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 秦玦走后,阮芷音松了口氣。 再去看程越霖時,對方已經和錢梵等人一道,朝她走了過來。 作為高中時的校友,錢梵和傅琛遠,阮芷音都是認識的,只是不太熟。 “錢梵,你好。”阮芷音笑著和錢梵打過招呼,又看向一旁的傅琛遠,點頭道,“傅律師。” 錢梵受寵若驚,笑呵呵道:“嫂子好,嫂子好。” 至于傅琛遠,倒是直接得很,悠然掏出張名片遞給阮芷音,“阮小姐,如果之后需要涉及遺產糾紛的法律服務,可以聯系我。” 口吻過于直接,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程越霖瞥她一眼,點了下頭:“他專業能力不錯,你可以考慮一下。” 錢梵也在旁幫腔:“對對對,嫂子,你不用跟他客氣。” 阮芷音遲疑了會兒,伸手接過對方的名片,笑著道:“謝謝,如果真有需要的話,就麻煩傅律師了。” 她聽說過傅琛遠打訴訟官司的名聲,也知道對方很難請,沒有拒絕對方的好意。 錢梵和傅琛遠只是吊唁過后來和阮芷音打個招呼,簡單聊了幾句后,錢梵便開口告辭。 “嫂子,那我們先走了。以后有空的話,和霖哥一塊來會所玩。” 錢梵說的會所自然是金煌,那是他和汪鑫等人一起出資開的。故而,錢梵也算是金煌的半個老板。 對方擱下這番話,便轉身離開。 而阮芷音凝望著錢梵和傅琛遠離去的背影,終于察覺出幾分不對。 錢梵方才對她的態度,未免也太熱情了些,那聲嫂子叫的也是真情實意。 難道程越霖沒跟錢梵說,他們兩個是假結婚嗎? 瞥見阮芷音疑惑的眼神,程越霖輕咳一聲,淡淡道:“錢梵這人藏不住事,告訴他不合適。” “哦。” 聽到男人的解釋,阮芷音似有所悟地點了點頭,繼而便聽到了遠去的錢梵和傅琛遠隱約傳來的對話—— “傅律師,這代駕說路不太好找,要不你帶我一路唄。” “沒工夫,自己想辦法。” “靠,你是不是又要去接你那曖昧對象?傅琛遠,人家都跟你曖昧這么久了,說不定根本就是個把你當備胎的海王,你可別昏頭。” 阮芷音:“……” 看起來,確實是個藏不住話的。 —— 傍晚,葬禮結束。 阮芷音和程越霖沒有回別墅,而是一起乘車回到了阮家老宅。 安靜的客廳里,除了分開而坐的林成和林菁菲,還有季奕鈞和另一位整潔西裝的中年男人。 阮芷音心下了然,想必對方就是阮老爺子的遺產律師柴松。 阮老爺子去世后,柴松便和阮芷音通過電話,告知她將會在葬禮過后在老宅宣布阮老爺子的遺囑。 林成沒能去參加葬禮,故而一早就到了老宅,但柴松卻執意要等所有人到齊才宣讀遺囑,他也只能等到了現在。 看見阮芷音進門,林成的語氣已經有了些許的不耐煩:“柴律師,現在可以宣布遺囑了吧?” 柴松倒是很有職業素養,沒和林成計較,默默點了點頭,在阮芷音和程越霖落座后站起身。 “各位好,我是阮老先生的律師柴松,受他生前的委托,來向各位公布阮先生的遺囑。” 阮芷音平靜頷首:“柴律師好。” 柴松禮貌回視,而后切入正題:“阮先生最后一次修改遺囑,是在半個月前。他在最后這份遺囑中,共指定了三位遺產繼承人。” “阮先生名下的14處房產及基金存款的部分,將按照目前的市值,由指定的三名繼承人平分。” 阮芷音等人默默聽著,神色未變。 林成卻在聽到柴松提及三位遺產繼承人后,神情愈發凝重。 阮老爺子近幾年的確偏疼阮芷音一些,但對林菁菲這個外孫女也一直不錯。 季奕鈞是阮老爺子辦過收養手續的養子,也是名義上的兒子。 遺產繼承人只有三人,阮芷音當然知道,林成心里擔心的是什么。 可即便做好了準備,在聽到柴松接下來的話時,她仍驚訝地攥緊了指尖。 柴松的話清晰傳入眾人耳中—— “阮先生名下40%的阮氏股份,其中30%歸孫女阮小姐所有,林小姐和程先生,將分別繼承余下部分的5%。” 除了季奕鈞,其余人皆是震驚。 阮芷音怎么也沒有想到,另外一個繼承人不是季奕鈞,也不是林成,而是和她結婚不過兩個多月的程越霖。 她不知道爺爺的這個決定是因為自己,還是單純地喜歡程越霖這個孫女婿。 側首對上男人那稀松平常的目光,阮芷音輕笑著搖了搖頭,在他耳邊小聲道了句:“你倒是很討爺爺的喜歡。” “嗯,證明爺爺的眼光不錯。” 程越霖含笑朝她挑了挑眉,語調云淡風輕,卻直接刺激到了坐在另一側的林成。 “這怎么可能!” 