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身高一丈一二尺,腰圍都有六七尺,粗壯得好似一頭牛的錄卜打贊俯視著身高只有九尺,比自己細了一倍多的咂烏,嚇人的丑臉上露出一片燦爛的笑容:“喂,咂烏是嗎?聽說你是我們吐蕃的第一好漢,今天讓我來試試你的骨頭是不是和野牛的骨頭一樣硬,好么?”錄卜打贊渾身都發(fā)出了‘噼里啪啦’的響聲,肌rou一塊塊的繃緊了。 那些圍觀的王公中突然有一個老頭口沫四濺的叫嚷道:“達扎路恭,你的兒子咂烏是懦夫么?既然你沒有證據(jù)證明是朗錄大人打傷了你的侄兒,你就是在侮辱朗錄大人。這樣的侮辱,只有戰(zhàn)士的血才能洗清啊。”另外一個老頭也大聲叫道:“就是這個道理,我們吐蕃人只認這樣的道理。若是你的兒子咂烏殺死了老錄,那么就是朗錄打傷了你的侄兒;若是老錄殺死了咂烏,打傷你侄兒的就不是朗錄。事情就這么簡單,天神在天上作證哩,事情就是這么簡單!” 所有的王公同時鼓掌跺腳大聲叫好:“天神作證,天神作證,咂烏死或者老錄死,殺,殺,殺!” 達扎路恭無比怨毒的看了朗錄一眼,錄卜打贊身上的肌rou塊兒實在是太嚇人了,他的塊頭也實在是太嚇人了,達扎路恭可沒有自信自己的兒子能過打贏這樣的怪物。朗錄則是興奮得連連蹦跳,當他見到江魚所說的‘老錄’是如此恐怖的一名魔王般的壯漢,他就認定咂烏不是老錄的對手。此時看到事情順利的被推動到了對自己最有利的地步,雖然他不知道打傷達扎路恭侄兒的到底是誰,也不知道是否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腳,但是他卻知道,折辱自己對手的大好機會就在眼前,殺死咂烏,對達扎路恭乃至他的家族,一定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咂烏可兼任著棄迭祖贊護衛(wèi)隊副頭領的職位,是吐蕃軍中年輕將領的象征啊。 激動得渾身發(fā)抖的朗錄和所有的王公一樣叫起來:“殺死他,殺死他,老錄,殺死咂烏,我賞賜你一百個還是處女的女奴!咂烏值這個價錢!” 一隊三十人頂著全套鎧甲的吐蕃戰(zhàn)士一字排開站在了大殿門口,顯然棄迭祖贊也得到了消息,并且用這種手段默認了兩個家族之間用這種手段解決某些糾紛。兩個人決斗總比數(shù)萬人廝殺來得好,哪怕朗錄和達扎路恭決斗呢?總比死傷幾萬吐蕃戰(zhàn)士來得便宜。 四周的王公大臣整齊劃一的朝著外面散開,在大殿前露出了一個直徑十幾丈的圓場,手持陌刀的咂烏和赤手空拳的錄卜打贊在場中對峙了一陣,咂烏緩緩說道:“老錄?古怪的名字。你挑選一柄兵器罷,我不占你的便宜。我手上這柄陌刀可是大唐高手匠人百疊鋼打造的利器,哪怕你粗壯得好似一頭公牛,也要被我一刀兩段。”咂烏言語中對自己的實力充滿了自信,旁邊幾個年輕的王公大聲的叫起了咂烏的名字。 錄卜打贊鼻子里‘哼’的一聲,大聲說道:“不用啦,我老錄的一對手可以撕開一頭活的獅子,你小心不要讓我抓住你就是。”狠狠的一跺腳,錄卜打贊大聲叫道:“咂烏,天神在上,今天我們兩個只能活下一個人來。死掉的那個,一定是你。”他身體微微一彎,好似發(fā)狂的公牛,張開兩條手臂朝咂烏撲了上去。那柱子粗細的兩條黑漆漆的手臂發(fā)出‘嗚嗚’的破空聲,頃刻間已經(jīng)揮出了數(shù)十拳。 咂烏靈巧的在拳風中閃躲了一陣,陌刀一擺,刀鋒輕巧的劈向了錄卜打贊的軟肋。這一刀來得狠毒,咂烏手臂運力刀尖在不斷的顫抖,若是劈上了錄卜打贊的身體,就會在他身上造成鋸齒一樣的撕裂傷痕,擴張的傷口,會讓錄卜打贊的內(nèi)臟流出體外,立刻喪失戰(zhàn)斗力。既然是生死相搏,咂烏也就沒打算讓眼前這條塊頭大得離譜的漢子活下去。吐蕃人的規(guī)矩就是這么簡單,你殺死了對手,你沒有理都變成了有理的;若是你被對手殺死,那么你有理都變成了無理,就是這么簡單。 錄卜打贊在吐蕃能闖出一個名號,身手自然極其高明。他身體順著刀鋒朝前一斜,一拳朝咂烏的心口砸下。刀鋒在錄卜打贊的身上狠狠的拖過,劈開了一條尺許長的傷口。錄卜打贊龐大的身軀也幾乎整個壓在了咂烏的身上,自身的體重連同那萬斤巨力,將他的拳頭整個送入了咂烏的身體,轟碎了咂烏的脊椎骨,從他身后探了出來。只是一個錯面,錄卜打贊傷,咂烏死,鮮血噴灑在地上,殷紅的一片看起來極其刺目。 朗錄猛的跳起來歡呼道:“天神是公正的,達扎路恭,你的侄兒不是我朗錄派人打傷的,你還有什么話說?只是,你的兒子咂烏死啦,他比你的侄兒更加重要罷?呵呵呵呵!”朗錄笑得極其開心,笑得極其快意,得意洋洋的邁著四方步走到錄卜打贊身前,用力的拍了拍那被咂烏的熱血噴滿的大肚皮,笑道:“老錄,你是好漢,好漢!現(xiàn)在去裹傷,老爺我答應你的女奴,回去就送給你。哈哈哈哈哈!” 自己兒子慘死,達扎路恭面色自然是難看至極,但是他卻沒有發(fā)作,只是冷冷的點點頭:“是啊,看來我那三個不成器的侄兒,真的不是朗錄大老爺你派人去打傷的。”面部肌rou狠狠的抽搐了幾下,達扎路恭揮手道:“把咂烏的尸體收拾一下,等下去找天葬師罷。他死于戰(zhàn)士的決斗中,天神會很高興收下咂烏的靈魂。英勇的戰(zhàn)士的英魂,不是那些卑劣的懦夫所能比擬的。” 陰陰的一笑,朗錄高高的昂著頭,在一干親近的王公的祝賀聲中領著人走進了大殿。