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想到這里,她立即從床上坐直了起來,驚得流翠道:“小姐,你莫亂動,被子掉下來,真的會著涼的。” 云卿此時哪里管被子不被子的,任流翠給她拉高被子,蓋得嚴嚴實實的,她才抬頭道:“流翠,你有兄弟是府中趕車的吧。” “嗯,奴婢有個表兄,正是府中的車夫。”雖不知云卿要做什么,流翠還是先回答了,“不知小姐有何事?” 云卿轉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如今外頭已經是一片黑了,她出去不大方便,可是不知怎的,她想到可能下手的人是穩婆,就覺得必須迫切的去將兩個穩婆都接來,只有這樣,她就能問出蹤跡來,那個幕后黑手心機實在是太深了,她不能放過每一處的痕跡。 屋內燈光照的房間通亮,云卿抬起頭來,吩咐道:“流翠,今日的事情我覺得有些地方不對,除了水姨娘我懷疑還有其他人下手。” 聞言,流翠一驚,立即左右看了一眼,到外頭掃了一圈,見沒人在屋外,進來關好門,睜大眼睛道:“小姐,你說的可是真的?” “嗯。”因為上一世流翠的一直不離不棄,所以今世云卿很多事情也不瞞著她,身在深宅大院,若是只靠一個人,是很難行事的,忠心的丫鬟是必須要有的。 流翠也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既然來下手的人不止水姨娘一人,那還有一個躲在暗處的,如今夫人也懷孕了,若是不查出來,那個人會不會對夫人下手呢,她點點頭,“那小姐要奴婢表兄怎么做呢?他家與我家住隔壁,老子娘都是府中的家生子,和奴婢從小感情就好,人也老實,是可以信得過的。” 云卿知她如此說,那人就可信個幾分,如今一時半會也尋不到其他可用的人,便道:“你讓他駕車去另外今日來的溫穩婆和厲穩婆那,就說今兒個府中發現掉了一個兩錠銀子的荷包,讓她們來看看是不是她們掉落的。”到底是不能直接說事情有古怪,否則的話,如果這兩個穩婆真的是下手的人,勢必打草驚蛇。說有銀子的荷包,不過是利用人的貪欲過來,將她們找個由頭喊來,到時候也好打發。 流翠得了話,立即轉身出去吩咐采青進來伺候著,自己找了個理由,便借機去找外院的表兄了。 云卿一直靠在床頭看書,心思卻有些飄忽,只希望流翠的表兄能早點將兩個穩婆接來,好早一點將事情的真相揭開。 月兒從西邊漸漸的爬上了柳梢頭,兩個時辰悄悄的過去了,外頭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流翠走了進來,她抬眼看了一眼采青,喊道:“你看看你,小姐的茶水冷了都不知道去添?” 采青剛才在旁邊繡著花兒一時也忘記了,連忙站起來,道:“繡花繡的太入神,就忘記了,奴婢這就去泡壺新的來。” 待采青走出去后,流翠將門關好,走到云卿身邊,悄悄的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云卿頓時驚了一跳,不敢置信的抬起頭來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032 死路一條 一大早,管事媳婦就在院子里候著,聽她們撿了重要的匯報了,云卿問了幾個地方,沒有什么問題就結束了。家中每日要做的事情都差不多,處理習慣了倒是輕松多了。 然后她就換了一套衣裳,喊了馬車在垂花門外候著,帶著流翠和采青兩人準備上街去了。 深秋的早晨,空氣中流動著清冷的風。 令人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還有水姨娘此時也正被王嬤嬤和一群婆子押著出來,外面有昨日通知了的水家的人正在守候著。