢之快,實在是令人驚訝! 其次,除了這極高的利息之外,還有一點就是這上面借貸的人大部分都是分府分門的,寫得清清楚楚,不僅是一些城中的高官家中的丫鬟婆子有,就連瑾王府上也有十余人的丫鬟小廝的名字在上面。高升抬頭對著瑾王道:“臣在這上面看到有瑾王府的記名,不知道王爺可否調府中的人出來呢?” 瑾王知道府中曾經出過一名丫鬟欠高利貸而自盡的事情,心中不能任這顆毒瘤再繼續生長下去,雖然覺得有些難堪,還是點頭道:“自然是可以的?!?/br> 高升在上面抽了一個名字,然后道:“這上面有一個叫做蘇澳的人,職業是小廝,不知府上有沒有此人呢?” 張管家一直站在旁邊,此時聽到高升的對話,走出來,拱手恭敬的道:“府中正有一名叫做蘇澳的小廝,是負責前院左院的打掃工作的?!?/br> 瑾王皺眉道:“帶他上來,把人叫來問問!” 瑾王揮了揮手,張管家立刻吩咐人將那叫做蘇澳的小廝叫了過來,那小廝被人帶了進來,先是看了一下園中的人,只見府中的主子們都在這里,他年紀不大,十六七歲的樣子,像是呆了一般,瑟瑟縮縮的站在后頭不敢進來。 張管家見此喝道:“還不快給人行禮!” 小廝適才反應過來,對著瑾王瑾王妃等人行了禮,卻見他不開口說話,只得呆在一邊目光悄悄的梭來梭去,不知道自己被喚來究竟是什么原因。只是看到陳mama跪在地上,瑾王的面色不大好看,隱隱約約覺得事情不是那么簡單。 最后,還是高升先行開口,目光望著他,帶著審犯特有的凌厲,語氣頓然道:“你是否叫做蘇澳!” 那小廝見他穿得一身官服,記得他好似是京兆府高大人,恭敬的答道:“奴才正是蘇澳。” 高升又問道:“蘇醒,你在三個月前,是不是曾向人借過一筆三十兩的高利貸?” 蘇醒聞言渾身一震,抬眼望著高升,似乎沒有預料到被人喚來是因為這件事情。從他那毫不掩飾的目光里誰都看出清晰的一個字——是。 高升做了京兆尹這么多年,自然也是看得出他的眼神帶的震驚,還有被說中事實的慌亂,他接著又厲聲追問道:“你難道不知道借高利貸是什么罪嗎?!” 那小廝看他聲音嚴厲,氣威懾人,雙膝一軟跪了下來,臉上已露出戚戚之色:“大人,奴才是一時被人帶到了賭坊,不小心輸了銀子,實在是沒有辦法還人,才去借了高利貸的。小的不是故意的,真的是沒有辦法呀。” 每一個借高利貸的人都是沒有辦法,可是賭這個事情本來就是一件冒險的事情。高升皺了皺眉頭,盯著那小廝道:“你可知道,當時是向誰借的嗎。” 那小廝跪在了地上,全身嚇得發抖,卻還是能聽清高升所問的問題:“是向一個叫福生的男人借的。他是朋友介紹的,說他那兒銀子好借,雖然利息高了一點,但是給錢痛快,奴才才會動了心思的?!?/br> “男人?”高升抬眼望了一下云卿,如果是男人的話,那就和云卿沒有關系了。他心里悄悄的松了一口氣,總不會是世子要放高利貸吧。 當然,不僅是高升這樣想,其他的人也不會認為御鳳檀會要放高利貸,單單王府給的家業,經明帝賞賜的東西,就已經足夠御鳳檀使用。但是,云卿卻覺得沒那么簡單,既然瑾王妃不惜血本的,將高利貸這件事情都弄了出來,想必這賬冊上所記的賬目也是真實的,無論是叫了瑾王府的人來,還是叫了其他的人來,都會對得上。這一點,她也想得到。 今日,既然找出了人來說出的是個叫做福生的男人,那么她的嫌疑就被洗脫了。瑾王妃會想出這么一個拙劣的方法來嗎,肯定不會,那么接下來肯定還會有問題直指了她。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的侍衛卻走了進來,他的手上還拉著一個穿著錦緞長衫的中年人,一把將他丟到了院子里,回稟道:“王爺,剛才在外頭看見這人鬼鬼祟祟的,在墻頭眺望,屬下見他可疑,便將他拉了進來?!?