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幾個獵戶模樣的人都抬頭看來。 “呵!是個秀才!”坐在中間的大胡子看到“我”,說道:“進來吧!相逢是緣,這地方也不是我們的,大家誰想住都可以,方便不方便,你得問里邊的山神爺!” “哈哈哈哈!”說完,三個大漢發出了爽朗的笑聲,隨即把手中破碗里的酒一飲而盡。 我似乎聽到了這個“秀才”喉頭處咽吐沫的聲音,看來身子的主人是餓了。 坐在最外面的那個獵戶喝完酒站起身,走到近前幫“我”拿東西。我這才注意到,自己身后,竟然還背著個竹子編的小架子,有筆墨紙硯和好些本書。 這玩意兒,我只在電視里見過,還真不知道叫什么。 瞅著書生把自己的長袍打了個結,漏出里面臟兮兮的褲子和鞋子,盤腿坐在地上后,我直想笑。 如果單看這些裝備,我還真當自己是寧彩臣呢! 不過如此骯臟邋遢的一個寧彩臣,不知道有沒有聶小倩會看上? “晚上天寒,來碗酒暖暖身子吧!”對面的大胡子遞過來一個破碗,“我”毫不客氣,接過來一飲而盡。 味道么,很一般,感覺度數不是很高。 “哈哈!爽快!”大胡子見“我”如此豪爽,開心不已:“我還真沒見過你這樣的讀書人!一點之乎者也的酸味兒也沒有!好!” “呵呵。”這個讀書人說著,又接過旁邊遞來的半片烤野兔,一邊啃一邊說道:“之乎者也,那是吃飽肚子時,閑著沒事兒才念叨的。此時我饑腸轆轆,腹內空空,等念出來,恐怕早已餓死了!” “哈哈哈哈!”頓時引得三個獵戶又是一陣大笑。 借著抬手吃東西的空,我已經清晰地看到,這個書生的右手腕上,無為印格外顯眼。 “咦?”大胡子正說著話,扭頭也看到了書生的右手腕,一把抓住了,問道:“沒想到……敢問兄臺高姓大名?師承何處?” 看來這個大胡子見過掌印人,所以看到無為印才會如此關注。 書生直接用他那臟兮兮的袖子擦了擦油嘴,這才答道:“小弟韓生,家住河南,師承嘛~都是跟我爹學的!” “哦?那真是失敬失敬!”沒想到這個書生不怎么瞎扯,大胡子倒是突然酸了起來。 “兄長難道認識家父?” “不認識!” “那您是……?”書生有點不明白了。 但我卻早已猜了個七七八八,這個大胡子看來是直接把書生當成了掌印人,所以才打聽其師傅。不過看書生此時的表現,他并不知道自己的這塊“胎記”就是自古相傳的無為印,還以為大胡子問他跟誰讀的書。 “兄弟真的不知道你手腕上的這個印記是什么?”大胡子指著書生拿兔rou的右手,盯著“我”的眼問道。 “大哥,這不就是塊胎記么?還能有什么來歷不成?”書生還沒發話,旁邊的另一個獵戶就搶先問道。 盯著“我”看了半天,大胡子可能也發現,這個書生確實不知道自己的無為印是什么,只得說到:“沒什么,只不過我見過一個人,和你的這塊胎記一模一樣,就隨便問問。來,喝酒喝酒!” 當下幾個人不再談論這個,觥籌交錯,喝了個不亦樂乎。 我卻急得要命,這個大胡子明顯知道些什么,可他卻不肯說。我又苦于沒有辦法問他。 直到半夜,幾人吃飽喝足,逐漸有了睡意,這才在篝火中多添了些柴,在破廟中找一處背風的地方,鋪上點干草獸皮,就躺在地上和衣而睡。 我壓根不想睡,無奈卻只能跟著書生閉上了眼睛。 黑暗中,我焦急萬分,根據前兩世的經驗來看,每次都只能逗留大約一天左右。如果我就這么白白地熬上一夜,豈不是太浪費時間了? 漸漸地,我聽到了書生的鼾聲,更是著急??烧l知道這么一急,跟著一個指令,我竟然把眼睛睜開了! 撐著地面坐起來,我驚奇不已,竟然又能動了!