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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一跺腳:剛才背了一背簍柴火和一只山jī回來,讓我細剝好燉在鍋里,她說山上下了套子,要回去看看,便跑了 梅姑狠狠道:這個死妮子,這次賀大官人把他幾個朋友也帶來了,還有以前來的,有十二個人,聽說要嘗鮮都到院子里等著了,我看你們幾個根本應付不過來剩下的那些姑子不是又老又丑,便是病秧子,今天就只等著把她弄來好好玩玩,現在可好了 花焦急道:梅姑,那那該怎么辦啊? 怎么辦?還不快去跟我好好伺候著,今天晚上你們幾個就別想睡覺了,看那幾個老官不搗死你們幾個làng娃。梅姑一邊叫罵著一邊手指戳著花腦袋,身上的贅ròu直顫。 眾人回到山坳的小院子時,里面已經響起了làng叫聲,因為沒有新雛加入,短暫的失望后,興致被點燃。 他們不知道的是,盧宛青今天一天都在四處割茅糙堆在院子后面的街沿上,這些人都是趁著夜色來的,自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待眾人都陷入酣戰時,盧宛青一不做二不休,用大的樹枝將外面的門全部堵上,然后把茅糙沿著房子堆了一圈。點火。 茅糙本來易燃的很,這房子又是糙泥坯加茅糙頂,不消片刻,整座房子便陷進一片火海中。 里面的人如夢方醒,發出驚恐而尖利的哭號聲,不過這里深處山中,莫說是半夜,就是白天也鮮有人跡。 盧宛青并沒有走遠,她站在后面的山林中,木然地看著這一切,有火苗蔓延到周圍的樹林中盧宛青便去將其打滅。 盧宛青透過火光看到里面一個熟悉的人影,她身上已經全部被火包裹住了,發出尖利恐怖的嚎叫。她靜靜地看著,當有人要沖破房門窗戶的時候,便拿著梆子將對方敲暈突然間,她感覺殺人貌似并沒有想象中那么恐怖,她看著這骯臟的一切被熊熊大火凈化,心中竟然有種說不出來的安寧。 大火燒了整整一夜才熄滅,里面的一切都成了焦炭,分不清本來面目,這里本來是王化邊緣之地,山高路遠。再加上已近年關,那場大火又燒的非常徹底,官府來調查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后了。他們只從灰燼中刨出三具燒成焦炭的尸體。拉回去核對了一下失蹤人口,調查了一番無果便不了了之。 大火里死掉的那些人自然是姑子廟里的人偷偷掩埋了起來,想必對方也是對以梅姑為首的敗壞廟里風氣的眾姑子深惡痛絕,只不過她和這些老弱病殘的姑子根本就不能跟那些人相抗衡,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現在那些人被大火燒死了,倒讓她們重新獲得清靜。 畢竟這樣的丑事一旦傳出去定會給廟蒙羞,甚至會被官府查抄,最重要的是活著的人還會被世人唾棄。剩下的十多人都是走投無路的苦命女人,她們又將在何處棲身?所以掌院很快便做出了決斷,將這件事qíng掩蓋了下來,而眾人也都非常默契地心照不宣,依舊和往常一樣的生活。 第十九章 要嫁人了? 盧宛青見掌院每天帶著姑子正常做早課,心中對這個老太婆的欽佩多了幾分,這樣堅定而冷硬的心xing,豈是一個普通人能夠辦到的?有幾次盧宛青總感覺掌院看自己的眼神貌似別有意味。可能各自心中都藏著不能被外人知曉的秘密,所以都心照不宣,平靜和睦相處。 轉眼到了臘月二十六,盡管山下的村落集鎮一片熱鬧新年的景象,但是廟里仍舊冷清的很。掌院把盧宛青叫到自己的禪房,說:現在廂房空出來幾間,你要不要搬過來住?那間偏院已經廢棄很久,又沒有g鋪被褥,眼看就要下雪了,要是熬不過,就搬過來吧。 盧宛青松了一口氣,說:多謝掌院美意,我在那里已經住習慣了,而且我喜歡比較自由一點,便不來這里叨擾了。 掌院沉默了一陣,沒有說什么,便讓盧宛青離開,自己繼續一邊捻著佛珠敲著木魚,一邊嘴里念念有詞,一撮香灰被風從燃香上chuī落,飛到掌院蒼白的發髻上。 盧宛青看了,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想到,上一世自己二十多歲被害死了,這一世的命運也是活不過十六,都沒有活到老。倘若自己這一劫不死,到老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 她終于有些明白,為什么說紅顏薄命,因為紅顏本來就抵不過歲月的消磨,有時候紅顏薄命比這枯藤老樹更會被人們記掛。她不想這樣老去唯一的辦法就是在人生最輝煌的時候死去,要么走上修真路,紅顏永駐,擁有qiáng悍的實力,守護自己的人生,逍遙天地間。 下半晌,盧宛青打獵回來,便看到一個穿著洗的發白的姑子站在院門口,兩手jiāo錯搓著,神qíng有些焦急。 盧宛青快步過去,遠遠喊道:何姑,你找我可有什么事? 