大殿中鋪著厚厚的地毯,排開了四列座位,朗錄很自然的在最靠近正中那個座位的一個席位上盤膝坐下,大聲的說道:“大王在哪里?今天我朗錄要向達扎路恭討一個道理,為什么他家的人掠奪了我朗家的牧場?莫非我朗家就不是吐蕃的臣子么?莫非我朗家就可以任憑人來欺負么?大王,今天必須給我朗錄一個交待!” 棄迭祖贊從大殿后面走了出來,他微微的皺著眉頭,一邊走一邊說道:“朗錄,你是我吐蕃的老臣子,為什么要和達扎路恭這樣爭斗?你的人已經(jīng)殺死了達扎路恭的兒子,這次的事情,就這么算了罷。難道咂烏這條好漢的性命,還比不過那些牲畜么?咂烏是我們吐蕃年輕人中最出色的將領,今天在公平的決斗中被殺死,他的血,足以洗刷你們兩家人之間的糾紛了罷?” 吐蕃的王公大臣們按照自己的身份高低和派系所屬紛紛落座,朗錄端坐在座位上,看了一眼對面坐著的達扎路恭,冷笑道:“大王這話說得不對,咂烏的鮮血只能洗刷剛才達扎路恭對我朗錄的侮辱,是他冤枉我朗錄派人打傷他侄兒,咂烏也是因為這件事情被殺死的。而現(xiàn)在我朗錄要說的是,達扎路恭派人掠奪了我朗家的牧場,牧場的主管被殺死,牧場的農(nóng)奴被掠走,牧場的牲畜被掠走,牧場存儲的草料被燒得干干凈凈。大王啊,您說,這是什么道理?難道我朗家已經(jīng)可以被人隨意的欺辱了么?” 達扎路恭猛的直起腰來,他好似忘記了自己的小兒子剛剛被殺死,他用力的一拍面前的桌子,大聲喝道:“朗錄,你不要發(fā)瘋啦,那塊牧場原本就是我們家族的領地,一百年前被你們朗家侵占過去的。你們朗家在那塊牧場上放牧了一百年,收獲了多少肥嫩的羊羔?得到了多少鮮美的酥油?那些牲畜,只是你們租用牧場的租金罷了。” “胡說八道!那牧場是我們朗家的!這么多年來,那牧場一直是我們朗家的!我們朗家人在上面已經(jīng)放牧了一百年,我們還要繼續(xù)放牧一千年,一萬年,那牧場一千年以后,一萬年以后,都是我們朗家的。”朗錄瘋狂的揮動著手臂,大聲的咆哮著:“達扎路恭,我知道你仗著有人撐腰,所以想要從我們朗家身上撈取好處,可是我們朗家不是你們可以隨意欺負的。末度,你說呢?” 坐在朗錄的左側一席上,枯瘦而蒼老的那個老人微微的睜開了眼睛,點頭道:“達扎路恭啊,那一塊牧場,你們沒有證據(jù)說那牧場是你們家的。朗家在那塊牧場上已經(jīng)放牧了一百年,你為什么要去搶走那牧場呢?” 棄迭祖贊突然說話了,他沉聲說道:“那一塊牧場一直都沒有主人,我們吐蕃的王家才是一片草原的所有者。我封賞了那一片草原給達扎路恭,因為咂烏這兩年訓練軍隊,訓練出了很精銳的士兵,這是他的功勞,所以我賞賜那塊土地給了達扎路恭。” 大有玄虛啊,江魚眼睛瞇了一下,和李亨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大概能估摸出來,朗家的那塊牧場的所有權應該的確是有點問題,但是既然朗家在上面已經(jīng)放牧了一百年,從一般的規(guī)矩上來說,那塊牧場就應該是朗家的財產(chǎn)了。棄迭祖贊卻故意將那牧場封賞給達扎路恭,而達扎路恭明知道朗家在上面已經(jīng)經(jīng)營了一百年,卻依然笑納之,甚至還派出自己的族人搶走了牧場中的牲口,這分明就是在沒事找事嘛。也許棄迭祖贊是在故意支持達扎路恭來挑釁,想要打擊朗家的勢力。而且從朗錄的表現(xiàn)中來看,達扎路恭家起碼在高級武士這一方面占據(jù)了優(yōu)勢,咂烏更是號稱吐蕃年輕人中第一條好漢,若非江魚他們突然出現(xiàn),也許朗錄已經(jīng)被打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但是,江魚他們就是出現(xiàn)了啊。江魚臉上帶著詭秘的笑容,低下頭盤算起一些見不得人的心思。 朗錄卻憤怒的拍著桌子,大聲吼道:“簡直就是胡說八道,讓所有的王公都來評理罷,我要求召開全吐蕃所有王公的大會,舉行祭祀天神的大典禮,我們來評個道理,在天神的面前讓所有的王公來評理罷!咂烏訓練軍隊有功勞么?難道大王你是在欺負我們都是瞎子和聾子么?我們吐蕃軍隊的戰(zhàn)斗力這兩年的確是得到了提升,但是這是咂烏這個死鬼的功勞么?這里面的原因,大家心知肚明罷!” 一旁的枯瘦老頭末度懶洋洋的說道:“達扎路恭,你不要仗著你受到了大王的寵信,就利用這種寵信來欺壓我們這群可憐的老人呀。你今天若是占了朗家的牧場,明天是不是就要去占我末家的農(nóng)田呢?或者再后天,你就要動手搶奪我們這些老人的家眷了?”末度很深沉的看了達扎路恭一眼,又輕瞥了棄迭祖贊一眼,嘆道:“做人要厚道,不要太過分,達扎路恭啊!” 達扎路恭陰沉著臉蛋看著末度,過了很久,他才扭頭看了看棄迭祖贊。 棄迭祖贊已經(jīng)來不及說話了,因為江魚大咧咧的站了起來,指著達扎路恭大聲叫囂道:“羅里羅嗦的干什么?既然你達扎路恭派人搶了我們大老爺?shù)哪翀觯蹅兇罄蠣斉扇藫屇銈兊哪翀鲆簿褪抢病D銈儞屃宋覀兝始乙蝗f頭牲畜,我們就搶你們?nèi)f頭牲畜。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他奶奶的,虧本生意咱們朗家是不做的。” 達扎路恭身后一名中年男子猛的跳起來,指著江魚喝罵道:“你是什么東西?敢在王公大會上插嘴?下賤的唐人,你的那爛貨母親沒有教會你什么是規(guī)矩么?你以為你是什么玩意?”