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jié)
烤著火,劉云龍問張山道:“等天黑咱們去哪兒找他?總不能再潛回村里,挨家挨戶的問吧?這些愚民會肯告訴咱們?” “不是咱們去找他,而是他來找咱們!”我指著前面不遠山坡上一個小房子說道。 那里,就是我們昨晚借宿的“斂房”。 “他大半夜的來這兒干嘛?”劉云龍到現(xiàn)在都還對我——瞳璽——那個老頭這三層關系沒搞懂。 “有魂的地方,才能有瞳璽啊!”張山笑著給他解釋道 “哦……那咱們打算怎么辦?你倆先給我透個底!一會好有個照應啊!”劉云龍明白后,又問張山道。 是啊!怎么逮他?逮到他后怎么辦?這個問題我還真沒想過。 看向張山,這家伙神秘一笑,說道:“簡單!你倆在這等一會兒,我去找些小幫手,回來再告訴你們!”說著,這家伙也不理我倆一臉的茫然,站起身就走了開去。 的確很快,還不到五分鐘,張山就回來了,手里拿著一個裝滿細沙的飲料瓶。 在我倆的注視下,張山把細沙從瓶子里倒了出來,仔細篩選,把一些雜物挑出來。最后又裝回瓶內時,只剩下原先的三分之一。 “……你這是干嘛?”劉云龍看著張山又扎破手指,往里面摻血,忍不住問道。 “呵呵,咱們今晚就來個‘甕中捉鱉’!來,你也弄點進去。”張山說著,把那小半瓶細沙遞給我,示意我也放些血進去。 說實話,我最討厭扎手指取血這件事。又疼,扎完了還要使勁擠,不然擠不出來。不過要扎別的地方,血雖然多了,卻又止不住,實在是個麻煩的問題。 好不容易擠了兩三滴進去,我又還給張山,這家伙接過來,就不停地搖晃,看樣子是想要把我倆的血液和這些細沙攪拌均勻。 “嘿嘿,完成了!”張山搖了半天,放下胳膊說道:“至陽的舍利血配上人鬼雙馳掌印人的血,這次咱們也給他來個‘人打墻’!” 見我倆一副癡呆相,張山只得湊上來,低聲說道:“一會兒,你倆就……”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我們?yōu)榱吮苊獗┞赌繕耍坏冒鸦鸲雅獪纾弥股那耐狡律系哪情g“斂房”潛去。 冬天本就黑的早,再加上是在山里,五點剛過就黑了一大半。我們就蹲在距“斂房”三十米開外的一片野地里,靜靜等候那個“柳上人”的駕臨。 天很快就漆黑一片,其實和昨晚比起來,有沒有霧都一樣。沒霧能看個二三十米,有霧就只能看十來米。反正只要沒月亮,任你怎樣都分不清方向。 而我們所在的位置,對斂房的門來說,剛剛處于馬上就看不清的距離上,極為模糊。本來可以靠的更近些,但張山說安全起見,怕我們的動靜會引起那個“柳上人”的注意,只能躲得越遠越好。 之所以躲他,是因為斂房只有一個門,沒有窗戶。一旦等他進了屋,我們堵在門口,就可萬無一失!絕不會讓丫的跑掉。 天一黑,沒了太陽的照射,這山腳下的溫度立刻就開始了直線下降。 正當我們哆哆嗦嗦,手腳發(fā)麻,就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張山突然低聲說道:“來了!先屏住呼吸,堅持半分鐘!” 憋了一口氣,我努力朝前瞅去,勉強看到在右手邊的小路上,慢步走來一個人。這人渾身上下連成一體,漆黑漆黑的,只有胸前有那么一點點顏色較亮。 至于面部,那是壓根看不清。 一般人上下身總是分開的,褲子是褲子,棉襖是棉襖。如果上下一體,而且胸前有一塊顏色稍亮,就只有一個人會這樣,此人正是我們中午見到那個穿道袍的“柳上人”!胸前的一片白,就是道袍上的太極圖案。 只見他走到距斂房十來米的地方,突然站定,先是觀察了一下面前的這間屋子。然后扭頭朝我們這里看來。 我們仨哪還敢再瞧,趕忙縮回脖子,把頭埋在了雜草從里。 由于始終憋著氣,過了一會兒,我就感覺肺被人壓著似的,忍不住稍抬起頭看去,卻發(fā)現(xiàn)那個“柳上人”已經沒了影。 “……沒了……不會發(fā)現(xiàn)咱們跑了吧?”劉云龍見我抬起頭,也緊跟著抬頭喘氣,順帶問道。 “應該不會,他頂多是疑心重一點,哪能這么厲害?”我自我安慰著。 張山并沒有一早下結論,而是又觀察了一會兒,拉起我倆,小心翼翼地朝斂房走去。 來到剛才那個“柳上人”站的位置,很清晰地看到一排腳印,通往屋門口。 他到底還是進去了! 放下心事,我們立即朝斂房靠近。 