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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最后一發子彈用盡,董旭的車子一下子側翻,撞在旁邊的山崖上。 刺耳的輪胎劃地的聲音響徹天際,大批的警察從后面已經追了過來,幾十個警察從車里下來,齊刷刷的掏起了手槍,包圍了董旭的車子。 顧彥從最后一輛警車里跳下來,急匆匆的跑過來,錦書! 此時,云錦書的心劇烈的抽縮,像是痙攣一樣讓他喘不過氣來,他看了顧彥一眼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又低下頭緊緊的摟住了韓江。 韓江像是已經失去了最后的意識,一張臉青白一片,整個人像被鮮血浸透一樣,衣服早就分不清本來的顏色,散發著濃重刺鼻的腥味,可是臉上始終帶著堅忍,甚至那雙寬厚的手掌始終沒有離開云錦書半寸。 云錦書的眼眶通紅一片,像是下一秒就要流出眼淚,可是他一直沒有什么太多的表qíng,也沒有流下一滴眼淚,只是固執的抱著韓江沒有松手。 顧彥看到這一幕驚的臉都白了,跑過來一把摟住云錦書,天啊怎么會是這個樣子,錦書你有沒有受傷,怎么全身都是血! 云錦書這時候才微微的回過神來,看著顧彥的臉分辨了半天才扯了扯嘴角,一張嘴聲音簡直嘶啞的不成樣子,顧大哥這次多謝你,沒想到你能找來 顧彥焦急的抓了抓頭發,想要把他緊緊地露在懷里,可是看到一邊的韓江卻怎么也伸不出手,之前在電話里聽到你出事我簡直快嚇死了,帶著警察趕到醫院的的時候你已經失蹤了,后來還是在蕓豆的衣服背面發現你寫的一個海字才找過來的,你放心蕓豆一切安好,你別胡思亂想。 云錦書扯了扯嘴角,笑的非常虛弱,顧彥看不下去,站起來去旁邊的車里想要找點水給他喝。 這時候警察已經把董旭從車里抬了出來,他似乎受了重傷,在擔架上哼哼個不停,幾個醫務人員走到云錦書旁邊,想要把韓江帶走。 韓江這時候似乎有了些意識,睜開眼睛看著云錦書,張了張嘴像是要說什么。 云錦書低下頭湊到他的耳邊,卻只聽到韓江嘴里虛弱的氣流,根本聽不清他到底要表達什么。 我 他終于發出了一個完整的字,云錦書正要耐心的聽下去的時候,突然聽到后面尖叫一聲,再回頭已經摔的滿臉是血的董旭瘋了似的突然站起來,沖著云錦書和韓江就撲了過來。 錦書! 顧彥大叫一聲,撲上來就要救云錦書,可是旁邊就是懸崖,他下意識的放慢了腳步,而就在這一剎那云錦書被撞倒,整個人往后仰去,而后面就是巨làng翻滾的汪洋大海 千鈞一發之際,將近昏迷的韓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竟然死死抓住了云錦書的手,巨大的慣xing讓他跟著一起往后跌,與此同時警方的槍聲跟著響了起來,董旭張狂的大笑戛然而止,身中數槍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警方撲上來四五個人想要抓住韓江和云錦書,但是這一瞬間的事qíng發生的太快了,等反應過來韓江和云錦書已經跌入了汪洋大海,警方只扯下來云錦書身上的一塊碎布 錦書!顧彥撕心裂肺的嘶吼,整個人在這一瞬間徹底的崩潰了。 在生死面前,他竟然輸給了韓江 他沒有勇氣陪云錦書一起死,可是韓江卻做到了。 急速的下墜讓韓江的腦袋碰到了峭壁上的巖石,他的腦袋疼得像是要炸了一樣,身體也漸漸地冷卻,像是下一秒就會死去。 耳邊嗡嗡的作響,巨làng掀起層層的波瀾像是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徹底吞噬。 韓老板,要是你到了四十歲還沒有嫁出去,可不可以嫁給我? 你這算是跟我求婚? 是啊,人家說男人四十一朵花,你現在還沒到四十就桃花滿天,我得趕快在你四十歲的時候套牢你,把你綁架到荷蘭。 為什么是荷蘭? 因為那里沒有人認識我們,兩個男人還可以結婚,到時候我就可以放心大膽的牽你的手了。 你就這么愛我? 等到你四十歲的時候我再告訴你。 韓江的眼眶瞬間濕潤了,他終于明白云錦書對他那些毫無理由的憎恨。 四十歲真的太漫長了,如果還能繼續活下去,他愿意做那個贖罪的人,輕輕的說一聲欠了兩輩子的告白。 