這中年漢子的一口中原官話說得不錯,很有點長安土音的韻味。 朗錄微微一笑,笑道:“這位江先生是我朗家聘請的客卿,哈哈哈,客卿嘛,按照他們唐人的說法,就是給我們朗家的孩子傳授一點兒他們大唐的學問的人。”朗錄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我可是很尊敬江先生的哦?達扎路恭,教好你的人,不要對江先生不客氣!” 江魚卻用行動告訴了在場所有的吐蕃王公他這位客卿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危險分子。他搶起朗錄面前的小方桌,一抖手將那小方桌重重的蓋在了那中年人的臉上,江魚笑罵道:“他奶奶的什么玩意?你家主子達扎路恭老子都一雪塊砸暈了他,何況是你?”那中年漢子仰天就倒,嘴里一大把碎牙連同鮮血同時噴了出來,高挺的鼻梁被砸得歪在了一邊,顯然破相了。 在場所有的吐蕃王公同時愣了一下,然后,場內(nèi)暴亂,臉色一直不好的達扎路恭cao起面前的方桌,猛撲過來,狠狠的一桌子拍在了朗錄的面孔上! 第六十七章 天神面前的決斗 6.2 有時候人間的事情就是這么簡單,你打了我一拳,我肯定要還你一刀。不管是皇帝將相還是地痞無賴,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的精神總是扎根于所有男人的心底,哪怕是最為懦弱的男子,當他被逼到絕境時也會爆發(fā)出讓人恐怖的力量,何況是這群吐蕃的高高在上驕橫自大的王公大臣呢?被達扎路恭一桌子拍在了面門上,朗錄一聲咆哮,右腳敏捷的彈了起來,狠狠的在達扎路恭的下體某個極其重要的器官上來了一次親密的腳尖和軟rou的接觸。達扎路恭‘嗷嗚’一聲慘叫,抱著自己的下身在地上狼狽的跳動著,嘴里噴吐著吐沫,兇狠的招呼著自己的親朋好友聯(lián)盟黨徒給朗錄一個狠狠的教訓。 普陀珞珈最高層的大殿內(nèi)一片的雞飛狗跳,近百個王公大臣分成了四五個小團伙相互揮動著拳頭痛歐對方。這個叫嚷著你上次搶走了我的一匹馬,那個咆哮著三十年前你的父親調(diào)戲了自己的祖母;有人在指責某個王公的曾祖在百年前欠下了自己家族幾匹綢緞沒有還帳,就有人在辱罵那個人他的太祖爺爺曾經(jīng)是在街頭敲悶棍發(fā)黑心財?shù)牡仄o賴。這些王公貴族相互辱罵,相互揭露對方的老底子,同時用極其惡毒的詛咒問候著對方所有的家人,同時用粗劣的拳術對著面前的人胡亂的錘打,到處都是皮rou撞擊的‘砰砰’聲。朗錄和末度的人和達扎路恭的人打在了一起,朗錄和末度的盟友中相互有仇怨的人又打在了一起,達扎路恭陣營中祖輩結怨的人又突然相互看不順眼對著對方來了幾腳,那些中立陣營的人則是胡亂的打著太平拳,大殿內(nèi)亂得一塌糊涂。 每個王公大臣都帶了兩個護衛(wèi)進大殿,這兩百多個護衛(wèi)也紛紛揮拳打成了一團。比起那些沒什么武功的王公,這些護衛(wèi)的打斗精彩得多,傷亡也慘重得多,只是幾個照面的功夫,就有八成的人倒在了地上,四肢呈現(xiàn)出不正常的扭曲狀,嘴里噴著血沫兒,有人的頭骨都被打得變了形。江魚他們幾個在這次斗毆中大獲全勝,一通亂打之下不僅是達扎路恭的護衛(wèi)被他們輕松放翻,就連朗錄他們陣營中,只要是江魚他們沒見過的護衛(wèi)都挨了他們的黑手,白猛一個人就捏斷了三十幾個護衛(wèi)全身的骨頭,抓著兩個護衛(wèi)的脖子站在大殿中仰天狂笑,很有點大雪山上的吃人魔王下凡的味道,嚇得那些攔在棄迭祖贊面前的王室護衛(wèi)一個個緊張的拔出了兵器。 棄迭祖贊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面帶著意味深長的微笑,冷冷的看著自己的臣子們打成了一團。那些重要的王公大臣鼻青臉腫了,他不出聲制止,幾個王公被打得吐血了,他也不出聲制止,達扎路恭和朗錄相互在掐脖子了,他依然不出聲制止;等得江魚幾個兇徒將場內(nèi)王公的護衛(wèi)打翻了一地,骨頭斷裂聲好似爆竹響一樣連珠發(fā)出時,棄迭祖贊甚至還偷偷的拍了幾下手。可是,等得江魚興致勃勃的抓起一張小方桌朝那些王公跑過去的時候,棄迭祖贊終于坐不住了,他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江魚把自己的臣子打死罷?棄迭祖贊一聲咆哮,狠狠的拔出腰間佩刀將面前的小條案劈成了兩段,大聲吼道:“都給我安靜!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們斗毆的場所么?歷代先王的靈魂,還在這里看著你們哩!” 狠狠的拍了一下手,大殿的大門敞開,數(shù)百名吐蕃戰(zhàn)士沖了進來,暴力的將扭成一團的王公大臣們強行拉開。這些鼻青臉腫、衣衫破碎好似剛剛被**的少女一樣的王公們,一個個氣喘吁吁的瞪著眼睛怒視著剛才的對手,嘴里不甘心的叫嚷著――“你動我試試?我揍死你這雜種!” 冷哼一聲,棄迭祖贊站起來履行自己身為吐蕃大王的職權,他指著那些臣子一通破口大罵,指責他們?yōu)榱艘恍┬∈戮退烈鉅幎罚喼本褪莵G盡了吐蕃貴族的臉面;同時棄迭祖贊嚴厲的指出,在吐蕃面臨大唐的威脅,在天竺和大食都和吐蕃的疆域有了交界線,吐蕃面臨的外界威脅越來越大,面臨的挑戰(zhàn)越來越強時,身為吐蕃的高層如此的為了一件小事而起糾紛,這種撼動國本的行為是極其惡劣的,是要受到嚴厲的懲罰的。