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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楚君行成了武林年輕輩里的佼佼者,加上又做了許多善事,頓時被江湖女子奉為如意郎君,連京城中不少閨閣千金都對他心生神往,暗自戀慕。 平心而論,楚君行外形的確生得極為好看,臉龐俊逸,眉眼硬挺,眼眸漆黑如星子,嘴唇卻很薄,顏色也是淡淡的粉,十分漂亮。 看起來就是那種一旦動心便萬劫不復(fù)的癡情種子,也難怪后來能為了岑雪昔日的兄弟情誼于不顧。 顧安爵心內(nèi)冷哧一聲,有些為闌尋不值,有著原主記憶的他自然很清楚,闌尋這個教主表面看來張揚肆意,不管不顧,但對于楚君行這個難得的朋友卻是用了真心的。 可惜了,再久的交情都比不過女主一個笑和幾句似是而非的挑撥話語。 嘖,現(xiàn)在似乎想得有點遠,顧安爵收回思緒,又將視線落在楚君行身上,這才發(fā)現(xiàn)對方身材貌似也不錯。 修長挺拔,寬肩窄臀,放在現(xiàn)代就是一標(biāo)準(zhǔn)的衣架子,隨便往身上披件什么都能毫不臉紅地站上T臺。 他今日穿了身藍衫,緞面柔軟,邊角用銀線繡有騰云,頭發(fā)被束在發(fā)冠里,只留下幾縷鬢發(fā),打扮看起來再簡單不過,卻十分的俊逸瀟灑。 腰間掛著的分明是那把兵器榜上有名的冰魄劍,隔了一丈遠,顧安爵都能清晰感覺到劍身微顫,散發(fā)出凜冽寒氣。 見對方明明想道歉卻又開不了口的躊躇模樣,顧安爵反而覺得有些好笑,但面上卻還是顯得格外冷淡。 如果是為了秦皇寶藏,那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地圖在皇宮里,若是想要,你便讓他們自己去取。 秦皇寶藏?楚君行頓時有些懵,吶吶地說不出話來,如果說一開始他還確信自己是因為那封各大門派聯(lián)名的討伐信才找上顧安爵,這會卻有些動搖了。 兩個時辰前,楚君行親眼看見凌雙雙帶著一個陌生的白衣女子進入美人帳后院,因為距離有些遠,他并沒有聽清兩人具體說了什么,只從口型勉強讀出個明顯屬于女子的人名。 仙仙?難不成是群芳譜排在第三的那位? 仙仙和綏王兩人的事前段日子在京城鬧出了挺大動靜,群芳譜也因此發(fā)生變故,讓她橫空而出,從籍籍無名,一躍成為僅次于泠煙的第三。 當(dāng)時就有許多人表示不滿,認為燕舞的容貌和才色明顯勝過仙仙許多,不應(yīng)該屈居第四,一時間議論紛紛,如今已經(jīng)到了角逐芳主的日子仍然不斷有人提起。 楚君行偶然聽酒樓里面的食客討論了幾句,自然有些印象,對那與仙仙身形打扮都極為相似的陌生女子也愈發(fā)好奇。 況且凌雙雙雖然身在邪教,與尋常女子性格有幾分不同,沒那么多講究,不拘世俗禮教,但也不會輕易出現(xiàn)在這么個明顯有些突兀的地方,該不會又是奉了闌尋的命令吧? 昨日恰好有消息稱見到過闌尋在珍饈閣出現(xiàn),還被某個大官掛了懸賞令,雖說有些可笑,但到底還是可以證明闌尋現(xiàn)在的確身處京城,說不定就藏在這美人帳中。 等目睹了凌雙雙扮作蓉姨將眾人引到后院,以及后來兩人交手時她的拼命阻攔和看似不經(jīng)意卻很是微妙的眼神,楚君行心里原本還只有七分的把握,頓時變成了十成。 楚君行其實并不太清楚秦皇寶藏,這件事除去南月教歷代教主知道,就只有崆峒派藏書閣里的某本舊書上有寥寥幾句記載,當(dāng)然,這樣的秘聞人崆峒派掌門肯定死守著,不可能隨隨便便就告訴他。 對于那所謂價值連城的寶藏,他也沒有多大興趣,完全是為了前段時間顧安爵各大門派亂竄,引起江湖動亂的事情想找對方談?wù)劇?/br> 楚君行私心里其實并不想動手,更不想傷到對方,倒不是怕打不過丟臉之類的,而是世間再難找到闌尋這么個特別的知己。 