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話 【EPISODE 26】 病患 上
嗵、嗵、嗵、嗵。 蹣跚的腳步聲從關(guān)東醫(yī)科大學(xué)附屬醫(yī)院七層,主過道的長廊內(nèi)響起。 “真是的,原來是第七天了。” 小澤澄子郁悶地呢喃著。 伸展著略微僵硬的肌rou,精神幾許萎靡的小澤往加護病房的方向走去。 今天是探望昏迷中的g計劃協(xié)作者,荒井賢二的日子。 手提著離醫(yī)院不遠的蔬果店及花店匆忙購買的水果籃與鮮花,不安與自責的心情縈繞著小澤的內(nèi)心。 但蒼白的臉色,讓她看上去似乎像是來求診的病患。 要是他醒來了,自己又該跟他說些什么呢? 仔細想想,其實自己與荒井并不相熟,共同的話題倒唯有這次的事件。 這可不是件能夠成為談資的話題 那么,來點稍微普通一點的場面話? 啊,醒來啦?今天天氣不錯呢 你呢?受到未確認生命體的襲擊而造成的貫穿傷好點了嗎? 這種程度的傷痛,最多不過是終身殘疾罷了,沒問題的 啊哈、啊哈 說不出口! 光是想想,都讓人尷尬!! 不是十足的笨蛋真的無法說出這樣的臺詞。 小澤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與人交流的經(jīng)驗意外地貧乏,與人爭吵的經(jīng)驗倒是十足的真相。 小澤的腦袋開始隱隱作痛了。 真該叫上渡邊那個家伙 要不是自己想要親口對荒井說的話 連她自己都感到害羞的話。 都是我的g系統(tǒng)不夠完美,才導(dǎo)致您的受傷,真是萬分抱歉!之類的話 料想著見面后的氣氛,小澤覺得這種感覺比連續(xù)通宵三天的惡心感更加恐怖。 話說回來 從那天起,自己究竟有多少天沒有睡覺了? “都是那些該死的未確認生命體” 小澤不由得對那些家伙的恨意加深了幾分。 離g貨柜車被未確認生命體襲擊的案件,過去已有七天的時間。 小澤并不像外表看上去的堅強。 事實上在死亡的面前,一切都顯得如此脆弱不堪。 小澤從沖擊導(dǎo)致的昏迷中醒來,已經(jīng)是兩天之后的事情了。 g貨柜車受到重創(chuàng),需要好一陣子才能修復(fù)。 只是看到貨柜外壁受到?jīng)_擊而形成的凹陷之處,讓前額還纏著紗布的小澤心有余悸。 她第一次如此直觀地面對生命的消逝。 盡管外觀已經(jīng)被洗刷干凈,但仍有一絲血腥的悲涼仿佛徘徊。 不管多少次,只要看到那凹陷之處,小澤還是能感覺到作為駕駛員的警備員瀕臨死亡之前的絕望。 被怪物貫穿身體的時候,想必會感到十分的痛楚吧。 彌留著對親友們的不舍,以及對生命的渴望。 年輕的生命,就這樣被怪物輕易地奪去,如此悄無聲息般。 究竟是多么對生命的輕視,才能做出這樣殘忍的行為。 小澤無法理解未確認生命體的做法,但并不妨礙她要擊倒未確認生命體的決心。 小澤的內(nèi)心發(fā)出了吶喊。 要是說,小澤當初參與g計劃初衷,不過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卓越才能,以及改變當時一成不變的無聊生活。 那么現(xiàn)在g計劃對于她而言,似乎有了些許的偏差,在不知不覺中改變。 大概,是那些熱血刑警劇才會出現(xiàn)的使命感吧。 ——在看到荒井的作戰(zhàn)畫面后。 看到懸掛在科警研維修部內(nèi)受到嚴重損毀的g鎧甲,小澤才了解在自己失去意識后,使用著首次著裝并不熟悉的鎧甲,與未確認生命體進入死戰(zhàn)的荒井的艱險。 