而且這次完全是在我的意志下cao作的! ……這是怎么回事?! 我琢磨了半天,應該是這個書生睡著后,思想意識也就跟著休息,所以在他休息的情況下,我就能任意cao縱了。 當下沒再多想,我趕忙爬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服,悄悄一個人走到廟外。 好不容易能想看什么看什么,我轉著圈地觀察周圍情況。 這個破廟就在山腳下,背后是陡峭的懸崖,向上直插入漆黑的夜空。山里的晚上格外靜,除了偶爾的幾聲貓頭鷹叫,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看了一會兒,我決定還是回去問一問剛才那個大胡子,也許從他嘴里能夠多少了解一些有用的信息。 又踏入破廟,等走到那堆篝火前,我愣住了。 剛才明明躺在這里的三個獵戶,此時都不見了!地上依然還留著他們睡覺前鋪下的獸皮。 這是怎么回事兒?! 我剛要四處找他們,一陣微風卻徐徐吹來,帶著股濃烈的桂花香。 在破廟中找了一圈后,的確沒有他們的身影,我只得循著香味,又走出廟外。 順著花香走了幾十米,我突然看到在前方不遠的一棵大樹下,突然閃出來一個人。 出于好奇,我慢慢朝那人走去。 來到近前,我才慢慢看清,樹旁站著的,竟是一個女人。她身披輕紗,背對著我,肩膀輕顫,好似在哭泣。 “……小姐,這三更半夜的,你怎么會獨自一人在這深山老林中?”斟酌半天,我盡量以能讓他們聽懂的口氣問道。 聽到我的問話,這個女人轉過身來。 她果真在哭泣,雖然一只手在抹著眼淚,遮住了大半邊臉,但那尖尖的下巴和高挺的鼻子,足以證明是一個美女。 而且,更讓我驚訝的是……她身上那層薄薄的青紗下,竟然片縷未著!那誘人的胴體,頓時一覽無余。 “嗚嗚~……我剛才被三個獵戶打扮的人非禮,等他們滿足了**后,這才找了個機會跑出來,你一定要救救我??!”女人勉強止住了哭聲,放下手臂就要朝我這邊走來。 可當她放下手臂,待我看清了他的模樣后,不禁馬上向后退去。 第六十四章 骰夢奇緣(11) 好險!如果她不轉身,我可能真就信了這個女人的話! 什么三個獵戶強jian她,什么逮著機會跑出來。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信她的話,可她碰見的是我,恐怕也只有我,才能直接看透她的陰謀。 眼前的女人,赫然便是那府中的五太太——燕馨翎?。。?/br> 此刻的她,只不過是一個魘罷了。 見我后退,女人表情很詫異地停住了腳步。雖然她對我的表現比較意外,但依然沒有放棄引誘我的打算,雙手故意在胸前雙峰處飄過,放在小腹旁,引得那兩團東西一陣亂顫。看似是想要遮羞,其實為了吸引我的視線。 但在我眼里,此時的她恐怕比蛇蝎還要毒,哪里還有興趣觀察這些? “官人為何如此謹慎?難道怕他們尋來不成么?”燕馨翎雙眼一瞟,帶著媚聲說道:“你大可不必擔心,他們要追來至少也需半個時辰。你只要把奴家帶到一處安全之所,到時候怎樣,奴家都依你~!” 哼!開玩笑,我才爬起來沒幾分鐘,他們都追你追出去一個多小時了?敢情都是神行太保???! “你把他們三個怎么了?”我并不打算和這個女人糾纏。她目的很明確,這大半夜的,一個女鬼不穿衣服到處跑著勾引男人,她說她不害人,同行都不信! 恐怕那三個獵戶此時已遭她毒手。 “官人說什么?奴家怎么不明白?”女人走著說著,剛邁了一步,就裝作摔倒,要往我身上靠。 