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話 【EPISODE 18】 往事 終 下
第十八話往事終下 ——可惡,這場該死的雨能不能早點停歇呢。 窪田從嘴巴中吐出渾濁的煙圈,煩躁地嘟囔著。 窪田站在簡陋的屋檐下,望著被雨水沖刷的林海,稀疏的水滴從屋檐落下的聲響,在如今的他聽起來,是多么的令人煩躁,如同噪音。 他呼出一口濁氣,扔下熄滅的煙蒂,用腳使勁踩踏,以驅趕內心的不安。 在他看來,“大哥”的命令簡直是瘋狂的。 居然不要命地綁架警視廳副廳長的女兒,這簡直就和取死之道一般。 窪田口中的“大哥”,是黑崎會老大黑崎俊次的屬下,也是有望繼承黑崎會黑崎俊次的下任總長之位的熱門人選之一。 回想半月之前,窪田跟隨“大哥”,跪坐于黑崎的面前,那是窪田第一次目睹黑崎的真容,年過半百的黑崎擁有雄鷹般的銳利目光,不茍言笑的滄桑面容由于“大哥”的到來而展現出了慈祥的笑容。 窪田嘖嘖稱奇。 沒想到“大哥”的大哥,竟然是這樣的人物,更沒有想到的,是這樣的大人物,竟然會因為“大哥”的到來,而充滿喜悅。這似乎令窪田下定了跟隨“大哥”的決定,似乎這樣他便能更快地出人頭地。 窪田亦得到了“大哥”在黑崎總長面前的推薦,成為了組長。 之后窪田便退出房間,等待“大哥”與黑崎的密談。 但是 當“大哥”從房間內出來后,發青的臉色讓窪田不禁嚇到,究竟是什么樣的命令,使得連常年經手不法勾當的“大哥”,臉色如此沉重。 窪田不安地想到。 罪惡的種子,從當時埋下,今日便是黑暗之花盛開的日子。 窪田按照半月以來大哥的路線和形成研究,在目標放學的途中,順利將她捕獲。 東京警視廳總局副廳長的女兒,藤岡明音。 使用早已準備好的格羅芳令女孩昏迷,將她帶到早已準備好的,在偏僻的林海中臨時搭建的木屋,木屋附近鋪好了容易燃燒的材料,只要談判破裂或者察覺被警方發現行蹤,便毫不猶豫點火,將木屋與少女一同點燃。 這邊便不會留下任何的線索,這是當初計劃好的事情。 沒有想到的是,老天竟會跟他們開這種玩笑,突如其來的暴雨讓他們原本銷毀證據的手段無法使用。 但這還不是讓窪田不安的理由。 讓他不安的,是依照時間應該用公用電話亭撥出的來自“大哥”現在的指示,竟然到現在都還沒有收到。 “喂,窪田。指示還沒收到嗎?” “不,我猜是有什么事情耽擱吧。” “我看該不會是事情敗露了,你的‘大哥’已經逃離東京吧。” “可惡,絕不無可能。” “我才不管了,我要的只是錢,我可不想被當成墊背的。不過那個小妞外表倒是挺不錯的,要不順便讓我們幾個爽爽再還回去?” “我說你們,管好自己的褲腰帶和滿是精蟲的大腦,那個女孩不能碰” “切,既然都能夠安排綁架的戲碼,竟然還假裝是正義份子窪田,你真是個虛偽的家伙” “手越你這家伙,你知道,我可是黑崎會的人。這次的命令背后的指示人是黑崎會的高層,所以里邊那女孩的價值。” “好好好畢竟我還要等待你事成之后的尾款,一切聽你的。” “你好自為之,不要到最后變成無法收拾的局面。” 丟下一句不痛不癢的警告,窪田借故離開,冒雨往面包車內走去。 窪田并沒有告訴名為手越的合伙人,以及其他人那名少女的真正身份,只是對他們說,這名少女的老爸欠了總長的巨額資金,這次需要用綁架的方式稍微嚇唬他,讓他盡快還錢。如今的窪田只想待在車上安靜一會兒,并等待“大哥”的指示。 “大哥”沒有按照約定的時間送來指示,這一件事情讓他陷入了焦慮和不安。 就像手越所說的,難道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嗎? 窪田不知道的是,他所謂的“大哥”早已受到荒井的痛擊而昏倒在地,或者當他醒來之時,身邊圍繞他的,不是一同倒下的兄弟,而是掌握了罪證前來審訊的刑警。 然而,就在窪田冒雨接近面包車時,他忽感腰間一陣劇痛,他正想要呼叫的時候,鋒利的刀子已經從腰間刺入,直接將他的腎臟捅破,他疼痛得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因為他脖子上的大動脈亦被切開,鮮血如水柱般涌出,混合著雨水。 大雨滂沱,無法呼吸的窪田拼命掙扎,但他的意識已經越發模糊。 