/br> 瑾王看了一眼那人,長得是圓頭白白胖胖,穿著的中等長衫,看起來油光發亮,倒是有些錢的樣子。 但是這種人最多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中等富人而已,和瑾王府自然是拉不上聯系的,他站在外面走來走去當然會引起侍衛的懷疑。 此時御鳳松看了那人一眼,冷聲道:“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在王府后面做什么!難道你想入門行竊嗎!” 那人被侍衛擲在了地上,好不容易爬了起來,看了看站在前頭的人,個個都是錦衣華服,面上貴氣重重,一臉茫然道:“不不不,我只是路過這里,來到這里看一看而已。” “過路?”御鳳松看了他一眼,滿眼的鄙視和嘲意:“瑾王府前莫非是逛街的地方,你要跑到這個地方來過路,還要在圍墻外走來走去嗎?而且還會鬼鬼祟祟的跟門房打聽世子妃究竟什么時候出來嗎?” 那人見他如此問了,嚇得在地上磕頭:“公子此言我就不懂了,什么世子妃什么的,我什么都不懂,不過就是一個過路的商人而已。來站到瑾王府下面的圍墻下面看一看王府的宏偉壯麗也不可以嗎,您何必這樣生氣呢?!?/br> 御鳳松冷笑一聲:“哼,看來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來到瑾王府外面看風景,這樣的謊話也只有你才說得出來。來人!” 他高喊一聲,便看瑾王妃打斷他的話,望著高升緩緩的道:“高大人,此人此時出現在王府之前頗為可疑,大人可否要審問一番。我相信京兆尹府一定會問出什么來的?!?/br> 那人像是沒有想到面前的人竟然是京兆府的人,再仔細一看旁邊站著的那些甚粗體壯了一般,猛然的往后,跪著的身子也往后一倒:“怎么看個風景,也會要人抓進來了,我并沒有做什么壞事呀!” 高升本來就被那高利貸一事弄得頗為煩心,此時看到另一個人出現轉移了注意力,自然是巴不得的,抓到一個來到王府想要行竊的小賊,自然是比看到世子妃放高利貸要容易處理得多,他心中一輕松,頓時臉色沉了下來,雙眸如同一巴利劍望著那人道:“來人吶,將他拉進京兆府尹好好的盤問一般他自然是要說實話了,本官眼皮底下還容不得想要到王府為所欲為的人!” 說罷,那女衙役便撲了上去,抓著那人就要往外拖,那人終于意識到自己就要被高升抓到京兆尹府衙里面去了,就算沒有什么事情,到了里面板子一打牢一坐,起碼也要去了半條小命,他頓時大喊道:“世子妃,世子妃,您可要救救小的,小的可不想入京兆府大牢!”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眼神都看向了云卿,面對如此情況,云卿的臉上沒有露出任何意外的神情,現在這個出現的男人才是關鍵,剛才所有人以為松了一口氣的時候不過是瑾王妃拿來麻痹大家的,前面那些不過只是一個鋪墊而已,如今才是對著她狠狠的一擊。 因為她是不可能親自出去放貸的,她必須要將事情交給另外一個人辦,如此看來才更為合理,畢竟瑾王和高升二人都不是傻子,云卿也不可能以世子妃的身份整日出去行走,女子是不能拋頭露面的。 她冷冷的一笑,喊道:“慢著,高大人?!?