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卑微了
“聽說你之前在霍氏工作了三年,而且很受器重,是什么原因讓你跳槽到東辰?”沈冬緒清淡的聲音把她的思緒拉回現實。 付絮禁不住一怔。 他將她猶豫糾結的表情收入眼底,“怎么了?不好回答嗎?” 付絮默不作聲。 “通過剛剛看到的事情,我不妨大膽猜測一下——”他揚眉,帶著不多加掩飾的惡意輕聲道:“是因為感情糾葛嗎?噢,看到你的眼神我就知道我說中了。然后呢?聽聞霍總是白手起家,他發達之后有了新歡就把你給甩了?還是說你們后期有了財務糾紛?” 付絮不自覺退后一步,垂在身側的右手握成拳頭,這是心懷戒備的表現,沈冬緒嘴角的笑意擴大。 她起初溫和的神色轉為冷淡,“向僅有過幾面之緣的陌生人套問這種私人問題,我不知道該說沈總是好奇心過重還是不懂禮數。” 沈冬緒意興闌珊的放下杯子,“好吧,那就等我們熟悉之后再問不遲。” 他陡然握住付絮的手,拉近距離后仔細打量著她的臉,“發脾氣的樣子果然更為生動呢。不過付小姐似乎已經27歲了,為了皮膚狀況考慮,還是少生氣為妙。” 付絮:“……” 這是在說她老嗎?她會生氣都是誰害的! 沈冬緒仍在自說自話,“我覺得付小姐很合眼緣呢。發布會結束后請你吃飯怎么樣?我知道西彭街有家環境不錯的烤rou店,應該會合你的口味。” 付絮放棄跟上他跳躍的思維,“我很榮幸。可我們總監也在會場,我還要和他回去寫工作總結……” “這個好辦,貴公司曾不止一次提出想成為我的合作媒體,相信你們總監會很高興看到你坐上我的車。” 付絮無話可說。 …… 臨近圣誕,街邊的綠化帶懸掛上了流光溢彩的燈飾,仿真冰雕在廣場中央熠熠生輝。一路穿過跨江大橋,霍城予把車窗降下一條縫,嗖嗖得冷風把他酒后的腦袋吹的陣陣發痛,他不得不停下來歇息片刻。 江面倒映著燈紅酒綠的a市夜景,巡航艇緩慢駛過,留下清脆的馬達聲。霍城予胸膛起伏不定,心臟在酒精的刺激下快速跳動,以至于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家就在千米開外的前方,偏偏他現在胃里翻騰倒海,連視野都有些不清晰。 發布會結束后付絮直接上了沈冬緒的車,他沒找到機會和她談她父親的事情。 他不自覺猜測著付絮今晚的態度,分手之后他反而越來越多的想起她,就好像在心頭扎了根刺,揮之不去。 假使她如預期一般巴著自己不放,他可能還容易釋懷一些。 沈冬緒到底把她帶到哪里去了?他在南三環銀橋附近跟丟以后,兜了兩大圈也沒找著人。 他倒是不相信那個男人會和付絮發生關系。沈冬緒是個什么東西,他以前交往的女朋友背后說他性冷淡,抗拒親密行為,頭發絲都不讓人碰。 后來那個女人在圈子里到處傳他勃起功能障礙,被沈冬緒惡整了一把才閉嘴。 霍城予閉了閉眼,長吸了一口氣,一腳油門下去車子開出老遠。 …… 他醒來時正躺在人民醫院的病床上,好友蘇建明氣急敗壞的數落他醉酒駕駛,結果上高速的時候一頭撞在防護欄上,簡直不要命了。 霍城予用手肘撐著床板試圖起身,但隨即眩暈感伴隨著惡心干嘔的欲望齊齊涌來。 蘇建明連忙把他按回床上,“你給我老實躺著。” 霍城予扶額,“我什么也不記得了。” “正常,你腦袋撞壞了。”蘇建明指著他放置在牽引架上的一條腿,“腿也撞斷了,呵呵。想想自己后半生怎么過吧。” 霍城予:“……” 其實問題不算嚴重,輕微腦震蕩加上右腿骨折,休養兩個月就好了。 女秘書過來探病順道把急需批辦的文件交給他,霍城予cao心家里那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破貓,托她抱回去臨時養著。 他在病床上躺了十多天,車禍的消息無論如何也該傳到付絮耳朵里,可她不光沒來看望,連慰問的電話都沒有打一通。 這女人原來這么狠心。 霍城予翻進她朋友圈,什么異樣也沒有,而且好幾天沒更新過,莫非把他屏蔽了? 他打開對話框,迅速編輯了條信息,卻怎么也按不下發送鍵。 算了,太卑微了。 他把手機扔向一旁的柜子,強制性把注意力轉移到科技成果鑒定報告上。 一星期后,病房外傳來熟悉的女聲。 他耳朵動了動,迅速把臉轉向門口,身材纖瘦的女人撞上他的目光,微微一笑。 竟然真的是她。 霍城予不可避免的發覺,他的的確確在期待她的出現。 付絮提著保溫桶徑直來到他床邊。她太過了解這個男人,知道他每次生病的時候都會食欲不振暴躁易怒,性情大變,所以也沒有弄些昂貴的保健品、養生藥材之類的東西來糊弄他。 她打開保溫桶,戴上一次性手套,把放在第一層的海棠酥遞給他,“我親手做的。” “噢。”他伸手去接,付絮卻又躲開了。 “手擦干凈。” “……” 付絮坐在床邊的皮革椅上,“我爸都告訴我了,謝謝你。” 霍城予差點脫口而出,那你還現在才來?我骨頭都快長好了。 他硬生生把話憋回去,面無表情的道:“我同樣希望叔叔早日康復,你不用跟我說客套話。” 付絮點點頭,“那吃飯。” 霍城予淡淡的“嗯”了一聲,擺出一副安逸的姿態等著她伺候,喂飯。 過去無論大病小病,但凡付絮在身邊,他連根手指都懶得動一下。如果可以,他估計連如廁洗澡都會讓她幫忙。 雖然兩人分手了,但舊日的習慣不是那么一兩天就能改掉的。 付絮把餐具放在了移動餐桌上,沒有動。 霍城予也意識到這一點,尷尬地端起碗筷。 她走到窗邊,醫院環境很好,園林雅致靜謐,豪華病房外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 付絮靜靜地立了一會兒,拿起包包。她穿著平底鞋,踩在地面上沒有聲響,“我走了,你好好養病。” 霍城予食欲全無,有種被忽視的憤懣,“你這么快就走?” 付絮動作一頓,扭頭看他,“我還有約會。” 霍城予眉頭都皺起來了,“男人女人?” “這跟你沒關系。” 他磨了磨后槽牙,“我是病人。” 付絮沒說話。 “我頭疼,傷口疼,我有近四十個小時沒睡著覺了,只能躺在這張床上動彈不得,你知道我有多難受?” “你應該把你的情況告訴你的主治醫師,讓他加大止痛藥的劑量或者給你開些安眠藥。” 霍城予恨恨得瞪著她,“我都這么慘了,你還是想拋下我出去跟人約會?” 付絮抿了抿唇,“你想怎么樣?” “我需要人照顧。” “你不至于連個護工都請不起吧?” 霍城予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