窪田昏迷前,目睹了將他殺害的男子的面容,是一副從蓬亂頭發中露出滿是污垢的面孔,他玩弄著手中的刺刀,眼睛里流露出如同野獸般的目光。 “這里,應該會有食物吧” 如同野獸的男子自言自語道。 就是為了食物?我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被殺害? 窪田想過千萬種可能,卻從未想過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被殺死。 殺死窪田后,如同野獸的男子脫掉了自己仿佛從沼澤中拿出的,血液混合著污垢發出異味的衣服,換上了藤原的蛇皮花紋襯衫。 碰巧,這剛好是男子喜愛的款式。 男子大搖大擺地往木屋的方向走去。 守在木屋外的某名黑幫份子也看見了男子,只是由于男子穿上了窪田組長的衣服,加上暴雨阻礙的視線,黑幫份子并沒有發現男子的異樣,等他察覺之時,他的心臟已經被小刀貫穿,身體不由自主地抽搐。 如是者,男子順利地進入了小屋,伴隨他走來的路上,是幾具曾經鮮活的尸體。 手越是一名流離于市井的浪蕩之徒,與窪田不過是合作的關系,由于最近欠下了不少的高利貸,便答應與窪田的合作。 對于窪田的警告,手越并不在意。 在他看來,本就收了預定的款項,大不了逃之夭夭便是,管他什么黑崎會呢。 “怎么回事,怎么就不能安靜一會兒呢!” 男子搏斗的時候似乎發出了聲響,察覺異樣的手越不耐煩地穿起剛剛脫下的牛仔褲,按捺著下腹部突起之物放回褲內,不甘地看著躺在穿上仍然昏迷穿著完好的女孩,憤恨地打開木門準備破口大罵一番。 “你這家伙,到底是誰?!” 卻是發現進入木屋的不速之客,以及被干掉的幾名同伴,男子的臉上揚起了詭異的笑容,手越有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 男子一步步靠近著手越,并發出低沉的笑聲。 手越亦隨手拿起釘滿刺釘的棒球棍,將自己無處發泄的欲望形成的怒火與男子帶來的莫名恐懼,凝聚在手中的兇器中,向男子的頭部揮舞過去。 “告訴我,你在笑什么!!” 在他看來,下一刻男子的頭顱便會像西瓜一樣被打得破爛。 手越預料中的情況并沒有發生,男子輕易閃過了棒球棍的襲擊,以極快的速度踢出腿擊,擊中手越的下腹之處,手越當場發出尖銳的悲鳴。 男子露出殘忍的笑容,拾起手越掉落的棒球棍,向手越的頭顱揮出。連反應的時間也沒有,手越的腦袋發出沉重的聲響,刺釘刺入變形的頭顱,手越倒地不起,胯間流出紅白混合的液體。 男子翻找著手越等人留下的食物,只要是能夠吃的,都拼命塞入嘴中。 對男子而言,殺人、死亡不過就像是生活中,類似呼吸一般的動作。反倒是填滿自己的口腹之欲才是更加重要的事情。 甚至,男子毫不在地用沾滿鮮血的雙手,將混有鮮血的食物放入口中。 直至男子進入了放置昏迷少女的房間,一絲邪念在腦中閃過,他拿起手越的棒球棍,緩步接近著少女。 “真是美味” 發出不知所云的話語,男子用力揮下球棒。 就在棒球棍即將觸碰到少女的前夕,他的頭部受到了來自身后的重創,男子捂著血流不止的腦袋,憤怒地望著身后的襲擊者——荒井賢二。 男子發出野獸般的嘶吼,拔出小刀隨即而至,準備刺入襲擊自己的男子體內,就像是已經躺在外邊的尸體一般。 但荒井卻赤手抓住鋒利的刀鋒,刀鋒竟不能刺穿他的手掌,男子見狀,竟然毫無恐懼之色,而是覺得驚奇與興奮。 “你這家伙是個變態吧” 荒井厭惡地看著眼前的男子,二話不說將男子擊倒,用房間內的麻繩將他如同螃蟹般捆好,接著來到了少女的身邊,溫柔抱起她,痛惜地說道。 ——抱歉,我來遲了。 “沒有想到,四年便過去了。回想起來,當時的事件還真是十分的轟動呢。紅極一時的黑崎會在一天內被摧毀,身為掌舵者的黑崎俊次被倒吊于黑崎會的總部內,雙手被彎曲成手銬形狀的鐵制棒球棍禁錮,黑崎會的賬簿以及大量被黑崎俊次隱藏起來的證據都被放置在桌面,與黑崎俊次的認罪書一起。” 當日藤岡接到來自下屬的報告時,發出不可置信的驚嘆。 一天之內,黑崎會三個重要的據點受到神秘勢力的打擊,當巡邏的片警聽到黑崎會內發出的哀鳴時并進去查看時發現,全部的黑道分子都被擊倒在地,動彈不得。 雖說手段有些殘忍,卻意外地沒有任何人死亡。 在苦無證據的情況下,警方將這件事情當作是黑幫的互斗處理,便草草結案。 伴隨著黑崎會的瓦解,一場針對藤岡家的危難便這樣悄無聲息的落幕了。 