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李淳風微微一笑,這是比財力的雄厚了,他伸出一只手掌翻了一翻:“我道門派出道行深厚道高德隆的修士不提,隨行道藏十萬卷!”扶桑使節團的所有人眼珠子都亮了。 大威勢再伸出一根手指:“我佛門遠去扶桑,當攜帶佛門法器百件,替扶桑國主驅邪降妖,震懾地氣龍脈,保他扶桑國運萬年。”吉備真備等人差點跳起來,這不就是他們這次的主要目的么?扶桑,已經被那些妖魔鬼怪給折騰得喘息不過來啦,有佛門高僧出手,一切自然不成問題。 李淳風笑得更加燦爛:“道家法器三百件,上好符箓十萬張,***陣一座,你佛門能作的,我道家為甚不能?更兼攜帶上好藥材十萬斤,救治扶桑百姓,每家每戶施舍銅錢一貫,白米十斗,嘿嘿,我道家最是愛護門人弟子不過的。”吉備真備差點激動得變成冷抽風,一對手爪子已經是抓啊抓啊,抓得他身邊的兩個同伴大腿上到處是深深的血痕――賺了賺了,發達了,發達了呀! 大威勢眼珠子一瞪,尋思片刻,拿出了他的殺手锏:“本門將會在扶桑傳授律宗佛法,律宗大乘佛法,擁有不可思議之威力,有我佛法傳授之后,扶桑之人,再也不用害怕什么山精水怪了。我等當挑選扶桑子民中資質可堪造詣者,渡其入我佛門,傳承律宗大法。”吉備真備雙手猛的抓住了胸口,張開大嘴只是喘息不止,他心臟都快跳出來啦。他等得就是這一句話,就是這句話――他們扶桑,也要有自己的神通者了。 李淳風眼里精光一閃,厲聲喝道:“如此,我道家,我道家。。。”遲疑了片刻,尋思了一陣,李淳風陰陰的說道:“五行遁甲之術,扶桑使臣,我道家高深的五行遁甲之術,降妖除魔,只是翻手之力而已。”李淳風的后心也是一陣冷汗冒了出來,這是他的最后底線了,扶桑小國,若是投入的資本太大,怕是他以及他背后的人,都承受不起那等責任啊。 可是,那吉備真備已經是‘吱兒’一聲慘哼,整個人仰天倒在了地上,心血沖上了腦門,卻是活活歡喜得暈了過去。他這一暈可好,幾個扶桑人嚇得‘哇啦哇啦’的怪叫,大耳光子一耳光一耳光的抽了過去,抽得吉備真備的臉蛋紅彤彤的腫脹了起來,卻也成功的將他抽醒。只聽得吉備真備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天師、國師,你們不要爭吵了,你們都去我扶桑傳道罷!誰的法力高,誰的法力深,咱們扶桑就信奉誰的教義哩。”吉備真備紅光滿臉,一對小眼睛瞪得好似牛眼一樣,死死的盯著兩個老和尚、一個老道士。 李淳風深深的看了吉備真備一眼,沉聲道:“七日之后,來我云樓觀一會。”說完,李淳風轉身就走,天空的雷光,院墻外的劍氣也立刻不見了蹤影。蘇道遠哈哈一笑,轉身揮動了一下袖子,朝兩個大和尚看了又看,拋下了一個日后再會的古怪笑容,揚長而去。 江魚站起身來,剛要督促吉備真備返回鴻臚寺驛館,大善智已經開口道:“吉備真備施主,此番事情就此定下了。他中原道門,背后高人眾多,這李淳風也不過是一個傳話的人物,蘇道遠也就是一個幫閑的打手,卻是作主不得的。我佛門卻是同心協力,最是齊心不過。一月之后,我一心院廣邀天下佛子,開弘法大會,挑選高僧大德,日后隨你返回扶桑,廣播我佛門教義,你看可好?” 吉備真備歡喜得渾身直哆嗦,急忙跪在地上,扶桑馬屁迷魂湯一碗接一碗的潑了過去,高興得兩個老和尚嘎嘎大笑,直到半個時辰后,拍馬屁拍得口干舌燥的吉備真備,這才心滿意足的帶人從一心院走了出來。 心中不滿這些扶桑矮子如此jian詐的心機,江魚冷眼諷刺道:“使節大人此番是漁翁得利呀?故意說要來一心院拜訪大善智那老和尚,結果勾引得李天師也出面了,佛道相爭,卻是你扶桑得了最大的好處。高明呀,高明呀!想不到你扶桑,卻也有這等心計深沉之人。蝸角小國,卻也是不容小覷的哩。” 吉備真備微微一笑,朝著江魚連連拱手道:“江大人言重了,天朝上國,風流才俊層出不窮,豈是我扶桑可比的?此番不得已,用此心計,卻也是被逼無奈呀。江大人不知,我扶桑若是不再請有法力有神通的大人去我扶桑鎮壓,怕是國將不國哩!”他不提自己挑唆佛道相爭的勾當,卻開始在江魚面前哭訴起來,無非就是扶桑如今的那些強有力的妖怪已經囂張到了什么地步,居然敢大白天的出入王宮搶奪宮女yin樂等等,更有那在大街上隨意殺人啃食之類的殘暴怪物,說得吉備真備是眼眶里眼淚吧嗒吧嗒的滴了下來。 