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話 各自的執念 下
克美在廚房準備著茶點,信彥與杏子則習坐于客廳的沙發上,一切就如往日一般。 “杏子,你最近還好么?” “還可以,只是被怪物抓起來困在了不見天日的地方,直到被送來這里之前。” “抱歉。” “信彥哥哥,你知道么?我已經是十分幸運的了,因為我還有個即將成為哥魯哥姆之王的哥哥。但是其他人呢!我的同學、我的朋友、山姆與凱特,還有在我與克美姐被抓前一直陪伴著我們的小夜!我已經無法想象我們被抓后,剩下的人將會受到什么樣的對待。” 杏子的語氣平靜地可怕,往日單純快樂的臉孔滿是悲傷。信彥的心亦不自覺地痛著。 “抱歉,但是這都是為了保護你們,為了人類的未來。” “這樣的保護我才不需要!犧牲任何一個人而換取的未來我不需要!沒有誰的犧牲是必須的!哥哥,你是被他們cao控著對不對?你說話啊!我們一起離開這里好不好,你不要再當什么創世王好不好?我們一起回家,像以前一樣” 杏子哭訴著自己卑微的愿望,這個愿望僅僅是想一年前般,大家無憂無慮地生活在一起,祥和而美好。只是如今,這個愿望卻是奢望罷了。 “回不去了已經回不去了。我并沒有被cao控,繼承創世王是我的選擇,或許這個選擇伴隨著陣痛,但我會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用哥魯哥姆的力量。當所有事情都完結后,我們就能像從前一樣。” “沒有了光太郎哥哥的未來,我們還會和從前一樣么。” “夠了!”似乎聽到了南光太郎的名字,信彥竟激動地站了起來,“我不想聽到背叛者的名字!他應該與我站在一起,而不是成為與我對立的敵人!終有一天我會將他腰間的帝王石摘下,成為新一任創世王。” 此刻的信彥就如同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雙眼通紅,漫步血絲,從言語中散發的,是能讓杏子感受到恐懼的,真切的恨意。 不禁讓杏子看呆了。 窗外飄著寒雪,冷得沉默的雪花散落一地。 看著信彥踏著雪白離去的背影,杏子知道,或許,真的回不去了。 “大人走了。” “大人生氣了。” 看著如雙生兒般的兩人夸張地歪著腦袋目送遠去的信彥,達羅姆冷笑一聲,“都鬧夠了沒?在我面前收起你們故作天真的模樣。” “哪有!” “我們本來就這樣!達羅姆欺負我們!告訴信彥大人去!” “放肆!別將信彥大人的溫柔當成你們的保護傘,他可是哥魯哥姆新生的希望。信彥大人,還是太仁慈了。” 兩人向達羅姆吐著舌頭,卻被目露兇光的達羅姆嚇得躲在王座的背后。 “但我覺得達羅姆比從前更放肆,從前的達羅姆可不會跟歷任的創世王爭論,只會聽從吩咐。” “就是就是!” “從前?從前的你們可不會跟隨除創世王以外的人,跟不會聯合外人謀害創世王。我倒想問問當年你們為何要作出謀反之舉!” 聽到達羅姆近乎咆哮般的責問,兩人亦停下乖張的動作,一同坐在王座上,異口同聲地問道“達羅姆,難道你就沒想過坐在上面么?站在哥魯哥姆的最頂端,在王座上俯瞰一切。” “未曾想過,這話簡直是對我的侮辱。” 但達羅姆亦收起了滿腔的怒火,回看兩人,眼眸中不再是虛偽,反而眼中帶著他從沒見過的真誠。 霎時間,王座上的兩人給達羅姆的感覺似乎有些不同,雖然很想斥責她們,但達羅姆還是想知道她們當年跟隨那人篡位的原因。 對于一路跟隨創世王的達羅姆,哥魯哥姆如同是他的根、他的靈魂,為了哥魯哥姆的傳承他甚至能犧牲自己。只是當年的時間也讓他意識到,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與他想法相同,要不是早點認識到這點,或者就不會發生篡位這件事。 “當年他也曾問過我們同樣的問題,我們完全沒想過。但他卻說,他想。他還說,只要他想要得到的,一切都會得到!”銀色的嘉娜不禁回憶起當日,為她們兩人帶來震撼的話,“他說你們二人沒想過不為何人生不為何人死,只為自己而活著么?當時,我們確實被他的話所震撼。” “他很帥氣!”金色的瑪娜接著說道,“確實,盡管他沒有獲得上一任創世王的認可,但他仍然用盡自己所能去爭取,甚至竟膽大妄為地刺殺即將完成傳承的對手,我們亦只是幫他阻攔了一秒,他便能成功奪取到兩顆帝王石。