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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他還看在同鄉的份上,想對陳貴財網開一面,這下是完全沒必要了。 “陳貴財啊陳貴財,你說我陳家灣怎么就出了你這么一顆老鼠屎呢,這事我已經連夜上報了公社,你就等著領導來處理你吧。” “陳富國,你他娘的可別小題大做,這雞蛋又沒寫他陳安/邦的名字,他說是他的就是他的,有什么證據嗎?” 這話便是毫不講理了。 反正他偷的是個人的,又不是集體的,頂多是帶他去游個街,他陳貴財臉皮厚才不在乎呢。 陳富國懶得和他廢話,叫人給他綁起來后,還堵住了他的嘴。 見陳天祿想攔著,陳富國眼睛一瞪道:“咋的,你是你爹的共犯,想和他一起受罰是不是?” 陳天祿連忙搖頭:“隊長,你聽我說,這事是個誤會。” “沒什么誤會的,事情怎么樣我比誰都清楚。” 況且事情已經上報給公社了,誤會不誤會的也不重要。 隔天,陳家灣里的廣播一大早就開始播報,說是公社的革委會主任來了,要召開群眾大會批判陳貴財。 聽聞這條消息的村民們驚訝極了,早飯都沒吃就去看熱鬧。 批判大會是在陳家灣的曬谷場上進行的,那曬谷場極大,足以容納幾千人。 大會現場用掛著四張巨大的紅字,上面寫著“批判大會”幾個大字。 陳貴財被兩個民兵壓著站在臺上,臉上有幾道傷口,衣服上也沾著泥漿,整個人灰頭土臉的,一點兒也不像昨晚那般神氣。 見人都來得差不多了,陳富國拿著喇叭喊道:“各位社員同志們,由于我社社員陳貴財同志不聽從黨的安排,不服從黨的管教,所以公社革委會主任潘和春同志特意來到我們陳家灣為陳貴財同志召開批判大會,下面有請潘主任發言。” 說著他就將喇叭遞給了潘和春。 潘和春瘦瘦高高的,穿著藍色工裝,戴著一頂圓圓的眼鏡,看起來倒是十分儒雅,沒有一點兒官架子。 可在場的沒有一人敢輕視他的。 潘和春清了清自己的嗓子道:“陳貴財同志做的事我都聽富國同志說了,對于他這種個人主義行為,我們是要堅決抵制的,現在偷鄰居,將來就要偷集體,以后還要偷國家,必須得嚴肅處理,破壞鄰里團結,就是破壞集體關系,是我們建設社會主義道路的攔路虎,必須要嚴肅處理。” 陳貴財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只是偷個私人的雞蛋居然會被安上這么大的一個罪名,他哭著大喊:“冤枉啊!” 可這證據確鑿的事情哪里會是冤枉,哪怕孫慧芳在下面急得快哭了也不敢站出來替他說話,一不小心被打成幫兇那就得不償失了。 其他的社員臉上表情各異,和陳貴財交惡的每個人都在幸災樂禍,有和他一樣手腳不干凈的則是在暗自慶幸沒被逮到。 李蘭花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心道還好自己上次沒和陳富國紅臉,不然把她也拉來批判那可怎么辦? 批判大會自然不是簡單批評兩句就完事了,還得給出相應的懲罰讓大家引以為戒。 在聽到自己要被送去勞動改造一個月后,陳貴財怒急攻心,當場暈了過去。 第6章 雞蛋到底去哪了 革委會主任給的處罰下來之后,不僅陳貴財暈了,就連孫慧芳也沒站穩,差點暈了過去。 陳貴財是這家里的一家之主,他被抓去勞動改造,就意味著他們家里的天塌了。 而且這事一出,他們家肯定得被打上一些不好的標簽了。 偷鄰居雞蛋這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只是鬧到公社了,就得把這事當成典型來抓。 潘和春可不管陳貴財暈沒暈,他指著陳貴財嚴肅地說道:“貴財同志這事大家都要引以為戒,若是再有這種情況,我們決不輕饒!歡迎大家積極舉報。” 批評大會結束后,陳貴財剛醒來連家都沒能回,就被民兵押著去了農場,雖然他沒有改造過,但以前也是聽別人說過那里面是個什么情況,吃不飽不說,每天都還要干最苦最累的活,晚上還得上“思想課”,那些活,可比這種集體生產累多了。 陳貴財又氣又怕,陳安/邦家里的雞蛋他已經偷了好幾次了,冬天的母雞本來就不怎么下蛋,所以每次少個一顆兩顆的,許美麗也不會往這方面想。 這次要不是陳年年這個蠢貨一驚一乍的,他相信自己也不會被發現,可真是日了狗了,這喪門星果然是來討債的。 等他從農場回來,說什么也要把這討債鬼嫁出去。 陳貴財被民兵抓去農場的時候,陳家人跟著他走了老遠,就連陳天祿這小混蛋眼睛都紅了。 陳年年其實是一點兒也不想去的,但這時候她們家里去輿論焦點,哪怕是裝模作樣都得做出一副為陳貴財擔憂的樣子。 不過要她像孫慧芳那樣哭得傷心欲絕,她是半點也做不到的。 老實說,她完全不懂孫慧芳是個什么心理,陳貴財對她輕則謾罵,重則毆打,簡直就沒把她當個人看,有什么值得替他哭的。 這種什么本事沒有,就會打女人的男人,陳年年是巴不得他死得遠遠的。 盡管知道年代不同,陳年年對孫慧芳這副傷心欲絕的模樣還是有些無語。 等到陳貴財的背影已經完全看不見后,孫慧芳幾人才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