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顧小東真的就沒醒，翻了個身，帶著全然的信任，又昏昏睡去。

    吳天廣呆呆地看著。他忽然間覺得，如果每天早上，能在這樣一間斗室里，擁著這樣一個人醒來，一生如此，夫復(fù)何求？

    那樣的話，不只是擁抱，還可以要更多……

    感覺到下面不受控制的突突脈動，他趕緊停止腦中的綺思，起身進了浴室。草草洗漱完畢，逃也似的就要往外沖。突然想起來，自己沒鑰匙，關(guān)了門就進不來了，除非把人吵醒……正自猶豫不決，就看見桌上最顯眼的地方放著一把鑰匙，一張飯卡。

    ……怎么能這么體貼呢。

    顧小東再醒過來，已經(jīng)七點多了。昨天膽戰(zhàn)心驚了一下午，晚上又睡的晚，導(dǎo)致睡過頭了。房間里沒人，外面有窸窸窣窣的聲音。他起身出去一看，吳天廣在廚房擺早餐。

    “哥你醒了？我買了早點，過來吃吧！”吳天廣抬頭看他一眼，說完趕緊低頭，調(diào)動畢生的演技，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顧小東進了浴室洗漱，一面問他身上的傷，囑咐他如果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去醫(yī)院。

    兩人坐下開始吃早餐。吳天廣眼觀鼻，鼻觀口，口問心，心控丹田，幾yu入定。顧小東開口：“小吳，你是不是今天就回去了？幾點的車？”

    潛心修行中的新晉佛家弟子這才想起來正事，趕緊還俗：“上午十點。哥，我走了你一個人能行嗎？那個姓孟的會不會再來找你麻煩？”

    “應(yīng)該不會吧，他應(yīng)該不知道我住哪兒。”其實顧小東心里也沒底。大不了自己這幾天不出研究所大門，躲一陣子。

    “哥，要不我留下來陪你幾天吧？”天地良心，他說這話是真沒私心。

    “那怎么行。部隊上也不會給你假的。回去吧，我沒事。”

    “可是我就這么走了，我都沒法跟小西jiāo代啊！”小西要是知道這事兒，肯定會馬不停蹄趕來吧？

    “jiāo代什么？不是說了不要告訴他么。”

    正說著，門鈴響了。這個時間沒人會來的。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一個名字：孟立軍？

    顧小東一根手指豎在唇邊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假裝家里沒人管用嗎？

    門鈴繼續(xù)不依不饒的響。顧小東悄悄走過去，想從門鏡偷偷瞄一眼，結(jié)果大吃一驚。

    “爸？”

    顧小東趕快打開門。

    “爸你怎么來了？”

    顧炎武盯著他頭上的紗布看了會兒。進屋，關(guān)門。待看到屋里的吳天廣，臉色變了。

    “爸，這是小西的戰(zhàn)友，小吳，來北京出差。”

    “……伯父好。”吳天廣跟顧爸爸打招呼，有點兒心虛。他打量著。這就是中年版的顧小西嘛，簡直一個模子扣出來的，太像了。

    “你昨天在這兒睡的？”顧炎武說了進門后的第一句話。聲音威嚴，眼神凌厲。

    “……是。”伯父是不是誤會什么了……這種在女朋友家過夜被準岳父堵到屋里的感覺是腫么回事啊喂！

    “爸，是趙伯伯告訴你的吧？其實沒什么事兒，你還跑一趟。”

    顧炎武接到趙裕民電話，二話不說訂了機票，請了一個月假。

    “爸你還沒吃飯吧？坐下吃點。一會兒我們?nèi)ニ退托恰！?/br>
    人家老爸親自來保駕護航，自己還有什么理由賴著不走。吳天廣趕忙表示自己不用送。他還得回招待所取行李，就告辭走了。出了門還聽見里面顧爸爸嚴厲的聲音，“不是告訴你不準讓人留宿嗎！”

    “這是小西的戰(zhàn)友，不是壞人，我去看小西的時候我都跟他們住一個屋的。”對自己今天早上的熊口逃生渾然不覺。

    “什么？！這個顧小西，他又欠揍了！”分貝又高了一些。

    吳天廣一面替顧小西的命運擔憂一面下樓不提。且說顧家父子吃罷早飯，顧小東來不及收拾就說：“爸我得去實驗室了，要遲到了。”

    “去什么去，傷都沒好。請幾天假。早上換yào了嗎？”

    “呃，我忘了。”這一大早上的驚嚇驚喜，都忘了頭上的傷了。

    “去拿過來，我給你弄。”這孩子，照顧別人是把好手，自己的事反倒不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