自古正邪不兩立,一個想著造福武林,一個四處制造殺孽,兩人似乎天生就處在對立的陣營,說是水火不容都不為過,但偏偏有時候又是最懂對方的那個。 武林大會上打得天昏地暗,眼底全是冰冷和厭惡,恨不得在對方身上戳出成千上百個孔,身上衣衫都全部被血浸濕了才好。 親密時又曾靠坐在房頂,月下共飲一壇酒,陳年的女兒紅,揭開封蓋時,那種香醇誘人的味道頓時被夜間涼風(fēng)吹散了。 楚君行隱約記得自己喝醉后向?qū)Ψ酵逻^苦水,所有人都覺得他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武學(xué)奇才,年紀(jì)輕輕便能打敗許多江湖中成名已久的人,坐上盟主的位置,日后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有羨慕的,有嫉妒的,也有不屑的,說他根本就是運氣好,武林大比前夕,狂風(fēng)刀穆鴻恰好被闌尋那瘋子砍傷了手臂,發(fā)揮失常,第一輪就被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門派弟子淘汰了。 閑言碎語那樣多,卻從來沒有人問過他自己是不是真的愿意當(dāng)這個武林盟主,楚君行始終記得他昏睡過去時見到的場景,也是腦海里記憶最深刻的一幕。 那人穿著紅衣,側(cè)顏被籠在月光里,只能看見微翹的嘴角,沾了酒液變得十分飽滿嬌艷,語氣肆意,又帶著明顯的嘲弄意味,若是連那些東西都要去理會,那我肯定不知道殺了多少人。 對方轉(zhuǎn)頭的瞬間,笑容絢爛,眉眼張揚,瞳孔漆黑又幽深,楚君行只感覺腦海里炸開了一簇?zé)熁ǎ瑴啘嗀模季w也像是打了結(jié),再也解不開。 有人說,一眼即為一生。 那時的闌尋并非顧安爵,也還沒有遇到女主,依舊是眾人眼中張揚肆意的南月教主,隨心所欲到極點,像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性子惡劣,偏偏又生了張好看至極的臉,態(tài)度稍微放軟些就足夠讓人將視線緊緊粘在他身上,下意識地去原諒他以前犯下的一切錯誤,甚至還主動找出百般理由來為他開脫。 可惜闌尋并不知道自己容貌的殺傷力,又或者是知道,卻不屑于用這樣的小伎倆,反正光憑武力值也沒人奈何得了他。 最初時,他和楚君行這個武林盟主的關(guān)系亦敵亦友,惺惺相惜,微妙至極,直到后來闌尋因為岑雪失了理智,做出許多錯事才徹底決裂,成為不死不休的仇敵。 甚至到最后,楚君行還代表武林正道選擇了與朝廷合作,共同圍剿南月教,親手將闌尋逼上了絕路。 但現(xiàn)在的楚君行顯然并不知道日后會發(fā)生什么事,加上這副殼子已經(jīng)換了顧安爵的靈魂,闌尋也不會再重蹈覆轍愛上岑雪,依舊是他記憶里那個笑容驚艷的少年。 秦皇寶藏的事我并不知道,我來找你是因為楚君行頓了頓,見對方表情冷淡,心臟不由一緊,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前幾日你肆意進出各大門派的行為引起了恐慌,江湖上都在瘋傳,說是南月教正暗中醞釀一個驚天大陰謀。 顧安爵只覺得有些好笑,難道自己身上就貼著魔頭的標(biāo)簽不成?一出現(xiàn)就非得是盯上誰了?不殺人不奪寶反而成了醞釀陰謀? 古人的想象力看來也不比現(xiàn)代差多少,大概還有被迫害妄想癥。 顧安爵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淡淡道,都說相由心生,那群道貌岸然的家伙成日里惦記著陰謀詭計,自然覺得別人也該和他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