最后,棄迭祖贊對著面色鐵青的兩派大臣吼道:“你們調(diào)動家族的軍隊爭斗,這是絕對不可能的,這樣會損傷我們吐蕃的元氣。這樣吧,按照最古老的王公大會的規(guī)則,在所有王公面前,你們派遣屬下最精銳的一隊武士進行決斗罷,就好像剛才咂烏和那個老錄的決斗一樣。誰贏了,就證明天神也在支持他。誰輸了,誰就失去對那片牧場的所有權,還要給對方一塊牧場作為賠償,怎么樣?” 達扎路恭面露喜色,他急忙說道:“偉大而睿智的王,您卑下的臣子達扎路恭沒有任何的意見。只是不知道朗錄大人,敢不敢決斗?” 朗錄猛地抬起頭來,他冷笑了一聲,譏嘲的說道:“那就決斗罷!達扎路恭,你可以派出你的那些山豹子,我朗錄,會讓我的野牛們碾碎你的那些小花貓。吐蕃高原上最強大的戰(zhàn)士,還是我們朗家的野牛,野牛,明白么?” 達扎路恭陰陰的看了朗錄一眼,陰沉的說道:“豹子才是最厲害的猛獸,老虎獅子都不是它們的對手,就不要說那些蠢笨的野牛了。”眨巴了一下眼睛,達扎路恭陰沉的指著江魚說道:“只是,朗錄大老爺,你要派你的唐人客卿來決斗么?哈哈哈,如果你要派唐人出戰(zhàn),我就認輸又如何?朗錄大老爺莫非不相信自己的戰(zhàn)士么?” 棄迭祖贊皺著眉頭看了一眼江魚一伙人,搖頭道:“在天神面前的決斗是神圣的,是我們吐蕃的規(guī)矩,唐人不許參加。就這么決定了,明天早上,在羅些城外東邊的草原上,你們兩家各自出五百戰(zhàn)士決斗,誰的戰(zhàn)士能活到最后,誰就有道理。”冷哼一聲,棄迭祖贊一甩手朝大殿后面走去:“事情就這么決定了,你們都說自己有道理,作為大王我也不能偏袒誰,那就讓天神做決定罷,公平,合理,天神是不會偏袒人的。” 怨毒的看了一眼棄迭祖贊的背影,朗錄朝達扎路恭做了一個兇狠的手勢:“達扎路恭,你的那群小花貓,死定了。走!”和朗錄交好的大臣們行出了大殿,在大殿門口,朗錄突然回頭對達扎路恭喝道:“達扎路恭大老爺,你敢和我朗錄打賭么?我賭一萬斤金沙和一千顆大海珠,你的戰(zhàn)士絕對不是我的野牛小子們的對手。你不敢,你達扎路恭就是一個懦夫,懦夫!”朗錄大聲的吼叫著。 達扎路恭不甘示弱,立刻答允了賭局。于是王公大臣們紛紛找了自己的對頭下注,那等注碼聽得江魚他們都是一陣的心跳,這也賭得太大了罷?江魚心動,急忙托朗錄把自己的貨款和定金都壓在了朗錄這邊,和那邊的兩個王公做了一個對手。就在吐蕃國議事的大殿門口,一伙吐蕃的王公打手印立下了賭博的文書,這才相互間瞪了一眼,互相冷笑了幾聲,都不敢示弱的肩并肩的往山下行去。 普陀珞珈的大門口外那一片廣場上,三百多個強壯彪悍的戰(zhàn)士披著皮甲,矗立在寒風中,陰冷的目光死死的打量著進出的人。這些戰(zhàn)士的手上都挽著一根皮帶,牽著一頭暴跳如雷不肯安靜下來的大山豹。這些身上點綴著美麗的金色花紋,目露兇光的豹子體長六尺左右,精悍無比,張開大嘴可以看到它們牙齒上閃動著血光,齒縫里還夾著帶血絲的rou筋,那胸悶的氣息讓膽氣弱的人根本不敢靠近。朗錄猛地停下腳步,指著這群戰(zhàn)士冷笑道:“達扎路恭,你的小花貓來迎接你啦。哈,你難道不敢一個人回家么?” 達扎路恭立刻叫道:“錯了,朗錄,他們是來看明天注定死在他們手下的可憐蟲的。嘿嘿,你的那群騎著野牛的小家伙在哪里?難道說他們嚇得腿子軟了,不敢出現(xiàn)了么?”兩人又站在門口狠狠的對視了一眼,這才紛紛騎上坐騎,頂著風雪返回邏些城。 剛剛離開普陀珞珈,朗錄就瘋狂的詛咒起來:“不偏袒?啊,該死的東西,棄迭祖贊就是在偏袒達扎路恭!整個吐蕃都知道這群該死的山豹子是我們吐蕃最強的一批戰(zhàn)士,尤其棄迭祖贊還讓他們接受了那群該死的怪人的訓練,比普通人強大太多啦。棄迭祖贊是和達扎路恭勾結,故意想要消滅我朗家最精銳的一批武士呀!五百人?正好是我家所有的野牛戰(zhàn)士的人數(shù)!該死的!他想要削弱我們朗家的力量呀!”憤怒的自言自語了一陣,朗錄突然抓住了江魚的手,大聲說道:“江先生,你承諾過幫我干掉這群山豹子的,是不是?我可以加價,在明天之前,你幫我干掉他們!我給你加一倍的價錢!哪怕那個牧場不值這個價錢,我也要豁出去和達扎路恭拼啦,我贏來的錢都可以給你!我無法忍下這口氣呀!我們吐蕃的王公若是沒有了自己家族的榮譽,就連朋友都會立刻在他背后捅一刀呀!明天,我不能輸!” 這么好的事情?漲價?就連贏來的賭注都是自己的?江魚眼睛一亮,激動的說道:“放心吧,告訴我他們的營地在哪里,你明天一定會贏得漂漂亮亮的。我不會在開戰(zhàn)前殺死他們,這樣對大老爺你的名聲是個損害,但是他們明天一定會輸?shù)舻模嘈盼遥≈灰憬o錢,有什么不可以的呢?甚至,如果你肯給錢,我可以幫你消滅掉那些幫達扎路恭訓練人的。。。‘怪人’?” 陰險的看了朗錄一眼,江魚悠然說道:“給我足夠的好處,天下沒有人是我不能幫你殺的。殺死一批山豹子,他們還會訓練出一批人來。但是呢,想想看,如果我殺死那群幫他們訓練山豹子的人,他們就再也沒有強大的戰(zhàn)士了。” “嗯?哼!”朗錄眉頭一陣抖動,在寒風中沉思起來,他喃喃自語道:“可是,那群人都是怪物啊,刀槍不入的怪物,如今被棄迭祖贊秘密的圈養(yǎng)在普陀珞珈哩。嗯,若是能殺死他們,的確,對我們會有很大的好處,對棄迭祖贊的聲勢,也是一個打擊啊。