我趕忙一閃身,她一撲不中,摔在了地上,還不忘擺出一個極為撩人的姿勢。 “哼,別演了!五姨太!”我看著地上的女人,冷冷地道。 既然她不承認,那不妨就把話說開,也許能得到一些信息。不然虛與委蛇的話,我真可能就把持不住。 好在身體不是我的,貌似目前都沒什么生理反應。 “嗯?你是什么人?!”燕馨翎見我竟然知道她的底細,頓時收起了一副媚態,厲聲問道。 “呵呵,好久不見啊~一家人都不認識了?”我表面上雖然和她說笑,但暗地里早已做了一手準備。 好在進入這夢境前,老爺子教了我幾手,只是自保的話,應該綽綽有余。 “臭道士?!”燕馨翎從地上爬起來,看著我的眼神里充滿了敵意,似乎還帶著一點點的恐懼。 “不對,臭道士還活著,他上不了別人的身?!蔽疫€沒有說話,她又自言自語道。 “不用猜了,我不是什么道士。只是不知道你的百足陣練到什么程度了?”我不想和她廢話,爭取多套出來一點是一點。 聽到“百足陣”三個字后,燕馨翎明顯更為吃驚,而且主動向后退了一步。 “你是……在府中上了佑兒身子的那個人!你究竟是誰?!”思索片刻,她終于想了起來。 “我是誰不重要,而且我也不會礙你的事兒,你只要告訴我,當初把這個百足陣賣給老爺的道士是誰,怎么找到他,就行了?!蔽沂钦娌淮蛩愎芩氖聝海灰业侥莻€道人,說不定就能了解找到千年不破關或是其他毀掉百足陣的辦法。 “哼!別說得這么大度。你以為我會怕你么?剛收了那三個人,再加上你,我馬上就可以大功告成了!”燕馨翎眼神一變,說完就沖我撲來。但這一次,卻滿含著殺氣。 我的左手大拇指早已按在無為印的天圓上有些時候了。此時見她沖來,趕忙握緊左拳,朝前揮去。 砰一聲悶響過后,燕馨翎飄然落在幾米外。而我也驚訝于自己的力量,竟能將她逼退。 看來錢老爺子說得沒錯,我并不比他差,只不過是不會用罷了。 “哼!雕蟲小技,以為憑這點能耐,我就對付不了你了?”燕馨翎正欲再度發起進攻,突然天上傳來一聲鷹嘯。 “好吧!既然你不想和我為難,那咱們就先停手。”聽到鷹嘯后,燕馨翎突然又回到了那副嬌媚無比的**表情,沖我拋著媚眼說道:“咱們別總這么敵對不行么?奴家突然不想打了。你又不肯安慰人家,那我只好去找別的男人了!不過下次再見的時候,你可要好好對人家喲!~” 說完,她舉起雪白的手臂一揮,慢慢消失在眼前。 我趕忙打開靈眼,卻什么也沒有看到。 “哼!跑得還真快!”我忍不住低聲咒罵著,好不容易有點線鎖,卻讓她給跑了! 而且,貌似率先有敵意的是她不是我吧? 那三個獵戶我也不打算再找,看樣子已經遭她毒手,此刻恐怕早已被收進百足陣中。 趁著晚上,我還能動彈,還是趕緊去追那個燕馨翎才是正事兒。 這個女鬼走后,桂花香也漸漸消散,可能就是她帶來的。我想只要順著香味追,還是有希望的。 我轉身進廟去拿書生的那套家伙什。畢竟用了人家的身子,總不能把他家當都給丟了,畢竟人家還要進京趕考呢。 剛踏進廟內,就聽見背后不遠處有人朗聲說道:“無上天尊!施主剛才可曾看到一位女子從此經過?” 聽到聲音,我轉身看去,廟外的空地上,正站著一個道人,灰色長袍,臉卻看不清。 “???你說什么?”我故意裝作沒聽清,想讓他走近點。 “呵呵,貧道是問,剛才施主可曾見過一女子在此處逗留?”道士果然聽話,往前踏了幾步,提高了聲調又問了一遍。 這次在篝火的映襯下,我終于看清了道人的樣貌。 他手里不像一般道人拿著個拂塵,只是背上背了兩柄劍。留著一撮八字胡,三角眼,臉上的皺紋溝溝壑壑,看似年紀不小。