分工是早先說好的,張山和劉云龍負責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斂房門前方圓幾米的地方清掃干凈,把積雪都掃開,留出地面,并且不能讓屋內的“柳上人”聽到。 而我則帶著一半摻了兩人血的細沙,繞到屋后,先將后面的那個“小門”堵上,然后又爬上屋頂,將細沙均勻地灑在屋頂?shù)耐咂稀?/br> 我們做的這些看似簡單,不過要想不發(fā)出一點聲音就把事情干完,并不容易。 終于,就在他倆剛把屋門前的雪清掃干凈,正要做下一步時,“吱呀”一聲,斂房的門被從里面推開了。 第十九章 原形畢露 終于,就在他倆剛把屋門前的雪清掃干凈,正要做下一步時,“吱呀”一聲,斂房的門被從里面推開了。 多虧張山眼疾手快,趁著那個寫著“奠”字的大黑門簾還沒被掀起,趕忙將他手中的那一半沙子,成半弧形撒在了門外剛掃出來的地面上。 因為摻了我倆血的沙子,有很強的陽氣,可以把任何陰氣為主的東西困在其中。但由于陽性太強,遇水即散,所以一定要先把雪掃干凈,再撒上去,才能形成有效的隔斷。 至于屋頂,則剛好面積小,同時還需要將其擴撒一下,令目標被困在屋內后無法破開,我這才沒有清掃就撒了上去。 張山剛畫完那個半圓,簾子就被掀開了,里面的人跨了出來,正是那個“柳上人”! “怎么是你們?”他站在門前,雙眼盯著我們,神色間頗有些意外,還夾雜著那么一絲絲的憤怒。 劉云龍和他打了個照面,愣了一下后,眼珠子一轉,馬上笑呵呵地說道:“我們這不是找您祈福么!聽說您老白天忙,我們就只好晚上跟過來了。” 由于目前我們中間這層窗戶紙還沒有被捅破,“柳上人”估計也怕惹毛我們,給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只好皺眉道:“我白天已經說過了,晚上要來這里給周老爺子做法事,超度一下亡魂,誰也不要打擾,你們怎么就不聽話呢?”說到最后,雖然語氣還算客氣,但他已經聲色俱厲,有了發(fā)火的沖動。 “我們也沒辦法啊,中午正等著您老,誰知道他們村的人說我們仨是外村的,不讓我們見您,這不還把我們趕了出來!”既然他自信我們認不出他,劉云龍索性先玩?zhèn)€過癮,在轉移老頭兒注意力的同時,給張山爭取時間,把地上斷開的部分給修補好。 “上人!大仙兒!您就行行好!幫我們一把吧!我們仨已經在外面等您一下午了!”劉云龍這家伙堪稱實力派演員,說到后來竟然還擠出了一滴眼淚。 估計這個老頭兒也懵了,看劉云龍的樣子,根本不像是認出了他,何況他本身就對自己的易容術極為得意,斷定我們沒能力揭穿。 可問題是,他多多少少知道我們的情況,三個人,兩個會詭術,還有一個掌印人。這樣一個組合,一般不是天大的事兒,沒有解決不了的,哪用得著去求別人?! 所以,他盯著劉云龍瞧了好半天,才說道:“這個……我今晚確實很忙,也請你們尊重屋內的老先生,咱們有什么事兒,明天一早再說吧!”說完,就轉身回屋,把門也給帶上。 我聽了差點笑出來,明早說?恐怕等不到明早,我們只要一同意,回去,這家伙半夜不到就竄沒影了。 雖然剛才我們已經布置好了,不過張山可沒心情在外面干等他,兩步跨到屋前,伸手就把屋門給推開了。 那個“柳上人”也真坐得住,正在里墻的香案上點香,見我們三個居然強行闖入,終于發(fā)怒了,板著臉說道:“你們究竟想怎樣?!這是求我?guī)兔Φ膽B(tài)度么?!” 劉云龍還想接著和他扯,卻被我攔住了。都這會兒了,還有什么好鬼扯的,直接把事情說開,該怎么處理怎么處理。大晚上的一群人在斂房里干耗個什么勁兒? 松開劉云龍,我走上前,樂呵呵地沖老頭兒說道:“我什么身份你應該知道,你以為憑這點小把戲,就能把我們騙過去?” 老頭兒身子明顯一震,但他還抱有一絲僥幸,說道:“我不明白你們什么意思!” “行了!老伙計,他們看你像個中年人,但那一套對我不管用。”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接著道:“你該什么樣兒,我看到的還是什么樣!” 老頭一聽到我這句話,眼珠子頓時滴流亂轉,看樣子是打算找退路了。 張山早早地就布置好,自然不怕他逃跑,慢悠悠地說道:“你和誰做生意,做什么生意,怎么做,我們不管。但是你別讓我們瞧見,我這人就一個毛病——愛管閑事……” 他話剛要說完,只見老頭身子一晃,朝門口竄去。 