但是,你能殺死他們?” 江魚高傲的抬起頭來,冷笑道:“給我錢,棄迭祖贊我都幫你殺啦,只是殺死吐蕃的大王,你要給多少錢才夠呢?這可是個高風險的活,我要考慮自己兄弟的安全是不是?但是殺死一批刀槍不入的人?嘿嘿,天下哪里有什么刀槍不入的人?無非是我們大唐武林道上的一點兒硬氣功,被你們吐蕃人給神話啦。”他很無恥的看著朗錄:“殺死一個那種所謂的怪人,你給我殺死一個山豹子五倍的錢,我就幫你干掉他們。” 經(jīng)過一番‘深思熟慮’,朗錄在快要走進邏些城的時候才咬咬牙齒說道:“可以,這筆錢數(shù)額很大,但是我會和其他的王公商量,給你湊出這筆錢。但是,若是你失敗了,就不要怪我們翻臉無情。他們在普陀珞珈,可不是在什么尋常的地方。” “沒問題,成交!我江魚的江湖信譽,那在大唐朝的江湖道上是有口皆碑的。”江魚得意洋洋的連連點頭,朝李亨幾個人拋了個媚眼。李亨后心處一陣的冷汗冒了出來,無比憐憫的看著朗錄以及他身后的幾個朗家的族人,暗自搖頭嘆息――什么叫做被人賣了還給人送錢感謝呢?江魚這家伙,吃人不吐骨頭,坑人簡直不要本錢啊。李亨可以想象,等江魚拿到了所有的報酬,他會公然明火執(zhí)仗的殺上普陀珞珈干掉那群地煞殿的門人,隨后拍拍屁股就離開吐蕃。至于這樣做的后果,朗家是否會被氣瘋的棄迭祖贊劈成碎片,江魚是絕對不會理會的。 當天夜里,江魚在享用過一頓極其奢侈的吐蕃、泥婆羅、天竺、大食四地風味的大餐后,有點艱難的晃動著被撐圓的肚皮,也沒有刻意的避開朗錄,而是在朗錄和朗拔扎等朗家元老的偷窺下,領著杜風和李亨蒙面出了朗家宅邸。帶著李亨出去做這些偷雞摸狗的事情,是江魚感覺需要**一下李亨,讓這位大唐的王爺心中的陰暗面再多一點,否則如何能夠在宮廷中幸存?而帶著杜風,則是因為蜂毒具有麻痹神經(jīng)的特效,又因為蜂毒的外在表現(xiàn)不會七竅流血、皮膚發(fā)黑之類,很是適合明天的場合。 頂著風雪,二人一妖偷偷摸摸的跑到了達扎路恭家的宅邸外。 高聳的墻壁攔不住他們?nèi)齻€,江魚輕盈的越過了高墻,隨手兩拳轟出,將兩頭無聲無息撲來的藏獒打暈。李亨緊張的縮在了江魚的身邊拉著江魚的手低聲問道:“師兄,你要我跟來做什么?”李亨一邊低聲問話,一邊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這種夜行的私秘活計,對于李亨而言,是極其希奇的經(jīng)歷。比起太子李瑛和壽王李瑁,李亨一直以來就好似一個乖寶寶,每天就是在習武煉氣,哪里做過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 江魚笑了幾聲,將兩條藏獒塞進了自己右手的手鐲里,低聲笑道:“這狗不錯,比我們中原的大黃狗塊頭大了幾倍,不知道它們的rou吃起來怎么樣?給空空兒、精精兒他們捎幾條回去。。。唔,跟我來。”江魚領著一人一妖輕盈的在達扎路恭家轉了幾圈,按照晚宴時向朗錄打聽來的消息,鉆進了一棟裝飾豪華的小樓內(nèi)。吐蕃貴族家的樓房格式都差不多,臥房的方位也都差不離,江魚很輕松的找到了這棟小樓的臥房所在,在李亨的手里塞了一把锃亮的匕首,將他推了進去:“唔,達扎路恭最大也是最寵愛的孫子就住在這里,去把他閹割了罷。” 李亨呆呆的看著江魚,良久沒吭聲。江魚深情的看著李亨,隨后一腳將他踢了進去,低聲喝道:“下手罷,我的王爺師弟,你以后是要在宮廷中混日子的,我還想把你推上太子的寶座!可是太子之位,你若是心慈手軟,你能坐得穩(wěn)么?我不要你殺人,你閹割了他就是。。。唔,總比我出手直接把這個十幾歲的小家伙給殺掉來得好罷?” 李亨有點憤怒的跑了回來,壓低了聲音面目猙獰的吼道:“江魚!你答允朗錄幫他殺達扎路恭的親眷,可以挑起吐蕃的內(nèi)亂,我可以出手殺人,但是,但是閹割。。。你,這種手段太下作了,我做不來,我不會做的!你,你不如一刀殺了他,省得這娃娃一輩子痛苦!” “很好,忠王爺,你就可憐可憐他,把他殺了吧!”江魚臉上露出了詭秘的笑容:“還以為你心慈手軟沒辦法下手殺人哩。去吧,去殺死他。如果你不動手,我就親自出手干掉這個宅院里所有的人,你知道我的修為到了那一步,你知道若是沒有煉神反虛境界的修道高人出手,邏些城都能被我一個人屠得干干凈凈!唔,不過,也許皇上會希望我這樣做?誒,難得有一個不怕天劫的修道人幫我大唐鏟平邏些城啊?”江魚有點嘲弄的看著李亨,又一腳將他踢進了房門。 這一次,李亨出來得很快,手上的匕首沒有沾一點兒血,但是他身上已經(jīng)多了一絲孽氣。李亨沉聲說道:“我沒有動刀,我點了他死xue。”李亨的臉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古怪表情,好似要哭,又好似要笑。他生平最大的志向也不過是領軍打仗作一名能名流青史的好王爺,他做夢都沒想到,會有一天他會跑到吐蕃來,在吐蕃殺死一個在他看來近似無辜的十五六歲的小孩子。 “好啦,好啦,回去運轉本門心法三十六個周天,保證最后一點愧疚感都沒有啦。我望月門下講究的就是弱rou強食,弱rou我食。殺一個吐蕃的年輕人練手,總比我以后逼你殺大唐的子民練手來得好。”江魚有點不理解的看著李亨:“當初你對天欲宮主射出那一箭的威風,上哪里去了?算啦,懶得說你,再去干掉幾個達扎路恭的子孫,咱們今夜就算完成了一半的任務。” 