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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兩名黑衣人拱了拱手,快步離去。 第四章 靳懿威與范敏兒一行人離江南愈近,累積的財富愈多,尤其是上一批品質純透、晶體完好的藍寶石鑲嵌發釵、項鏈跟耳環,全賣到好價錢,東西只要經過范敏兒轉手,那就是白花花的銀兩入袋。 對她這個能力最開心的莫過于一gān隨侍的奴仆了,兩個主子匆促成親,手里能有多少銀兩,他們心里有數,所以早已作好食宿拮據的心理準備,沒想到自家夫人是個攢錢高手,靠著好眼光令身上的銀票愈來愈厚,帶著大家吃香喝辣,令眾人住得舒服外,連衣服也不忘添購,而且人人有份。 此刻他們入住一家舒適的客棧,用了晚膳,各自回房后,范敏兒就發揮纏功,硬是要讓靳懿威換上她為他買的一襲新袍。 靳懿威心qíng是矛盾的,他的心不希望向她靠近,但他的身體卻不聽指令,像有自我意識般乖乖站到她面前,讓踩著矮凳的她為自己套上衣袍。 范敏兒為他扣上衣領后,跳下矮凳,退后兩步,笑著打量他,「真好看。」一襲繡著銀線的圓領紫袍襯得他滿身貴氣又不失威嚴,俊朗出眾。 他道:「無須添衣,我衣物已足。」 「你是我的丈夫,妻子穿得好,丈夫總不能穿得太寒酸。」她愈看愈滿意,但這回打量的是他的五官。他的額寬,兩道劍眉下,黑眸深邃,鼻梁高挺,唇形xing感,這張俊美無比的臉唯一可惜的就是總散發著冷峻及嚴謹的氣息,少了點人味。 靳懿威凝睇著她嬌美面容上的滿足之色,心跳突然加速,他眉宇一皺,沒說半句話,轉身就往自己的房里走去。 「爺總是擺著一張冷臉,還是夫人厲害,能自在的和爺說話,對爺笑。」雁子小小聲的說著,她是真的很佩服自家主子。 「就是,真的很厲害呢。」玉荷也一臉認同。 也許連兩名丫鬟都沒發覺,這一趟南下,她們主仆間的界線在范敏兒率xing親和的言行舉止下,已經愈來愈模糊。 「你們兩個,什么厲害,爺又不會吃人,怕什么!」范敏兒笑著打趣。 主仆的談話聲全落入隔壁房間的靳懿威耳里。 他坐下,面露思索,他的確是習慣xing擺出一張冷硬的臉孔,但在嫡庶分明的家中,動輒得咎,家人個個心中盡是狡詐與爭斗,他若不將自己保護好,就會成了他人斗爭的棋子,所以他總是與家人保持距離,拒絕被利用、被算計,但同樣出身嫡庶分明的家中,范敏兒卻是個異類,不僅主動求娶,又不吝惜在他面前展露她的喜怒哀樂,沒有絲毫矯飾,她怎能對他如此毫無防備? 「夫人,我已經將銀票按您的指示存進錢莊了,這是日后可以提領的印章。」 一墻之隔,內功jīng湛的靳懿威能聽到蘇二回報范敏兒jiāo辦的事,說來他也是佩服她的,賺取的銀票竟多到放在身上都讓人不安心,這才存到錢莊,等到了定容縣后提領,減輕遺失的風險。 這多是商人為避免長途攜帶金錢不便或被搶劫、偷竊的風險,才會思及的作法,怎么她一個侯府閨女也能如此熟稔? 「錢莊的人知道我們要去定容縣,還說那里雖然離知名的蘇杭遠了點,可也是富饒豐美、地靈人杰的好地方。」蘇二的聲音透著興奮,畢竟那可是主子日后要管轄的地方。 「是啊,那里雖不大,但好山好水,許多富商在那里購置宅院,通商港口附近更是店鋪林立,船員、商旅們,還有說著異國語言的洋商就在街上來回穿梭,熱鬧極了。」范敏兒腦海中已浮現了那里的景致。 她怎么會那么清楚?靳懿威眉頭一攏。 玉荷好奇的問,「夫人怎么知道這么多定容縣的事?」 「呃你家爺要在那里當差,咱們這段日子在外行走,我當妻子的當然得趁機多多打探,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官場險惡,偏偏官商又是一家,爺要在那里獨善其身是沒辦法的。」范敏兒說到后來透露出她的擔心。 「夫人對主子真好。」蘇二的聲音充滿感動。 「傻蘇二,你的主子是我的丈夫,我對他好本來就是應該的。」 怎么會是應該的?他們不算是一對真夫妻,她頻頻付出,他雖有所感,卻因太多顧慮而不敢靠近。 靳懿威陷入深思,片刻之后,才恢復平靜。 之后,玉荷、雁子及蘇二分別伺候兩名主子梳洗沐浴,接著各自回房。 蘇二跟兩名車夫同房,三人圍桌而坐,蘇二口沫橫飛的贊美著范敏兒對靳懿威的種種好,沒想到一炷香的時間后,他就被另外兩人推出門。 