何姑見盧宛青,連忙說道:今天晌午的時候盧家派來一位婢子,叫夏荷,給你帶了些生活用度。在這里等了半天,掌院便讓她先到前院吃飯,讓我在這里等你。 盧宛青眼里閃過一絲欣喜之色,腦海中猛地想到什么,心中又是一沉,面上依舊不動聲色,放下背簍就跟著何姑到前院去。 見到夏荷的時候,盧宛青看對方明顯比兩個多月前憔悴了許多,身形更加瘦弱。看到盧宛青,她激動地迎上來,淚眼花花的樣子,姑娘,姑娘,你在這里還好吧? 盧宛青拉著對方的手,連連應道:好好,我在這里好著呢,掌院和姑子都非常照顧我,很是自由。 夏荷見眾人在旁,收斂一下qíng緒,將帶來的包裹遞給對方,這是田姨娘專門給你準備的東西,她說現在馬上就要過年了,本來以前按照慣例都是要回府過年的,但是說到這里她頓了一下。盧宛青了然地拍拍對方手背,適時止住對方的話頭:我知道我知道,娘她還好吧? 嗯,田姨娘還是和以前一樣,有李嬤嬤在,后院也沒什么人敢怎么樣 盧宛青雖然還沒有正式見過自己的娘,但是從原主的記憶中仍舊感覺到田氏是一個非常軟弱的女子,怪不得會被趕到偏院中,如守空房。但是李嬤嬤就不一樣,潑辣,但是護主。 兩人說了一會體己話,盧宛青本來對盧家便沒有多少的歸屬感,所以兩三句便了了心愿,兩人沒了話頭,見時間不早了,掌院讓人把夏荷安排在后院廂房中歇息。盧宛青拿了包裹謝過掌院和姑子們,與夏荷道別后回到自己的小院。 其實夏荷是很想去小院跟盧宛青住的,但是因為分別兩個多月,她感覺自己曾經的小主貌似更加陌生了,便不再勉qiáng。 對于夏荷,如果說一開始便是安排她來服侍自己的話,說不定兩人現在已經站在同一陣線上了。但是,剛才經過談話,盧宛青隱隱的感覺到對方似乎對她現在的主子盧宛瑩的好感溢于言表,這次之所以給自己送東西來相比也是因為田氏和李嬤嬤的關系。所以,她們兩人的主仆qíng義已盡。 包裹里有一件藍底碎花曲裙,一雙棉鞋以及一包糯米糕,東西看似很簡單,但是盧宛青知道這些都是田氏從自己的生活用度里面擠出來的,也正是她現在必須的,知女莫若母,盧宛青心里感激不已。 盧宛青脫下腳上用布巾纏住的鞋子,將棉鞋往腳上一套腳趾被yingying的東西鉻到,心中一動,將里面的東西倒出來竟然是兩個碎銀。 盧宛青感覺自己視線一下子模糊了,田氏何其的用心,她大概知道自己拿東西給娃肯定要被搜查,所以才想出這個辦法。 第二天夏荷早早地下山去了,盧宛青揣著銀錢背了背簍到附近的集鎮上去。臨近年關,集市比平常熱鬧的多,她買了幾十斤米面,以及油鹽等裝了滿滿一背簍。饒是她現在體力比以前好的多,也到下半晌的時候才回到小院里,剛歸置好東西,何姑便在院門外叫她。 盧宛青連忙出來,笑著問:何姑,找我可有什么事呵? 何姑臉上有些笑容,哦,是這樣的,今年是小年,今天正好臘月二十九,除夕,掌院讓我們做了白面ròu餡的餃子,想到你一個人,便讓我過來叫你一起吃餃子熱鬧熱鬧。 盧宛青心中有些感動,欣喜道:是這樣呵,哦,正好,前兩天我到山上抓住一只山jī,正合適燉成湯煮餃子,你等一下我去拿出來。 何姑約莫四十歲出頭,但是生活的磨礪卻讓她看上去有五十左右,頭發有些花白,臉上爬滿了皺紋,雙眼有種死灰般的淡漠,像是看盡人世滄桑。這姑子廟就是附近被休棄女子抑或是寡婦孤苦無依的女人的最后棲身之所,她來姑子廟已經有十多年了,來來去去無數的人,她也見過形形色色的人,比如像梅姑那樣的敗壞風氣,為了一口吃食自甘墮落的人,但是這些都鮮有讓她心生感慨的。 不過,當她看到盧宛青時,對方雖然整天不言不語,但是卻由衷地贏得了廟里姑子的贊賞和認同。這姑娘雖然出生大戶人家,但是卻一點也沒有架子,知人qíng事理,看樣子比那些窮苦人家出生的孩子還要懂事,更懂得營生,不由得多了一分喜歡。 一碗熱氣騰騰的餃子,讓盧宛青在這個時空終于感受到了一絲叫溫暖的東西。家人的鄙棄和算計,讓盧宛青對盧家一點也沒有歸屬感。盧家,讓她感到深深的恐懼,且不說自己一穿越來便承受了鞭笞之苦,一個大戶人家的姑娘,卻克扣吃穿用度。當然,她不是原主,她不過是借用了這具軀體,借用了盧家庶女這個身份,說白了,除去這些,盧家和其他人一樣,都是陌生人。 如此也好,恩怨相抵,倒省去了她的許多牽絆。 過年這幾天都雨雪霏霏的樣子,盧宛青也不好再上山去捕獵了,不是她不想,而是怕糟蹋了娘給她做的這一雙棉鞋。所以她每天有了更多的時間來靜坐修煉。有時在早課后也會留在前院與眾姑子閑聊一會,潛移默化中,盧宛青與眾人相處的更加融洽。 十五剛過,路上泥土剛晾gān,盧家便來人了。依舊是夏荷,她神色焦急而又有些期盼的樣子,一看見盧宛青便讓對方趕快收拾東西,車夫在山腳下等著的。 盧宛青一邊將兩件換洗衣物收拾在包裹里,而后把自己買的鍋碗瓢盆以及剩下的柴米油鹽全部裝進背簍。夏荷見此,支吾著說:姑娘,其實你不用帶這么多東西回去 盧宛青手上沒有停,神色自若隨口問道:哦?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