親手殺死了十幾個在他看來極其無辜的年輕人,李亨的面容在頃刻間已經(jīng)帶上了一層肅殺的寒氣,給人的感覺就好似脫離了劍鞘的利劍。但是說來也古怪,雖然是被江魚逼迫做了這些事情,李亨卻一點兒都不反感自己的這種行為,對江魚也沒有絲毫的怨恨,好似一切都是理所應當?shù)摹!耙苍S江師兄說得對,最是無情帝王家,殺了這些‘無辜人’,只是讓我心中的無情自然冒出來而已。。。當太子?也許,真的要學著無情一點?他可是能夠為了湊齊捕風營五千名金丹初結的軍士,把大唐的死囚牢和重犯都差不多給整死了一半,這,也算是無情的一種罷?” 這一個晚上,江魚行為讓李亨迅速成長了。殺了十幾個達扎路恭的子孫,讓李亨對于殺人不再有什么反感和抵觸。這也是江魚臨行時,從李林甫那里請求來的高招――沒錯,這一些的行為都有李林甫在后面支招,當然,甚至就是李林甫都不知道,江魚要把這些招數(shù)用在李亨的身上。這一個晚上,李亨更是大開眼界的弄懂了什么叫做貪婪,什么叫做刮地三尺――江魚領著他們潛入了一間間房子,將達扎路恭家所有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身上所有的飾物、所有值錢的東西以及達扎路恭家?guī)讉€密室中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都藏入了自己的手鐲中。 忙乎了一個多時辰,等得李亨都開始喘氣了,江魚才帶著他們到了山豹子們的營房,讓杜風往里面吹了一道毒氣。可以在瞬間麻痹一個人,讓他再也動彈不得的毒氣潛伏在這些山豹子的體內(nèi),只要杜風神念一動就能立刻發(fā)作。這些山豹子和他們的寵物睡在一個大營房內(nèi),寵物和人同床共枕,以增加他們之間的配合和感情。這些感覺敏銳的野獸察覺到了空氣中有一種不正常的氣息在蔓延,但是杜風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淡淡的靈獸氣息讓它們蜷縮著身體不敢有絲毫異動,三百多戰(zhàn)士和三百多山豹,都被那毒氣深深的侵入了身體。 江魚一行回到朗家的院子,朗錄居然靠著一個小火爐,正蹲在江魚屋外的走廊上眼巴巴的守著。江魚默不作聲的朝著朗錄點點頭,就走進了屋內(nèi)。李亨同樣是點點頭,也走了回去。只有杜風受到江魚的預先指點,走到朗錄的面前,很是蠻橫的說道:“殺了十五個達扎路恭家的直系親屬,準備好錢,等會就送去我們大哥的房里。還有,那三百多個豹子,連同他們養(yǎng)的那群畜生,死定啦。” 朗錄的面色一喜,輕輕的一拍手,居然是朗拔扎以及幾個朗家的元老親自扛著箱子將一箱箱的財物送到了江魚的房中,顯然他們早就有了準備,而且對于保密工作也做得極其到家。為了拉攏江魚這個神秘的強大的高手,朗錄也不得不動用一點心思。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對于表現(xiàn)得極其貪財?shù)慕~,朗錄一定要把他應得的報酬第一時間送到江魚的手中。 第二天一大清早,朗錄就整點了那五百名朗家的野牛戰(zhàn)士,賞賜了他們大量的金錢、布匹、茶磚、牲畜,許諾若是他們戰(zhàn)死,朗家將會一輩子的贍養(yǎng)他們的親屬和家眷,將這五百名精悍的戰(zhàn)士的士氣挑到了最高點。一壇壇青稞酒搬了出來,一塊塊鮮美的烤rou、燉rou端了上來,這些戰(zhàn)士就在寒風中飽餐戰(zhàn)飯,一個個吃得滿臉紅光,體內(nèi)血氣翻滾,心頭殺意已經(jīng)膨脹到了最高點。江魚蹲在院子的角落里,用一根小樹枝撥弄著自己的牙齒,含糊的說道:“杜風啊,等這群家伙死了一半的時候,就發(fā)動你昨夜下的毒。呵呵呵呵,兩家人一定會結死仇的罷?” 白霞子站在江魚身后,給江魚整理了一下頭上的發(fā)髻,用三根玉簮將發(fā)髻扎緊,滿意的端詳了一陣,這才說道:“看起來朗錄和達扎路恭是吐蕃權力最大的兩個大臣,他們爭斗起來,對大唐很有好處,主上回去了肯定又能升官了。只是,主上要這么大的官做什么呢?”白霞子有點不能理解江魚的想法,她深知江魚修練到了什么程度,而這種程度的修道者,對于紅塵的權勢應該是不屑一顧的。 反手拍了一下白霞子的小腿,江魚含糊的罵道:“不升官就不能發(fā)財,不能發(fā)財就不能給你買胭脂水粉,當你用的那些胭脂水粉很便宜么?我也要養(yǎng)家糊口哩,這么大一家子人指望我的那點餉銀,可不都餓死了么?朝廷發(fā)的那點俸祿,還不夠給白猛一個人買rou吃的。你們穿衣,吃飯,住的房子,還有那些精細的茶點和美酒,哪一樣不是大把大把的銀子?”江魚心中也有一點委屈,是他經(jīng)手賣掉的那偽劣版本的《**玄功》,可是四大門閥給的那些利潤,他江魚可沒有分潤到多少,都被蓬萊島和一氣仙宗給占去了。 這里和白霞子還沒有嘀咕完,那邊朗錄已經(jīng)興奮的叫道:“江先生,我們出發(fā)罷。哈哈哈,這種決斗前,還要請苯教的法師們祭祀天神,這種大場面,可是尋常人很難見到的哩。”那邊五百野牛戰(zhàn)士已經(jīng)把自己的坐騎拉了出來,那是一頭頭眼珠子略微發(fā)紅,身體比家養(yǎng)的牦牛大了一半左右通體漆黑的大型野牛。幾頭最為雄壯的公牛憤怒的喘息著,鼻孔里噴著一團團白氣,看起來極其的威風。 “好罷,兄弟們,給朗大老爺捧場去!”江魚怪叫了一聲,拉著兩百名捕風營暴徒跟著朗錄他們出了們,一行近千人浩浩蕩蕩的朝約定的空地行了過去。離開那處地方還有里許左右,就能看到九根黑色煙柱騰騰的冒了出來,好似九條黑色的孽蛟在天地中張牙舞爪。風里傳來了喃喃的念誦不知名咒文的聲音。朗錄身邊七個穿著怪異的黑色長袍的老人突然大叫了一聲,手里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了鈴鐺、骨杖等古怪的法器,跳躍著朝著那九根煙柱跑了過去,嘴里同樣念誦起咒語,那咒語蘊含著一種極其怪異的力量,讓人的靈魂好似要從體內(nèi)脫體飛出,這種玄妙的能力,是江魚他們從來沒有碰到過的,江魚連同幾個妖怪不由得駭然一驚,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 孫行者面容一肅,已經(jīng)給所有同行的人傳音道:“吐蕃苯教,有他獨特的大神通大力量,不要引起這些法師的懷疑。他們不修道行,看不出你們是修行者,但是他們的法力,卻是極強的。不要招惹出麻煩,當年大唐佛門曾經(jīng)有幾個和尚想要來吐蕃傳法,可是被打得很凄慘,魂飛魄散啊。”孫行者看著這些苯教法師,搖搖頭很古怪的打了個響鼻。他不怕麻煩,但是也不想找麻煩。和一個不熟悉的修練體系的實力又不是很強大的成員過招,對他并沒有太大的吸引力。 朗家的隊伍到了一片很開闊的雪地上,寒風吹得一片片的雪粉到處亂飛,卻吹不動雪地中九團篝火上冒出的黑色煙霧。那篝火邊原本有十幾個苯教法師在晃動手上的鈴鐺大聲的繞著篝火跳舞念經(jīng),在朗錄身邊的七個老人加入后,念誦的經(jīng)文聲音益發(fā)的響亮,那黑煙也益發(fā)的濃密。漸漸的,從四面八方有數(shù)十個打扮各異的法師跳躍著奔跑了過來,嘴里念誦著古怪的經(jīng)文,在空氣中蕩漾起一層層rou眼可見的波紋。從這些法師跑來的方向,一支支規(guī)模不大的隊伍開了過來,吐蕃在邏些城的所有足夠資格參加這次大會的王公大臣,都帶領護衛(wèi)來到了現(xiàn)場。 隨著九個身披紅色法袍的大法師凌空飛來加入了篝火邊的狂舞,棄迭祖贊領著三千戰(zhàn)士組成的隊伍也來到了場邊,和王公們的隊伍一起,將這片空地圍了起來,圓形的包圍圈只有一個缺口,那是留給達扎路恭的。棄迭祖贊看著場中飛快跳躍的法師們,眉頭微微一皺,大聲叫道:“達扎路恭在哪里?他是今天的主角呀,怎么能這么晚到來呢?戰(zhàn)士的靈魂在清晨會得到天神更多的祝福和保佑,他為什么要拖延決斗?” 一陣陣陰風從四面八方吹了過來,一個大法師突然尖聲用吐蕃話叫了幾句。油老鼠及時的在江魚身邊翻譯道:“這位法師說,天神們都趕到了,請決斗的戰(zhàn)士登場,天神作證,勝利的戰(zhàn)士將會是正義的那一方。”江魚他們卻不用油老鼠在耳朵邊嘰嘰咕咕的浪費口水,他們的靈識都察覺到,有一種他們完全不熟悉的存在從四周的高山、河川中涌了過來,強大,但是似乎并沒有足夠的靈智,散發(fā)著讓孫行者都不由得肌rou微微發(fā)抖的恐怖壓力,一種只有修道者才能感應到的壓力。 孫行者喃喃自語道:“和當初在蓬萊島那幾個剛剛渡劫失敗的散仙身上的壓力一樣強啊。只是,他們是天神?唔,和中原完全不同啊。” 大隊人馬從邏些城的方向沖了過來,面色呆滯眼珠發(fā)紅的達扎路恭手里拎著一把彎刀,騎著一匹駿馬快速的沖了過來,直接沖向了滿臉微笑的朗錄,在所有王公的驚呼聲中,一刀朝著朗錄劈了下來。刀風呼嘯,達扎路恭顯然已經(jīng)使出了全力。朗錄臉上的笑容一點兒都沒有變化,江魚甚至都沒有出手,因為那邊幾個法師突然晃動了手上的鈴鐺,一股無形的波動傳來,達扎路恭坐下的駿馬炸成了一團粉碎,達扎路恭狼狽的摔倒在了朗錄身前五丈多遠的雪地上,彎刀差點在他自己身上捅出了一個大窟窿。 朗錄這才故作驚詫的攤開手問道:“天神作證,達扎路恭,你要干什么?你要破壞神圣的戰(zhàn)士之間的決斗么?法師們不會讓你這樣做的。”他很得意的笑著,幾個法師已經(jīng)面色不善的走到了達扎路恭身邊,對于蔑視天神權威的人,哪怕他是王公,哪怕他是棄迭祖贊本人呢,都會受到他們法師的嚴厲懲罰,吐蕃,是他們這些法師的天下。 達扎路恭尖叫起來:“朗錄,你這個無恥的家伙,你派人殺死了我的十五個親人!你派人殺死了我十五個親人!大王,是朗錄干的,絕對是他干的!朗錄,你是好漢的話,就召集你朗家那些卑劣的無能的戰(zhàn)士,和我達扎路恭決戰(zhàn)罷!我要徹底摧毀你朗家!” 朗錄好整以暇的嘆息道:“天神作證,天神就在我們的頭上看著,不是我朗錄派的人。”朗錄心中暗自祈禱道:天神啊,請您作證罷,不是我朗錄派人去殺的,是江先生他主動去殺的,可不是我派的,是他主動的,達扎路恭這次的確是冤枉了我呀!我昨天只不過是派江先生去對付那些山豹子,可沒派他去對付達扎路恭的親人哩,這事情我是要留在以后做的,不是么? 棄迭祖贊已經(jīng)大步走到了達扎路恭的面前,一手抓起了達扎路恭大聲叫道:“達扎路恭,你發(fā)瘋了么?你的親人死了,怎么就肯定是朗錄做的?你有證據(jù)么?你沒有證據(jù)呀!如果你說是朗錄做的這事情,那么就按照昨天的決議決斗罷!在天神的面前,沒有任何虛假的東西可以掩飾真實。”棄迭祖贊很不客氣的在達扎路恭的臉上抽了幾個耳光,將已經(jīng)近乎歇斯底里的達扎路恭給抽得醒了過來。 