奈何這吉備真備卻是表錯了情,江魚這廝原本就是一個沒心沒肺的混帳萬音,聽得吉備真備說得這等愁苦,他只是仰天感嘆:“妖怪,鬼怪,這些東西,我中原卻是絕跡很久了,早就被佛道高人聯手殺了個干凈哩,想不到在你們扶桑,還有這些寶貝留存下來。唉,改日,卻也要去你們扶桑見識見識,看看你們扶桑的妖怪像是什么樣子啊。”江魚一感嘆,他腰間褡褳里的那條火靈蛇頓時不安分的扭動了幾下,它,如今可也算是妖怪中的成員了,只是道行火候太低微了。 感嘆了一陣,江魚突然聲色俱厲的指著吉備真備喝道:“既然你扶桑有如此苦處,為何不向我大唐皇帝哭訴?我皇最是仁厚不過,你扶桑乃我大唐屬國,若是得我大唐大軍護佑,哪怕是千萬鬼怪,早被我大唐誅殺得干干凈凈,哪里還用你來挑撥是非,故意挑起我大唐佛道不和?莫非,你另外有不良居心么?” 吉備真備被江魚一番話嚇得跪倒在雨地里,急忙哭嚎道:“下臣怎敢挑撥天朝上國不和呢?只是,其中卻也有為難之處啊。”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江魚的臉色,吉備真備小聲說道:“江大人有所不知,我扶桑雖小,五臟俱全呀,國內的大名大人們,卻是極看重自己的那份家當的。若是大唐的軍隊入駐我國,這,這,國將不國呀?” 又是一個國將不國,只是江魚很好奇的問吉備真備:“哦?原來我大唐的軍隊入駐你們國家,你們扶桑就不是扶桑了么?” 吉備真備被江魚的話差點沒氣得翻了一個斤頭,他心里罵道:“這江大人,剛才還很是陰險陰狠的,怎么如今和一個草包一樣?我們扶桑雖然是你大唐的屬國,可是畢竟也是獨立的國家。若是你大唐幾萬大軍駐扎了過去,那些妖怪是被嚇走了,我們扶桑,怕是要成為你們大唐的扶桑道了罷?我若是真向唐皇哭訴了那些事情,引得大唐大軍進發扶桑,不要說我們國主了,就是那些大名大人,第一個就要砍下我的腦袋當酒壺!”搖搖頭,吉備真備苦笑道:“大人請看,不要說我扶桑,就是大唐的其他屬國,可有人愿意讓大唐的士兵入駐的么?此乃人之常情了。” 江魚‘哦’了一聲,自覺又學到了一點東西,他心里思忖道:“可不是么?這和我們幫派搶地盤一樣,自己幫派中,總是不喜歡有其他幫派的人來指手畫腳的。噫嘻,這果然是通用的道理呵!如此說來,大唐,豈不是就是一個天字一號的江湖幫派么?突厥、契丹、吐蕃,就是排名稍后一點的,無非也都是搶奪地盤,搶女人搶錢而已。” 悟通了這個道理的江魚,自覺自己的學問有了極大的長進,于是乎很是熱情的陪同吉備真備一群使節團中的高層人物在長安城閑逛了幾天。偶爾去皇宮吃喝一頓李隆基賞賜的御宴,偶爾去拿著大唐賞下來的錢物去購買一些扶桑國內沒有的好東西,偶爾去看望一下扶桑在大唐國子監留學的學生,更多的時候是流連在花街柳巷之中,總之一應都是公費開銷,江魚也樂得輪著班的將屬下簪花郎帶出來腐敗一輪。 幾日間,江魚讓吉備真備他們結結實實的領會了一番大唐的富饒和強盛,甚至為了震懾這群外國使節,還刻意領著他們去看了一場數萬名大唐職業軍人參加的cao演,那沖天的殺氣,精銳的戰士,強大的武備,嚇得吉備真備一行人屁滾尿流,對大唐乃至對江魚的崇敬,再次的上了一個臺階。當然,這也大大的滿足了一番鴻臚寺少卿汪真苘的虛榮之心,一番棉里帶針的話,貶得扶桑武士一個個慚愧不語,紅著臉低下頭去。 幾日里一切都好,只有江魚帶著吉備真備他們去長安城最大的青樓去逍遙的時候,江魚、風青青等人被青樓的老鴇暗地里大大的陰損了一頓:“這幾位官爺可是古怪,自己不找姑娘,卻讓那些矮子去折騰我們的乖女兒。折騰就折騰罷,短短小小的玩意連燒盡的蠟燭頭都比不上,剛剛挑起我們女兒們的興頭,卻都沒有了下文,這么長久下去,可是如何是好?” 這是閑話,卻也不用多說,以扶桑人四尺上下的身高,卻也知道他們身上的零部件,總是按照比例縮小了的,這也是爹生娘養的緣故,怪不得吉備真備他們啊。讓江魚最為納悶的就是,這幾日他故意露出了無數的破綻,卻一點風波都沒有生出來,不要說地煞殿的人,長安城里這幾日幾乎是連一件偷雞摸狗的案子都沒有了,讓江魚好不納悶?一干被江魚派出去打探消息追蹤地煞殿所屬的簪花郎,一個個累得好似跑了三天三夜的獵狗一樣,卻也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抓到,不僅是江魚在私下里惱怒,李天霸更是氣得公然砸壞了花營的大門。 這幾天中唯一的好消息,也許就得數江魚教授的那幾十個簪花郎了,其中有幾個人,終于能夠成功的收斂起身上的氣息,甚至在磨刀老人那個層次的高手靈識搜尋下,都能安然的藏匿起自己的身形。