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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陳年年的名聲在在生產隊里不是很好,但那些流言蜚語他從來不信。 那些人只看到了陳年年的表面,根本就不了解她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只有他明白,他喜歡上的女孩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寶貝。 陳年年不在意的說道:“這世界上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我自然和別人不同?!?/br> 周子渠笑了笑:“的確如此。” 坐牛車比走路還是要快上許多,一個多小時的路程,最后只用了四十分鐘。 到了鎮上,周子渠主動開口道:“年年,我要去供銷社買點東西,你想買什么就先去買吧,我們等會兒就在這里集合?!?/br> 陳年年看了他一眼,她還以為這人會主動要求陪她一起呢。 心里有點小小的納悶,但她并沒有表現出來。 “好,我先去糧油店買點油和調料,等會兒到供銷社來找你?!?/br> 看著陳年年走了之后,周子渠松了口氣。 供銷社里這會兒人多,周子渠拿出手表站在一旁,準備等這些人買完后才對售貨員說明自己的來意。 這手表是他去年生日的時候,父親周國安送他的生日禮物,可謂是意義非凡。 如今形勢所迫,相信他的父親日后知道了這事也不會怪他的。 等供銷社里人的少了許多后,周子渠才將表遞到了售貨員手里。 “同志,我想把這塊表換了,你看能換多少錢?!?/br> 售貨員接過他手里的表看了看道:“梅花牌的,可以換120塊錢和5張工業券,怎么樣,換不換?” 當初這表買的時候花了兩百塊錢和三十張工業券,現在竟然只能換5張工業券,縮水縮得也太厲害了。 周子渠拿回手表道:“同志,你看我這表沒有一點磨損,跟全新的一模一樣,我不要求你給我原價,但是150塊你怎么著也得給吧?” “再怎么新你這也是二手的,我給你的這個價已經很高了。” 若不是見周子渠長得好看,這售貨員是絕對不會和他說這么多的。 周子渠很少和人討價還價,他知道售貨員沒有說假話,也不是故意為難他,保管得再好二手的手表也不可能賣到原價。 “怎么樣,到底換不換???”后頭還有人等著買東西,售貨員催了催他。 “換。”周子渠將手表遞到售貨員手里,眼神挪開望向了外面。 他怕再看一眼自己就舍不得了。 誰知,這一扭頭,就看見站在供銷社門口的陳年年。 也不知道她站了多久,但是看著她那復雜難辨的臉色,周子渠知道他賣手表這事陳年年是肯定知道了。 一股難堪涌上了他的心頭,薄唇上的血色也在這瞬間褪盡,他感覺自己像是被扒光了一樣赤/條/條的站在了陳年年面前。 他漲紅著臉從售貨員手中搶過手表,留下一句冷硬的“不換了”后,轉身就出了供銷社。 路過陳年年身邊時,他頓了頓,卻連招呼都沒有打就準備走。 就在這時,陳年年拉住他的手,將他因為拽著手表而發紅的手指頭一根一根的撥開,然后牽著他的手再次走進了供銷社里。 自始至終,兩人都沒有說一句話。 周子渠由著她牽著自己,在陳年年對著售貨員說要換這手表時,他的嘴唇動了動,最終卻什么也沒能說出口。 售貨員被他剛才那一出鬧得耐心告罄,特別不耐煩:“一會兒換一會兒又不換的,有病是不是,這次要是再反悔,我可就不跟你們換了。” 陳年年耐著性子道:“對不住了,這表我們確實要換。不過我希望你不要把它賣給別人,等過幾天我們手里有錢了,就會來把它買回去,拜托你幫幫忙?!?/br> 售貨員不高興的說道:“誰知道你多久才來買,要是有人買我不賣,那我不是虧大了?!?/br> “那就定一個月的期限,如果一個月后我們還沒有來把手表買回去,你就隨便處置。” 鎮上不比縣城,這些大物件不是那么好賣,這手表擺在這里一個月未必能賣出去。 售貨員看了看他倆,最后撇了撇嘴道:“行吧,那就等你們一個月。” 售貨員給的一百二十塊錢里有十張大團結,其余的都是零碎的面值。 陳年年數清后,將錢和工業券如數交到了周子渠手里。 “把錢揣好,不要難過,這手表我們一定會買回來的?!?/br> 她說這話的時候篤定又自信,仿佛這世上沒有任何事情可以難倒她。 周子渠一點兒也不難過,他只是覺得自己在陳年年面前的最后一塊遮羞布都被扯了下來,讓他所有的窘態都無所遁形,暴露得徹徹底底。 委實是有些難堪罷了。 他白著臉,紅著眼,看著陳年年的眼神晦澀難辨,似有千言萬語。 陳年年哪能不理解周子渠的想法,她不知道周子渠遭遇了什么,但周子渠一看就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能淪落到賣表的地步,肯定是家里遭了難。 兩人的手還緊緊的牽在一起,陳年年笑著撓了撓他的掌心:“傻子,連飯都要吃不飽了,自尊心算個屁啊?!?/br> 周子渠沉沉的吐出一口氣,勉強地擠出一抹笑容。 還沒來得及對著陳年年說什么,他突然就被人給擠開了。 一個不知從哪來的人突然抓住了陳年年的手臂,激動道:“陳年年,你可真是讓我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