小澤引以為傲的g鎧甲,在未確認生命體的面前,不過是如同玩具的鋼鐵垃圾。 要不是遇上了優(yōu)秀的cao作者,連與未確認生命體戰(zhàn)斗的資格都沒有。 此刻,小澤才開始放下作為創(chuàng)造者的驕傲,認真審視著自己所造之物。 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忘記了g系列開發(fā)的初衷。 懸掛在實驗室內(nèi),荒井穿著的鎧甲上那胸甲中央的破洞,還殘留著電子儀器短路的焦味以及荒井血液的味道。 手指觸碰著胸甲的破洞,感受著粗糙的機械質(zhì)感 小澤的眼眶開始泛紅,悔恨的淚水劃過臉頰。 被奇怪的觸手刺穿身體時,不可想象荒井當時承受的痛苦。 每當想到,荒井穿著這樣的鎧甲進行戰(zhàn)斗,小澤十分愧疚。 制造與改進鎧甲的喜悅,通過實驗時的驕傲,都被實戰(zhàn)中的畫面輕易擊毀。 從鎧甲頭部組件的攝錄儀中,小澤目睹了以荒井為主視覺的戰(zhàn)斗畫面。 配置被主控電腦加以限制的武器,在失去指令員的指示便無法使用的武器 裝備這種關(guān)鍵時刻無法使用的武器,著裝著被未確認生命體輕易擊碎的鎧甲,無法順利流暢運行的系統(tǒng),與直接奪去使用者的性命有何不同。 垃圾。 那么,就開始修改吧。 以鎧甲自帶的記錄儀所拍下的片段作為依據(jù),將荒井的動作、戰(zhàn)斗模式全部轉(zhuǎn)換為數(shù)據(jù),調(diào)整出最合適的鎧甲系統(tǒng)。 得知荒井的探視權(quán)被禁止的時候,小澤便作出了決定。 應(yīng)該不會再回來了吧,荒井先生。畢竟受到了這種嚴重的傷害,無論是rou體還是心靈。“畏懼”這種情緒,就算是訓(xùn)練有素的刑警都不可能回到正常生活的狀態(tài),那作為一般人的荒井先生 不,他會回來的。 作為聯(lián)系人的渡邊先生遺憾地告知小澤,“荒井的探視權(quán)被禁止”這一奇怪的命令。雖說渡邊亦無法理解這一奇怪命令背后那些大人物隱藏的深意,但并不妨礙他推斷命令背后的主使人。 ——藤岡副廳長。 這會不會是另外一種阻止荒井參與g計劃的先兆呢,尤其是荒井經(jīng)歷了此等常人無法接受的恐懼后。 渡邊猜測到。 再說,受到這樣的貫穿傷害,就算是僥幸存活,下半輩子亦只能與病床為伴了吧。 請別說這種他還會回來這種不著邊際的傻話了吧。 重新開始重新征選g鎧甲的著裝者,才是渡邊與小澤要面臨的問題。 對于渡邊的勸告,小澤沒有理會的意思。 與渡邊的想法截然不同,小澤堅信著荒井的回歸,盡管二人只有一面之緣。 小澤有不得不相信“奇跡”的理由。 當她反復(fù)分析荒井的戰(zhàn)斗數(shù)據(jù)時,發(fā)現(xiàn)的異常。 那是一種奇怪的堅持,就算是奇跡也好,她還是會相信著,毫不遲疑的相信著。 懷抱著這樣的堅持,她以荒井作戰(zhàn)的數(shù)據(jù)為藍本,改造著g鎧甲。 直到渡邊告知,接到了荒井的探視權(quán)開放的通知。 “荒井賢二,408號房間,是這里沒錯吧。” 確認著懸掛墻壁的病房病患名字的名牌,帶著一絲莫名的緊張,小澤輕敲著病房的大門。 沒、沒反應(yīng)嗎? 也對,沒反應(yīng)才是正常的。 不安的小澤小心翼翼推開了病房的大門。 對流的空氣帶動微風,揚起雪白的窗紗。 被打開的窗戶外,藍天之景讓人心情愉悅。 不過 荒井到哪里去了?? 面對空無一人的病床,小澤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