這件事情,讓江魚的功勞簿上又重重的被書寫了一筆,李天霸更是興奮得蹦跳去李隆基那里,給江魚請功去了。這也是閑話,不用多提。 這一日,連綿的秋雨終于停歇下來,江魚領著吉備真備一行人,在汪真苘等一些官員的陪同下,前往云樓觀赴李淳風的約會。大唐道教前往扶桑島傳教,甚至要傳授一些道門的妙法給扶桑國,雖然那五行遁法在江魚看來,也不是什么太高深的法術,但是畢竟這也是關系著一個扶桑的國力很可能上步上一個新臺階的問題。故而江魚這個純粹的武將就沒有資格參合在這次會晤中了,陪同的鴻臚寺汪真苘、禮部侍郎、兵部侍郎、宮內的史官等大小官員,已經將李淳風清修的小院子給擠了一個水泄不通,氣得李淳風在里面哇哇亂叫,卻也無可奈何。 “呼,好厲害的扶桑使臣。”江魚信馬由韁的領著風青青等幾名班頭在云樓觀四處閑逛,淡淡的對吉備真備評價了一句。風青青他們也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同時心里暗叫好厲害的大堂皇帝李隆基,知道派遣花營的人緊緊的盯著這些扶桑矮子,否則還不知道他們背地里會作出什么事情來哩。“唔,這云樓觀的規模卻也小了點,還不如那大善智的一心院啊。李淳風這老道隱居在云樓觀中苦修,那袁天罡卻又在何處?” 江魚心中有一種隱隱的sao動,他知道自己不屬于世俗中武林人的范疇,他想要和這些真正的修道人多多聯絡聯絡。可是,他卻又害怕和他們結識,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的實力,哪怕就算是在武林中也嫌太薄弱了些,起碼蘇道遠就能壓過他一頭去,就更不要說那些法力通神的道人了。無凡騙他說他能在天下隨意行走,一想到無凡那一本正經的面孔,江魚就恨不得像用板磚砸大善智一樣,給無凡也來上一磚。 在大殿內向三清祖師上香叩拜了一番,在偏殿內和幾個解簽算命的小道士胡謅了一頓,氣得那幾個小道士摩拳擦掌的要跳起來和自己理論一二,江魚笑嘻嘻的拍拍手,帶著屬下揚長而去,跑出云樓觀的大門,蹲在大門外的石階上,巴巴的看著外面的行人。吉備真備他們估計還在討價還價,江魚、風青青他們卻是對此一竅不通的,除了蹲在門口看路上經過的美貌女子,一時間他們似乎也找不到什么好的打發時間的法子。 雙手托腮正在那**,江魚心里計算到,等得送走了吉備真備這群麻煩的扶桑矮子,他一定要想辦法去張說家叨擾叨擾,正在發狠一定要將張說的小女兒張冰云變成自己的妻子呢,江魚卻看到明機和尚連同十幾個千牛衛以及幾個侍女,簇擁著一架馬車行了過來。馬車在云樓觀門口停下,咸宜公主穿著一身樸素的青色道袍,頭發也挽成了一個道髻,清水臉蛋上帶著幾絲怒火,噔噔噔噔的幾步從那馬車上走了下來。 低著頭走了幾步,猛不丁看到目瞪口呆的江魚蹲在云樓觀的大門外,咸宜公主惱怒的朝著江魚戟指喝道:“江中游,你看什么?見了本公主,還不快快跪下行禮?你怎么也在云樓觀廝混?又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一通暴風驟雨般的喝罵,將江魚弄得滿腦袋霧水,自己才是第二次見她,沒來由讓她發這樣的大怒罷? 明機和尚卻已經笑瞇瞇的走了上來,伸手在咸宜公主的右手臂上托了一下,微笑道:“殿下,還請進去上香哩。這次您要來云樓觀修心養性,何必又大動肝火?”明機和尚朝著江魚笑了笑,臉上是一種說不出的意味在。 咸宜公主卻不買明機和尚的賬,她湊到江魚耳朵邊,低聲的,用好似幽靈低語一般的聲音低聲冷笑道:“好江魚,好魚兒,你聽好了,匠作監的那幾個官兒,都是傾慕公主我,故而被公主我買通的,那匠作監庫房失蹤的材料,打造三十六柄劈風劍,以及偷偷拿出那些軍械販賣給吐蕃,都是本公主一手cao持的。嘿嘿,你可以去給李天霸那莽貨賣好啊,你可以去賣了本公主,你敢去么?” 江魚心臟猛的抽縮了一下,愕然盯著咸宜公主,不解她為甚突然變得如此的古怪。她說出來的那些話,足夠她被削去公主的身份,被當作庶人下進大牢的了。可是,她居然就這樣在自己耳朵邊說了出來,莫非,她真的以為自己不會向李隆基匯報這些事情么? “你給本公主記住,你就是公主我漁網中的一只魚兒,這輩子都脫身不了的。你知道了本公主的底細,就得乖乖的跟著本公主辦事,否則你就向父皇解釋,為什么你不將本公主做的這些事情知會給他罷。只不過,你可別忘了,你家大哥李林甫,就是依靠我母妃才能得到御史中丞的高位,若是本公主因為你而受到了任何損害,你大哥全家都得給本公主陪葬!”