在我們心中,他才是能擔當起創世王之名的人。” “從來沒有人為我們考慮過任何的事情,除了他。雖然到最后還是沒能將我們成功從輪回中脫離,但他的努力我們是知道的!”冰冷的面具下,傳來了堅定的聲音,此刻的她們不再是故作夸張的小丑,而是真是的瑪娜與嘉娜。 聽到金銀兩人的話,就連達羅姆亦長嘆一聲,要不是正統之爭,或許那人真的能帶領哥魯哥姆一路繁榮,但事實卻是那人擁有連創世王亦忌憚的才能,因此才在最終決戰時創世王故意讓其戰敗,失去資格。終究,勉強奪取創世王之名的他讓萬年前的哥魯哥姆分崩離析,得不到完整傳承的他根本無法維持眾人的生命,無論是眾人飽嘗萬年冰封以保性命的苦還是哥魯哥姆沉寂后的衰落,都是那人的原罪,他是個禍端! 幸好,那人已經消逝于虛空,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想起那人,達羅姆不禁聯想起萬年前,那場意外讓三神官分成了三派,以他為首的反對派,以巴拉歐姆為首的中立派,還有剩下支持那人的贊成派,他堅定不移的追隨者,比休姆。 聯想起最近比休姆越發自我不聽從命令的行為,難道她在籌劃著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計劃? “抱歉各位,我遲到了。不過大人倒是比我更遲啊,還沒見他的蹤影呢。” 嫵媚的女聲從身后傳出,達羅姆隱藏著內心疑惑,對著姍姍來遲的來人平靜地問道,“比休姆,真是好久不見啊。我還以為你已經忘記了神官的身份了。” 仿佛沒有通曉達羅姆話語中諷刺的語氣,比休姆優雅地坐在屬于她的席位上,一副無關緊要的模樣,“哦?看來達羅姆可在我們的小主人面前受了不少氣哦。沒關系,我送去的禮物一定會讓他很喜歡的。” “你確定你的禮物不會令他更加惱怒?你可是將他的家人‘請’到這里了。” “信彥大人一定能理解的,因為她們不只是信彥大人的家人,還是叛徒南光太郎的家人呢。” “哦?看來你還在籌謀著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為此不惜激怒信彥大人。” 作為萬年的伙伴,達羅姆亦相信比休姆的行動并不是一時興起,而是經過了謀劃與推敲,雖然喪失了作為她作為三神官的最大依仗——預言能力,但達羅姆從來就沒有小看過她。 “你知道,我做的所有都是為了哥魯哥姆,只有親人受到威脅,南光太郎才能義無反顧地闖進我們為他準備好的陷阱。況且,你選擇秋月信彥成為創世王候補,不也是看中他的仁慈么,親愛的達羅姆大人。” “胡說,是南光太郎放棄了此等殊榮,擁護信彥大人這都是命運的旨意。” “哦?是么?或許吧。”比休姆玩味地凝視著面無表情的達羅姆,繼續說道,“最近我可不是無緣無故地缺席,你也知道,自從上次被改造人司南所重創后,我這幅身軀已經一天不如一天。這樣下去我可撐不到信彥大人完全掌握創世王之力的時候便化為塵埃了。” “所以你去尋找能作為你新生命的容器了?不可能,不經過哥魯哥姆改造的身軀怎能容納你龐大的力量?況且,除了我還有誰懂得制造出適合你的容器?”這番話卻遭到了達羅姆的否定,數百萬年來,他可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例子。況且作為新生的宿主竟然還是與數百萬年前那些陸地霸主差距甚遠,如此羸弱的人類? “確實被我找到了,那可是一塊隱藏許久的璞玉。我將一絲力量放入了她的身軀,竟被她完全吸收,毫無排斥。她就像是為我而生的容器,美妙而清純,盡管還需要些時日去雕刻。但假以時日,得到那副身軀的我將會變得比現在更強,不,甚至五萬年的我亦無法媲美。因此這次,我需要你的幫忙,達羅姆。” “哦?有什么是你比休姆不能完成的呢?”雖然作為研究者,對于對黑暗之力毫無排斥的身軀確實有研究的興致,但這還不是能夠請他動身的理由。 “那么,再告訴你一件事情,我想加上這點,應該能引起你的興趣”只見比修姆在達羅姆的耳邊輕輕說了些什么,達羅姆原本因怒氣而緊皺的眉頭亦舒展開來。 “有確切的把握?” “當然。” “行動之前通知我。” “好的,親愛的達羅姆。” 比修姆的笑容燦爛無比,只是毫無喜悅的眼神似乎有著什么別的心思,宛如萬年前與他相遇時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