張開嘴艱難的說出三個字,那一聲【我愛你】飄散在空氣中,被洶涌的大海徹底的吞沒了 第73章 深秋的海水已經冷的刺骨,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子劃破皮膚狠狠地捅進骨頭fèng里。 胸腔被洶涌的海水壓迫的快要窒息,云錦書什么也看不見什么也聽不見,這種痛苦的溺水感讓他下意識的掙扎,可是cháo水太洶涌了,盡管他不顧一切的想要探出水面,卻一次又一次的被海水卷走。 身體無助的隨波逐流,他腦袋渾渾沉沉,卻感覺到了旁邊的韓江仍然固執的握著他的手沒有一絲松懈。 cháo水把他們卷起來狠狠地拍到巖石上,再重新拉回來拋到空中,像是找到了難得稱心的玩具,要徹底的扯碎了、撕裂的才算滿意。 云錦書的體力再也支撐不住,用盡全身力量抱住韓江的身體,兩個人像是彼此糾纏著到死的藤蔓,緊緊擁抱在一起沒有一絲fèng隙。 呵,如果下一秒遇見的就是死亡,那么至少再這一刻兩個人也算是白頭到老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入眼一片清朗,刺眼的陽光打在身體上,烘烤著冰涼的體溫。 一瞬間云錦書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卻扯痛了全身的骨頭,他悶哼一聲倒回原地,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旁邊,與他緊緊靠在一起的韓江。 這個男人臉上透著不正常的青白色,那張略厚的嘴唇此時沒有半點血色,身上的襯衫在重現的陽光照耀下,透出古怪的深褐色。 這時候云錦書才明白,那不是韓江襯衫本來的顏色,而是他流出的鮮血把身上的淺色襯衣染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他的腦袋里嗡嗡的作響,撐著身子靠過去,一張嘴聲音竟然哽咽的厲害,韓韓江 沒有人給他半點反應,韓江一動不動,身體冷得像是已經流逝掉了最后一絲活氣。 云錦書不知道該怎么辦,他的手掌不停地發抖,伸手捧住韓江的臉,輕輕搖動他的身體,韓江不要再鬧了,你睜開眼看看我,給我點反應 韓江的手臂無力的垂著,全身濕漉漉的像是被泡爛的海綿,連胸腔都沒有半分起伏。 云錦書怕極了,他不知道為什么自己還會這么清醒,只能一遍一遍的搖著韓江的身體,聲音破碎的根本聽不出音調,我知道你在騙我!你起來!韓江你起來啊 隊長!他們在那里!似乎還活著! 不遠處的海灘上突然傳來聲音,遠遠望去一大幫警察和搜索隊已經發現了兩個人的蹤跡。 韓江,你聽見了嗎,有人來救我們了!云錦書坐不起來,只能用力攥緊韓江的手,你說過要等我一個解釋的!不能再食言了韓江,你騙了我這么多次,這一次無論如何不能再騙我了! 韓江緊緊閉著雙眼,沒有回答他,云錦書的眼淚再也禁不住砸在了他的臉上,伸手收去碰他的鼻尖,那里連一丁點氣息都沒有了 韓江我們有救了你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啊 云錦書說到最后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短促哽咽的氣流從喉嚨里飄出來,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拍打著韓江的臉,搖晃著他的身體,但是都沒有用。 這個曾經把他玩弄到死的男人,就這樣了無生氣的躺在自己面前,甚至連最后一句話都沒有來得及跟他說。 救援隊伍快速跑過來,把韓江和云錦書抬上擔架,想要分別送進不同的救護車里,云錦書卻死死地抓住韓江的手固執的不肯松開,讓我跟著你們一起走。 醫生無可奈何,看著他手臂上的傷口只覺得心驚ròu跳,先生你現在也受了傷,要及時的救治,更何況這位先生中槍了,我們得立刻給他做手術,您這樣會妨礙我們的 云錦書固執的看著他,那雙總是清明的眼睛此時布滿了紅血絲,我不會打擾你,讓我跟他一起走,哪怕他是死了,我也要第一個看見。 醫生怪異的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明白他到底跟眼前生死不明的男人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