咸宜公主的話,很惡毒,也很瘋狂,卻讓江魚心頭一陣發冷。 “你為甚要向我說這些話?”江魚不解的看著咸宜公主。 咸宜公主微微一笑,聳聳肩膀輕松的說道:“本公主心頭有火氣,不成么?想要宣泄一下,不行么?呵呵呵呵,你只有跟著本公主,也許本公主會看上你這個高個子,讓你和本公主親近親近。呵呵呵,你以為,你將三峰堂的那一半收益獻給了父皇,父皇責罰我來云樓觀修養心性,本公主就拿你沒轍了么?就算你抱上了父皇的腿,你還得乖乖的聽本公主的。” 高傲的昂起頭來,咸宜公主用很細微的聲音低聲笑道:“仔細考慮考慮罷,本公主和寶玄大師交好,卻不知道他是破天羅的屬下,那三十六柄劈風劍以及修復破天羅鎧甲的勾當,本公主卻是不知的,不知者無罪,你說給父皇聽卻也是無用的。至于出售軍械給吐蕃,這是公主我缺錢花了,想要多掙點胭脂水粉錢。這是一樁大罪過,只是,你有膽子說給父皇聽么?”臉上浮現出一絲陰狠的笑容,咸宜公主那小小的臉蛋突然變得無比的猙獰:“你若是不說給父皇聽,你和本公主就是同流合污,想想你的下場罷。” 笑了幾聲,咸宜公主高高的抬起頭,領著幾個侍女走進了云樓觀去。江魚終于明白,她是將自己被李隆基責罰來云樓觀修道的火氣,全部扣在自己頭上了,故而才不計后果的作出這些事情來。可是,李隆基突然間怎么又要責罰咸宜公主呢?難不成,李天霸果真查到了咸宜公主的身上,知道那些軍械和她有關么? “他奶奶的,我這是招惹了誰啊?一群扶桑矮子還不夠么?公主還找上我麻煩了。”江魚氣惱的瞪了咸宜公主的背影一眼,卻愕然發現,咸宜公主行走之際,腰肢無比的靈活,勁挺的臀部左右搖曳生姿,很有點風流韻味在里面。“老天,誰將這公主娘娘的紅丸給取了?看這行走的步伐,分明不是處子了,難怪她能說出那等話來――讓我魚爺一親芳澤么?”江魚心里,突然又有點火辣辣的癢癢起來。 明機和尚得意的瞥了江魚一眼,輕聲笑道:“江大人,你在想什么?怎么出神了?” 江魚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明機和尚的光頭,古怪的笑了笑:“本大人在想,這里是道觀,大師是和尚,莫非大師還要進道觀去參拜三清祖師么?本大人是佛祖也拜,三清也跪,魔祖妖圣,只要是神像,大人我是來者不拒,都能結上一筆香火之情。可是大師你,怎么能來這?” 一番話說得明機啞口無言,他狠狠的看了一眼咸宜公主的背影,好像有心好似無意的低聲說道:“公主此番被皇上責罰,卻是因為公主行為不檢點,和人私會,卻被二將軍的耳目發現了。唉,陛下盛怒,責罰公主來云樓觀修行,卻是有旨意讓老天師監督的,并且陛下也給公主指定了駙馬,明年開春,就要成親了,故而公主心中有火氣,江大人卻是不要將公主的那些話放在心上。” “原來如此,怎么本大人覺得,和尚你在替公主收買本大人呢?”江魚笑了笑,無比惡毒的說道:“原來,公主的頭籌卻是被人拔了,可惜和尚跟隨在公主身邊任勞任怨,半夜三更的跑去殺人放火超度人去十八層地獄。” 一句話說得明機禿頭和臉蛋都變成了一樣的鐵青色,他兩只手上那古怪的充滿死氣的玄玉色澤再次泛了出來,一對冷漠無情的眸子死死的看了江魚一眼,突然冷笑道:“江大人小心,貧僧聽得消息,有人要和江大人算帳哩。” 驚愕的‘哦’了一聲,江魚單手托著下巴笑道:“魚爺我不記得我在長安得罪過人啊?” 明機和尚轉身就走,冷冷的說道:“江大人得罪的人多了,只是,有些人得罪不起江大人,有些人得罪不起江大人身后的二將軍和皇上,可是,有些人,卻是江大人萬萬不能招惹的。好自為之罷,希望下次貧僧接公主出關后,還能見到活蹦亂跳的江大人。” “呃!”江魚心頭一滯,正想叫人將明機和尚抓回來問個清楚,實在不行哪怕是嚴刑逼供也要將他肚子里的話都挖出來呢,可是,他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了上次追殺杜不平的時候,杜不平那句惡毒的話――半個月內,你就要慘死街頭! “半個月么?你和尚怎么知道的?你既然敢說出這種話來,怕是覺得魚爺我死定了罷?誰讓你這么有信心呢?杜不平的身后,又是誰?”尋思了片刻,江魚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詭秘的怪笑:“哎呀,就當他們是地煞殿的殺手好了,唔,一定是地煞殿的殺手。這樣一來,花營的供奉,皇宮的供奉,都有責任保護本大人啊!呵呵呵呵呵呵!大哥身邊,也要安插幾個高手才好。” 