陳mama也打理好了包袱,拿著自己的賣身契,跟著一路出來了。 老夫人到底還是念了一丁點的親戚之情,打發了平兒和凡兒兩個丫鬟也一路跟著水姨娘走。 經過了一晚上,水姨娘臉上的傷口也讓大夫處理了,此時包著一層白色的紗布,遮住了大半張秀美的容顏,神色還有些怔怔的,似乎不敢相信這一切。 直到王嬤嬤站在大門口,說:“你回去吧。”水姨娘就開始大鬧了起來,早晨才梳好了頭發,在她大吼大叫之下,又散亂了下來。 “我不走,我不走……我是沈家納的良妾,你們不可以這樣對我,不可以這樣對我……” 王嬤嬤早就做好了準備,后面的婆子準備好沖上來拉住瘋狂的水姨娘,水姨娘見她們跑來,哪里肯讓她們拉住往外面送,轉頭就要跑。 沒跑兩步,只聽“撲騰”一聲,云卿站的遠遠的,就看見兩個婆子正好手里一空,正好一個摔在了水姨娘的身上,將水姨娘壓在了下面。 水姨娘露出來的半邊臉白的如雪,只覺得腹部有一股絞痛上來,叫道:“我肚子好疼,肚子好疼……” 那婆子嚇了一跳,趕緊將人扶了起來,平兒和凡兒連忙將水姨娘扶了起來,卻看見她藕荷色的裙子上已經有血跡殷了出來。 王嬤嬤一看那血跡,就知道不好了,不過她在老夫人身邊多年,是個有主意的,既然水姨娘如今都不是沈家的人了,她喊著婆子幫忙架著水姨娘往外面走,喝道:“快點,水姨娘摔了腿,出血了,趕緊送到醫館去。” 外面水家的人不明所以,看到說女兒摔了腿,被一眾的沈家丫鬟婆子簇擁著,也搞不清楚到底為何,急急的帶著人往醫館去了。 王嬤嬤這才松了口氣,知道水姨娘肚子里十有八九是有了孩子了,不過經過昨晚關在柴房里一夜受凍,又加上這么一折騰,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她只覺得水姨娘真是個蠢的沒邊的,若是今日好好的回家,到了家中再發現有孕,沖著這個肚子,也許還會有希望回沈家,如今,這孩子沒了,什么都沒有了。 她吩咐婆子道:“打水來,將門口清洗干凈。” 云卿在一旁看著,卻是知道水姨娘那一跤摔得不是無緣無故的,沈府的大門前總是有人打掃的,平時有幾片落葉都馬上清理了,好端端怎么會滑一跤。 她注意到陳mama手中一直提著一個葫蘆,剛才水姨娘跑過去的時候,她就將葫蘆丟在了前頭,那葫蘆里流出來的東西,十有八九就是油。 她不知道陳mama開始提著這個油是要做什么的,但是這一摔,卻是剛好將水姨娘唯一的希望都摔沒了。 謝氏在屋中聽了這么一回事后,也知道這事肯定是陳mama干的,昨兒個陳mama眼底的那種眼神是有著強烈的復仇欲望的,只怕她開始帶著油,是想活活燒死水姨娘的,沒想到反而讓水姨娘摔跤。 過了一會,謝氏的陪房江大頭家的便來說了,水姨娘肚子里的確是有個孩子,不過如今是沒了,水姨娘知道這結果后,差點嚎得將整個醫館都掀翻了。 水家人覺得丟人,直接給她嘴里塞了帕子,拖著回去的,那形容,狼狽到了極點,再看不出一點水姨娘當初美好的模樣了。 謝氏也說不出可憐二字了,大概聽了后,便打發了江大頭家的出去了,李嬤嬤慶幸道:“幸虧陳mama下了這個手,她肚子里的孩子這次給流了,否則指不定老夫人又看到她肚子里有個孩子,還接回來,她能靠著孩子東山再起呢。”她對老夫人的做法是覺得沒有痕跡可以遵循,雖然水姨娘做了下手害蘇眉的事情,可在老夫人眼底,孫子才是最金貴的,她傷心也不是傷心蘇眉的死。 “她這也算是咎由自取吧。”水姨娘回去之后,流產又毀容,還是個被趕回去的妾室,只怕是沒有活路了,謝氏沒有幸災樂禍的心,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云卿待門前眾人都消散了之后,再出去上了馬車。 