他拼命搖頭,卻被繼續推到斬懿威的房門口,其中一名車夫還幫忙敲門。 「進來。」 靳懿威的聲音從里面傳了出來,兩名車夫迅速的閃回房間。 蘇二只能硬著頭皮開門進去,搔搔頭,緩緩走到在看書的他身邊,吞了吞口水方道:「爺,再、再過七日就到定容縣,小的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那就別說。」靳懿威翻閱書本。 「不行,不說又、又很難過。」蘇二小小的聲音有些結巴。 他抿據唇,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視線轉向他,「那還不說?」 「主子跟夫人明明是夫妻,為什么那個過去府里要給爺通房丫頭,爺也不要,是不是、是不是」蘇二又吞了口口水,卻再也說不出話來,因靳懿威冷峻的目光she了過來,他嚇得撲通一聲跪下又急急起身,以火燒屁股的速度跑了出去。 靳懿威抿緊薄唇,放下茶杯后,輕扣杯沿。蘇二膽子變大了,竟然懷疑他這個主子不能人道!他濃眉一蹙,范敏兒該不會也是這么想? 思及這個可能xing,他竟然有股沖動想到隔壁去將她拉入懷中,讓她明白他是如何的渴望她。 他渴望她,也是近幾日來他一直不愿正視的問題。 當日,在她落水時擁她入懷的那一刻,他就能感受到身體的需求。懷里的她十分柔軟,他還清楚的看到她濕身后那已然成熟的嬌軀,他并非柳下惠,因此如今每每與她對視,都成了一次次自制力的考驗。 這一晚,因徹夜難眠,他利用輕功無聲無息的掠窗而入,來到范敏兒的房間。 他佇立于g畔,凝視她許久才遲疑的伸出手想碰觸她的臉,但尚未碰到便又收回,再看了她一眼,才掠窗離開,回到自己的房間。 靳懿威苦笑,他在想什么?他不該碰她,也不能碰她,算算時日,再過半年他就會死,而且還死得不明不白,所以他重生后開始找尋真相,按照前一世的種種經歷,以相同的軌跡再下江南,期許能在蛛絲馬跡中找到害死他的幕后兇手,逃過死劫。 這次的重返與前世不同的是他身邊多了個范敏兒,一個不在乎他的淡漠疏離、真誠付出的妻子,讓他硬如石壁的心墻出現了一絲裂fèng。 只是他小心翼翼,步步為營,不僅暗暗練就一身好功夫,還養了一批替自己辦事的暗衛,就是為了將來做準備。目前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他絕不能因為她打亂計劃,悸動的心也只能就此打住。 靳懿威一行人一路輾轉南下,這一日終于進入江南地界定容縣的近郊,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綠意盎然的山巒,小小的村落多是白色墻壁、黑色屋瓦,斑駁的古橋旁,垂柳綠波,幽靜怡人,馬車前行就進入熱鬧繁榮的城中區,再往前便可見人來人往的港口。 兩名車夫在問了路人后,駕車來到縣衙所在的銅環大門前。車夫先行下車,與守在大門的衙役說了幾句話,就見一名衙役往里面跑,另一名則快步上前迎接靳懿威等人。 當靳懿威等人走進縣衙大門后,偌大的院子里已有多名衙役分成兩列恭候。他們清一色穿著黑色袍服,腰間佩長刀,腳蹬黑長靴。 衙役們雖然已知新官將上任,還偕新婚妻子同行,但當他們發現來自京城世家的縣官夫婦是俊男美女,每名衙役都禁不住看直了眼。 「咳。」 一聲輕咳突然響起,眾人連忙垂首而立。 出聲的是一名穿著藍色袍服的三十多歲男子,他先向靳懿威及范敏兒行禮,再自我介紹,「下官名叫魏gān,是前一任縣官的師爺。」 范敏兒看著他,前世她是知道他的,年約四十,身形高瘦,為人圓滑,態度也算恭敬,但她記得靳懿威并不重用他,幾乎是將他晾著。 思緒間,魏gān已一臉笑意的帶著他們開始熟悉環境。 占地不小的縣衙大宅其實包含兩大部分,前段為縣衙,有升堂辦案的衙門、衙役住的房舍及魏gān獨住的小屋,后頭就是關囚犯的地牢,但目前空dàngdàng,只關蚊子。 魏gān再帶著眾人行經一亭臺樓閣,穿堂過去,就是另一個相連的廳堂,也是提供縣官眷屬入住的私人院落。 此番沒有前后任縣官jiāo接,因前任縣官不慎酒醉落海,一命嗚呼,其他家眷低調辦了后事便離開,新人新氣象,這座宅邸大致打點過,看來gāngān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