風青青他們大惑不解的看著江魚突然抱著肚子古怪的傻笑起來,還以為江魚被咸宜公主罵得暈頭了。可是正狂笑的江魚猛的收住了聲,傻乎乎的盯住了遠處大街上正行來的一輛馬車。兩個挺胸腆肚的護衛,清漆的車廂,一個臉上還有擦傷沒有痊愈的馬車,以及一匹老得牙齒都脫落沒有幾顆的老馬,這,不就是張冰云的出行的那一套人馬么? 風青青呆呆的看著江魚殷勤無比的,隔著還有三十幾丈遠,就朝著那馬車迎了上去。一肩膀扛開了想要上來攔住他的兩位護衛,江魚朝著那馬車行禮道:“張小姐,今日可是湊巧,你也是去云樓觀上香的么?哎呀,我告訴你,正陣子云樓觀里面有個很兇悍的女人,你千金之軀,還是不要靠近的好,小心被那瘋婆子給抓撓幾下,可是不得了。” 瘋婆子者,咸宜公主是也。張冰云已經從那車窗縫隙中看到了江魚,不由得俏臉上一陣暈紅,隔著窗簾低聲哼哼道:“原來是上次的壯士,救命之恩,還沒向,沒向。。。” 張冰云半天沒講出話來,她身邊梳著三丫髻的小丫頭子卻是探出頭來,朝著江魚刮著臉笑道:“你這漢子好不知道禮數,上次我家小姐謝你,你怎么一句話都不說?唉,還不知道你信什么哩。” 江魚大叫了一聲,急忙報上了自己的身家履歷:“哈哈哈,上次卻是小可失禮了。小可姓江,長江大河的江,名魚,鯉魚跳龍門的魚,字中游,乃是一條魚兒不在江上流游,也不在江下流游,正好在江中間游的江中游。江某如今在花營公干,恬為花營營頭一職,實授的大唐果毅都尉一職,可絕對不是騎都尉那種虛銜啊。誒,本家大哥李林甫,正是當朝御史中丞。楚國公姜皎,卻是本家舅舅的則個。” 張冰云在馬車里咬著嘴唇偷笑起來,這江魚好不有趣,說他粗俗無文罷,他還能說出一些門門道道來,說他明經明典么,這言語中的一股子糙味卻是揮之不去也。只是,他的確是一名堂堂的英雄漢子,而且這果毅都尉的官職,在他這個年齡,也是少有的了。官銜也就罷了,花營營頭手上掌握的實際權力,才是真正讓張冰云感到不可思議的。花營啊,皇帝的心腹秘諜,現在里面的這一任營頭們,哪一個不是當初李隆基登基前結納的好友,家族勢力在大唐朝野根深蒂固的豪門弟子? 說起來,江魚勉勉強強卻也算得是年少英杰了。 張冰云還沒開口,那三丫髻的小丫頭卻已經笑得腰都彎了:“哎喲,我說江大人啊,你又不是和我們家小姐攀親家,你連自己家私都報出來作甚么?艾,我問你,你怎么知道我家小姐姓名的?”小丫頭子的面色一正,指著江魚笑道:“你可不要用花營的人去打探我家小姐的行蹤!哇,你今天突然在這里冒出來,可不是故意在這里等候我們小姐的罷?” 江魚氣得嘴角發抖,狠狠的瞇了這小丫頭子一眼,溫文儒雅的雙手作揖笑道:“哪兒的話?中游雖然是一介武夫,卻也作不出這等下作行徑來。這次正好是扶桑使節來拜會李天師,卻有鴻臚寺少卿汪大人陪伴了,故而中游在門口等候哩。” “李天師?”張冰云在車廂里一陣的驚疑不定,她在車窗中探出半張臉蛋來,有點羞澀的問江魚:“云樓觀的主持不是祝真人么?李天師卻是哪位高人?” 江魚就連李淳風這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道人在大唐人的心目中早就歸天了,如今他的存在已經是絕對機密的勾當都忘記了,連忙笑道:“還能有哪位李天師?自然是李淳風李天師啊?他老人家別看一兩百年的年紀了,卻還硬朗得狠哩!冰云小姐要不要見見這老牛鼻子?中游卻是可以引薦引薦的。”江魚心里大樂,李淳風上次從大善智的手中救下自己,可見如今他對自己也是甚為著緊的,帶張冰云去見見這位大唐人心目中的神仙,可以討好佳人,何苦不為呢? 果然張冰云和小丫頭子以及那馬車夫還有兩個湊在一邊聽墻腳的護衛同時驚呼了一聲,李淳風還活著?天啊,這可不是真正的活神仙了么?張冰云不由得一陣激動,急忙朝著江魚謝道:“如此,有勞江大。。。江公子了。”一句話結結巴巴的說完,張冰云卻又羞赧的將那車窗簾子放了下去,遮住了自己紅暈的面孔。她眼前,只有江魚那日單手托著一匹發狂的驚馬的英挺雄姿――長安城中,有幾個男兒能有江魚那等威勢? 江魚笑了笑,殷勤的搶過那車夫手中的韁繩,拉著馬車朝著云樓觀大門行了過去。江魚自甘做馬夫的行徑,看得那門檻上站著的風青青等人一陣的驚愕,眼珠子都差點脫了下來。 就這時,二十幾乘膘肥體壯的駿馬悠然小跑了過來,一名身上穿著圓領的官服便裝,身邊同伴也是幾位俊俏公子哥的,長得很是英挺不凡英俊過人的青年策騎趕了過來,微笑著湊到了馬車邊:“冰云小妹,卻是巧遇,今日你是來云樓觀上香的么?