林成的情緒有些失控,顯然不愿相信自己多年的努力竟然打了水漂,被半路出來的阮芷音和程越霖奪去了大半的遺產! “姐夫,干嘛這么激動。” 季奕鈞淡淡望了林成一眼,久違地喊了林成一聲‘姐夫’。 “這也怪我,老爺子先前跟我提了兩嘴遺產的事,我想著咱們都是長輩了,總不好跟晚輩搶東西。” “所以我索性建議阮叔,不必考慮我們兩個。這年紀大了,總該自力更生了不是?” 阮芷音還是頭一回見到季奕鈞說出這種直戳人心窩子的話。 要說年紀大,季奕鈞還不到四十,和已經年過五十的林成顯然不一樣。 至于對方放棄遺產的決定,阮芷音也不意外。 畢竟季奕鈞成年后就搬出了阮家,在阮勝文去世后也沒有插手阮氏的事情,似是對阮氏沒什么興趣。 林成緊握著拳,面色潮紅,蹙眉反駁道:“可菁菲怎么說也是老爺子的外孫女,他怎么可能把那30%股份都給了這丫頭。” 季奕鈞聞言,輕笑一聲:“林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老爺子那40%的股份,有25%是勝文哥留下的,本來就該給音音。” 這個道理,就像阮玲芳把自己那10%的股份留給了女兒林菁菲一樣。 阮氏是阮勝文在世時一手壯大的,當年阮老爺子便想要將公司交給兒子,也給一雙兒女分別轉讓了股份。 只是阮勝文夫婦去世時,阮芷音還沒有被接回阮家,法定的繼承人也只有阮老爺子。 除開阮成文那25%的股份,阮老爺子不過是把余下的15%平分給了阮芷音三個小輩,說不出什么偏心。 林成似乎仍不愿承認阮老爺子的這份遺囑,指著程越霖擰眉道:“可他不過是個外人,老爺子怎么可能——” “林成,程越霖是我丈夫,并不是阮家的外人。”阮芷音開口打斷林成的話,冷笑道,“如果他算外人,你這個婚內鬧出私生子的,又算什么?” “你有在這里鬧騰的功夫,不如好好給林家人找條退路。你以為,自己這總經理還能安安生生做下去?” 林成聞言,輕哼一聲:“阮芷音,你別忘了,我手里還有10%的代持股份。就算你想把我拉下來,也得先讓其他股東同意。” 即便沒能得到股份,但他也并不是毫無依仗。林成這些年和阮氏的其余股東糾葛頗深,這些人可不會輕易被阮芷音籠絡。 若是舍出足夠的利益,私下和其余股東商定好協議,他仍有翻身的余地。 “拉下來?”阮芷音搖頭失笑,“林成,如果是你自己沒法再當這個總經理,我還需要費心思把你拉下來嗎?”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涉嫌挪用公司資金,損害公司權益,我有權對你提起訴訟。” 林成像是終于冷靜了下來,輕笑了一聲,平靜看她:“阮芷音,想抓我的把柄,你也得有證據。” “音音,姑父可沒有做過什么損害公司利益的事。” 凡是與自己有關的業務流水,在阮氏內部的財務報表中都被處理得干干凈凈。 阮芷音是查不出來的。 這一點,林成有恃無恐。 “沒有?”阮芷音垂眸,從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遞到林成面前,“那你看,這些夠嗎?” “你違背了與td的海外醫療合作協議中的限制條款,將合作項目中的資金違約轉移到海外賬戶。而我,將會以td最大股東的身份,正式向你提起訴訟。” 一旦罪名落實,林成少不了五年以上的牢獄之災。 哪怕他還打著尋求其他股東合作的算盤,這總經理的位置,也做不下去了。 意識到這點,林成震驚抬頭:“之前那項醫療合作案,你是故意引我入坑的?” 盡管td創辦前期阮芷音曾參與過公司的業務,但后面她已經退了出去。 林成從來沒想過,秦玦竟然把30%的股份都給了阮芷音! “林成,不要總是怪別人,是你自己太過貪心。” “好啊,秦玦居然把30%的股份都給了你,他對你倒是一往情深。”林成咬了咬牙,突然看向程越霖,意有所指道,“程總就不怕,有一天被人帶了綠帽?” 程越霖瞧了眼林成手里的資料,漫不經心地挑了挑眉。 “哦?”他哂然一笑,反問道:“我怕什么?這些股份……” 話說一半,程越霖輕描淡寫地瞥了眼阮芷音,聲音不咸不淡,“可是我們夫妻的共同財產。” “你說對嗎?音音。” 林成:“……” 作者有話要說: 程崽:必要時刻,我可以吃硬飯,也可以吃軟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