確實有些虎頭蛇尾的感覺。 不過一切都不重要了,明音的平安歸來,這樣就足夠了。 一家人相互擁抱著,痛哭流涕。 那是充滿喜悅的淚水。 從那天之后,明音與藤岡間的隔閡仿佛消失,關系回到了明音與兒時與父親的親密。 每當藤岡回想起來,總會慶幸著,當時作出收留荒井的決定。 “反正,我已經手下留情了,在我能夠控制的范圍內。你知道的,當時的我,可還是能隨時將杯子捏成粉碎的危險人物呢。” “是嗎48人手掌粉碎性骨折,59人陷入昏迷你知道這是多么嚴重的事件嗎真是太胡鬧了。但是,真的是慶幸,荒井你能完好無損的回來。當初在過于激動的時刻,我甚至忘記壓抑自己的憤怒,而貿然地將自認為的推理告訴你,會將你推向一個什么樣危險的境地。” “你知道的,我不會有問題的。” “但是” “就算事情再次重演,我的選擇也會是如此。你們對我來說,也是家人啊,就像琉璃子小姐所說的。” “家人是嗎原來如此。” 似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藤岡滿懷欣慰地微笑著,將細鹽灑在了西瓜上,然后大口大口地吃著。 不過荒井對于這種方式仍然嗤之以鼻,西瓜還是要享受它最原始的味道才行。 晚風吹拂,荒井與藤岡二人坐在靠近庭院的落地窗旁,一邊閑聊最近生活的事情,一邊品嘗著琉璃子小姐端過來的西瓜。 荒井咀嚼著來自西瓜的清甜,聆聽著夏夜的蟬鳴,時間仿佛回到了曾經生活在藤岡家的日子。 “那么,荒井。有些事情,我必須告訴你的” “說吧,讓我回來的真正理由吧。” 對于藤岡如此慎重地讓他回家,荒井似乎早已預感到,藤岡有某些事情,需要在家中這種隱秘的場合才能討論。 只是荒井沒有猜到,藤岡接下來所要說的事情,并不是關于藤岡的事情,而是 “這個東西,想當的昂貴啊,便攜式攝像機什么的沒想到老爺子你還有為數不少的私房錢啊。你是要請教我這東西的用法嗎?確實我對機器還是十分在行的。” “少啰嗦!不要告訴你的琉璃子小姐,我可跟她說是警視廳尾牙抽到的特等獎話說荒井,為什么你一直稱呼我是老爺子,卻管我的夫人叫做小姐?” “問出這種問題之前,請好好照照鏡子,老、爺、子。” “可惡,在處理完重要的事情后,我再好好收拾你。” 藤岡拿出了便攜式攝像機,按下播放的按鈕,顯示屏中出現了一段模糊不清的畫面,正是當日荒井在隧道之處與古朗基戰斗的畫面。 待荒井看完,藤岡說道;“沒有想到,說著不想再戰斗的你,竟然會參加到與未確認生命體的戰斗中。” “原來是戰斗的畫面被錄下來了,看錄制的現場,大概就是在車輛的行車記錄儀內導出的吧,真是沒有想到呢。” 荒井表現出遺憾的口氣,卻沒有半點慌張。 或許說,在藤岡的面前,荒井并不需要刻意去隱藏什么。 “像這樣的視頻,還有另外的幾段,都已經被我暫時壓下來。只是我也不敢保證,警視廳內有多少人曾經看過這段視頻,所以荒井,你需要考慮清楚,是否要繼續這樣下去。如果只是你一時之意,并不是要戰斗下去,我會使用我所有的能力去為你消除這次的影響。” “老頭子為什么” 話已至此,荒井終于明白藤岡的用意,只要自己稍有疑慮,他便會使用他的影響力,去保護荒井得來不易的生活,就算讓他清廉的政治生涯蒙上污點亦在所不惜。 真是的,十足的笨蛋。 不知為何,荒井的內心感受到了莫名的溫暖。 “就像你所說的,你也是我們的家人。” 不光是荒井將他們當做是家人,藤岡亦早已將荒井視作藤岡家的一份子。 “這就足夠了雖然我不想戰斗,但是已經沒有辦法了不是嗎?光靠你們口中的未確認生命體4號,是無法保護所有人的安全” “那名叫做五代雄介的青年所做的事情,我也略有耳聞。” “哦?原來你們早已知道了。” “不然呢?我們也不會放任與未確認生命體擁有相似能力的生物不管。” “真是狡詐。” “不過對于你而言,如果你真的下定決定要參與的話,就必須有一個官方的身份。這個拿去看一下,如果沒有問題,明天上午十點到預定的地點集合。” 荒井從藤岡手中接過遞來的文件,輕聲讀出文件的名稱。 ——roject。 到此荒井四年間的往事會暫告一段落,有空再去補充這四年間的其他空白。 另外猜猜,那位將綁架犯人全部搞定的人兄是何人 應該很容易猜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