云樓觀的祝真人,法力卻是不如那三羽真人,不如讓我陪你去玉真觀求幾張平安符如何?” 江魚聽得是勃然大怒,這是和自己搶女人來了?和那昆侖山中的猛獸一樣,因為自然之心的影響而有著極強的地域意識的江魚,眼珠子一翻,心中一股無名火起,一條條陰狠毒辣的對策已經冒了出來。 那邊,站在云樓觀門口的風青青猛的一拍大腿,大聲叫道:“哎呀呀呀呀,有人和我們江頭兒爭老婆了,兄弟們,上啊!若是江頭兒爭不贏人,咱們花營以后還能混下去么?來人啊,云樓觀里的兄弟不能動,趕快去衙門里調人來!看那廝腰間的銀魚袋,怕也不是一個好惹的角色哩!” 這群花營的密探頭子聽得風青青的話,一個個卷起衣袖,旋風一樣的沖向了江魚。管他對頭是誰,江魚的面子,他們自己的面子,花營的面子才最重要哩。這其中,卻又不知道是有多少,是出于唯恐天下不亂的念頭了。 江魚卻已經頭一抬,看著那年輕人喝道:“這位,您誰啊?您就敢說,云樓觀里的道人不如那三羽真人?有本事,你罵一句,云樓觀里的道人都是欺世盜名的老牛鼻子老神棍?” 那年輕人呆了一下,狠狠的看了江魚一眼,眉間升起一縷陰陰的氣息,低頭探向了車窗笑問道:“冰云meimei,這位卻是誰啊?” 張冰云看看前面拉著韁繩的江魚,再看看這邊車窗邊殷勤無比的熟人,一時間愣在了那里。 此時摩拳擦掌就待招惹點事情出來的江魚屬下的班頭們也已經沖了過來,他們一個個目光挑釁的看著眼前的二十幾騎駿馬,大有不善之意。這幾位公子哥身后的那十幾位護衛頓時面色一肅,急忙撥馬奔了上來,將江魚他們裹在了馬隊里。一時間,整個場內的氣氛,變得無比的壓抑,甚至開始有一絲絲的殺氣在隱隱蕩漾。 第二十一章 分蕪雜來(11134字)4.23 第二十一章 分蕪雜來 十幾騎駿馬將江魚幾個人圍在中間,那些馬上的護衛一個個不懷好意的用馬鞭子在江魚他們身體四周晃來晃去。黃竹做柄,細牛皮編成的馬鞭子帶出細微的破空聲,偶爾幾條鞭子還擦著江魚的鼻頭掠了過去,江魚甚至能聞到那馬鞭上一點點皮革的膻味了。這等舉動,很輕浮也很無禮,但是這些護衛做起來卻是駕輕就熟的,可見這些勾當,他們往日里并沒有少作。這,可就讓風青青發飆啦。 家世、背景和靠山都不是一般的官宦子弟所能比美,自己家族在南方有極大勢力,自己哥哥卻又是李隆基心腹,自己身為花營班頭的風青青,怎受得這樣的撩撥?他手一張,幾柄巴掌長的飛刀呈弧形射出,將那幾個出手最為囂張的護衛大腿上一人鑲了一柄刀子。幾個護衛慘呼一聲,大腿骨如受雷霆重擊,在那馬鞍上坐立不住,一頭從馬背上栽了下來,卻被那受驚的馬兒踏了個半死。 正彎腰在馬車車窗邊殷勤詢問的公子哥面色一變,指著風青青大喝道:“好大的膽子,這里可是長安,你也敢當眾傷人么?” “辣塊個mama,干你奶奶的,老子何止傷人啊?”江魚一看風青青都好不忌手的發出了飛刀,腦門一熱,自幼養出的那份江湖義氣卻又冒了出來。風青青可是為自己出頭啊,自己身為做大哥的,怎能比下面的小弟還不中用?在張冰云、小丫頭子、馬夫、護衛以及那些公子哥乃至外面圍觀的百姓驚駭的眼神中,江魚兩個熊靠將那面前的兩匹駿馬連同上面的騎士撞飛了七八步遠,大步沖到了那公子哥的面前,一拳轟出,將那公子哥坐下的駿馬當場砸暈,隨后之間江魚單臂抓起那馬兒,連同那公子哥一起丟出去了三丈遠近。 “好神力!”四周圍觀的百姓中卻有十幾個提刀佩劍的游俠兒,見得江魚這等力氣,不由得鼓掌叫起好來。那叫好聲好似雷霆般響起,驚得那剩下的幾個公子哥急忙撥轉馬頭,倉皇的退開了七八丈遠。被江魚丟出去的那公子哥卻被馬兒壓在了地上,翻著白眼在地上直哼哼,渾身骨頭,都快被摔散架啦。張冰云也在馬車中驚呼一聲,驚愕的看了看江魚,又看了看那公子哥,心亂如麻一時間失去了分寸。 幾個膽怯的退開的公子哥在馬背上指指點點的指著江魚大罵開來:“哪里來的蠻夷野人,在長安城這樣放肆?來人啊,快去報官,快去報官,著長安府衙派人抓起這幾個混帳東西來。啊呀呀呀,你們還不快去找官差,愣在這里干什么?”幾個公子哥看到手下護衛好似木頭一樣僵硬在原地,頓時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是一通破口大罵。 就在場里鬧得紛紛揚揚不可開交的時候,還沒走出多遠的明機和尚興致勃勃的帶著幾個千牛衛護衛湊了上來,擠過人群到了圈子里,將這一切都盡收眼底。明機和尚一看發威打人的是江魚,頓時心里就有了幾分退意,沒來由和這個小子交惡啊。但是呢,一看到那躺在地上還被馬兒壓著的公子哥,明機和尚的眼角皺紋都笑出來了。