/br> 瑾王妃此時臉上露出了一種笑意,那笑意比秋風還要蕭瑟,帶著一種徹骨的涼意,目光如劍的朝著云卿看了過來,可能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雙眸像是帶著深深的恨意不僅是向著云卿,連同御鳳檀在內,都帶著一股憤怒至骨的恨意。 在她的心中,云卿現在甚至比御鳳檀還要更加有威脅,至少御鳳檀因為她是她母親的原因,屢次都沒有還手,而云卿卻沒有那么客氣了,她厲聲的道:“世子妃,你現在還有何話要說!” 云卿緩緩的回過頭來,看了義正言辭的瑾王妃一眼,笑了笑,那笑意含著無盡的冰涼:“我要做什么,我只是想問問他,我究竟是怎樣讓他放高利貸的,而他今日為什么又恰好出現在了府門前呢?!?/br> 御鳳檀的臉上露出了嗜血的殺意,然而他卻靜靜的站在了云卿的身邊,此時他已經看出了什么,所以薄薄的雙唇緊緊的閉著,準備看云卿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丟回了院子當中,可是蘇澳從縫隙中看到了那中年男子的臉,失聲道:“福老板,是你??!” 那男子看了他一眼,連忙將臉撇了過去,像是不想被人認出來??墒翘K澳的喊聲大家都已經聽到了。 瑾王終于在這時候開了口,他說道:“福生,你若是幫人放了高利貸,那就在這里說出來,本王自會替你做主,若是有一句隱瞞……”他說到這里,頓了一下,“那后果你就自己掂量吧!” 那福生終于壯了膽子看了云卿一眼,像是思忖了一會兒,眼神在瑾王和云卿之間不斷的漂移,半晌之后咬牙做了決定,喊道:“王爺,我說!事情是這樣的,半年前,世子妃讓人將我喚到了一個地方,說是只要我幫你在外頭放貸,她便付我每個月十兩銀子的錢,若是做的多,每個月還有多余的賞銀。我本是一個街上的流氓,也沒有什么收入,做高利貸我知道是犯法,但是我看到她是郡主,又是家財萬貫,有后臺,有權勢,又有錢財,又不用我自己出錢,自然是穩賺不賠的!便起了貪心答應了她,后來她又嫁入了瑾王府,成為了世子妃,我自然是更加愿意的!今日是月里下旬,到了每個月報賬的時日,但是我在外頭等了許久,都沒有看到世子妃出來,這才到了門外等待?!?/br> 院子里的人越聽越是震驚,幾乎都是用不敢相信的神色望著云卿,沈家的富有是整個京城都有所耳聞的,不僅僅是聽聞,就是平日從沈家人的吃穿用度也看得出來。她的身家自然是不薄。然而她竟然還要做出這種放高利貸的事情來。 在人們的心中,商人重利,果然如此啊! 他們都已經想的出這樣一副畫面,云卿自從來了京城以后,便想要放高利貸,自己又不好出面,于是就找到了這個叫福生的流氓為她在外面拋頭露面。這一次若不是陳mama不小心將這本深藏的賬本弄出來,只怕所有人還被隱瞞在了鼓里。 他們不禁想起了上次粒兒的事情,一個鮮活的少女就被逼死在云卿的高利貸之下! 云卿也看了一眼那名叫福生的男子,只見他面色帶著三分油滑,雙目精明透著不安分的光芒,臉上被嚇得汗水不停的流下,就像他所說的一樣,就像是一個靠著高利貸賺上了錢的流氓,空有外表,而內為草包。 這確實是步步精心預算好的,從一開始什么鼠疫,再到粒兒的死,然后到現在滅瘟隊的到來,高利貸賬本的發現,以及這個叫福生的人,都是設計好了的,一步步的將她引進了甕里。 高升心中也與其他人一般想法,考慮到云卿的身份,最后還是慎重的問道:“你口說無憑,有什么證據可以證明是世子妃讓你放貸的呢?” “這個便可以?!备I统隽肆硗庖槐举~本。 高升使了人將賬本接了過來,與開始那一本對比,兩者除了封面顏色深淺不同,里面的內容大都相同,只是這個叫福生的男子拿出來的這本有些是已經用紅筆圈了,也就是說有些人已經還了當月的利息,另外也多了一些新帳。