雖然張山說萬無一失,但我和劉云龍還是比較擔心給他跑掉的,趕忙追到門口,卻瞧見老頭兒就站在撒了沙子的那個圓弧內,左沖右撞,怎么也出不去。 見我們追出來,他又是一道黃光閃過,從劉云龍的襠下穿進屋內。 “砰!”這一下,結結實實地撞在屋后面那個專門給魂開的小門上。 “哎呦呦!我說你們幾個娃怎么陰魂不散啊!”老頭兒知道這次是真的跑不出去了,干脆坐在地上,捂著頭頂剛撞出來的包吆喝著。 “呵呵,承認了?”張山走過去,蹲在他面前說道:“我說過,你做什么,我們不管。但是你這個老大爺太不知自愛了,我們還沒說找你的事兒,你到先把我們給攆了出來!” “……哎呦,我這不是怕你們壞我的事兒嘛!”老頭兒一邊揉著頭上的包,一邊說道。 “好了,咱們舊事不提!”張山拍拍手站起來,說道:“還是三個問題,回答完,你就可以走。第一個問題——你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噗!”我忍不住笑了,哪有他這么問的?問人家是個什么東西,要個普通人,早就指著鼻子罵上了。 “我……你們確定不管我的事兒?”老頭兒看著張山,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管!”張山回答得很干脆。 “不要我的命?”老頭又問。 “我們要你的命干嘛?我可是警察!”劉云龍搶著說道。 “……警察頂個屁用,警察管殺人案,我被殺可就白死了。”老頭兒小聲嘟囔著。 “我們雖然是走陰人,但陰間自有陰間的秩序,你只要沒有害人性命,至于怎么做,我們本就不應該管。這么說信了吧?”張山沖他說道。 “唉……我不說,你們也指定不會放我。好吧!”老頭兒想了想,拍著屁股站起來接著說道:“貧道法號柳芽子,本是這太行山上……” “你丫的又打算胡扯是不是?!”劉云龍一聽他說個開頭,就忍不住走上前揪著他衣服領子罵道:“別看你是個老頭兒,不說實話我一樣照揍!” “別別!我說的都是實話!”老頭兒趕忙捂住臉討?zhàn)埖馈?/br> “劉,你先讓他把話說完。”我拉住劉云龍,示意他別急著動手。 老頭兒見我把劉云龍拉了回去,于是接著道:“我名字叫柳芽兒,我媽說因為我正好是柳樹發(fā)芽的時候出生,所以才取了這個名字……” 第二十章 一只狐貍 聽老頭兒說完,我們才真的嚇了一跳。怪不得張山要問他是個什么東西?原來面前的這個老頭兒,他真不是個人! ……嗯,或者說,半人半妖。 這個柳芽兒,原是太行山的一條黃尾狐。兩歲的時候,在一次外出捕食中,踩上了獵人設的陷阱,眼看要死了,卻被一位上山采藥的老人碰上,將它救了下來,帶回家中。 老人將其醫(yī)治好后,柳芽兒知道如果不是老人相救,自己恐怕早就暴尸荒野了。見老人無兒無女,孤單一人,于是決定留下來陪陪老人,也算報恩。 他們倆一個是人,一個是動物,自然無法交流。但老人見幾次放他歸山,他總會跑回來,于是后來不再攆他,一人一狐就這么在山上生活起來。 畢竟老人年紀大了,身旁又無親人,一起過了兩年后,老人的身子就日漸衰弱。原先還能經常上山采些草藥什么的,然后下山換些東西,改善一下生活。可到后來,老人已經無力爬山了,只能在自家房后的一片空地上種些易于生長的作物,勉強顧著自己的吃喝。 至于柳芽兒,他自己倒是能時常在山上抓寫兔子老鼠蛇什么的,用不著老人擔心。 終于,在一個新年的前夕,老人由于去井邊打水時不小心閃到了腰,這一下徹底爬不起來了。更讓人揪心的是他們地處深山,方圓幾里都沒有人家,要找個幫忙的人都喊不到。 柳芽兒看在眼里,急在心上,終于在第三天,他趁著老人睡著,自己偷偷溜下山去找人求救。 可甭管是來到村里還是鎮(zhèn)上,人們見到他,不是抓就是打。 在逃逃跑跑一天后,他也沒能拉來一個人,只得自己回到山上。 由于老人常年采藥,柳芽兒跟了他幾年,自然知道一些藥理和藥性,在看著老人勉強吃了一碗地瓜粥睡下后,他不忍心眼瞅著老人就這么死去,于是決定自己上山采藥,來救老人的命! 但他畢竟是只狐貍,對許多藥材僅僅是知道個皮毛而已。只好照著那些名貴如人參,靈芝什么的采,用嘴銜回來給老人吃。 不過好在他長年在山林中生活,人上不去的懸崖峭壁,柳芽兒都能到。于是許多生長千百年的名貴藥材不斷進了老人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