‘噔噔噔噔’,和尚跑到了那公子哥身邊,伸手輕輕的將那馬兒提起丟在了一邊,殷勤的幫那公子哥推宮活血使得他清醒過來,和尚微微頷首笑問道:“楊大人,您這是怎么了?哎呀,貧僧還有一件大喜事忘記告訴您了。” 那楊大人愣了一下,江魚則是一皺眉頭,指著明機和尚問道:“喂,和尚,你認識這小子?” 和尚回過頭來,朝著江魚嫣然一笑,連連點頭道:“認得,認得,這位楊大人是駙馬都尉楊慎交楊大人的公子楊洄,經常出入皇宮,也是很受陛下欣賞的年輕俊杰哩。楊大人,恭喜恭喜,明年再見面,小僧就要稱呼你一聲駙馬大人了。嘻嘻,您還不知道那消息么?” 楊洄眨巴眨巴眼睛,俊俏的臉上一陣茫然:“消息?什么消息?明機和尚,這廝是誰?他敢揍我,我非和他沒完!” 明機陰陰一笑,放緩了聲氣笑道:“啊呀,這位江大人其實和您也是自己人呀,這位江大人是御史中丞李林甫李大人的二弟,李林甫李大人嘛,您也知道的,很是受惠妃娘娘看重的。而楊大人您呢,皇上欽點您為咸宜公主的駙馬呀,這是前幾天皇上剛剛作出的決定,公主府上的人可都知曉了這個消息,您父親卻也應該知道了的,怎么反而是您不曉得呢?您和公主成親之后,江大人不是和您親近了不少么?” 咣當一聲,楊洄當場愣在了那里,他呆呆的看著明機和尚驚呼道:“前幾日我正和一干好友在城外寺觀賞菊花,哪里知道這事情?咸宜公主,她,她。啊唷,這事情是怎么說的?我連公主的臉都沒見過幾次,怎么皇上卻要讓我做公主的駙馬呢?”楊洄也是一陣的心煩意亂,呆呆的看了看張冰云的馬車,整個人好似一下子就沒有了精氣神了。 可憐人啊,江魚對楊洄一下子就起了一種莫名的憐憫,真是可憐人啊。這楊洄還不知道呢,他還沒成親,腦袋上就多了一頂綠油油的大帽子,分明就是李隆基看到自己女兒出軌,強行找了楊洄這個好欺負的rou頭來給自己臉上遮羞的。也不知道咸宜公主的那個姘頭是誰,這么不招李隆基待見啊。出于一種對倒霉鬼的特有憐憫心,江魚上前兩步,朝楊洄皮笑rou不笑的拱拱手:“楊公子,如此說來,大家都是自己人,誤會,實在是誤會啊!”江魚笑得那個難看,簡直讓馬車中的張冰云差點莫名的笑出聲來。 楊洄正是心亂如麻的時候,他父親自己也是駙馬都尉,他還能不知道在大唐朝做駙馬的可悲么?抬起頭來,楊洄俊俏的臉上蒙上了一層灰蒙蒙的怒氣,指著江魚就罵道:“孫子和你是自己人!媽的,我今日撞見了太歲,否則怎么會?哎喲,我的爹呀,您怎么就這么糊涂?”哀嚎了一聲,楊洄連和江魚計較的力氣都沒有了,從一匹駿馬上拉下了一個護衛,匆匆跳上馬背策騎離開了。 明機和尚也沒想到楊洄的反應是如此的古怪,只能是無奈的聳聳肩膀,朝著江魚合十念誦了一聲佛號后,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狠狠的盯了張冰云的馬車一眼,轉身揚長而去。明機心里那個惱怒啊,準備挑撥楊洄和江魚動手,哪怕江魚將楊洄打斷幾根骨頭也好啊?也可以報復一下一塊好rou落進楊洄這條狗嘴里的怨氣不是?怎么楊洄就這么跑了呢? 不過,楊洄跑了,楊洄的那幾個朋友卻是對江魚不依不饒的,他們都是出身不錯的豪門子弟,其中很有幾個國公府的嫡系子孫,故而對一個御史中丞,卻也并不是太看在眼里。幾個公子哥跳下馬來,就朝著江魚沖了過去,指著江魚喝道:“御史中丞李林甫是你大哥?了不得啊,你的手下用什么暗器傷了我們的護衛?你們了不得了,敢在長安城街頭傷人啊?” 江魚一陣惱怒,正要揮動拳頭將這幾個公子哥趕走的時候,剛才被風青青指派去叫人的班頭,號稱鬼影子的江風帶著幾十個簪花郎快步沖了過來。看到幾個公子哥對著江魚正在推推搡搡,江風立刻大吼了一聲:“好大的膽子,花營辦案,誰敢拉拉扯扯的?”風青青幾個班頭一看,得了,也別藏著掩著了,一個個自懷里掏出了粉紅色絲綢扎成的牡丹花插在了鬢角邊,領著人就迎了上去。 江魚卻沒有將那血紅色的牡丹花戴上,他只是袖子一翻,他的袖口上繡了一朵拇指頭大小的紅牡丹而已。看著幾個面色大變的公子哥,江魚‘桀桀’怪笑道:“要打不報平的,只管來和魚爺我盤盤手。咱們就靠自己的手段練練,輸了的回去找大人幫忙,都不算好漢。”江魚冷笑一聲,身上幾股蛇形氣勁猛的沖天而起,卷起地上的灰塵石屑盤旋而上,他背后出現幾條粗大的黑褐色氣柱在原地盤旋不定,嚇得那些只會點花拳繡腿的公子哥慘叫一聲,帶了一干受傷的沒受傷的護衛轉身就跑,誰敢和他爭執來著? 不滿的拍拍手,江魚走到馬車邊,笑道:“冰云小姐,讓你見笑了,唉,這駙馬都尉楊大人怎么行事如此不謹慎呢?