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人證,物證,已經齊全了,所有人的目光已經盯住了云卿。 瑾王妃更是冷笑的望著云卿,她的眼中更是帶著灼人的殺意,若是這一次不能置你于死地,那她以后在瑾王府與沈云卿只怕是無法再次對峙了!沈云卿,這一次我看你還如何翻盤!她低低的笑了一聲,抬起頭來,朝著高升道:“大人,我看沈云卿不過是一介商賈之女,她一個女子如何有這樣的膽量,敢讓人放高利貸,這樣的事情只怕與撫安伯也逃不了干系,還請大人為了京城的安寧,立刻封鎖了撫安伯府,向陛下請旨,搜查撫安伯府,以免讓那大魚逃脫了,繼續危害民眾!” 她的聲音如同千百把劍的寒風,帶著一絲決絕的殺意,高升心內一驚,卻是知道瑾王妃不但不肯放過韻寧郡主,就連撫安伯府也要一起連累進去!如今韻寧郡主放高利貸,但她是出嫁之女,若有人求情,便可不算在撫安伯內,可是若撫安伯府也搜出了賬冊,那么必然是抄家斬頭,毫不容情的啊! 好! 好! 好! 云卿心中連喊了三聲好之后,抬頭直直的望著瑾王妃的雙眸!瑾王妃只覺得她的眼神里向是被千年雪山所遮蓋,讓人望之全身如雪水淋下,不寒而栗! 她冷冷的一笑,望著瑾王妃,鳳眸如同兩汪沼澤能將人的靈魂吞噬,嘴角卻又彎著這世界上最純美的弧度:“王妃,知道有句話叫做——誰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贏家嗎?” ☆、211 211 明明被眾人逼視的人是她,可瑾王妃覺得自己像是被人盯著的獸,一步步被逼入挖好的陷阱之中,尖刀在閃爍,隨時等著穿透她的皮rou!她心頭一凜,連忙提起心神,冷冷的回視著云卿。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點,沈云卿要想證明她與高利貸一事無關,簡直就是笑話!福生,蘇澳是人證,兩本賬冊是物證,眼下就算御鳳檀想要保她,也要看看高升能不能讓他們就將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她在內心反復強調,在說服自己勝利就在眼前,這一切都是恩公籌謀設計的,布局之深,遠遠超出了一般人所能看到的,想到的,沈云卿不過一個閨門女子,如何能看破恩公所設的謀略。瑾王妃實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 云卿蓮步款款的走到了高升的面前,淡淡一笑道:“高大人,今日讓你來府中滅瘟,卻看到這樣的事兒,實在是太過巧合了?!彼D頭望著福生,微微挑起眉毛道:“你說找你放貸的人是我,那你知道不知道放高利貸的風險呢?” “我自然是知道的,朝廷嚴禁民間高利貸,一旦發現,重刑處之!可是在每月豐厚的收入之下,依舊忍不住世子妃你的誘惑!”福生聽到柔和的問話,心里覺得有些不對勁,抬眼看了一眼云卿,今日云卿穿著藍色的衣裙,宛若開在水中的水蓮,靜謐美好,讓人望之實在是不能相信是貪利之輩。 福生目光中有驚艷之色,然而更是謹慎的回答她的問題,畢竟他今日是帶著任務而來,“如今我已經知道了放高利貸是不對的,當時也是一時貪戀,說到底還是被人唆使,還望各位大人饒恕!” 他此時一副認錯的嘴臉,朝著瑾王和高升磕頭,涕流滿面,十足市井流氓遇挫之后顯露的真實面目,惹得周圍人暗暗皺了眉毛。 “很好,既然你知道高利貸的嚴重,被抓住之后是什么罪名,那今日你的舉動就讓我很費解了。