車夫拉著車往城北走去,清晨的揚州府籠罩在一片煙雨迷濛之中,水霧氤氳,朦朦朧朧之中,有樓閣屋檐高低錯落,偶爾有飛揚的屋角沖破迷霧,黛瓦白墻,青石小巷,或深或淺,或遠或近,與岸邊的垂柳形成一幅絕美的水墨畫。 然而往城北的一路上,云卿卻無心欣賞美景,而采青也發現,車中的云卿和流翠兩人神色雖和平常沒有太大區別,全身散發的氣息卻讓她幾番想開口都不能問。 今日云卿是出來逛逛街,也在藥店買上幾副補藥回沈府,到了此處,到了城北的一處賣脂粉的店里,卻發現周圍的人都朝著另外一個方向集去。 旁邊有人在小聲的議論著,“真是不知道怎么搞的,那個新搬來不久的厲穩婆,昨晚上吊死了,今早上人家一家漢子上門去找她接生,誰知道一推門,就看到一雙腿吊在半空中啊。” “真的啊,那可嚇死人了,怎么好好的就上吊了?” “誰知道啊,也許是一時想不開呢,總之不管這么多了……” 云卿假裝拿著一盒胭脂的手微微一抖,昨晚流翠來告訴她的便是這事,她表兄六子到城北接厲穩婆的時候,敲了一會子門沒人答應,便覺得有點奇怪,翻墻進去看了一眼,就看到屋內有一個人吊死在梁上,連忙又翻了出來,先去溫穩婆那看了一眼,確認她無事后,卻沒有再通知她們前來,而是先趕回來告知流翠。 為此,云卿還特意問了陳mama,當初定好的穩婆里面,是沒有厲穩婆的,據接穩婆的婆子說,溫穩婆接了之后,因為只有一個穩婆,溫穩婆就說了這附近還有一個新來的穩婆,于是婆子為了保險,又去請了那個厲穩婆。 當時所有人都看到她是個溫穩婆一起來的,以為兩人是一起被婆子請來的,蘇眉生產的事謝氏是未交給云卿打理的,而是讓陳mama和碧云,還有王嬤嬤去管。 云卿對著流翠交代了幾句,流翠又和車夫說了幾句話,那車夫正是流翠的表兄六子,人寫的也端正,國字臉,濃眉大眼的,看起來很正直,他將馬車停在一旁,然后找著旁邊的路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 云卿隨手挑了兩盒脂粉,流翠給了銀子后,又返回了馬車,采青先扶著云卿進去,然后流翠才跟了進來。 采青方才也聽到了那些人的議論,睜大眼睛道:“好像昨日給眉姑娘接生的一個穩婆也姓厲呢。不會這么巧吧。” 云卿則一臉沉重,流翠瞪了一眼采青,才接著道:“這厲穩婆聽周圍的人說,也是前四五個月才搬來的,聽說兒子早就死了,女兒也嫁得遠,她一個人住在這里,人倒還不錯,和左右鄰居關系也行,也給幾個人接生過,技術靠得住的,昨夜左鄰右舍也沒有聽到什么怪異的聲音,所以到底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只曉得今早一個男子的妻子要生了,趕來請厲穩婆,結果就發現她已經在屋中上吊了,馬上就去報了官,官府里的人已經把尸體抬走了。” 這一連串的消息分析下來,云卿知道自己的懷疑十有八九是錯不了,蘇眉的胎兒之死和這個厲穩婆有著脫不了的干系,而她一個穩婆肯定是不會故意和蘇眉過不去,這幕后一定有指使者,而這個指使者卻是心狠手辣的,不管是用什么辦法逼著厲穩婆上吊,還是被人致死的,總之就是不想云卿順藤摸瓜,發現這個指使者。 本以為發現了穩婆的不對,可以順藤摸瓜找到主使者,誰知道事情又變成了這樣,一條線就這么咔嚓的斷了。 云卿心中生出一股無端的煩躁之感,她掀開窗簾,倚靠在窗邊,隔著透明的煙紗幕看著外面的一切。 這個人的目的是什么?僅僅是讓沈府沒有子嗣嗎?他這樣做的好處是什么,若是沈府沒有子嗣,受益最大的又是誰? 她不禁的想起上一世最后一天,韋凝紫在她耳邊陰冷惡毒的語言,若不是四皇子令人抄了沈府,那么最后沈家的財產耿佑臣就會奪去…… 受益人最大的是她和未來的夫君,可是如今她夫君未定,那么是誰呢,沈家無后族里的得益最大,難道是族里的人? 