神智稍微一清醒,達扎路恭就極快的恢復了冷靜。他冷冷的看了朗錄一眼,那眼神中怨毒的火焰,讓朗錄不由得心頭一寒。隨后,達扎路恭朝那幾位法師連連行禮道歉,表示自己是因為太過于憤怒和悲傷,才作出了褻瀆神靈的事情。他表示要向天神供奉數(shù)量巨大的貢品,祈禱神靈的饒恕,于是幾位法師滿意的回到了篝火邊,繼續(xù)舞動念誦咒語。 冤家對面,并不需要什么再多的調(diào)解,其中的很多隱秘的勾當,是只有當事人才心知肚明的事情。五百名朗家的野牛戰(zhàn)士騎著體形龐大的牦牛沖出了隊伍,在那寬闊的雪地中耀武揚威的行走了一遍。朗錄并沒有給他們說任何有關于江魚的事情,但是這些驕狂的野牛戰(zhàn)士相信自己將會戰(zhàn)勝一切敵人。一個好的戰(zhàn)士從來不會屈服于他人的威名,不是么? 三百多達扎路恭的山豹子還有一百多名普通武士組成的五百人隊伍則是靜靜的走進了用來交戰(zhàn)的雪地。三百多頭山豹脖子上的項圈被解開,它們在場中興奮的跑動嚎叫著,對著那五百頭野牛發(fā)出低沉的威脅的‘嗚嗚’聲。 法師們進行決斗前的那一套儀式時,朗錄有點擔心的看了江魚一眼,他看不出山豹子們有任何的不適,他們根本就是完全正常的出戰(zhàn)嘛。若非江魚自己也在朗家的戰(zhàn)士身上下了重注,朗錄甚至懷疑江魚是不是在欺騙他。但是看到江魚朝著他輕松的點了點頭,莫明其妙的朗錄心中就冒出了極其強烈的信心,他猛地站了起來,朝著自己的戰(zhàn)士們拍打著自己的胸脯,發(fā)出了戰(zhàn)斗的號令。 達扎路恭也跳了起來,大聲的聲嘶力竭的吼叫到:“殺了他們!殺光他們!殺!” 五百頭野牛從兩百丈外開始加速,朝那些山豹子兇猛的撲了過去。山豹子們緊緊的握著手上從大唐走私來的精良陌刀,嘴里發(fā)出尖銳的哨聲,三百多頭豹子連聲咆哮著,速度極快的朝那狂奔牛群的側面撲了過去。 野牛戰(zhàn)士和山豹子們撞擊在了一起。重達千斤開外的牦牛那沉重的沖擊力撞飛了十幾個山豹子,但是他們的戰(zhàn)果也僅僅如此。長達丈許的沉重陌刀好似追命的無常在空中閃出一片白花花的刀光,近百名野牛戰(zhàn)士連同他們的坐騎被劈成了兩片,他們身后的同伴也絆倒在前面的尸身上,又是一輪陌刀砍殺,又是近百名的傷亡。那邊三百多頭兇猛的豹子興高采烈的撲進了野牛戰(zhàn)士密集的隊列中,口咬爪撕,從這些戰(zhàn)士還有那些牦牛身上抓下了一塊塊血淋淋的鮮rou。 王公大臣們以及近萬的吐蕃戰(zhàn)士同時放聲歡呼起來,就連朗家的那些盟友,都在大聲的歡呼著一個名字――山豹子!吐蕃的風俗就是這樣,你勝利了,你就是英雄,你一旦輸了,哪怕你曾經(jīng)是最有權勢的大王公,你的地位和聲勢也會急速滑落。尤其是在這種有著數(shù)十名大法師做祭祀的決斗盛典上,一場決斗的失利,對于一個家族的名聲,是致命的。 朗錄面色蒼白絕望的看了江魚一眼,江魚看著好似要暈過去的朗錄微微一笑,隨后朝杜風打了個眼色。 杜風兇殘的笑了笑,眼里一抹紅光閃過,場內(nèi)正在以不似人的神力和極快的速度追殺野牛戰(zhàn)士的山豹子們連同他們的寵物山豹,動作突然變得極其緩慢,慢得讓達扎路恭面色突然從紅潤變得鐵青,慢得朗錄蒼白的臉色突然好似燒紅的豬頭rou。 不知道江魚到底用什么古怪的手段達成了這樣不可思議的效果,但是眼看著那些山豹子一個個變得手足無力行動遲緩,被那反應過來的野牛戰(zhàn)士在短短一盞茶中斬殺干凈,那一百多名達扎路恭選出來的普通武士也在牦牛的沖擊下很快被踏成了rou泥,朗錄可以說用感恩戴德感激涕零的眼神看了江魚一眼,猛的歡呼跳躍起來:“天神是公平的,天神是公正的,天神知道我朗錄是清白的!天神知道道理都在我朗錄這邊!” 江魚瞇著眼睛笑起來,他的一干親近人中只有李亨注意到朗錄和場中的幾個紅袍大法師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色,幾個紅袍大法師有點惱怒的將手上捏著的什么東西放回了袖子里。李亨心里頓時一陣的明亮:吐蕃的這群王公卻也不容小覷,這朗錄卻是做了額外的保險的,很顯然他答允江魚的那個價碼,比起他給這些法師的許諾,要低得多!沒看到那些法師好似連老婆都輸?shù)舻哪用矗匡@然是一大筆天文數(shù)字的收入沒有啦。李亨只是覺得奇怪,這些紅袍大法師應該是棄迭祖贊身邊的御用法師,怎會被朗錄收買的? 達扎路恭搖擺了一下身體,猛的軟在了地上。棄迭祖贊滿臉蒼白的茫然起立,看著那些紛紛向朗錄表示恭賀的王公大臣,拳頭上的青筋一根根的暴了出來。突兀的,棄迭祖贊猛的扭過頭去,死死的盯住了那些正在場中跳躍著念誦咒文的法師,臉上閃過了一片nongnong的殺意。 李亨心頭一喜:棄迭祖贊想要干什么?他,難不成想要清洗吐蕃的苯教么?這會讓整個吐蕃大亂的呵! 江魚卻早就興奮的抱住了朗錄,湊在他耳朵邊只是在低聲的喝道:“給錢,給錢呵,三百多山豹子,咱可是全給你解決掉啦。”朗錄、江魚執(zhí)手相視而笑,好似一對勾搭成jian的jian夫**,笑得那個燦爛,笑得那個開心,笑得好似剛剛順利的謀殺了親夫一樣。。。 第六十八章 夜襲普陀珞珈(17592字)6.3 親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