假如真是我讓你在外面放高利貸,約定了每個月的今日對賬目,你在沒有見到我之后,就直接跑到了瑾王府外面找小廝詢問我的動向?難道這么久的合作,你就不知道瑾王府是什么地方?”云卿冷笑一聲,“還是說,你覺得我有那么蠢,讓外人放高利貸,還讓他到府前還尋我,讓你探頭探腦給侍衛抓你進來指證我么?” 那福生臉色有一瞬間的怔愣,他沒有想到云卿不問賬冊也不問其他的事情,追問的是在王府外的事情。他當然不知道,云卿每次出手的角度本來就不是尋常人能夠想到的,否則的話,又怎么可以出奇制勝呢。 他急道:“以前每個月你都會準時與我對賬,便是改期也會讓丫鬟通知我,這個月等不到你,我才會冒然到了府前問問,我一個幫人做事的,若是靠山突然不見了,自然是不行的了……” 云卿笑了笑,道:“是嗎?一個下午沒有見到,就怕靠山不見了,在你心中世子妃,韻寧郡主不是權大勢大嗎?怎么可能一下午就倒臺了呢?福生你是不是一下子又變得太過沒有信心了?” 見到她這樣的表情,明明不會咄咄逼人,甚至臉上還掛著笑意,可福生一下子就變得略微驚慌,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抬眼看了一眼瑾王妃,又立刻收回眼神,對著云卿大聲喊冤道:“世子妃,你當初找我做事的時候是怎么說的?如今被人發現了,你就想丟了我出來做替死鬼嗎?我告訴你,今天王爺也在這里,我絕不會讓你好過的!” “這賬本我從未見過,你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而你突然跑到王府面前故意讓侍衛抓住,指認我是主使者,難道你不是活得太長,想要早點讓人發現你放高利貸的話,那么你是不是幫著什么人,故意將賬本帶在身上來陷害我的呢?”云卿雙眉蹙起,像是在思考一般,很是不能理解福生今日這種自殺式的行為。 眾人頓時一愣,目光落到高升手中的兩本賬冊上之后,開始對著陳mama若有所思。 高升和那班女衙役也許是不清楚,他們卻是知道府中王妃和世子妃是處于對立的兩邊,要說陷害的話,自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瑾王妃,而陳mama,正是她身邊的人。 瑾王妃見云卿舌燦蓮花,不多幾句就將眾人的注意力引到了她的身上,暗里咬牙,端莊的面上露出了幾分不解的神色,“云卿,你放高利貸被陳mama發現,及早改正也就是的,為何還要這樣硬要指認為其他人呢?你做出這種毀人滅家之事也就已經是嚴重觸犯律法了,可就連瑾王府內的丫鬟你也不肯放過,活活將人逼得上吊,實在是太讓人寒心了!” “事情的結果還未出來,就請王妃不要插手高大人的事務,妄自先下結論,以免到時候事情真相揭露的時候,自己的臉面都維護不了!”御鳳檀看了許久,此時看瑾王妃站出來,目光如刀如電,直直的射向瑾王妃,毫不猶豫的站在了云卿的這邊。 瑾王一愣,隨即嘆了口氣,在這樣的情況下,御鳳檀還是如此旗幟鮮明的站在云卿的這一邊,無論怎樣也不會改變,這樣的性子,真是像啊……他目光微微閃動,帶著一種歲月流逝所有的傷感,疾快的劃過眸底,而后徐徐開口道:“云卿,你有什么實質性的證據可以證明你的清白嗎?” 陳mama一聽瑾王此時都竟然開口護著云卿了,連忙開口道:“王爺,如今人證物證俱全,她還有什么好證明的,做出如此行徑之人,只有早日驅出王府,以免丟了王府的臉面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