想到這里,云卿心底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若真如她所想,那個幕后黑手是沈氏族人,那么危險性就太大了,府中任何一個下人都有可能是下手的人…… 如此一來,牽扯實在太大,目標太多,難以梭巡,她必須要用什么辦法,讓這個人暴露出來才是…… “小姐,前面到了回春堂的藥鋪了,要下去看看嗎?”采青記得云卿今日出來的主要目的,見她兩眼雖望著外面,卻空洞洞的不知望向何方,忍不住開口問道。 被這么一喊,思緒也斷了,云卿回過神來,點點頭,流翠喚了六子將車靠到店鋪旁邊停了下來,采青跳下來,然后扶著云卿下了馬車。 進了藥鋪,卻發現今日回春堂的藥鋪生意不但好,而且好的實在是太巧了。 一進鋪子,就看到一個穿著茜紅色四合如意云紋的灑金紗衣,系著一條水紅色同云紋的織金裙,腰間宮絳上系著碧玉鑲金雙勾玉佩,一頭青絲梳成了飛天髻,發髻的中間戴著一支玫瑰晶并蒂蓮的金色步搖,左右發髻上各插著數朵五瓣花的小釵,頸上戴著嵌著青金石墜子,耳上是絞金纏玉耳墜,手腕上一彎絞金的絲鐲,通身的富貴雕琢,真正是看的人眼花繚亂。 流翠眨了眨眼,看了兩回,才看出來這人就是那半年前來揚州,小花般柔弱的表小姐韋凝紫,如今一看她真的是覺得眼睛都花了,這才出了孝不久,如今打扮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 云卿淺淺一笑,不甚在意,韋凝紫本就是個愛美的人,在謝姨媽那個絲毫不為亡夫悲慟的娘親的帶領下,只怕對父親也沒什么情意。 這一年在學堂里,她一直是打扮得素素凈凈的,眼底時常對那些個小姐打扮的金燦燦的樣子羨慕不已,如今得了這個機會,還不將自己裝扮得華麗,豈不是浪費了? “你們這的這個牛黃是真的嗎?”一個高脆的聲音傳來,手中指著藥柜上的一樣東西,正對著回春堂的掌柜質問著。 聞聲識人,這個人正是章瀅,今日一下沒認出站在韋凝紫旁邊的就是她,是因為她平日里裝扮的也是鮮研奪目,而今日里顯得素淡多了,穿著湖綠色織金牡丹比甲,印花纏枝蓮馬面群,色彩明麗,不顯花俏,頭上也只梳著流云髻,帶著一個點翠碧荷翡翠短簪,依舊未留一點劉海,她的模樣本來就生的艷麗,臉型也好看,加上那通身侯府嫡女的氣派,便是如此,在店里也是很顯眼的。 云卿倒是覺得有些奇怪,怎的她會親自出來買藥,侯府的門第,豈會讓她出來,后來再一聽,原來是她母親,潁川侯夫人病倒了,喝了許多劑藥也不見好,章瀅便懷疑是藥不夠好,自己出來找最好的。 而回春堂是揚州府最好的藥鋪,她到此處來尋,也說得過去,不過現在她指著那一塊牛黃說是假的,那藥店的伙計就有些結巴了,“是,一定是真……的。” 面對女客,還是個漂亮的姑娘家,伙計本來就有些羞赧,此時再被這么咄咄逼人的一說,他就是心里有話說,也結巴起來。 可這樣章瀅就越發覺得這藥不對勁,否則伙計怎么會結結巴巴的,于是擰眉道:“你個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若是敢賣假藥的話,看我不讓人查封你這個鋪子!” 買藥的人漸漸的都看熱鬧起來,不知今兒個是巧了還是怎么了,店鋪就剛好剩下了三個抓藥的伙計,其中一個懂藥性的一時又結巴了起來。 云卿本是要買藥的,此時看到這里亂成一團,自己給母親買的藥還怎么弄,干脆就走上前去,站到了章瀅的身邊。 韋凝紫此時才看到了云卿,見她穿著一襲縷金絲紐牡丹花紋雪蟬錦上衫,下面系著一條縷金百蝶穿花云鍛裙,頭上梳著圓髻,戴著一個赤金圓形鑲嵌碧玉的頭冠,正前方一朵正盛放的牡丹累絲,耳上戴了一對粉色金針耳珠,頭上的首飾雖然不多,可是看得出是難得一見的珍品,就那頭冠上的圓形碧玉,就抵得過她全身上下那些個赤金首飾,看的她眼眉不自覺的瞇了瞇。 