巴巴的折騰出這些事情來。唉,若非他的屬下過于囂張跋扈,中游也是不會下此狠手的。” 張冰云輕輕一嘆,透過窗簾子看了江魚一眼,微微笑道:“江公子,可否帶冰云去云樓觀求見李老天師呢?若是能得他老人家指點幾句,卻是冰云的幸運了。冰云也正好想求幾張護身符平安符給爹爹哩。” 江魚大包大攬的一拍胸膛,大聲笑道:“這個包在我江魚身上,冰云小姐卻請放心就是。那老牛鼻子若是不肯畫符,我就去勾搭兩個老和尚,保證他會乖乖的給你畫上一兩百張護身符的。”他心里暗暗得意,正好趁著張冰云的這事情,試試自己在老牛鼻子心里到底有多少分量,看看他們到底是想怎么對待自己,這也是一件極其要緊的事情。江魚不清楚自己什么時候落入了李淳風他們這些老道的眼里的,也不清楚他們對自己到底有何用意,江魚心里還是有點忐忑不安,總覺得要查證清楚才是。 風青青他們幾個卻是心中大為不滿,原本還以為可以大顯身手將這幾個公子哥教訓一頓的,誰知道江魚稍微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功力,就嚇得這群公子哥狼狽而逃,委實沒勁到了極點。他們心里卻是一點覺悟都沒有,江魚的強悍功力的確是嚇唬住了這幾個公子哥,可是他們的花營身份,才是真正好似毒蛇猛獸,讓這些公子哥不敢有絲毫的爭執,就此離開的。 一行人簇擁著張冰云的馬車,將她護送到了云樓觀門口,反而是將那張冰云的兩個護衛給擠在了外面。也就兩三步路的事情,江魚等到了云樓觀門口,很殷勤的打起車簾子,笑嘻嘻的看著里面的張冰云主仆倆:“冰云小姐,請下車罷。那老牛鼻子,嗯,李老天師,正在和扶桑使節談一些事情,等得他們把事情談完了,我再領你進去就是。” 張冰云羞澀的看了看江魚伸出的大手,卻是叫自己的丫鬟先下了馬車,隨后托著那丫鬟的手下得車來,卻沒有讓江魚那一親芳澤的念頭得逞。風青青一干人在旁邊看得擠眉弄眼的,心里大樂――江魚此時的行止都有點傻乎乎的了,哪里像是平日里精明能干的江魚江營頭啊? 剛剛領著張冰云走上云樓觀門口的石階,大街對面突然沖過來一個身體嬌小手里還拎著兩串rou串、一串糖葫蘆、兩個夾rou胡餅的少女。這身材極其青春,極其有活力,走起路來都是蹦蹦跳跳的少女飛快的沖過了花營的人群,沖到了江魚面前,滿是油膩的手親昵的在江魚的袖子上留下了兩個油膩膩的手印,大笑道:“這位大俠大哥,又見面了啊。還沒感謝你上次找人帶我們去找空閑的房子哩,真是要感謝你,那幾個朋友幫我們談價錢,可是幫我們省了一大筆錢哩。” 愣頭愣腦的叫嚷了一陣,江魚驚愕的看著這個小姑娘,半天才記起來,這不就是上次攔著自己,要向自己打聽哪里有空閑宅院出售或者出租的金刀道場的那位姣姣大師姐么?當下江魚彎下腰朝她打了個招呼:“姣姣大師姐,你好啊。怎么,你們金刀道場,在長安安家啦?”江魚又回過頭去,朝張冰云笑道:“冰云小姐,這位姣姣姑娘是上次認識的洛陽金刀道場的人,這次來長安,卻是準備在我們長安建道場哩。她們那時候正在找空閑的宅院,中游給她們幫了一個小忙。”江魚飛快的解釋清楚了自己和姣姣的關系,可不能讓張冰云誤會了。 姣姣卻是一個自來熟的小丫頭,一看到好似空谷幽蘭般嫻靜美麗的張冰云,她立刻原地一大步跳了過去,朝著張冰云行了一禮,大笑道:“這位jiejie好漂亮啊,我是金姣姣,我爹是金刀道場的大師范‘九牛二虎’金大山,我們這次來,是來長安開道場收徒弟的哩。唉,沒辦法,洛陽那個道場收了近千個徒弟,爹爹還嫌不夠,只能派我們來長安再開一個道場了。再過幾天,我二叔他們就要來長安了哩。” 姣姣是那種很討人喜歡的小姑娘,張冰云卻也不是那種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兩人閑聊了幾句,頓時一見如故,肩并肩的進云樓觀去了,反而是把江魚丟在了外面。江魚無奈的摸摸鼻子,訕訕的跟了上去,心里一道道古怪的念頭翻滾著,就想著怎么和張冰云再拉近一下關系,再套套近乎的才好。 江魚剛進云樓觀,外面大街上氣喘吁吁的跑來了十幾個壯實得好似鐵墩子一樣的年輕人,他們一路大呼小叫的叫嚷著‘大師姐’,一頭沖向了云樓觀。風青青他們剛要攔住這些年輕人,江魚卻已經低聲喝道:“是金刀道場的兄弟們?得了,放低些聲氣一起進來吧,你們大師姐再和我那冰云小姐在道觀里上香拜神哩,不要大驚小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