她這一身可謂是衣柜中最拿得出的了,這還是因為謝姨媽高興白得了個院子,才給她添置了些首飾,可是即便如此,依舊在看起來不顯山露水的云卿面前,還是像個窮家里出來的。 “表妹也來了啊。”她依舊拉開了笑容,朝著云卿招呼道。 章瀅聽到她打招呼,也轉頭看到云卿,眼底流露出一抹輕視,輕輕的哼了一聲,又繼續去找那伙計的麻煩,“你快點把真的牛黃拿出來,否則的話,我就拿著這個去衙門告你!” 看那小伙計是越來越慌,深秋季節額頭上卻冒出汗來了,云卿終于開口道:“牛黃是真還是假,口說無憑,驗證了以后就知道了。” 章瀅轉眸過來,看了她平靜的面容一眼,蹙眉道:“你會驗證?” “牛黃是黃牛的結石,生長于膽囊中的叫膽黃,生于膽管內的叫管黃,生于肝部的叫肝黃,都稱為牛黃,而你面前的這塊,按照其外形卵圓形來說,因是膽囊所生。” 聽她這么一說,章瀅知道今年醫科的首名是云卿所得,分數比起男子書院的第一名還超出了兩分,雖覺她身份不高,可也許她真的認識真假牛黃,這牛黃是買給母親的,她希望能買到真貨,于是開口道:“那你驗證看看,這牛黃是否真的。” 云卿知道章瀅的性格是外露的,脾氣雖然驕縱,可是在她看來,比起默不作聲暗暗使壞的韋凝紫,還是要好得多。 她也不介意章瀅語氣里帶著的疑慮,喚來伙計取了一針燒紅后,刺入牛黃之中,針刺入以后,牛黃立即分裂。 “根據《本草通玄》上所記載,若是針刺入牛黃后,裂片呈明顯的層狀,內心有白點及清香氣則為真品,你們看這斷層是否如此?” 章瀅一看,的確和云卿描述的一般,接著云卿又道:“再看針,針拔出后,并沒有染色,這也是真品的一個特征。” 然后她拿著讓伙計準備好的水,對著章瀅道:“你把指甲借給我用下。” 章瀅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遞給了云卿,云卿拿著她的手,發現她的指甲并沒有凃蔻丹,嘴角微微的一勾,潁川侯夫人在病床上,章瀅不穿鮮艷的衣服,也不凃蔻丹,這一點,倒是讓云卿對她的印象有點改觀。 她摸了一點水凃濕章瀅的小手指指甲,然后將少許的牛黃抹在指甲上,過了一小會,就可以看到章瀅的手指甲被染成了黃色。 藥店的伙計眉頭也挑了起來,云卿方才站出來做的實驗讓他的心放下,也不慌亂,口齒清晰道:“這位小姐,你的手指甲現在是不是感覺有清涼透進去?” “嗯。”章瀅覺得指頭涼涼的。 “那就是了。”伙計讓章瀅將手擦干,指甲上有明亮的黃色光澤,“真品牛黃細膩,可以很快的滲透在骨甲之中,滲透性強所以有清涼的感覺。我們回春堂賣的一定是真品。” 章瀅垂眸看著自己變黃色的指甲,又擦了幾下,抬起頭道:“嗯,那你給我包起來,藥錢你便去潁川侯府取便是了。” 伙計感激的看著云卿,然后麻利的將藥包好,云卿淡淡的一笑,走到一旁,指了幾味藥要伙計包起來。 章瀅看了看她,又收回眼,又看了一眼,如此反復幾次后,云卿抬眸迎上她的眸光,“怎么,還要買什么藥嗎?” “沒有,要你管。”章瀅在書院就一直和云卿不對頭,兩人屬于見面都不說話的類型,各自有各自的小圈子,在章瀅心中,云卿就是個渾身銅臭味,俗不可耐的商賈女,和她完全不是一個階層的。今日卻看這個俗不可耐的商賈女還辨別藥物說起來頭頭是道,倒讓她有些意外,想多看幾眼。誰知道云卿還問她要不要買藥,頓時覺得自己怎么看個商賈女了,沒得掉了身份,趕緊回了一句過去。 這話就跟小孩子鬧脾氣一樣,云卿聽了不過一笑,倒是韋凝紫,費勁心思才讓章瀅將第一天對她格外不好的印象,扭轉到如今看到她還說上兩句話,心里是嫉妒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